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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國有美人兒
此為防盜章, 看到這段話不明白請看文案,(__) 嘻嘻 櫻落被捆着手腳躺在殺羊板凳上,陽光太強了, 她虛着眼睛看面前立着的、阻止庖廚殺她的人——一極其高大的青年。
青年亦背光俯視於她,良久。
這男人站在華光下, 身上無處不散發着一股尊貴、俊美之氣,無比耀眼,櫻落盯着青年, 痴了痴。
而後又有一些老爺、門仆之流圍過來, 孫子似的圍着這青年,極是恭敬。
&下您看這樣可還滿意?雖然……雖然現在髒兮兮的,一會兒洗乾淨了就很白嫩了。」
&啊是啊, 您看這隻羊皮鮮嫩得緊,骨肉勻稱, 是少見佳品啊。」
原來是吃她的人……櫻落眸光浮動輕蔑,渾身起了層雞皮粒兒。
只見青年唇瓣慢慢綻開笑影,居高臨下的睥睨角度露出他脖頸與下巴俊秀的弧度。
終於讓他找到了……
&羊孤王很滿意,只是, 孤王更喜歡吃活的……」
他嗓音對得起他姿容,亦是出眾。
所有人:「……?」「……!」
顧老爺不愧是本郡最擅吃喝玩樂的氏族老爺, 極是「上道」,當即說陳叔應遠道而來定是風塵僕僕、勞累, 殷勤請他去客舍里養息, 又令兒子趕緊將「珍饈」備好, 送至陳叔應房中「享用」,並且臨走還挑眼皮露了個意味深長的淫-邪笑容,道:「殿下,珍饈已送至。此園舍後通溫泉浴室,可備殿下不時之需,更有一些情-趣之物或可為殿下助興……」
至於是什麼「需」、什麼「興」,就不言而喻了。
閒雜人等退去。
陳叔應靜坐在鏤金包邊素憑几側,懶懶看了眼顧老爺抬來的那口馬齒呈事箱,便並不管那箱子,自顧自拿了本晉朝名僧法顯所著的《佛國記》,悠閒自若地看。
當年皇位之爭,二皇子陳叔陵絞盡腦汁,恨不能將太子陳叔寶取而代之,太子無大才德,卻有陳叔應這麼一個得力好弟弟,是為陳叔陵所痛恨、忌憚。陳叔陵便與人勾結上演了這麼一出婚變,以圖讓陳叔應失寵於皇帝、有辱於天下,並且斬斷蕭家這一隻即將成為陳叔應左膀右臂的門閥貴族。
可謂一箭雙鵰。
不過可惜,他仍然沒有儲君之命。先帝崩殂,仍是以太子即位,陳叔陵大怒,自亂陣腳,在先帝靈堂上上演了一處弒兄的戲碼——抽了藥刀砍太子的脖子。或許真是天要亡他,也或許是太子確然是真龍天子的命數,竟被砍傷了脖子還性命無虞。
陳叔陵以叛亂之罪誅殺,當年婚變起因也得以知曉,然而蕭林韻與羯賊私通之事,卻是無法翻案了。
陳叔應暗查過,蕭林韻與那羯漢確然有情。只是蕭林韻口中的遺書提及,說女孩兒並非她親生,而是暗暗收養,往後托他照拂。
遺書關於女孩兒的身世部分為鮮血所染,並看不清晰,是以他本還心存懷疑,今日一看,那必定是了。四年前這少女怎麼也有歲,按蕭林韻的年紀算,不可能是她親娘。
房中靜寂並沒有持續多久,那箱子裏就傳來砰砰地掙扎聲,陳叔應收回思量,冷眼看去。
那箱子自己開了,冒出個少女的腦袋,她剛沐浴過,頭髮濕漉漉的,皮膚更顯白皙可人,左顧右盼——
視線相接,櫻落琥珀色的眼睛就盯着陳叔應直打量,毫不避諱。
陳叔應生在皇室,又是尊貴的諸侯王,身邊的女子無一個不是貴族閨秀,從沒哪個姑娘敢這樣直接、大膽、冒昧地打量他。
陳叔應很不適應,也不喜歡,但想起蕭林韻囑託,卻又硬是耐着性子:「你在看什麼?」
櫻落輕靈的眼珠閃過探究,道:「你長得很俊。」
陳叔應:「……」
沒想到是這麼一句話,陳叔應自不會理這樣沒有營養的話題,只當沒聽見,自顧自百~萬\小!說。
櫻落謹慎小心地從箱子裏爬出來,打量房舍,以判斷自己是否安全——環視一圈,仿佛沒有殺氣,才稍稍安心,只是……越發對房中這男人防備、疑惑起來。櫻落悄悄盯着那王侯的背影,看了一會兒,而後不小心從銅鏡里看見自己的模樣,臉燒了燒。
顧家為了讓陳叔應享受舒坦,給她穿的衣裳也薄如蟬翼,根本不能避體。
&櫻落以手略略遮住胸脯,「我記得剛才你說要活吃我。所以你打算怎麼『活吃』了我……」
陳叔應頭也不抬,仿佛手中佛書比鮮活的女子更讓他感興趣,隨意道:「……我不吃人肉,你可安心。」
