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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濃花嬌芙蓉帳
拜堂之後, 兩人就被送入了新房, 因這樁親事是顯昭帝所賜,所以一干宗親都前來長樂郡王府赴宴, 因此喜房內便極是熱鬧,嚴之渙不理會別人的打趣, 便想先把蓋頭掀了。
&呦!王爺先等等。」有人出聲阻攔, 抿着嘴直笑。
喜嬤嬤遞過去一杆裹着紅綢的鎏金小秤, 嚴之渙拿在手裏倒是有些緊張了, 手心也冒出了汗,拿着稱杆的手哆嗦了一下, 惹得喜房內一干婦人笑了起來。
嚴之渙被笑的有些羞臊,不自在的清咳一聲,小心翼翼的把稈子朝着蓋頭伸了過去,輕輕一挑,因怕會不小心傷到裴蓁,倒沒用力氣, 那稈子正好流蘇上,便沒有把蓋頭挑起來。
&郎可把秤拿穩了。」有婦人笑着調侃道。
嚴之渙一臉嚴肅的抿了抿嘴, 也有些懊惱, 這一次把稈子伸的往裏了一些,終是一把將蓋頭挑開, 然後咧嘴一笑, 目光灼灼的望着微低着頭的裴蓁, 那目光熱烈的簡直能把人都燒起來。
喜嬤嬤提着的心一松, 趕緊把合卺酒端了過來。
嚴之渙倒是心急,一手一個拿了過來,遞到裴蓁手中,這酒是按照晉安郡主的叮囑預備的,果子酒,喝不醉人,兩人喝了交杯酒,就有人催着嚴之渙出去待客,他倒是不舍離開,磨蹭了好一會,惹得滿屋的人笑了又笑,等裴蓁含嗔帶怨的撇了他一眼後,這才出了新房。
寧川王妃瞧着裴蓁其實是有些尷尬的,原本裴蓁應該喚她一聲表嫂,如今嫁給了嚴之渙,自然得從他那邊排行論輩,那就得叫她一聲嬸嬸,不管怎麼說,作為嚴之渙的長輩,寧川王妃在是尷尬,也要幫忙招呼一下客人,房內的婦人們也知裴蓁身份不同,那廂又有德宗大長公主府派來的人盯着,倒不好太過打趣她,說笑了幾句後,便隨着寧川王妃她們出去吃酒。
折騰了一整天,除了一早的時候吃了幾口燕窩粥外,裴蓁在沒有用過飯,此時不免又累又餓,便喊了碧蘿過來先把她頭頂那沉甸甸的鳳冠摘了,之後說道:「累死個人,先給我打水來,我要洗洗臉。」
碧裳看了鄭嬤嬤一眼,見她點了下頭,便趕緊讓府里的小丫鬟幫着去打水。
&腰疼。」裴蓁揚着小臉和鄭嬤嬤撒嬌。
鄭嬤嬤忍不住笑了,過來給裴蓁揉着腰,口中道:「一會郡王就得回來了,您還是先把鳳冠帶上吧!」
&子都要給我壓斷了。」裴蓁抱怨一句。
她話剛出口,屋外就響起了腳步聲,秦寶和周赦一左一右駕着嚴之渙回了喜房,一身的酒氣,讓鄭嬤嬤忍不住皺了下眉頭,說道:「還不扶着殿下去洗漱一番。」
秦寶和周赦怕她的很,便想帶了嚴之渙去隔間沐浴,不想他一把就把兩人揮開,雖有醉意,一雙眼睛卻亮的驚人。
&嬌。」嚴之渙晃晃悠悠的朝着裴蓁走來,伸手便要摸她的小臉。
裴蓁不喜他一身的酒氣,想也不想就拍手把他的手打了下去,吩咐道:「先帶你們王爺下去沐浴,把這一身的酒氣都給我洗乾淨在送回來。」
嚴之渙皺了皺眉頭,似有些不悅,又晃了晃腦袋,想要自己清醒些,之後低頭嗅了嗅,他倒是聞不出來自己身上有沒有酒氣,不過聽裴蓁這樣說,便順了她的意思,去了隔間沐浴。
&緊備下醒酒湯。」鄭嬤嬤急聲吩咐道,心裏發慌,瞧着長樂郡王那急不可耐的樣子,加上又醉了酒,今個兒夜裏怕是鬧得縣主不好過了。
&會縣主忍忍,過去這一遭就好了,要是…要是……郡王胡來個沒完,您就喊老奴。」鄭嬤嬤咬了咬牙,低聲說道,可謂是豁出去了,生怕裴蓁的身子骨禁不起嚴之渙的□□。
裴蓁臉一紅,也不知怎的想起了看過的畫冊,心裏一下也慌了起來,抓着鄭嬤嬤的手道:「嬤嬤我怕,你得陪着我。」
