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爭走出神眠墓到了山洞口,太陽還在天上掛着。就這樣,燕爭和棋星一直等到了太陽落山,兩人無語。
夜幕降臨,燕爭捏着聞死符到了隕光鎮袁冰家,但袁冰不在,燕爭知道她又去最高的那幢樓樓頂吹口琴了。
燕爭轉而向高最的樓走去。
樓旁邊是個大廣場。燕爭和棋星剛剛走近廣場,就見到兩拔人站在廣場裏,都是隕光鎮鎮民。
旁邊地上撐着一片片床單。密密麻麻,幾乎將整個廣場都蓋滿了。
燕爭走近了才看到,那一片片床單下,蓋着的一具具屍體。冷風替死人掀動床單,於是死人就像活了,而兩邊活人站立不動,就像死人。
貝堅和秋果正站在兩拔人正中間,白色冰河中黑色的石頭。
「都是你害的!你為什麼要回來!」貝堅對面的人群中,一個人打破了靜寂。
那個人顫抖地指着廣場上的床單,質問道:「都是你把季白河帶來了,要不是你,他們怎麼會死!這是你的罪行!」
季白河為隕光鎮帶了來慘重的傷亡,現在季白河死了,一部分鎮民就把憤怒發泄在貝堅身上,當然,還有一部分人是支持貝堅的,因為他倒底是拯救了隕光鎮的人。
貝堅捏緊了拳頭,沒有說話。他身後人群中一個罵道:「你瘋了,說什麼呢!要不是貝團長,咱們一個都活不了!」
「對啊,你忘了嗎?七年前只有貝堅跟哥老大做對,他一走,哥老大都狂成什麼樣了?」
兩群人像站在河兩岸拿着「唔唔」高叫的猴子,撿起「語言」的石頭向對岸扔個不停。
貝堅身後的在為他說話。
「你還有臉說!」河對岸的「猴子」還擊了:「那他為什麼走?為什麼丟下我們不管,讓哥老大殘害我們!」
「對啊!他不回來也就算了,為什麼現在又把季白河帶了回來?我的孩子死了,都是貝堅!我寧願受哥老大殘害,也要我的孩子回來!」
河岸這邊有聲音喊:「可現在我們畢竟是贏了,哥老大也死了,以後我們的好日子就回來了!」
「我不要好日子,我只要我的孩子回來!」河對岸還擊。還有人說道:「我們怎麼知道貝堅不會成為下一個哥老大,甚至比哥老大更殘忍!」
「貝團長怎麼可能變成哥老大!」
「對啊!貝團長是什麼樣,七年前你們都看到了!」
河對岸一個略顯幼稚的聲音喊道:「我就沒看到,七年那麼久的事我早不記得了,我要他還我媽媽!」
「夠了!」貝堅大喊道:「不錯!季白河一直在追殺我,而正好我到了這裏。季白河是我帶來的?你們相怎麼樣?」
「死!我要你償命!」河對岸的人喊道。
「好!」貝堅抽出腰間長刀,笑道:「償命就償命。」
「不要!」
「別聽他們的!」
支持貝堅的人喊道。
貝堅哈哈一笑道:「償命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們看好了。」說着橫過長刀在脖子上一抹,大叫一聲:「我死了!」躺倒在地。
秋果雙手環抱,嘴角一翹,冷笑。
河兩岸的人看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貝堅,忽然又安靜了下來。
「貝哥!」燕爭忙衝過去,卻被秋果攔住。
「讓他玩吧。」秋果冷笑道。
燕爭這才發現貝堅是用的刀背抹脖子。
這時貝堅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挽一個刀花歸刀入鞘,笑道:「我償命了,你們滿意了嗎?」
沒人說話,貝堅這種耍賴的償命方法卻沒有收到任何人的譴責。因為所有想讓貝堅死的人在他「抹脖子」的時候忽然想到,季白山還是要來的,如果貝堅死了,那麼隕光鎮也就完了。
貝堅高聲道:「告訴你們吧,我是不會為你們償命的!因為你們不夠資格。」
貝堅緩緩走到「河對岸」,從這一頭走到那一頭,看着每一個反對自己的人的眼睛,道:「你們還沒明白嗎?這個世道你們只有被選擇的命運。你們是生,或者是死,都由不得你們做主。以前是哥老大做主,現在是我。」
