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五個渣攻痛哭流涕的那些年 19.第19章【入V三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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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讓五個渣攻痛哭流涕的那些年

    這兩道身影在殿中一出現, 便牢牢吸引住了眾人的目光。

    這一對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絕色美人站在第三王駕身後, 不似陰間鬼姬, 更像九天仙子。

    天邊明月此時正好脫離了烏雲的遮蔽,清輝如銀,穿過了殿門灑下來, 照在兩人身上, 將她們美麗的面孔照亮。

    席上響起了一陣吸氣的聲音,先前他們都沒有注意,此刻在月下看來, 兩人的容貌竟生得十分相似。

    這一對雙生美人,單是一個站在那裏或許還沒有這樣震撼的效果,但是兩個同時出現, 就猶如鏡中倒影,衝擊人心。

    更難得的是,從這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孔上竟然還能看出兩人的性情不同, 氣質沉靜的是姐姐,靈動的是妹妹。

    兩人一現身, 動作尤其一致, 目光都齊齊落在了上首, 兩雙美目含着笑意看向楚雲非身旁坐着的鬼王。

    有意思。楚雲非的目光在這對雙生美人身上停留,還忍不住想像了一下自己穿着女裝跟商芸站在一起會是什麼光景。

    第三王輕搖紙扇,眼睛裏帶着看戲的光芒。

    以他這樣的收集癖, 如果不是為了看好戲, 哪裏會捨得把這對鬼姬送到酆都王這裏來?

    這對姐妹求到他面前, 分明就是衝着他十一弟來的,而且還是有備而來,完全不在乎他新娶的王妃。第三王想到這裏,就調轉目光,想去看酆都王妃是什麼反應。

    結果就看到「她」的目光漫不經心地落在自己帶來的兩姐妹身上,明顯是在想着別的事情。

    第三王手上動作一停,能讓酆都王看上的人,果然不同。

    女裝大佬暢想夠了,終於記起要去看向身旁的「夫君」,一看過去就發現他的神色跟平常有些不同。

    他跟鬼王相處了這段時日,已經可以輕易分辨出他的情緒,看他這表情,下面的兩位居然是他的故人?

    有意思。

    下方的那兩朵姐妹花像是跟他目光交匯夠了,終於有一人開口說道:「許久未見,不知王駕還記不記得我們。」

    鬼王坐在上首,深沉的眼眸中浮現出懷念神色。

    世間什麼最難忘?青梅竹馬,總角之宴。看見故人,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前塵過往之中。

    座中一片安靜,任誰都看得出這兩人對酆都王來說意義不同,只聽鬼王溫聲道:「你們是何時來這裏的?」

    先前開口的是妹妹清嘉,如今開口的是姐姐重湖,音色較妹妹更為柔婉:「我們來這裏,比表哥你早了許多年。」

    ——表哥!

    坐在左側的鬼姬們本就將這對即將進入王府的雙生美人視作勁敵,這下一聽哪裏還坐得住,有備而來也就算了,竟然還與王駕有前塵糾葛!

    ——王究竟有幾個好妹妹?!

    聶氏姐妹全然無視她們投來的惱怒目光,只一徑地看着座上的人。

    她們從小跟他長在一處,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兩人都做過嫁與他的夢。

    親上加親本是好事,但她們的姨母——狄夫人另有考量,便沒有答應,婉拒了親妹的提議。後來兩人各自許了人家,出了封地,然後又在戰亂之中早早香消玉焚,在城破之時逃亡不及,死在了亂賊手裏。

