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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不上崗(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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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立遠朝堂打混多年, 面子功夫早已爐火純青, 臉色不顯半分端倪。
他落座於韓老太君右下手一溜高椅的首座, 微微側頭面向上首,眼角餘光卻正好將大圍屏納入其中。
鄭家女眷跟其不甚相熟, 加之秦立遠持重沉着,威儀赫赫,因此儘管他表情溫和, 但亦只韓老太君與楊氏跟他寒暄幾句後,堂上的話題便轉了開來, 宣平侯府主要由姜氏秦二說話。
此舉其實正合他意。
秦立遠極其自然地偏頭, 將視線投向那扇屏風之上, 只是哪怕他目力過人,亦無法看透這黃中透紅的木質大屏風。
他也不以為意, 只仔細端詳着映透在槅心上的纖細人影。
上首位置處的兩抹倩影忽然湊在一起, 幾聲極輕的女孩子笑聲從屏風後傳來。
秦立遠耳尖微微一動,他偏首, 正欲仔細傾聽, 只是很可惜,那湊在一起的影子片刻後便分開, 笑聲亦停歇下來。
那笑聲很小很輕, 秦立遠其實並沒有聽得太清楚, 只不過, 他那向來緊抿的薄唇,卻不自覺略略放鬆了些。
堂上的女人們談笑一番後,又有僕婦來稟報,成國公府一行人已進府門,正往世安堂而來。
秦立遠聞言站起,攜秦二告離,往前院而去。
兩人是男客,後院稍留即可,此處到底不是久待之地。
邁開大步往房門方向而去,秦立遠最後掃了一眼大圍屏,隨後跨出屋門。
跨出門帘之外,兩名家人正立在房外垂首等着,要為二人在前頭引路。
秦立遠叫起請安的僕婦,讓她們在前頭帶路,他無意中一回頭,卻發現二弟秦立軒偏頭看向門帘縫隙處。
他居高臨下,清晰地看見了兄弟眼中的戀戀不捨,直到門帘子徹底落下,秦二才勉強收回了目光。
秦立遠下頦立時繃緊,黝黑的眼底無端暗沉了數分,只不過,片刻後,他目光中卻閃過一絲瞭然。
他眼瞼微垂,心中一動。
&了,我們到前院去吧。」不過轉瞬間,秦立遠眸中已不現半分波瀾,他輕啟薄唇,對兄弟說道。
話罷,他領着秦二,大踏步往外而去。
再說後院那頭,楊氏正領着女兒在女客之間寒暄着,一個身穿翠綠色比甲的丫鬟上前稟道:「回稟夫人,宣平侯府太夫人囑奴婢說,想與夫人敘敘話呢。」
&瞧我這記性,剛才她說很久不見,想與我說些話,我都給忘了。」楊氏眼神閃了閃,揮退丫鬟後,隨即輕拍額頭,十分懊惱說道:「都忙昏頭了,忘了跟老姐妹們敘敘話。」
&嫂帶薇兒轉轉去吧,這裏我先支應着即可。」小韓氏笑語吟吟,馬上接過話頭,她與楊氏各自領着女兒周旋在女客間,聞聽丫鬟稟報後立即附和。
小韓氏不知楊氏心思,但可以猜到姜氏所為何事,且不論妯娌間感情究竟如何,在外時,她們都會不約而同維護安國公府門楣。
女兒家名聲貴重,議親之事不宜多,通常一兩次便會定下。
當然,這些是表象,誰家嫁女兒不是仔細估摸一番,把適齡的未婚男子都給扒拉一遍後,才選出個條件最好的。只是,默認規則卻不足為外人道,只能隱晦進行,過程僅少許人能得知,通常浮出水面時,親事也就定下來了。
三人成虎,閨閣千金因此揚名並非好事。
就譬如之前鄭玉薇跟秦二,雖說兩家在周文倩事前,雙方皆有了默契,基本等秦二出孝就能定親了,但那也不過是楊氏與姜氏彼此暗示一番,大家意領神會罷了。
期間兩家皆是一些模稜兩可的話,甚至連一句明確的答覆都沒有,就算最後事情不成,彼此亦無半分把柄。
這是要維護兩家孩子的名聲,特別是女家一方小姐的閨譽,在這個重視女子聲譽的時代,誰也不敢拿自家女兒來冒險。
小韓氏此刻明知姜氏這是想見準兒媳了,但她與楊氏隨意說了兩句,就很自然給這事披上楊氏要見老姐妹的外衣。
楊氏答應一聲,面色自然地與賓客笑語幾句,隨即微笑招呼女兒往屋子右側而去。
招待女賓所用的大堂屋一整排全部打通,只用多寶格稍稍隔開,上頭放寫瓷器古董擺設,其實就是一個相聯的整體空間。
這大廳是安國公府光邀賓客時,於戲宴開始之前,專用於招待女賓的地方,女賓給韓老太君拜壽後,便會被引至此處。
這廳堂昨日已提前放置了許多錦墩高椅,讓女客們可以一邊輕鬆喝茶聊天,一邊繼續等待別的客人到來。
楊氏帶着鄭玉薇,一路與好些關係不錯的夫人交談敘話,走走停停,最後才來到裏頭。
