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道士不捉鬼 第10章 烏鴉

    葉璇已記不清他是如何喝下那五碗比尿還難聞的湯汁，他只記得當最後一滴劃到嘴邊，卻順着嘴角劃了下去，結果兩眼一黑便不省人事。

    「完了！我要被剁碎了餵狗了……」

    這是他最後的想法，不過在他昏迷之前，眼角隱約瞥到有一團黑影閃過。

    「你醒啦……」

    村長的聲音傳來，不知為何，葉璇似乎能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幾分喜悅，與他昏迷之前的的表現大相徑庭。

    葉璇揉了揉有些發昏的腦袋，那幾碗湯汁喝下肚的副作用簡直比喝五碗米酒還要難受。

    慶幸自己還活着的同時，葉璇發現屋中除了他與村長之外還有一位不速之客，那便是站在村長肩膀上的一隻烏鴉，除了烏黑髮亮的羽毛，一雙眼睛竟呈現一種不正常的紅色，此刻這雙令人駭然的眼睛正緊緊的盯着自己。

    葉璇正納悶村長老頭什麼時候有了養寵物的嗜好，耳邊突然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

    「你才是寵物！你全家都是寵物！」

    聲音尖銳異常卻頗有節奏，咋一聽有着彆扭，仔細回味又非常自然，而且語速非常快，他在村中這麼些年從未聽過這樣奇怪的聲音，不說其它，光是「雌雄難辨」這一條就夠奇怪了。

    葉璇四下尋找無果，突然注意到村長肩頭的那隻烏鴉，腦海中浮現出一種荒謬的念頭。

    「怎麼可能，要是連烏鴉都能說話，那我豈不是連烏鴉都不如？」

    葉璇甩了甩腦袋，拋開腦中荒謬的想法，也許是喝了五碗湯汁的後遺症也說不定。

    「哼哼～人類，你終於意識到你連一隻烏……呸！鳳凰也不如了吧！」

    葉璇這次終於看到，烏鴉的嘴巴上躥下跳，一連串的聲音從尖銳的嘴巴中吐出，沒錯！那聲音絕對來自這隻鳥！

    「你才是鳥！你才是鳥！本大人是高貴的鳳凰！」

    葉璇連退數步，一副見鬼的樣子，他只聽過「鸚鵡學舌」，還沒聽過烏鴉說話，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沒有言語的村長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一隻乾癟的老手極為喜愛的摸了摸烏鴉的羽毛，而對方則是一副享受的樣子。

    「怎麼樣？看到了吧？看到了吧？！我畢生的心血沒有白費！連一隻烏鴉都能開口說話，你喝了五碗「神藥」，有沒有感覺到什麼變化？」

    村長一臉希冀的看着葉璇，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葉璇被對方的目光盯的有些發毛，一時間竟產生了兩種錯覺，一種是村長老頭根本就不瞎，另一種則是自己真的有了什麼變化。

    可事實是他根本就沒感覺哪裏不同，如果非要說哪裏不同，那便是膽子變大了，見到會說話的烏鴉都不覺得害怕了……

    「嗯……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變化……」

    葉璇如此想着，見老頭仍一臉希冀的看着自己，終於鼓起勇氣在對方手上寫了下來。

    起初老頭高興的要命，嘴中還不斷催促葉璇快寫，可越到最後表情越不對勁，直到葉璇寫完最後一個字，村長眼皮終於不自覺的跳了一下，緊接着是臉皮，最後是全身。

    「啊！完蛋了！完蛋了！」

    烏鴉突然非常人性化的用翅膀蒙住眼睛，口中說着不吉利的話。

    葉璇心中「咯噔」一聲，一種危險的感覺湧上心頭，下意識的一個驢打滾翻出兩迷開外，再回頭之時發現他原來所站的地方一根拐杖直直的插在地面上，看拐杖沒進去的長度，葉璇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這老頭來真的！」

    只見一米有餘的拐杖足足沒入了地面一半，而且他家中的地面乃是用山中的山石鋪成，聽教書先生說，光是他花在打磨上的時間就足足花了兩個月，沒想到現在被一根木頭戳了個窟窿，這種力道簡直駭人聽聞！

    葉璇又驚又怕，雖說膽子變大了，可那一瞬間實在是太過「刺激」，在鬼門關徘徊了一圈的感覺相信有的人一輩子都體會不到。

    「哎～竟然沒中，太掃興了，實在是太掃興了！」

    葉璇恨不得將這多嘴的烏鴉拔了毛燉湯喝，如果今天他交代在這裏，做鬼也不會放過這畜生！

    「哼！你們人類真是可恥！是非不分，恩怨不明，我只是在旁邊多嘴了兩句你就想把我殺了燉湯喝，可老頭差點把你殺了，你卻沒有一點恨意，這不是欺軟怕硬是什麼？！」

    烏鴉的語氣有些生氣，翅膀叉腰，看上去有些滑稽。

    「哎呦～疼死我了～大仙饒命，大仙饒命啊！」

    剛剛還一副耀武揚威的烏鴉，此刻雙翅一個勁的作揖，看來被村長提在手中的滋味着實不好受。

    「你一個小小的畜生也膽敢對我不敬？！這小子就算再怎麼不濟，那也算我半個徒弟，也是你能指手畫腳的？！我念你修行不易與我有些緣分才將你留下，你可知這世間人妖勢不兩立？！」

