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石 特別篇獸神傳七——兄弟

    靈魂出竅下的顓王東，在紅土地上四處遊蕩，那並不是魂體或者靈體，而是他的精神在無處不在的精神

    「河流」中穿梭。精神如同能量，是有其特殊的存在形式的，二者的形態很像，顓王東可以看到每一個生靈身上的精神

    「流」，很像能量流，但生靈無法掌控精神，所以生靈們的精神流不規則地在發散，只要是生靈就會有精神發散，包括草木魚蟲，而顓王東可以在任何一條精神流中穿梭。

    沒有人察覺他，顓王東遊盪到了聞媛身邊，心念一起，抓着聞媛的精神流，做了小小的改動，聞媛的心情突然轉變到了憤怒。

    她怒吼道：「哎呀小潔吵死了。」聞潔冷不丁被嚇了一跳，一頭霧水地看着聞媛。

    顓王東又做了個試驗，片刻之後，聞媛一身冷汗，她的面前出現了大量魔物，閃現在不同的位置，無限靠近但就是不接觸，這是精神層面的直接幻術。

    顓王東及時收手，聞媛憋了許久才鬆了口氣。她正疑惑着，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立刻帶着聞潔氣沖沖地找到了躺在地上的顓王東，一腳踹了上去，罵道：「混蛋阿東，是你乾的吧，別裝，我知道是你了，起來！」

    「嘶....」精神遊離狀態的顓王東心想道：「精神出體後，我的本體就真成了待宰魚肉了啊，可是沒有任何修行者能在精神面上與我對抗，只要把本體保護好，我豈不是無所畏懼？」顓王東怕聞媛把自己身軀踢殘了，立刻改了聞媛的精神，聞媛的心境立刻開心得不得了，雖然她明白這又是顓王東乾的，但開心的她決定原諒那傢伙，就蹦蹦跳跳地走了。

    顓王東來到了自己的軀體身邊，他的軀體也在向外發散着精神，他抓住了

    「一塊」精神，

    「手」一張，將其擴大，精神原來可以分解成如此多的層次，一塊小小的精神，分解開來後共有幾百層切面。

    他好奇的抓住了其中一塊，一瞬間，他看到了言江走向了自己，這是一段曾經真實發生的過程，而言江走了十幾步後，所有的畫面都停滯了，顓王東從精神面中飄了出來。

    「這是記憶？」顓王東早就可以利用自己的精神力來竊取對方的記憶了，但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了精神面承載記憶的方式，而且這不是簡單的記憶讀取，他在接觸那精神面之時，是真的重新感受了一次那曾經發生的事。

    「難道說.....精神就像時間，也是有連續性的和時間性的跳了？這樣的話.....」顓王東有了個大膽的想法，他循着自己的一縷精神流，不斷地往裏鑽，最終鑽入了自己的腦海，再將精神流不斷分層，精神是有起點的，那正是生靈剛誕生之處，從此之後，精神就未斷過，直至死去。