    渾渾噩噩到了陰間,其他人的魂魄要麼都散了,要麼都歸了輪迴,只有她們姐妹二人有修行資質,拜了一個鬼修為師,習得了修行之法,三百多年過去,也漸漸修煉有成。

    她們原先只一心修煉,不知後來他戰死沙場,又被閻君帶了回來,成為了他座下的第十一王,直到這次聽聞他娶親的消息,才意識到這位酆都王原是故人,這才尋得機會來到他身邊。

    狄琰生前未曾娶妻,沒想到做了鬼修,成了鬼王之後卻從陽間娶來了這麼一位王妃。

    她們從來之前,就聽過有關於這位王妃的傳聞,兩人的目光都落在那端坐在狄琰身旁的身影上。

    那面具不僅可以遮擋住了楚雲非身上的陽氣,也輕易遮擋住她們的視線,所以她們看不清這王妃長什麼樣。

    前朝美女如雲,便是在偏居一隅的狄王封地之中,與她們姐妹二人齊名的也有不少。

    何況後來狄琰又跟了楚王,東征西戰,成就霸業,到戰死沙場之前,也不知見過了多少美人,現在能夠入他法眼的女子想來已經不多了。

    兩人篤定,那面紗之下隱藏的定是一張傾國傾城的美人臉。

    只不過她們看着「她」的眼睛,卻是越看越覺得眼熟,還未深想,便聽她們表哥說道:「既然來了,那便在府中住下吧。」

    一錘定音,再無人敢置喙。

    只有那先前出言想要這兩個鬼姬的鬼將聽到這話,不由得感到喪氣,沒有想到王駕娶了王妃之後還會有興趣將新人收入府中。

    而聶氏姐妹得了他的允諾,微微一笑,跟帶她們來的第三王駕福了福身,便走到了酆都王府中那一群鬼姬所在之處。

    當即便有人給她們加座,其他鬼姬看着二人。沒想到王妃一個還不夠,又來了兩個令她們的鬼王青眼有加的,競爭又變激烈了。

    第三王站在場中,轉了轉手上的扇子,沒有看到好戲,心下覺得有些可惜,便說道:「把人送到,那三哥這便走了,十一弟不必相送。」

    話音落下,果真沒有再停留,身形消散在原地,真是個風一般的男子。

    楚雲非收回目光,此刻鬼王已經不再握着他的手。鬼王坐在上首輕輕地拍了拍手,殿中樂聲便再起,氣氛再次熱鬧了起來。

    新入了府中的聶氏姐妹也就安定下來,沒有急於一時過來與他敘舊,自顧自地坐在一處看着殿中的歌舞。

    直到宴席結束,坐在上首的兩人先行離去,眾人才漸漸離開。

    這新來的聶氏姐妹在一眾鬼姬之中地位格外不同,沒有人願意來結交她們,也沒有人為難她們,只有府中的管家來到她們面前,對兩人說道:「按照王駕的吩咐,兩位夫人的住處已經安排好,兩位暫且先住在望月小築。」

    兩人都客氣地道:「有勞管家。」

    管家親自領着她們去了住處,安排了婢女服侍,隨即告退。

    兩人站在院中,看着周圍的景致,酆都王府跟第三王的府邸不一樣,第三王注重享受,什麼都是最好的。只不過姐妹二人都是從戰亂中過來,來了陰間之後又一直刻苦修行,有這樣的環境居住也算是不錯。

    夜涼如水,她們對坐在月光下,互相看着對方在明月清輝中的美麗面龐,交談道:「剛剛可有覺得狄琰的王妃像誰?」

    聶清嘉搖頭,說道:「那雙眼睛看着眼熟,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美人總有相似,若是生得丑一些,她反倒記得了。

    聶重湖道:「不管是誰,都應當是前朝舊人了,起碼名氣是與你我相當。」

    聶清嘉贊同胞姐的說法,只要按照這個方向想一想,總能有個着落。

    只是她臉上忍不住露出惆悵神色,說道:「想不到狄琰他已經走出來了,可以徹底將過去放下,我原本聽說他來的時候,可是上天入地要找一個人。」

    聶重湖皺眉,心道莫不是這個他娶進門的王妃就是他要找的人?

    聶清嘉一看她神色便知她在想什麼,只搖頭道:「不可能,傳聞里同樣說過,閻君帶他下來,封他為十一王時,許諾過他三件事。狄琰請求的第一件事,就是讓閻君幫他找那個人,你想,若是那人還存在於人間,狄琰要找到她,又何須耗費三百多年?」

    唯一的解釋,便是他要找的人連閻君也難救,狄琰最終還是放棄了。

    兩人對視着,生得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龐上同時露出了笑容。若狄琰娶回來的是他要找的人,她們還會感到棘手,眼下既然不是,那就無論如何也不成問題。