鄭嬤嬤柔聲哄着她,沒幾句話的功夫,嚴之渙就從隔間走了過來,他頭髮還沒檫干,尚低着水,身上僅着了一件薄薄的綢衣,衣領還打開着,露出結實的胸膛,那雙黝黑的眼睛則直勾勾的望着裴蓁。
&也去沐浴。」裴蓁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嚴之渙見她失去了以往的從容,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聲又低又沉,透着說不出曖昧,更讓裴蓁心慌。
&帶你過去。」
&用了,讓紅橋陪着我就行了。」裴蓁乾笑一聲,那雙流光溢彩的眸子裏透着戒備,像個怯生生的小兔子。
嚴之渙也不想把人逼緊了,便柔聲道:「那你快去,累了一天了,咱們也好趕緊安置。」
裴蓁覺得他話裏有話,便多看了他一眼,見他眉眼含笑,像一汪春水,忙別過頭去,趕緊去了隔間洗漱。
嚴之渙是武將,耳聰目明,聽着那淅淅瀝瀝的水聲也不好受,背着手在屋內來回度步,只覺得身子熱的不行,抬手就把衣襟一扯,這下連結實的小腹都露了出來。
等裴蓁出來,就瞧見嚴之渙幾乎半礻果的斜倚在榻上,先是一怔,隨後臉就像着了火似的紅了起來。
嚴之渙眉目含春,見裴蓁出來便大步迎了上去,雙臂一伸就把人打橫抱在了懷裏,啞着嗓子道:「都下去。」
鄭嬤嬤猶豫了一下,便帶着人退了下去。
嚴之渙把裴蓁放在榻上,她半乾的烏黑柔軟的頭髮就散落在了床鋪上,喜床還鋪着花生紅棗桂圓等物,裴蓁養的一身的嬌嫩雪膚,哪裏受得住疼,眼眶一下就紅了,紅潤的小嘴嘟了起來:>
嚴之渙一怔,想着他還沒行動呢!怎麼就疼了?
&的疼。」裴蓁雙手環在了嚴之渙的脖頸上,借力讓他把自己帶起來,身子懸空。
嚴之渙這才恍然大悟,單手就裴蓁抱在懷裏,然後另一隻手拉扯床單就是一抖,沒幾下就把榻上收拾了乾淨,只是這次沒把裴蓁放在床鋪上,反倒是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單手環着她纖細柔軟的腰肢,右手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臉。
裴蓁吞了屯口水,想要別開臉去,卻不想嚴之渙用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低笑一聲:「躲什麼?我就這麼可怕?」
&怕你了。」裴蓁被他一激,便揚起了小臉。
嚴之渙眯了眯眼睛,看着她故作鎮定的樣子忍不住就笑了起來,他頭埋在裴蓁的肩膀上,笑的一抖一抖的,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脖頸上,燙的人難受。
嚴之渙朗聲笑道,他身邊的一眾郎君亦是紛紛出言:「可不是,縣主這般爽快,倒叫咱們兄弟也想討個彩頭了。」
裴蓁聞言勾唇一笑,她久居洛邑,洛邑又是富庶之地,最常見的便是炫寶鬥富,八百兩黃金若在洛邑,也不過是那些富賈豪紳賭錢的零頭罷了。
&郡王願意上場我自是感激不盡,正巧前不久姨母賞了我一塊五福捧壽的玉佩,我便拿它做彩頭贈與郡王。」說罷,鳳眸一挑,看向嚴之渙身旁的一眾人,又道:「歸京前舅父使人送了我一匣子珍珠,雖算不得稀罕物,可勝在圓潤無暇,若各位郎君願助郡王一臂之力,也瞧得上眼我那一匣子珍珠,便做了彩頭相贈,雖不能穿成一串珠鏈,可做個手鍊倒也剛剛好,眾位郎君不妨拿回去孝敬家中長輩,也討個歡心。」
裴蓁這話說的漂亮,若拿金銀相贈不免有輕視之嫌,以物相贈,又道是討長輩歡心,誰又能說這幫人見錢眼開呢!
