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云等人沒有進入葉開然的獨立空間,而是退到了甚遠處的高空。
言江被黑盜團眾成員排斥在外,其實也是為了不讓其捲入魔窟。葉開然和獨幾行臉上的恐懼顯而易見,他們的眼神時不時渙散,好似回憶起了童年時的噩夢。
知風厲帶上了那雙薄如蟬翼的名為「谷冥」的白色手套,渾身的「念氣」被全部解封,血肉進入了最強的戰鬥狀態。
木子云低聲問言江,為什麼聞潔的能力失效了,言江的語氣也有些慌,回道:「我聽開然說過,天的魔道修為本來已經達到了『牽念』,而其竟雙修神魔之道,為古今唯一,他神道也達到了『歸璞』之境,可其『歸璞』與『牽念』同在,使其修為大失,入了無根無生無念之境,實力大大減退,可渾身血肉卻一直處在神之『歸璞』和魔之『牽念』之間,類似於一直停留在重塑身軀前的那一個階段,這使得他的身體無法被規則化。這會讓他無法繼續修行,卻也讓他得了一個最完美的能力,任何能力或者能力化的術,最多只能在天的身上奏效三次,而且一次比一次效果甚微,三次過後,那種能力就再不會對他產生影響,因為他身體內那些沒有被確定的規則,將外來能力的規則適應了,這些,還是天當初跟開然說的。」
「等等等等...」木子云皺緊眉頭,「那不用能力,純粹靠武力殺了他不行嗎?」
「試過了。」言江說道,「開然說過,天與他們一個個相遇之前,就已經是那個狀態,知風厲不止一次試過殺掉他,卻都失敗了,武力最強的厭知何遲,跟他也過不了百個來回。」
「他為什麼會與黑盜團成員為敵?」鈴鐺問道。
「這....說不清楚,開然也說不清楚,只說天早已不是一個正常的人了。」
許是被困在無望之淵太久,天的身體枯瘦如柴,乾裂的皮膚好像隨時都能崩開。天赤着腳丫,右腳底板在左小腿上蹭了蹭,摸着臉腮,一臉期待地說道:「你們準備好,為我搭建一場最藝術的葬禮了嗎?」
知風厲厲聲吼道:「這便讓你死!」
其他人立即退開,知風厲一拳轟出,天地之氣卻在天空凝聚成波,從前墜落,大地瞬間被砸出一百丈寬,十丈深的大坑,而天處在其中,沒有任何反抗,身軀好像碎了,人們能看到他在狂嘯,卻不是在嚎,他在大笑,全身心地享受在其中。
片刻後,所有念氣在天的周圍形成了八部天元珠,每一顆天元珠都大如樓宇,外面震出無數白色細紋。
天抬頭望着,笑道:「小狼崽,你長大了。」
黑盜團成員自信滿滿地在天空瞧着,獨幾行說道:「對,不用怕他!十七年了,我們早就不是以前的實力!」
八部天元珠,將整個第七十二域毀了十次,而不周山的規則也將其恢復了十次,當眾人期盼着結果望向大地之時,發現天正一臉狐疑地站着。
他摸着額頭,望着天空的知風厲,說道:「小狼崽子,你真的認真了嗎?剛剛是想殺了我嗎?如果是的話,為什麼....你殺不死我!」他忽然暴怒,瞬間衝到知風厲面前,只一個照面,知風厲的半邊身子直接被轟碎成炸。
此舉震驚了天空眾人,且再次將他們拉回了往日的恐懼之中。
天憤怒地說道:「醞釀了十七年,難道就給我準備了——這樣的——場面嗎!太令人失望了啊!孩子們!為什麼不認真呢!要認認真真地殺死我啊!我配得上一場,最完美的葬禮啊!」他轉身一個咆哮,空中的黑盜團眾人全部被震散。