    狄琰是鬼王的名諱。同他青梅竹馬的兩姐妹知道他的名字,從小到大不知叫過多少回,然而他的正牌王妃卻不知道。

    畢竟兩人從來沒有互通過姓名。

    新房中,那些喜慶的擺設已經撤下了,在地上,鬼王和王妃的衣袍一件接一件凌亂地拋在了上面,周圍的桌椅俱是一片凌亂。

    從宴席上歸來一進房,事情就向着這些時日楚雲非已經熟知的方向發展,少年的身體已經完全適應了這樣激烈的事,起碼在中途不會暈過去。

    今日的戰線拉得格外長,鬼王十分有耐性,到最後令楚雲非感到自己的世界裏除了他的體溫、他的氣息、他帶來的感觸以外,就不再剩下其他。

    結束之後,鬼王抱他去沐浴,那浴池中的水也已經換成了熱泉,不知是從何處引來。

    兩人浸泡在一處,楚雲非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動彈,聽貼在自己身後的人說:「重湖和清嘉是我姨母的女兒,有段時間曾住在我祖父的封地上,同我在一起生活了很長一段時日。我幼時總以為她們兩姐妹跟我的其他妹妹一樣,無需分親疏遠近,感情都是一樣的。」

    楚雲非泡在熱泉里,感覺酸痛的肌肉都鬆散了,這才有心情跟他閒聊,說道:「後來發現你把她們當妹妹,她們卻想嫁你,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

    他身後的人失笑,不管什麼事情都好,從他嘴裏說出來,都帶着一種嘲諷感。

    鬼王說道:「他們的母親想將她們其中一個嫁給我,但我母親拒絕了。」所以兩人都沒有嫁成他,後來離開了封地,嫁去了別處。

    此後許多年,再見就已經是今日了。

    楚雲非昏昏欲睡中,聽他低沉動人的聲音,更像催眠:「我留她們,不過是為了舊日情誼,你不用多想。」

    他抬了抬眼皮,不耐煩地道:「這有什麼好多想的。」他又不在意這個。

    安靜地過了片刻,空氣里只剩下熱泉流進池中的潺潺水聲,鬼王都以為懷中的人已經睡着了,才聽見他懶懶地開口問道:「你為什麼種那一樹桃花?理由跟你成為酆都王之後還戴着面具一樣嗎?」

    鬼王不答,在水中握着他的手,少年的身量還未完全長成,手比他要小一些。

    楚雲非只當他默認。

    他近日終於想明白,為什麼那一樹桃花跟他所見有這麼大不同,不過他沒有戳穿,而是說起了另一件事。他說:「你得讓我回一趟瑤池。」

    鬼王聽到瑤池二字,這才停下觀察他的手,問道:「去做什麼?」

    兩人這樣靠在一起交談,氣氛竟也非常溫馨。

    少年靠在他胸口,漫不經心地道:「月淨輪被你下了禁制,又有魔刀的魔氣在上面,阻礙我靈氣運轉,非得用瑤池之水才能洗淨。」

    鬼王聽他說完月淨輪的問題,頓了頓才像覺得很麻煩一樣地繼續說下去:「何況就算不為我,我也總得把人家的神器給還回去。我被你帶下來已經有半月時間,兩個多月後就是人間的問道歸宗之期,要是少了這件神器,你讓瑤池去哪裏再找一件神器回來?」

    鬼王聽他話中已經沒有要逃走的意思,心中微微一動,還未開口便又聽身前的少年說道:「最多你跟我一起去把月淨輪送回給他們,然後我再跟你回來。」

    鬼王擁着他,胸膛貼着他的背,微微一低頭便能在他發間落下親吻:「你不想逃走了?」

    一陣水聲,只見少年在水中轉過身來,眼睛看着他。他靠近了一些,讓兩人的胸膛相貼,舔了舔嘴唇道:「逃出去也沒有什麼意思。我想通了,留在你身邊也挺不錯,你有那麼多漂亮的鬼姬——」

    他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就叫面前的人威脅地禁錮住了腰身,將他拉近,讓兩人的胸膛毫無縫隙地貼在一起。鬼王看他濃密的睫毛上沾着水珠,不知是浴池裏的霧氣,還是他情動時滲出的淚。

