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之霜覆帝冕，惡魔之軀臨聖地 第31章
華瀟擦了擦臉上並不存在的汗珠，感覺自己已經無計可施了。睿准已經了無音訊，再也聯繫不到了，而自己的禁衛軍也只能在天闕城附近行動，根本就管轄不到在其他城池發生的戰火。他斜眼看着站在自己身邊的兩人，心中滿是不屑。白尐，聖騎士團的總團長，人妖，好男色，他領導的聖騎士團在華瀟看來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以為憑藉掛名在各個城鎮中的各個公會，靠招募當地的有志青年充實自己的人數，自己的力量就在三大勢力中處於最強了，簡直是痴人說夢。金鵠，人如其名，是個鳥人。他一身肥膘，領導着的聖痕部隊倒是一群苦行僧一般的戰士，沒有痛覺也不畏懼死亡，戰鬥力華瀟憑良心說，的確在自己領導的禁衛軍之上。但是強的永遠是最底層的士兵，職位越往上，便越是些酒囊飯袋罷了。華瀟也不敢說自己的部隊有多麼乾淨，三個人都是骯髒不堪的模樣，在天闕城內明爭暗鬥，並達到了一種平衡。而沐染他們就好像一顆籌碼，如果有任何一個人奪得了這枚棋子，那麼平衡就會被被打破，那一方便會得到帝的器重。
所以，即使睿准不能得到沐染的項上人頭，他也不會讓另兩方勢力輕易地得到。這便是他的作戰方針。而現在，即使他沒有睿准提供情報，他也要繼續想方設法地干涉另外兩位對沐染的追捕計劃。當然，這不只是說說那麼簡單，華瀟已經把自己的間諜安插到他們的身邊，從而得知他們的動向，進而進一步地判斷出要怎麼對他們進行阻撓。現在，以沐染的出現為契機，這副棋局已經擺開了，每一個人都想成為下棋的人，把他人當成棋子進行博弈，但是，真正有資格把這片大陸當做棋盤來下棋的，永遠只有兩個人。但是那兩個人，並不是先前所提到的任何一個人。
視線回到沐染這一頭，他們沿着路線前行着，卻遇到了阻礙。一頭威風凜凜的犀牛，攔住了他們的路。這頭犀牛有着土黃色的厚重背部甲殼，四肢的皮膚粗糙卻十分結實，它高昂着頭顱，將頭頂的銳利尖角亮給沐染他們看。沐染能夠感覺到到，這頭犀牛不會輕易的放他們過去，它用圓形的眼睛惡狠狠地瞪着沐染，顯然隨時都會向他發起攻擊。果然，犀牛前腳刨地，將身體壓低，把角直直地對準了沐染，猛衝了過來。沐染將身體「惡魔」化，以雙手握住對方的角部，憑着一身的蠻力與它抗衡着。沐染的雙腳深深地嵌入地面，整個人往前傾斜，快要貼在地上，這才跟犀牛的力量相持平，得以保持靜止狀態。但是，這並不是沐染希望得到的結果，也不是犀牛希望見到的局面。犀牛突然卸去力道，整個身體向後退去，沐染身體失去支撐，向下倒去，而犀牛便乘着這個機會，高高躍起，試圖將沐染踩碎。「野獸的思維，過於簡單了吧。」莉突然從側方衝出，用全副武裝的身體撞上了停留在空中的犀牛，犀牛因為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沐染身上，猝不及防，被撞了個滿懷，整頭飛了出去，撞在樹上，背部的土黃色甲殼也出現了裂痕。
這隻犀牛的脾氣十分的倔強，他無視其他三人，用盡渾身解數就是要狠狠地撞擊沐染，將他給頂飛。但是沐染又怎麼會讓它如願，以靈活的步伐左右閃躲着，將犀牛的每一次攻擊都引向空處。莉手提血鐮，抓住犀牛撞空的機會上去補上一鐮刀，但是她的血鐮撞在犀牛厚重的外殼上沒有留下什麼明顯的痕跡，而即便是犀牛裸露出來的防禦較為四肢，在它高速的衝鋒之中，莉也很難捕捉到其具體位置進行攻擊。臨溫負責以魔法進行輔助攻擊，但是不論是雷屬性魔法還是火屬性魔法，對於犀牛身上的堅甲來說，都像是不值一提的微風一般輕微，沒有任何威脅力。沐染繼續保持小範圍的閃避，讓犀牛連自己的衣角都無法觸及，在連續的撞空以後，這頭犀牛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一直在白費功夫，它並不能思考為什麼會這樣，而是加快了衝鋒的速度，力求撞倒沐染。但是，不論速度如何，只要它還是一味地筆直地橫衝直撞，沐染就永遠不會被命中。
沐染一直保持着閃避，沒有主動進行攻擊，這是有原因的，他想一直測試自己的極限，不論是雙眼捕捉敵人速度的極限還是身體反應的極限。沐染也跟着這頭犀牛一起提高速度，將每一次衝鋒都用閃避去化解。「還能更快！」沐染繼續移動着，閃避犀牛的橫衝直撞的同時，他也開始嘗試着去預測犀牛的下一次衝鋒路徑，他嘗試着用這種方式去鍛煉自己，讓自己的身體更加適應「惡魔」提供給自己的體能提升。沐染能夠感覺到，在這種壓力比較強，自己的注意力不得不全程保持集中的過程之中，他隱約間摸索到了突破的門道。他的胸口一片熾熱，心臟像是快要跳出來一樣。他繼續躲避着犀牛的一次次衝鋒，同時示意其他人不要來插手，他要藉助這頭犀牛獲得一次突破。犀牛的衝撞速度漸漸地不如先前那般迅捷，顯然它的體能已經消耗了許多，逐漸地支持不住自身橫衝直撞的消耗。沐染有些掃興，因為差一點就能夠突破自身體能的極限，獲得巨大的提升。