所有人慌了,開始拼命攻向了天。
天的進攻方式是瘋狂而無序的,他胡亂的揮動的雙手,數十丈高的氣刀無限次地往外劈,打在域界之上,劈出了一條條裂縫。
時遷舊夢手持月影雙匕,趁亂繞到天的背後。天很不滿意的嘁了一聲,忽然轉回頭,是頭先轉的,身子接着才轉回來,天一把抓住了時遷舊夢的手腕,「要無聲無息地來才行,我的死穴是在這裏,不是在背後,為什麼你就是學不會呢小夢!」
近戰速度足以匹敵女王姿態鈴鐺的時遷舊夢,幾乎沒有她暗殺不了的同級別修行者,她的心冷如冰山,可這時候,她的目光里儘是膽怯,她竟一時忍不住,脫口說了句:「我錯了。」說罷,眼眶裏竟還湧出了淚。
天對她的反應非常不滿意,面對面發出了咆哮,時遷舊夢的雙腿都軟了,坐到了地上,手腕還被抓在頭頂。
遠空處的眾人看見後,木子云說道:「他們怎麼回事,怎麼一見着這人,心全都動搖了!這是天的能力嗎?」
「不是,僅僅是畏懼。」
知風厲躺在天空,言江不能無動於衷,立即飛了過去,來到了知風厲身邊,知風厲看後,大喝道:「別管我,別過來!與你無關!」
可言江怎麼可能離開,立即恢復了知風厲的身軀,此幕剛好被天瞧見,天一伸手,言江便被吸了過去。
「真好的能力,如果我現在殺了你,你能夠復生嗎?」
言江強裝鎮定,將自己的能力釋放,他可以淨化一切惡,可他驚愕地發現,這個傢伙身上沒有一點「惡」,甚至他要殺了自己,真的就要動手,卻仍然不帶着一絲惡念,一個人,要殺掉另一個人,怎麼可能沒有一絲惡念呢?
不僅如此,當葉開然拼命衝過來救言江之時,天一把抓住了葉開然的頭,氣力使出,封閉了葉開然的獨立空間,他就那樣隨意的拔着葉開然的頭髮,一縷又一縷,他的身上依然沒有一絲惡意,有的,竟然是愛,慢慢的愛。
言江一時間覺得自己現在看到的世界可能是錯的,甚至一度懷疑自己被某種能力給影響了心神。很快,葉開然就被拔光了一半頭髮,鮮血覆滿了頭皮,他緊閉着嘴,眼中含着淚,強忍着不出聲,天愛憐地語氣說道:「小鬼,剪頭髮了。」可又突然沒了耐心,抓着葉開然另一半頭髮,全力向外一甩,葉開然直接被甩飛出去。
天怒吼道:「你們為什麼這麼鬆散,忘記我是怎麼訓練你們的嗎?認真點!」
知風厲又沖了下來,五千八百三十二道念鍾大道震破虛空而落,誰料天暴怒地朝着天空打出了五萬八千三百一十二道念鍾大道,直接把知風厲打得奄奄一息,天空被衝出來四處大洞,天外宇宙之景再現。好在不周山領域的規則是從地到天隔斷的,才避免給人間再次帶來災禍。
「你的本事都是我教的!你本該為我的葬禮做一個最完美的開幕,可是你沒有!太讓我失望了,小狼崽子!就沒有一個像樣的!」
忽然,天的身邊出現了一個鏡面,可天不等那鏡面出現什麼,直接將手臂探了進去。常人是不能這麼做的,因為將手伸進去,鏡外與鏡中是兩個世界面,甚至是兩個時間面,斷臂是最好的結局,最大的可能是渾身都在一瞬間被鏡面攪碎。
天的身體扭成了「麻花」,並被捲入鏡面之中。
可不遠處的留都忐忑的扶着那面鏡子,他心跳得厲害,低頭看向了鏡面,就在此時,一張被扭曲的完全不成樣子的臉沖了出來,張着大嘴喊道:「留都!站直了!」