    少年只聽面前的人輕聲道:「她們再美,你也不能看她們。」

    他在水霧中看鬼王俊美的容顏,問道:「那我該看誰?」

    鬼王貼近了他,說道:「你自然是只能看我……」

    片刻,池邊又響起了別樣的聲息,外頭的婢女推門進來,原本想要來伺候,結果對視一眼又退了出去,等了許久,才見王駕出來。

    鬼王身上隨意地披着衣袍,袒露堅實的胸膛,上面還帶着被抓出來的細小傷痕,而他懷中的人已經徹底睡熟了。

    ……

    ……

    第二日,無人打擾,楚雲非依舊睡到自然醒。

    在陰間,無論何時睜眼,天色都是沒有什麼區別的。這新房自從上次大修過一次之後,就沒有人再敢進來惹他,因此也就沒有再遭第二次殃。

    他起床洗漱,換了輕便的衣裳,閒來無事便向婢女要了魚竿,到湖心亭中去釣魚。

    湖面上波光粼粼,遠處桃花紛落,小婢女隨侍身旁,給「她」打扇,又遞給「她」陽間的點心。魚鈎半天沒有動靜,女裝大佬卻不心急,這池中究竟有沒有魚他不知道,但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釣不上魚,總會釣上點別的東西。

    魚漂有一搭沒一搭的在水上浮着,他望着遠處盛開的桃花,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只聽一個聲音說的:「王妃今日怎麼這般有雅興,在這釣魚。」

    他隨手將魚竿架在一旁,抬眼看向果然按捺不住,這就跑出來製造偶遇假象的兩姐妹。

    他今日沒戴那遮掩氣息的面紗,那兩姐妹一見「她」,臉上都露出詫異神色。

    一個失聲叫道:「華霄?」

    另一個則叫道:「你還活着?!」

    楚雲非眯起了眼睛,然後矜持地點了點頭,又調轉目光去看湖面。

    管她們把他認成了誰,先誆一把再說。

    聶重湖與聶清嘉交換了一個眼色,被這個意料之外的發展打得措手不及。

    楚雲非對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見證了王妃與新來的兩位夫人初次交鋒的小婢女揮了揮手,她見機連忙退下,把這裏交回給了三人。

    聶氏姐妹站在原地,終於明白自己已經失了先機。

    昨日在殿中,她們沒有認出眼前的人,眼前的人卻認出了她們,知道她們肯定會找機會來見她一面。

    於是眼下「她」仍舊倚着欄杆,似乎心思都在那魚竿上,並不在乎身旁還站着兩個人。

    等到把她們晾了片刻之後,聶重湖與聶清嘉才聽「她」開口道:「這裏沒別人了,想找我說什麼就坐下說吧。」


    話音落下,亭中的兩張石凳就自動移到了她們身後,被這無形的力量拖曳着,摩擦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這對雙生美人沉默了片刻,才安靜地在石凳上坐下,等着面前的人掌握談話的節奏。

    她們昨夜已經把自己認識的人都排了一遍,怎麼也沒有想到狄琰的王妃會是華霄。

    而且她們已經做了鬼,眼前的「華霄」卻分明是人。

    清風在湖面上吹過,撩動了亭子四面垂下的輕薄白紗,從外看去,只見三個絕色美人置身其中。

    聶氏姐妹死的時候正是最美的年紀,死後時間便在她們身上徹底停滯,讓她們的美依然保持着盛放的姿態。而「華霄」再度轉世為人,雖想起了前世記憶,卻還未完全長開,姿容還帶着幾分少女的氣息。

    &一直不開口,聶重湖便率先打破了沉默,說道:「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

    &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們。」她說什麼,楚雲非就順着她的話再推回去,深諳裝熟人的方式。

    兩人果然沒有懷疑,只聽聶清嘉問道:「所以你是跟狄琰在陽間重遇,是他認出了你?」

    楚雲非側頭看去,兩人就只看到眼前的「華霄」神色淡然,說道:「沒錯,是他先認出了我,然後帶我回了酆都。」

    聶氏姐妹看着她,感到眼前的人跟傳聞中真是一點也不一樣。

    這並不奇怪,畢竟是歷經過了生死,會性情大變化也是正常。何況她昔年是背負着國讎家恨,在夾縫之間小心翼翼苦苦求存,如今不用再過這種日子,人當然會是另一種樣子了。

    兩姐妹又對視一眼,聶重湖開口道:「想不到你轉世之後,還保留着前世容貌。」

    前朝那麼多美人,幾乎沒有一個有好下場。其中最負盛名的幾人,要麼紅顏薄命,要麼被視作禍水,只有眼前的華霄在歷史上留下了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她是死在戰場上的。