不甘心的沐染選擇了想方設法地去激怒這隻犀牛。他一揚手，甩出數塊冰渣子，砸在犀牛頭頂，冰涼的觸感給滾燙的肌膚帶來一種刺痛感，接連向犀牛砸來的冰渣對它來說並不只是騷擾，更是一種挑釁。於是犀牛怒了，帶着滿腔的怒火，繼續玩命似的向着沐染沖了過來。沐染這次一閃身躲過，然後扭身就攀上了犀牛的背部，跟着它一起飛速移動着。犀牛反覆改變軌跡，想依靠慣性將沐染甩下去，沐染也十分配合地從它背上落回地面，在飛奔着又爬上了他的脊背。沐染給自己加大着難度，也給犀牛以精神壓力，讓它十分厭煩卻用盡渾身解數也無可奈何。最後，犀牛在怒火之中精疲力竭，倒在了地上，它口吐白沫，柔軟的肚皮一鼓一鼓的，顯然先前的奔跑將他的精力消耗得十分嚴重。現在的它側躺着露出肚皮，進行快速散熱，已經沒有了反抗的可能性。沐染想了想，還是決定放過它，畢竟它協助了自己磨礪了對「惡魔」的強化的適應，如果沒有它，想必沐染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將對「惡魔」的掌控程度加深一個檔次。所以沐染猶豫了一會，終於還是決定就這麼放過它，領着其他三人，繼續向着天闕城趕路。
本來以為自己必死的犀牛，看着他們就這麼離去，沒有一點留戀，心裏也是覺得十分奇怪，但是自己不會死在他們手上，這無疑是一個好消息。在休息了一段時間，覺得自己已經平靜下來的犀牛，向着和沐染前進方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它感覺到，在那個方向，好像有什麼聲音，非常的喧鬧嘈雜，它想要去一探究竟。它邁開四足，勻速地奔跑着，感覺到聲響正在越來越大起來。這附近明明是森林的中部，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嘈雜的人聲？它用自己並不大的腦子想這個問題，但是終究是覺得還是去看一下比較好。它在聲音清晰起來以後，便刻意地放慢腳步，想在確認情況以後，在做出下一步的決定。
它將頭探出灌木叢，看到了處在坡地下方的一隊士兵。他們正全副武裝，將武器握在手中，大範圍的掃過每一片矮小的灌木叢，尋找着什麼。「報告隊長，發現了惡魔停留過的痕跡。」一位士兵指着一堆被壓過的樹葉堆，向自己的隊長報告着自己的發現。「很好，上頭給我們的任務是要快速地抓住惡魔，所以在前進路線的判斷上不能有差錯。對於惡魔的去向，我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但是一如既往地，我不會說出來，而是讓你們——全部隊員，根據這堆樹葉，去自己推斷一下他們的行進路線，然後我們投票表決一下。我會在你們投票完畢以後公佈答案。」隊長向所有隊員發出指令，讓他們思考沐染到底會往那個方向前進。這一指令的隱含意義就是，這位隊長他自己無法判斷出來，沐染到底會往哪個方向走。他也是花了一定量的錢，才當上了這個小隊的統領，但是自己又沒有作為小隊長的才能，所以他就憑着鑽研與學習，自己研究出了一種不用自己下判斷，還能讓大家不覺得自己沒有用的說話技巧——故弄玄虛，說是讓他們自己思考，自行得出結論，其實還不是取大所數人的意見，決定追擊的方向。不過他用這個方法，倒是真的讓小隊成員有一種「自己在幫忙作出決定」的歸屬感，意外地團結了各個成員。
但是，這種虛偽的人，終究有一天會暴露出自己的無能，而這一天，或早或遲，終究會降臨。例如今天，這頭犀牛剛剛受挫，心情極度沮喪，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正好遇到了這群看起來十分適合拿來發泄的對象。它從坡頂衝下，氣勢一往無前，要將面前所有的敵人衝散。而他們在看到犀牛衝過來的時候，便已經下意識地開始做出反應，向兩側散開。兩邊的人倒是散得十分整齊，中間的就有些慌亂，撞在一起不知該往左還是往右。這其中也包括那位虛偽的小隊長，他混在人群之中連連後退，嘴裏大喊着：「快來救我！」明明往側方邁上幾步就可以避讓開，他卻絲毫沒有這種意識，只覺得眼前的犀牛在自己的眼中是如此的巨大，讓自己避無可避。犀牛原本想着隨意地撞一撞，沒有期望要做到什麼程度，只是嚇退他們也能讓自己胸中的惡氣得以吐出。但是這群隊員的過分慌亂，讓它有些驚訝。它清楚自己的體能沒有完全恢復，速度也只有當時追擊沐染的一半左右，但是這群人像是一盤散沙，相互拖累着彼此，才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他們的隊長，他們心目中的主心骨，在遇到緊急情況的時候，沒有發出任何指令，而是被嚇得瑟瑟發抖，癱在地上屁滾尿流。這樣一個越是在危急時刻越要冷靜指揮隊伍的角色，被一位慫包軟蛋花費金錢買斷的那天起，這個場面便是註定會發生的了。整隻隊伍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之間都是平級，所以沒有這麼一個能夠及時發出指令的人，也意味着大家都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而不會聽從於另外一個跟自己平起平坐的人，一百個人便擁有了一百個不同的做法，這個隊伍怎麼能不變得慌亂起來呢？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