留都幾乎是本能地放開了扶住鏡子的手,雙臂垂在左右,手掌緊貼着身軀,筆直着站着,而天同時全身從鏡子中鑽出,渾身沒有一塊能看的骨肉,旁人要死上幾千次,他卻沒死,現在的模樣,真是駭人,留都直挺挺地站着,一動也不敢動。
「留都!為什麼還在用這種愚蠢的雜技!靠這個就能殺死我嗎!」
「對....對不起....」留都咬着牙齒,一字字說道。
天毫不留情,一巴掌將留都扇飛出去,「沒有一個認真的,真讓人火大啊!」
他突然被砸下,墜到了地上,而厭知何遲落到了旁邊,早就從火台船上抽出了一根棍子,那棍子上中下各有一洞,洞中燃着妙火香星,隨着棍身顫動,大量火星兒灑出,棍上天文密佈,看不出棍身的材質。
天起身回頭,看到了厭知何遲,見那棍子,兩眼一亮,卻又黯淡下去,惱火道:「你還是沒有認真啊。」
厭知何遲滿頭大汗,說道:「哪裏的話,我可是認認真真的想要宰了你啊!」
「憑這....」天指着那棍子,嘖嘖了三聲。
就在此時,天上一束光穿下,貫透了天的身軀,是無心染,他拔出了風嵐三更,可天展開雙臂,享受般沐浴其中,處在他身後不遠處的言江,再次懷疑起了世界,風嵐三更的審判是最無情,且不可逆的,能活下去的生靈,是被認可,有「意義」活下去的。
然而就算能活下去,也該像木子云那般,至少被折磨地半死不活才對,可天不僅感受不到一點痛楚,還能在風嵐三更的光芒下自由的移動。
無心染皺緊了眉頭,他看向了知風厲,無奈地搖了搖頭。
天嘆息了,說道:「要是能死在這光芒之下,雖說場面不大,可也算作靜謐的藝術啊。」
「為什麼...會這樣....」言江低聲自語道,「難道他被認可為,是有意義的存在嗎?」
誰料下一息,天忽然出現在了言江的背後,「我告訴你為什麼,小鬼,因為我追求的事,是純粹的,沒有任何雜念的事。」
「你...追求什麼...」
「生而為之,死而念之,來而不得,去而枉顧,天做一雨皆是,風吹千年惶過,微若指尖之絮,動若宇下日月,鋪畫兒成,落筆而就,續時而代代不滅,是——美啊,自在啊,是——藝術啊!」
一支箭射了過來,獨幾行預知了天的所有動作,和現實中的所有可能,可是,天還是抬起了手也抓住了箭,而那箭頭也的確穿進了他的腦殼,天將箭拔出,一臉失望又氣惱地看向獨幾行,「都說過了,這個力道是不行的,為什麼十七年了,你一點長進都沒有呢!白毛狗兒!」
天大吼出來,而獨幾行下意識地喊了一聲:「到!」接着,又哆哆嗦嗦舉起了碧靈弓弩,不斷地安慰着自己,沒事的,他已經不是當年的孩子了,他一定可以殺了那傢伙。
「嘖」天搖着頭,「真可惜啊,今日不是我的葬禮嗎?」
正此時,他的腳下出現了光刺,可聖光之中,竟有惡氣,而那惡氣之內,是殺意,也是到現在為止,天所能感受到的,最瘋狂的殺意。
天笑了,他扭過頭,看到了天空中,手持吊墜對自己虎視眈眈的嘆川故唱,「看來你已經準備好了,走行之人,接受了惡果嗎?我快想死你了,故唱啊,你為我準備的屠刀,現在能握得住了嗎?」
嘆川故唱渾身都在戰慄,與別人不同,他在看到天的那一瞬間,就爆發出了最瘋狂的殺意,也因此,他也成為了這場「藝術」的開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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