    而且是死在大商覆滅的最後一場戰役里,先狄琰一步魂歸地府。

    在那一戰之後,天下局勢就開始迅速崩塌,不到數月,大齊王朝就徹底取代了從前的商王朝。

    聶重湖與聶清嘉看着她,想道,他們兩個死在了同一個地方。

    當時狄琰帶着她,想要在大軍之中突圍再去商都,最終卻力竭而亡,戰死沙場。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會有執念,才會再一眼就認出了她。

    書房中,鬼王正在批閱一份摺子,忽然手上的筆一頓,書寫便被打斷,在紙上留下了墨點。

    他放下筆,身形自書桌後消散,又凝聚在窗前,若有所思地看着遠處亭台,三個身影正在其中,每一個他都無比熟悉。

    世人皆知,狄琰是商王朝最後的、也是最耀眼的一顆將星。

    他平生未嘗敗績,唯一一次失敗,便是這最後一戰。

    聶氏姐妹想起當年在陰間聽得百鬼哭嚎,說狄琰戰死沙場,至今仍記得那衝擊感。

    美人之死讓人惋惜,名將之死讓人痛心。

    唯一慶幸的是,他們最終都回來了。

    雖然生在亂世,各人的人生軌跡都不同,她們跟華霄不曾深交,但時隔三百多年,還能在此地重見舊人,在她身上再看到從前模樣,已經是十分難得。

    心境一變,再開口時,聶清嘉心中也少了幾分戾氣,只問道:「你與狄琰相遇,怎麼會嫁給了他?」

    楚雲非看着她,說道:「自是嫁得過便嫁了。」

    見聶重湖想要出言質疑,「她」以指抵唇,要她別開口。

    然後才放下了右手,繼續說道:「不說其他,只說前朝舊人,你們認為還能見到多少?他是懂我的,我也懂他,在一起就能有人陪自己憑弔過往,這不好嗎?」

    聶清嘉在旁微微皺眉,說道:「如今你已經是道門中人,仙家修士——」

    楚雲非看向她,略帶嘲弄地開口道:「正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會想起那些過往。都說自其變者而觀之,天地曾不能以一瞬,何況是生若蜉蝣的凡人?你我踏上修行之途,不過是活得比尋常的蜉蝣要長一些,同樣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而活着,之後又該去向何方。」

    他這幾句剽竊自他師父崑崙之主的牢騷,把聶重湖與聶清嘉都說得心中一沉。

    崑崙之主是站在什麼高度?他說出的話,哪怕只是幾句牢騷,也能夠讓尋常的修士如遭雷擊,心中巨震。

    楚雲非願意聽他嘮嘮叨叨,拉着自己說個沒完,除了因為在他身上看得到七處長的影子以外,還有就是方便剽竊他幾句名言,好在各種不同的情境下拿出來鎮個場。

    聶氏姐妹就是被這幾句高人的牢騷給震住了。

    她們也是一樣,因為不想再入輪迴受苦,所以便留在這陰間修行。只是這三百多年裏,她們卻是越來越迷茫,根本不知自己想要什麼。

    所以她們才會再出來,想要找到狄琰,給自己找一些事來做。

    年少時沒有嫁成他,頂多是在心中留下了些遺憾,倒不是非要嫁他不可。

    此刻,聶氏姐妹已經忘了自己來的本意是想要讓這個王妃知難而退,不成想對方不僅是故人,而且還三言兩語就動搖了她們的心。

    女裝大佬看她們的反應,還不滿足,於是繼續添油加醋:「過往沒有踏上修行之途的時候,我只想找到個自己喜歡的人,能夠讓我依靠着他,他也依靠着我。」

    他盡情地演着這個亂世紅顏的角色,從神情到聲音都無比入戲,只有內心毫無波動。

    聶重湖與聶清嘉在沉思之中,聽見「她」的聲音在幽幽地說道:「結果那個時日,天下所有的男子都在想着成就王圖霸業,兒女私情只是調劑,妻妾對他們而言,隨時都可以拋棄,你們倆不是也一樣?」