你可安心。櫻落怔了怔。這句來自陌生男人的話,卻讓她心中體味到一縷久違的暖——當然,她可不認為這男人對她是關心,但聽那語氣就知是隨口一言。
她正想着,忽然一件男子的大氅衣劈頭蓋來,將她罩了個嚴嚴實實。她立時迷迭在一陣淺淡沁人的沉水香里——是氅衣的薰香。
&上。」
櫻落捧着衣裳,怔愣地盯着那背對她百~萬\小!說的男子。是他脫去了大氅丟給了自己,現在那青年男人只穿着一件素錦的大袖衫,潔淨無塵,光澤柔滑,看着質地極好。再加上只有貴族公子才以香熏衣,此人必定非富即貴。
看他的感覺,讓櫻落不禁想起了月光,都是一樣的高潔乾淨。
但櫻落很快眼睛眯了眯,含了些冷意:這世上沒有誰會平白無故對誰好,尤其是她這樣卑賤的羯奴,除了一具美貌的皮囊,根本無他可給人圖謀了……
所以這男人,或許只是又一個衣冠禽獸。
聽着那邊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陳叔應想起踏進院子時,少女與庖廚的對話,少女那遺言他聽不出毫無求生的,生了一絲疑惑:「你當真不怕死嗎?」
櫻落拴着腰帶,聞言手頓了頓:「……你覺得我活着和死了,有什麼區別嗎?」
她聲音有一分不可察覺的冷。
&
&
&活着,才能遇上我。」陳叔應他聽出了那絲冷意,目光終於落在少女身上,可是眼見的少女又是一副懶懶的樣子,她點着下巴——
「……這倒是。」
櫻落來到長几對面坐下,亮着眼睛盯陳叔應,「你這話的意思我可以理解為看上了我嗎?」她一分胸有成竹的笑,身子往前探了探,「別當我是什麼傻傻的純真少女,我十二歲曾被賣去過勾欄院,別以為我真不懂你說的『活吃』是什麼意思,你是想和我……」
她雖沒說下去,卻更顯曖昧。
陳叔應聽不下去,鼻子沉沉出了一息,冷冷看近在咫尺的小少女,他很詫異這樣的小姑娘會有這種污穢的想法。「小小年紀如此口無遮攔。姑娘家要學會自重!」
&重?」
櫻落心頭輕蔑一聲笑——
&於我們這種卑賤得連漢人乞丐都不如的羯奴,連『自尊』都沒有,還談什麼自重。你們男人不是最喜歡我這樣的豆蔻少女麼?」
她往長几上一坐,氅衣微微敞開,純真的臉渲染上嫵媚,睨着青年王侯。
&以……你還在這兒磨磨蹭蹭,是是覺得我不美?或者身子不夠誘人?」
陳叔應:「……」他此生從沒見過這樣厚顏無恥的女子,不,不算女子,應該只是小姑娘。陳叔應一時無言。
櫻落托着臉湊到陳叔應面前,手肘壓住陳叔應癱在桌上《佛國記》,白白的手指隨意拿了縷頭髮玩弄睨着男人:「還是說你覺得我沒有才華,你不喜歡?若是如此倒也不怕,我曾在勾欄院聽了些詞曲,若要唱曲兒跳舞什麼的,我也會,恩客最喜歡這些。所以,你要看麼?」
陳叔應忍無可忍,書往案上一拍:「放肆!你當本王是何許人,竟比作勾欄院恩客?」
四年來,陳叔應終於懷疑起自己尋找這「孩子」的決定,是不是錯的。
「……」櫻落被青年陡然的怒斥震住,一臉無措地望着拍案而起的男人。她到底年少,這樣驚嚇無措的表情愈顯得處子般的純真無辜,她反覆又問:「……你,當真不是想要我身子嗎?」
陳叔應自覺口氣重了些,想起蕭林韻一門為他冤死,致使這少女再流落街頭,自己也有責任,便收了些冷厲緩緩吐了口氣,將櫻落斜咧開的氅衣衣襟籠上,溫柔了些口吻:「不要。」
她仍是不信,想不透而生出些惱怒:「那你為何救下我!又為何給我衣裳穿!」
這下換陳叔應怔了怔,此刻的少女,面上沒有絲毫的輕佻、無賴,她含着淚、含着敵意、含着憎恨,盯着他滿滿都是戒備!她就像一隻走在死亡與墮落邊緣的,暗藏鋒利爪牙的幼狼,可憐巴巴,又隨時準備以命相搏。
「……」
陳叔應什麼也沒說,只轉身到窗前靜立了片刻,淡道:「再過片刻,你便可以出去了。」
他依舊不為所動。櫻落愣愣坐在長几上,望着窗前高大俊逸的青年王侯背影:「……你,是誰?」
一般人初見都會先問對方名字,然而,經過這麼一長串交談,少女才真正想要知道對方姓名,先前那一串挑-逗便顯得如敷衍一般並未上心。
陳叔應雲淡風輕,這是他一貫的處世態度——「你不需知道我是誰,只需記住好好聽我的話,我便會撫養你長大,再不會讓你流落街頭受苦……」
櫻落霎時腦中轟然!