大堂屋最裏頭的隔間,相較起其他處是最為安靜的。楊氏領着鄭玉薇轉進去後,先與裏頭的女客寒暄幾句,然後才往姜氏那邊走去。
&蘭,我忙昏頭了。」楊氏笑語吟吟,落坐在大方高几另一邊的高椅上,抬手扶了扶額,說道:「都忘了你說想跟我敘話。」
&太太六十大壽,這多大的事,你忙就對了。」姜氏輕笑,側頭看着楊氏笑道:「你這當兒媳婦的,還想偷懶不成。」
兩人聲音不小,這老姐妹間的敘舊笑語,讓旁邊的賓客也笑了起來。
&當然不成,我可得好好忙活着。」楊氏搖頭失笑,「好了,我說不過你。」
&把給你累的,快趁機歇口氣吧。」姜氏笑道,她隨即眼睛一轉,看向立與楊氏身後的鄭玉薇,有些驚嘆道:「這是薇兒吧?都這般大了,這兩年長高了不少,都成大姑娘了。」
&不是,今年十四了,明年可要及笄。」楊氏接過丫鬟奉上的香茶,呷了一口,接着說:「這不是乘着這次她祖母大壽,讓她跟着,也好學上一些。」
&標緻的孩子,」姜氏嘖嘖驚嘆,然後牽過鄭玉薇的小手,把她拉上跟前,將腕上一隻翠綠欲滴的鐲子擼下,笑着給她戴上,拍拍她的手,對楊氏笑道:「我沒有女兒,可羨慕壞了。」
這話並非隨意誇獎,鄭玉薇極美,雖年紀尚幼,含苞待放未完全長開,卻已是傾城之色漸現,今日適逢祖母壽宴,她盛裝一番,更是風姿無限,美不勝收。
鄭玉薇垂頭,看了眼姜氏給她套的鐲子,再偏頭看了看母親。兩人「初次」見面,這就是見面禮了,但其實,她無奈之下,也見過姜氏好幾次,真正的見面禮早就收過了。
話說,聽見母親與姜氏的對話,看着兩人的神情姿態,鄭玉薇深刻覺得,要成為一個合格的普通後宅貴婦人,她需要學習的還有很多。
光是這配合得天衣無縫的老姐妹敘舊,就很有高度,兩人完全沒有經過綵排,言行舉止卻極其自然,讓身邊一眾女賓覺得再平常不過。
要不是鄭玉薇知道真相,反應估計也跟她們是一般無二。
&位是宣平侯府秦太夫人,」楊氏微笑給女兒介紹道:「既是給你的見面禮,你就收着吧。」
楊氏笑意不減,不過是個「見面禮」罷了。
鄭玉薇當然懂,只不過「陌生人」給的禮物,她循例要得到母親的同意才能收下。
姜氏放開鄭玉薇的手,她順勢給姜氏福了福身,然後退回母親身側。
&去尋小姐妹們玩耍吧。」楊氏愛憐地看着女兒,今天跟着自己半天也累了吧,她笑道:「等會就開戲了,你跟小姐妹們看戲去,今天跟着娘可悶壞了吧。」
&不悶的玉薇笑着搖頭,然後接着對楊氏說:「那我找妹妹去了。」
&吧。」楊氏目送女兒轉過多寶格,離開隔間,才回過頭笑着對姜氏笑道:「誰讓你光生了兒子,不多生個女兒,羨慕壞了也是沒辦法的事。」
&可會饞人了。」姜氏溫婉的笑意擴大,嗔道:「那我乾脆把你女兒奪回家,給我當女兒養算了。」
姜氏以絲帕掩唇,咯咯笑着。
若鄭玉薇嫁入宣平侯府,那也是要叫她一聲娘的,姜氏唇畔笑意加深,保養良好的眼角泛上了細碎的紋路。
&想得美。」楊氏假意啐了一口,笑着回道:「我膝下就一兒一女,不論哪個都是心尖子,你想奪我命根子那可是不成的。」
兩人笑語一番後,又有一個青衣丫鬟上前稟報說,戲班子已準備妥當了,楊氏方站起來,笑盈盈招呼女賓們去花廳聽戲。
楊氏招呼姜氏一同過去,姜氏笑着表示不熱衷看戲,等會再去無妨,於是,楊氏與女賓們呼啦啦地離開了,隔間就剩姜氏一人。
姜氏眼眸里溢滿的笑意漸漸散去,揚起的唇角放平下來,她垂下眼帘,端起几上的白底青花茶盞,呷了一口。
緩緩將茶盞放回方几上,姜氏抬眼,她向來眼神柔和的眸子此刻染上了一絲陰霾。
剛才楊氏一句笑語,無端讓她有了不好的預感,難道軒兒的婚事要出變故了?
難道楊氏突然間不樂意了?
姜氏先定了定神,壓下心底這些不好的念頭,只是一句玩笑話而已,當不得真,先前一直好好的,這無緣無故的怎會如此。
應是自己想太多了。
姜氏稍坐片刻,鑼鼓聲已起,她站了起來,在丫鬟的伺候下往花廳緩步徐行而去。
溫婉的微笑重新回到她的臉上,只不過,心底那一絲陰影卻已揮之不去。
六十年為一甲子,人若活到了六十,那麼這一年壽辰,則剛好與他出生時的天干地支一般無二。
因此,六十大壽在古人眼裏,意義顯得尤為重大。
韓老太君這六十大壽,恰逢老皇帝龍體大安,京城上下一掃之前凝重,氣氛松乏,愈發熱鬧喜慶起來。
鄭明成夫妻對此事極為重視,早在半個月前,楊氏便讓家人到京郊寺院布舍米糧,以及在城北城南多處施粥贈衣,籍此為老太太祈福祈壽。
安國公鄭明成是今上心腹重臣,他的老母親過大壽,整個京城聞風而動,除了皇子們需要避嫌,只命人送上賀禮外,餘下者只要有資格上門賀喜的,皆做好準備,早早上門恭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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