    楚雲非隱約記得自己在崑崙讀過的閒書。

    在崑崙的藏書室里,他隨手翻下來的一本書上就記載了整個王朝氣運,包括了這整個亂世中的個體發展,只要他心念一動,就可以看到其中的信息。

    只是那時候他還沒有恢復記憶,才剛過了三歲生辰沒多久,就被帶上了山。

    他太小了,崑崙之主沒有摧殘兒童的怪癖,也就沒有立刻讓他開始修行,而是放他在藏書室里讓他自己打發時間。

    那時候看的這些東西,楚雲非倒是現在還記得,只不過他沒有認真去看王朝氣數,而是在發現能夠看個人命運的時候看了許多人的故事,其中就有着商王朝最負盛名的幾個美人的命運。

    眼前這兩個便是其中之二。

    而她們把他認成的那個華霄,也是其中之一。

    只可惜那些書上只有文字,沒有圖,不然他也很好奇自己這張臉是不是真的跟那位有名的美人長得那麼像。

    又或者說,他的妹妹商芸根本就是華霄的轉世。

    現在再想想,那一排書架上不僅排了前朝的氣數,就連大齊王朝之後的許多朝代興衰也已經寫在了上面,只可惜他沒有看,後面再想去也沒有機會了。

    因為崑崙的藏書室,每個人的一生只能進一次,除非他能夠偷到別人的人生,否則就不用想再進去第二次。

    他漫無邊際地想着自己看過的那些人物命數,想着有什麼機會能夠借別人的殼子再進去一次。

    崑崙之主太狡猾了,常人沒有機會進崑崙的藏百~萬#^^小!說,只有崑崙弟子才能進去。他又每次都趁徒弟小的時候把他們扔進去,看到多少是多少,不讓他們泄露天機。

    聶氏姐妹心中震盪再震盪,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完全把楚雲非看作是了自己人。

    女裝大佬計劃通。

    至於原本來這湖邊跟「她」相遇,然後設局跟「她」相鬥的念頭,早已煙消雲散。

    此刻再看「她」,只覺得惺惺相惜,相逢恨晚,聶清嘉探身過來拉住了「她」的手,開口道:「昔年只知你容貌與我二人齊名,卻不知華霄你有這般見解,真是恨不得早些遇見你。」

    楚雲非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想着這算不算把鬼王這個ntr他人之王給雙重nt>

    聶重湖也完全收了其他心思,只嘆息道:「你跟在狄琰身邊,原是也跟我們姐妹二人一樣,想要找個寄託。」

    三人坐在一處,發現大家都在同一戰線上,於是感情迅速拉近。

    聶清嘉還拉着他的手不放,楚雲非原本還覺得跟她男女授受不親,後來一想自己都穿成這樣了,算了就隨她去吧。

    他抬眼看向了聶重湖,說道:「當然是為了修行,否則還能是為了什麼。」

    聶重湖自然不會說是為愛情。

    &霄」跟她們一樣,曾經見過多少野心勃勃的男子,應當早對情愛這種事情看透了。

    兩人此刻已經完全熄了跟「她」敵對的心思,決定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奮鬥:「既然是這樣,我們沒有必要為了成為狄琰的唯一而爭鬥了。」

    楚雲非點頭,說道:「陽間那麼多人,陰間那麼多鬼,你們看他摘下面具,猜猜看會有多少人會為他飛蛾撲火?要是一個個都這樣計較過來,你們哪裏還有餘裕修行,哪裏還有自己的人生?」

    聶重湖說道:「確實,不該本末倒置。」

    聶清嘉拉着「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說道:「華霄,其他人我們可以不計較,可是狄琰有一個心上人。」

    他可真是上天入地地尋她,就連閻君許了他三件事,他第一件便是用在了找這個人身上。

    聶清嘉道:「你難道就不怕有一天他真的找到了她,到時要散盡這府中的姬妾,你又要去哪裏尋一個寄託嗎?」

    她們看到「華霄」眯起了眼睛,似乎是終於被兩人所說的話警醒了。

    &分別與二人對視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個共識——要找到>

    聶氏姐妹以為事情是在按照她們的意願發展,卻不知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被楚雲非引導着走向了這個他想要的方向。