&此,咱們兄弟可就討了縣主這彩頭了。」眾郎君大笑而道,也知能送到太華縣主面前的東西必不是俗物。
建昌公主見裴蓁大出風頭,臉色不禁一沉,冷笑了一聲,道:「你們若上場,侍衛們可要束了手腳,不免勝之不武吧!」
壽昌公主聽了卻是一笑:「建昌皇姐說的甚是在理,咱們也不能這般欺了建昌皇姐去,不若皇姐也尋上一隊人和大郎較量如何?至於這彩頭嘛!皇姐也不是小氣人,想來也不會差太華多少的。」說完,哈哈大笑。心想,這一次可要建昌這個賤人肉疼許久了。
建昌公主手上的銀錢自是不能和裴蓁相比的,便連壽昌公主也尚有不及,畢竟壽昌公主的舅父是兩淮都轉鹽運使司,那可是個人人眼紅的肥差。
建昌公主氣的臉色鐵青,恨不得揚起鞭子抽花裴蓁和建昌的臉,只是當下已被人堵死了去路,自是不能示弱,便道:「既然長樂郡王願意代皇妹上場,那我便請二郎上場了。」說罷,看向了皇太孫嚴正則,道:「不知二郎可願意和大郎一較高下?」
嚴正則便是不願意,此時也不能露出怯,又見裴蓁下了他臉面不說,卻捧起了他庶兄,便冷笑道:「許久不曾和大哥打馬球了,正好趁着今日分出個高下。」
眾人瞧得分明,眼下已不是建昌公主和壽昌公主、太華縣主之爭,而是皇太孫和長樂郡王之爭。
程家小娘子陪着晉安郡主坐在對面的竹蓬下,因是離得遠,也聽不真切那邊說了些什麼,只是遠遠的瞧着也看出來對面的氣氛很有些劍拔弩張,不由看向晉安郡主。
晉安郡主輕搖着執在手中的雙面繡折枝蛺蝶牡丹六角合歡扇,似笑非笑的瞧着對面,牡丹花瓣一樣的紅唇中發出一聲輕嗤:「越發的沒有長進了,也怪道太華瞧不上他。」
程家小娘子不知晉安郡主口中說的是何人,且不管這人是誰,也不是她一個千戶之女可以評說的,因此只是乖巧的為晉安郡主打着扇子。
晉安郡主見她這般乖覺,不由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扭頭與她說話:「陪着我在這閒坐倒是難為你了。」
程家小娘子忙搖了搖頭,笑道:「能陪着郡主是小女的福分。」
晉安郡主聞言輕笑:「我家太華可沒有這份耐心,這病剛剛養好便鬧着要出來。」
&女比縣主虛長兩歲,像縣主這般大的時候也是坐不住的。」程家小娘子心知少說少錯,又明白但凡是做母親的,不管嘴上如何說自己的女兒,心裏都不會喜歡別人隨聲附和。
&性子可與年齡沒有關係,太華這孩子,便是再虛長几歲也不會有多少的耐心,都被我母親寵壞了。」晉安郡主搖了搖頭,卻語含笑意,之後又拍了拍程家小娘子的手道:「家裏長輩可有為你說親?」
在大方的小娘子聽了這話也是多少有些羞澀的,程家小娘子亦是如此,俏臉一紅,搖頭道:「未曾聽家中長輩提起過。」
&若為你說一門親事你可願意?」晉安郡主看向程家小娘子的目光中帶着淺淺的笑意。
程家小娘子一怔,不曾想到晉安郡主會這般說,一時也拿不準她的意思,卻也不敢駁了她的話,猶豫了一下,便道:「小女怎配有這樣大的福氣。」
晉安郡主嘴角翹了翹,意味深長的說道:「不要妄自菲薄,你這般得我的心,倒讓我也想有個這樣乖巧的女兒陪在身邊了。」說完,也不用程家小娘子回話,又指着臨時用柵欄圍出的馬球場裏的一群人,笑問道:「你覺得哪隊能贏?」
程家小娘子眨了眨眼睛,這話卻是不好回的,皇太孫位尊,自應該說是他贏,可他的對手偏偏是代表了壽昌公主和太華縣主的長樂郡王,程家小娘子想了一下,便道:「小女希望縣主能贏。」
晉安郡主聞言大笑,待笑音收斂,又道:「我家六郎也是箇中高手。」
程家小娘子也曾耳聞晉安郡主並無嫡子,見她口氣親昵的說着「六郎」便知她指的是沛國公府的庶子,只是讓她想不到的是這位尊榮顯貴的郡主娘娘竟與庶子感情頗好。
&女也曾聽父親說起過沛國公府的郎君,贊其英勇超群。」程家小娘子微笑着說道,當然,她父親讚譽的是沛國公府的裴大郎,而非他人。
晉安郡主不用想也知那位程千戶不可能讚譽裴六郎,若是耳聞過他的事跡,只怕還要罵上一句浪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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