    顓王東來到了精神流的源頭，將其分解成數千層，隨意選了一層，抓了進去。

    剎那間，他真的回到了

    「襁褓」之中，這不是從旁觀者的角度去看自己過去的記憶，而是真的回到了過去，他頓覺不適立刻跳了出來，又往後飛了數息，再鑽了進去。

    千鈺國，是一個修行自由的國度，這裏並沒有固定的修行方式，修行勢力雜且亂，每一方勢力的修行之道都是獨特而漏洞百出的，也因此，這裏永遠充斥着爭鬥和暴亂。

    五歲的顓王東失落地坐在門前石塊上，眼看着哥哥和一堆朋友玩耍，這群孩子的玩耍方式就是打架，他們玩了無數次，但每一次的結果都相同，顓王旭總會把這群孩子打得鼻青臉腫。

    而孩子們的家裏人也從來不會找顓王旭麻煩，因為所有人都秉承着一個信念，弱者，是無法在這片土地上存活的，輸了就一次次地再打，直至將對方打敗。

    顓王旭走回門前，額頭上連汗都沒有，覺得十分無趣，五歲的他已經高出同齡孩子一頭，相比之下，孱弱的顓王東就顯得如雛雞一般。

    顓王東站起身來，說道：「你真厲害哥哥。」

    「嘁，沒意思，我不跟那群廢物玩了，我去打賈先去。」

    「啊？他們那群人可都十多歲了，娘不讓你跟大孩子們玩。」

    「無所謂，你去告密吧，嘁。」顓王旭一惱，腿一抬踹了顓王東一腳，他可真沒使多少力氣，可顓王東卻在地上打了三個滾。

    顓王東大哭起來，而顓王旭頭開始劇烈疼痛，疼到在地上打滾，嘴裏喊道：「別哭了，我不踢你了，別哭了！」顓王東哭了一炷香時間，顓王旭就在地上滾了一炷香時間，還是他們娘親及時出現，把顓王東抱進屋中哄好了。

    顓王旭渾身虛脫，它稚嫩的精神像被擰成了麻繩，甩了甩去了一遭，現在站也站不穩，是那種極困，頭極暈，但躺在床上卻根本睡不着的感覺。

    顓王東的精神從精神層面中剝離出來，他真真切切情景再現了，他就是五歲的自己，做了那年他做的事，但當他看到五歲的哥哥痛苦不已時，他想着要停止釋放精神力，但他隨即發現，他並不是真的穿越，並不能改變歷史，只是重新在精神層面中再次經歷發生的事。

    他又往後跳了一段距離，接着再次進入。十歲的顓王旭已經無敵了，整個千鈺國都知曉了他的名號，這十歲的孩童，一身鋼筋鐵骨，就算什麼都不做，任憑對方打，即使人家打到筋疲力盡，他的皮膚都不會留下一絲劃痕。

    而顓王旭行事高調，為人桀驁不馴又蔑視一切，被其打敗之人，皆成了其口中廢物。

    難以想像這十歲的孩子，在千鈺國已經樹敵無數，也是他心性不夠成熟，做事不顧後果，因此帶來了一場災難。

    十一歲這年，顓王旭忽然心痛，他離開家很久了，這日忽然發慌，那是與其宿命相連的感應，他那無用的弟弟，應該是出了什麼事。

    他立刻往家的方向跑去，五日之後，他嗅到了什麼，心裏頓時有了答案，直至他看到血流成河之景，忽地兩腿發軟，癱了下去。

    他被滅族了....他一身金剛不壞之身，仇家對其無可奈何，但身軀堅硬，心靈可摧，仇家們將顓王一族上上下下所有人全部屠戮，事後逃之夭夭，了無痕跡。

    顓王旭站在家門前許久，家中門檻都被血染透，他自小薄情，對爹娘族人並沒有多少感情，他總覺得孩子不過是男人、女人糜爛激情的產物而已，自己能活着和成長全靠着自己，也的確靠着他自己，他從來沒有哭過，到現在，全族人橫死也沒有流下一滴眼淚，反而有些看開，覺得這是最正常不過的弱肉強食，自己太強所以橫行四方，族人太弱，所以才被滅族。

    驀地，一個女娃娃從一旁跑出，她應該是顓王族人，但顓王旭一個族人都不屑認識，女娃娃走到顓王旭身前，兩人對視了許久，女娃娃坐到了地上，好似年紀太小，她意識不到未來有多麼糟糕，已經決定跟着這族裏的哥哥了。

    顓王旭俯視着女娃娃，目光中沒有一絲情感，只是對如此弱的女娃娃能活下來感到好奇。

    可片刻後，又有些人陸陸續續地走出了，他們都是顓王族人，都聚集到了顓王旭身邊，但都不言語，只靜悄悄地看着他。

    顓王旭嘁了一聲，冷道：「你們倒是活了下來，看清是誰幹的了嗎？」一個族人向着門口指去，顓王旭探頭一看，院中是自己爹娘的屍體，他心裏揪緊了一下，但很快平復了心情，冷道：「我那無用的弟弟呢？他死了？」一回頭，族人的數目越來越多，顓王旭也覺出不對，應該被滅族了啊，怎麼還有這麼多人活着，他意識到了什麼，立即一拳打向了一個男人。