    現在不止是他一個人在找鬼王的白月光是誰,聶重湖跟聶清嘉也加入了他的隊伍。

    楚雲非的演技簡直出神入化:「那麼,你們知道他心裏的白月光究竟是誰嗎?」

    然而聶氏姐妹並不理解白月光是什麼意思。

    楚雲非便解釋道:「所有人心裏都有求而不得的人,日子久了,就會在他貧瘠的黑暗生活里化作一道自窗外投射進來的月光,皎潔,美麗,看得到,但永遠得不到。」

    聶氏姐妹懂了,然而隨即卻苦笑了起來,她們不知道。

    聶重湖說道:「狄琰從來是很自製的一個人。他若是不說,沒人會知道他心裏裝的究竟是誰。」

    聶清嘉也開口道:「原本我們以為你就是那個人,結果眼下一看卻不是。」

    楚雲非一哂,他也早發現鬼王是在拿自己做替身,今天多虧了這兩位,讓他知道了誰才是這五分之一的能量場真正的白月光。

    &知道你們有辦法,否則剛才也不會對我說那些話了。」聶清嘉見「她」看向自己,一面說着,溫熱的掌心一面覆上自己的手背。

    她心中忽然生出了微妙的感覺,在「華霄」的注視下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聶重湖完全沒有察覺到兩人之間的特殊反應,只是開口道:「是的,我們確實有辦法。」

    此時,浮在水面上的魚漂動了動,魚上鈎了。

    女裝大佬彎了彎嘴角,感到了從水中傳來的那陣拉力,於是放開了聶清嘉的手,抬手將魚竿壓住了,任由自己釣上來的東西在水下掙扎,暫時沒有去理會。

    他給了聶清嘉一個眼神,聶清嘉會意,隨手一揮佈下了一個結界,將所有的聲音都格擋在外,也讓外面的人聽不見他們的交談。

    聶重湖說道:「狄琰是世家子弟,世人只知他用兵如神,卻不知他的丹青也是一絕。」

    昔年在狄王封地之中,世人要向他求取一幅丹青,願意付出各種代價。

    聶清嘉也道:「表哥少有作品傳世,他的一幅畫作到了如今,在人間應當已經是千金難求。」

    楚雲非聽着,思緒已經飛到了遠方,想着要不要在這裏趁機會讓鬼王多畫兩幅然後自己帶回去。問道歸宗之期一到,他正好回京都,便能把他的畫作帶回家讓他爹高興高興。

    他還記得在他爹的書房裏見過他珍藏的畫,落款就是狄琰的印章,真沒想到他會是酆都鬼王。

    他一面想着,一面做出認真傾聽的樣子,問道:「那你們的意思是?」

    聶氏姐妹說道:「我們的意思是,狄琰既然一直記掛着這個人,還用閻君給他的機會去尋找她,那麼這些年他一直找不到人,肯定會畫關於『她』的畫作。」

    &要找到他的畫,你我就能知道,他心裏的人到底是誰了。」

    楚雲非看着二人,若不是她們這樣從小跟狄琰一起長大,旁人哪裏會知道關於酆都王這麼多密辛?

    他開口道:「需要怎麼做就告訴我,我一定全力配合。」

    聶氏姐妹就等「她」這一句話,兩人顯然放下心來,說道:「不用急。首先我們要制定一個計劃,狄琰他現在的書房是在哪裏?」

    她們這話是問對人了,鬼王的書房,楚雲非沒有去過十次,也去過八次。

    雖然每次去都以同樣的結局收場,但他對那裏的佈局還算是了解,聶氏姐妹聽着他的描述,陷入了沉思。

    無他,主要是鬼王的書房佈置得實在是太過簡單。

    她們完全想不到這其中有什麼地方可以藏下他的丹青,既能方便他時時看到,又不讓別人知道。

    一時間沒有頭緒,在這裏停留得太久又容易惹來旁人的注意,聶重湖與聶清嘉便與「她」約定,等她們想通了個中訣竅之後再來找「她」,隨後聶清嘉撤銷了結界,兩人就從亭中離開了。

    楚雲非一揮手,讓移出來的石凳歸位。小婢女一見兩人離開,便從外面跑了進來,關切地看着自家王妃,問道:「主子,你沒事吧?剛剛那兩位……沒有為難你吧?」

    &事。」楚雲非想着畫的事,指揮她把自己釣上的東西從水裏拉出來,隨口答道,「除了你家王駕,還有誰能為難得了我。」

    小婢女想着幾次撞見王駕「為難」王妃的場景,臉唰的紅了,手上一用力就把水裏掙扎的東西給拉了上來,啪的一聲砸在了亭子的地板上。

    「……」楚雲非看着這隻長得一言難盡的王八,搖了搖頭,說道,「把它扔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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