    村長老頭說着就要動手，被提在手上的烏鴉這才意識到剛剛的話中提到「老頭」這兩個字，趕緊開口求饒。

    「大仙饒命！大仙饒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村長不為所動，單手變掌，卻在空中被一雙手攔了下來。

    「怎麼？你也活的不耐煩了？」

    葉璇當然不是不想活，只是這老頭剛剛說的話未免有些太過了，這烏鴉雖然嘴欠，但剛剛的那番話說的也不無道理，這老頭仗着一身本事便濫殺無辜，別說是一隻鳥，就算是一條蟲他也是不願意。

    當然，葉璇挺身而出最主要的是衝動，現在面對村長老頭威脅有些不知所措，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簡直是騎虎難下。

    「嗯？你還不鬆手？！」

    村長暴喝一聲，響聲猶如炸雷。

    葉璇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突然又點了點頭，可再想鬆開已經晚了。

    村長手臂突然極為刁鑽的變了個角度，以一種常人難以做到的動作將手掌的目標變為葉璇，若是沒有意外，這一掌應當落在葉璇的胸口，憑對方的力道，葉璇絕無生還的可能！

    當然，這是沒有意外得情況下，可這種幾乎不可能發生的意外卻發生了，葉璇在對方沒有動手之前便已經又一個驢打滾滾到了牆角。

    村長第二次出手未果，終於露出一種罕見的驚訝表情，隨手將手中的烏鴉扔在地上，快步走向葉璇。

    「你是怎麼躲開的？快！快說！」

    葉璇這是第二次從對方臉上這種希冀的表情，可他都快被搖散架了，哪有讓他表達的機會？

    村長老頭終於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目光突然轉向一旁唉聲嘆氣的烏鴉。

    「這小子想說些什麼，你講給我聽，若有半句虛言，我定將你挫骨揚灰！」

    「是！」烏鴉站的筆直的說道。

    「他想說……想說……」

    「幹嘛婆婆媽媽，他想說什麼你說出來就是，再不說我一掌拍死你！」

    村長說着就要抬掌。

    「他說你是個老不死的！要把你剁成肉塊餵阿黃！」

    葉璇臉色突然變得極為難看，剛剛他只是動了個念頭，沒想到卻被臭烏鴉說了出來，這邪鳥，難道真能看穿別人的心思？！

    「阿黃是誰？」

    村長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聲音有些低沉。

    「阿黃是他給村裏的狗起的名字！」

    烏鴉一不留神又說了實話。

    「好，好啊～想把我剁了餵狗，得等你有那個能耐！」

    村長一掌拍在葉璇耳邊，地板的石面上瞬間出現五個手指印。

    「這次你怎麼不躲？！」

    「他想說你沒有殺意，他沒感覺到危險，所以就沒躲！」烏鴉說的很快。

    「殺意？危險？就這些？」

    「嗯，他想說就這些！」

    烏鴉鬆了口氣，因為他從村長的心中讀到，這次傳話結束了。

    「沒想到你的天賦竟然是預知危險，也罷，既然你還有些天賦，那村長的位置還是得有你來繼承，過段時間我會通知村民，你好自為之吧！」

    村長已經走到了門口，可此刻他的心裏在滴血，一輩子！一輩子的心血竟然給這小子糟蹋了！預知危險算什麼？！當遇到真正的危險時，還不是坐以待斃？一切的花哨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是紙糊的。

    本來還想着在他壽終正寢的時候能有個傳人，現在看來這個願望算是破滅了，憑葉璇的天賦，就算他有心教導也是浪費時間！所以他什麼都沒給葉璇教，什麼也沒給葉璇說，要不是這個村子必須選一個「人」當村長，他都不可能會看葉璇一眼！

    「對了！你不是不想當啞巴嗎？這畜生就交給你看管吧，它喝了你滑落嘴角的「神藥」產生了靈智，又有看透人心的本事，想來代替你跟別人溝通應該沒什麼問題！」村長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邁出了門檻。

    葉璇想叫住對方，他還有許多問題沒問，這老頭竟頭也不回的走了，這也太不負責任了！

    葉璇心中懊惱的同時，突然看到了在一旁梳理毛髮的烏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