    那男人化為無形，而其餘人面無表情，顓王旭笑道：「弟弟啊，原來你還活着，把這些幻術化了吧。」族人並沒有消失，顓王旭一皺眉頭，憑着自己與顓王東的宿命相連之感，他輾轉數次，終於找到了顓王東。

    顓王東坐在一口井邊，木訥地看着井中。顓王旭走了過來，冷道：「真不容易啊，你都能活下來。」顓王東指着井，怔怔道：「小妹被沉下去了。」顓王旭走到井邊，探頭一看，看見了個女娃娃浮在井水中，他才意識到剛剛出現的那個女娃娃正是她，他竟一時間沒有認出那是自己的親妹妹。

    顓王旭惱了，踹了顓王東一腳，冷道：「看見是誰幹的了嗎？我去殺了他們，喂，別和個傻子一樣，回答我。」

    「你真冷漠啊，哥哥，這是我們的家人啊。」剎那間，所有族人都活了，全部立在兄弟倆身邊，一動也不動沉默無聲。

    顓王旭說道：「你難道第一次在這片土地上活嗎？這是千鈺國，弱者該死！」

    「真冷漠啊，哥哥.....」顓王東緩緩站起，可目光始終盯着井中妹妹的屍體，

    「真冷漠啊，哥哥，你說....弱者？」整個顓王族哪怕一房一瓦瞬間扭曲，巨大的精神威壓從下往上直衝雲霄，顓王旭身邊所有族人全部變成了

    「魔鬼」，它們是真實存在的，卻又是不存在的，但顓王旭的精神處在其中，那些魔鬼足夠將其撕成碎片。

    顓王旭渾身金光，大呼道：「來啊，早就想宰了你了！我的弟弟啊！」但這場精神與軀體的戰鬥，只維持了兩息時間，便結果已定，顓王旭從沒這麼無助過，他在魔鬼們的腳下爬來爬去，他眼中的世界已經變成了恐怖的精神扭曲界，這裏沒有一樣東西與人間之物想像，他們全是扭曲和惡魔化的。

    「啊啊啊，救命！」狼狽的顓王旭四腳着地，爬得倒是快，忽地，一頭精神惡魔扼住了顓王旭的喉嚨，並將其提起，顓王旭從那惡魔的眼睛中看到了顓王東的憤怒，或者那頭惡魔正是顓王東，他也終於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有看起過的弟弟，是自己的夢魘，他永遠不可能是最強的，只要弟弟還活着。

    「我錯了，別殺我！」顓王旭哭喊道，他已冷蔑地看過太多人的死亡，卻沒有勇氣接受自己的死。

    「真冷漠啊，哥哥，家人對你來說，什麼意義都沒有嗎？」方圓十里內的精神域全部扭曲了，所有生靈的身邊都閃現出了精神惡魔，它們虛化且有形，沒有任何手段能夠阻止它們，而那些精神惡魔像草履蟲，像蟑螂，又像虎豹豺狼，它們咬中生靈的精神，造成巨大的傷害。

    「啊啊啊啊啊」顓王旭努力地自救，他將所有能量都附着在了皮膚，可他能阻擋一切的身軀連一縷精神都擋不住。

    「哥哥，你和小妹一起去吧。」

    「別，別啊！別殺我，弟弟！」顓王旭涕淚橫流，

    「我錯了，饒了我，饒了我啊！弟弟！弟弟！」那三聲

    「弟弟」，挽救了顓王旭的命，與顓王旭完全相反，顓王東從來都是將家人放在第一位，他愛這個家，愛這個家族裏的任何一人，包括他的哥哥，他一直默默地跟在顓王旭身邊，哪怕囂張跋扈的顓王旭從來沒有將他放在眼裏，還對他拳打腳踢，可他從來都認可那是自己的親兄弟。