良久,她顫着唇幾張幾合,依然吐不出個完整的句子,漸漸喉頭有些酸痛。
對這個連姓名都不知道的男人,她竟然莫名生出一種荒唐的相信。或許是他長得很像好人,也或許是他看起來有花不完的錢。
她這一瞬心頭也湧起一些脆弱,眼也不眨地審視着那光暈中的男子,看得久了,心裏便有些自慚形穢的自卑,攏了攏身上不整的衣衫……
這樣的陌生的自己,令櫻落一時無法適應,手足無措。
半晌之後。
&既然明白了,就出去吧。」陳叔應平和道,完全恢復了平日的沉穩風度。
他以為自己這番話已經完美地解決了眼前棘手的麻煩,卻不想聽身後少女笑了聲——
&可不行!」
陳叔應回頭凝眉。
那少女乾脆慵懶地躺在了長几上,單手托着腮,意味深長地對他笑,風情與純真交織出別樣的嫵媚:「我若出去早了,別人會笑話你的,只怕損了你這大人物的英明。」
「……」!
陳叔應登時胸口有氣血翻湧,多年來佛經、儒學、老莊諸子陶冶出來的淡定的風度也出現裂痕。他緊緊盯着少女,除了無言只有無言!顯通大師說得不錯,這確實是個「麻煩」,還是個燙手的大「麻煩」!
櫻落摘了顆水晶葡萄拋進嘴裏,嚼着,舌尖浸着甘甜爽口的葡萄汁,心情很不錯。
小豆:「這麼嚴重的傷,竟然都不吭一聲。雀兒姐,你說櫻落是不是不正常?」
宿六:「她本來就是個瘋子!」
小豆:「看來這裏也並不比外頭好,我聽那嬤嬤罵說『你們這些卑賤羯女,就是打死也不會有人追究分毫』,不知我們以後會不會也被打……」
&說了!」石雀兒打斷,瞟了眼櫻落,「我總不會像她那麼蠢!好好聽話好好奉承嬤嬤,她還會打我們嗎?除非嬤嬤腦子也和這個瘋子一樣不對勁……」
別的姑娘害怕過後,都去睡了,唯有僕蘭搬了個小胡床(馬扎,板凳)在櫻落床前趴着照顧,櫻落床頭的窗外,狂風摧枝折。
就這樣,櫻落昏迷了一天一夜,窗外的雨,也時大時小、時疏時密,斷斷續續下了一天一夜。
第二日夜半,床上奄奄的少女醒來時,正是風狂雨急。她忍着痛、費力地坐起,閃電映亮櫻落極其冷漠的眼睛。
她緩慢地移動眼球,看見了床邊仆蘭……
清晨,雨水稍霽。
仆蘭爬在床邊睡了一夜,渾身僵痛伸了個懶腰,待看明白,卻見床上空無一人,而被子,竟然蓋在她身上——
&落,櫻落?」
仆蘭跑進跑出,找不着。
&了,櫻落不見了!」
床上少女們紛紛從床上驚醒,果然見櫻落的床空空的。
花束嬤嬤聞訊來看,帶人四處找了,卻始終找不到,只護院道:「倒是在院外的泥地里看見一串歪歪咧咧的腳印,和一灘血跡,不知是不是她留下的。」
&還有力氣亂跑便死不了!」花束嬤嬤是下了狠心,她本就厭惡羯人,「再說,羯人本就罪孽深重,便是被打死又如何?嘗不了祖宗留下的血債!」
嬤嬤說罷便走了,留下一屋子胡羯姑娘為她的話駭得瑟瑟發抖。
櫻落失蹤的第三天。
陳叔應清早剛從驛站回來,而下正在寢殿裏小憩。
郡南水澇,他去查看抗洪堤,忙了五日,這才回來。
建秀宮之上依舊是烏雲密密,雨水綿綿從建秀宮青瓦楞里匯集,自繪有和璽彩畫的廊檐,噼噼啪啪地沖刷在檐溝里,將青磚上的茱萸紋沖刷得鮮亮如新。
南圖一如往常在殿外守着,正在想有許多日不曾聽見秀荷院的消息,便見秀荷院的花束嬤嬤匆匆向他走來,神色頗有幾分慌張。
&大人,那姑娘……」她應南圖瞟殿中、示意別驚擾主上的眼色,聲音小了些,「南大人,那姑娘挨了打、自己不見了,這已經第三天,硬是找不着。」
&不着?」南圖先是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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