    顓王旭的性子已經無救了，他天生無情好鬥，顓王東只留下了兩個選擇，殺了顓王旭或者改變顓王旭。

    顓王東手一抬，所有死去的族人再次出現，他們其實是殘留的精神，顓王東指揮着它們一個個鑽進了顓王旭的身軀。

    「哥哥啊，感受家人們的一切吧。」

    「什麼，你要做什麼！」女娃娃鑽入了顓王旭的身軀，兩股精神被強行粘合，顓王旭忽然在一息之內感受了親妹妹的往生經歷，高興、喜悅、迷茫、希望....他的妹妹曾經擁有的一切情緒都在一息之內被他體驗遍，接着下一個族人，再一個...顓王旭的精神像被用針線縫上了一塊又一塊

    「布」，他自己也在頑強抵抗，但一定會感受被縫入精神的曾經一切記憶。

    三個時辰，顓王旭把死去所有族人的精神都感知了，他成為了弱者，成為了女人，成為了老人、孩子，他像是擁有了千段人生。

    人性是能夠被更改的，顓王旭的眼睛不再清澈，片刻之後，他忽然爆發出了極其霸道的戾氣，而融入他體內的精神全部被毀滅，而顓王東也在那戾氣之中暈了過去，精神之力瞬間消失。

    十一歲的顓王旭如霸王降世，已有王姿，他冷冷地望着家園，忽的瞥見了倒在地上的弟弟。

    他竟飛奔過去，抱起了顓王東，手忙腳亂地將其喚醒。顓王東睜開眼，膽怯地後縮，可他竟然在哥哥的眼中看到了一絲關切，顓王旭冷道：「起來了，我們去報仇。」顓王旭的行為性格還是那般，一把將顓王東提了起來，接着向外走去。

    顓王東說道：「你為什麼不殺我？」

    「嘁，你的命是我的，我想殺就殺，關你屁事。」饒是如此，顓王東真的感知到了哥哥的人性改變，那冷漠的語言掩蓋不了顓王旭對自己的關切。

    顓王東從過去的精神層面中飛出，他嘆了口氣，當初的他想不通，現在他明白了，當年的自己，憑藉精神力，真的改變了顓王旭的人性，但顓王旭的自我意志過強，原本的性格和對世界弱肉強食的觀念並沒有改變，可在其人性之中，被加入了一樣東西，那是家人——兄弟。

    後來，無論行至何處，顓王旭的心裏永遠掛念着他那愚蠢的弟弟，

    「只有我能殺他，別人，誰都不行！」這或許就是人性改變之後，最直接的體現了。

    顓王東自語道：「哥哥啊，我差點忘了你曾經的模樣。」他無心再體驗過去，順着精神流，回到了紅土之上，鑽入了身軀，睜開雙眼後，顓王東咧開了嘴角，意味深長地看着地面，說道：「原來我早就邁出探索精神力的第一步了，真妙啊。」徂齡域的另一處地方，均士魅等人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修行之地，這裏的強者很多，時不時就會來找麻煩。

    均士魅一行人只能繼續探索徂齡域。均士魅對顓王旭問道：「顓王，你那弟弟的能力該怎麼克制，如果他修行到幻化在精神之中，我們只能任其宰割了。」

    「不用你克制，我會對付他。」

    「哦？你會殺了他嗎？」顓王旭沉默了片刻後，回道：「會。」

    「那就不麻煩你了，嵩陽，找個機會，殺了他吧，留着他會是隱患。」嵩陽瓏洛並沒有急着答應，她感應到了顓王旭的戾氣，而均士魅饒有興趣地看着顓王旭，說道：「你們兄弟倆感情真好啊，都想殺掉對方，卻又不願殺掉對方，顓王，你不會被你弟弟控制了吧，咦？別生氣，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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