「我把季白河帶來,季白河又把死亡帶給你們,你們有辦法嗎?我知道,你們一定要說我視人命如草芥,是個壞人!那又怎麼樣?我從來沒說過自己是個好人。」
眾人鴉雀無聲,只聽風聲和貝堅的喊聲。
「現在,我不僅把季白河帶來了,緊接着,季白山也要來。但那又怎麼樣?這些你們都沒得選擇。我是個軍人,士兵的生命在我眼裏只是個數字,我的生命也是個數字!而你們,我連統計你們的興趣都沒有!」
燕爭沒想到貝堅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震驚不已。
「我以前的團長告訴我,打完仗只要知道兩個數字——活着幾個人,死了幾個人。我從最前排的小兵開始,每次打完仗,都在活着的那個數字里,一路走來,一路走來……」
貝堅低喃着,像是陷入了回憶,突然抬起頭道:「一路走來,我那些死掉的數字遠遠拋在身後。我現在是一個人,就是個數字一!可我後面呢?」貝堅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身後,喝道:「是大得超乎你們想像的數字,那是死亡的數字!」
貝堅指着眾人道:「現在我恭喜你們,你們身後也有了數字。這算是入了門,你們今天所感受到的悲傷也只是小意思,因為你們踏上了一條難走的路。這條路是我帶你們走的,可你們能把我怎麼樣?但你們也迎來了一個未來,一個光明的未來,因為你們走上了一條通往勝利的道路,這條路是我帶你們走的,不用謝我。」
貝堅指着平焰城的方向:「經歷戰爭,讓身後拖着一長串死亡數字。你們想活得安逸,這是唯一的辦法。哥老大死了你們就以為好日子來了?愚蠢!只要我們打敗季白山,你們才知道什麼叫日子!什麼叫生活!」
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那什麼才叫生活?」一個原本認為貝堅帶來了死亡的人小心地問道。
「問得好!」貝堅輕輕一笑道:「只要打敗季白山,你們每一個人都能過上哥老大的日子!」
「哇——!」所有人齊齊發出一聲驚呼。
哥老大過的是什麼日子?這些人再清楚不過了,哥老大知道什麼是飽,知道什麼是暖和。這種生活對隕光鎮來說就像一場遙不可及的夢想。
現在貝堅卻說這不是夢想,只是需要攀登的高峰,雖然難,但它實實在在地站在那裏。
貝堅高舉拳頭喊道:「這樣活着有意思嗎?被別人支配有意思嗎?做自己的主人!過你們想過卻不敢過的生活!」
「我們……真的可以嗎?」一個鎮民問道。
「不可以!」貝堅喝道。
那人一愣。
接着貝堅又笑道:「可我說了算嗎?你是你自己。」
那人突然笑了:「我明白了!我可以,我說可以就可以!」就像開了竅一樣高喊道:「我要吃肉!我要睡軟的床!」
眾人心裏突然有了盼頭,這些人第一次發現生活是值得期盼的,而不是麻木的進入一下秒。
那些支持貝堅的自然死心蹋地,而反對他的,也認為值得給他一個機會,看看是否給自己帶來他承諾的生活。
眾人散去。
「呼——!」貝堅擦了擦額頭的汗道:「終於把他們送走了。」
「就你油嘴滑舌,媽媽我可沒這本事,也不知道遺傳誰的?」秋果笑道。
「我可不是油嘴滑舌,我說的都是真的,打了這麼些年的仗,這道理你能不明白?」貝堅笑道。
「我自然知道,只是懶得跟那些人說罷了,他們又不可能真的懂。現在那些人挺高興沒錯,但等遇到點兒難事,就還是那付逆來順受的樣子,我都煩了。」秋果無奈道。
「我相信,他們能懂的,總有一天隕光鎮的人會懂些道理的。」貝堅認真道。
「那更不好了。你讓他們那麼清醒幹什麼?」笑語傳來。
燕爭尋聲看去,喜道:「袁冰,我就知道你在這裏。」卻忘了自己還沒給袁冰聞死符,袁冰自然看他不到。
袁冰剛剛也不知道躲在哪兒,這時緩緩走近貝堅,嘻笑道:「迷糊有迷糊的痛苦,清醒也有清醒的痛苦。既然都有痛苦,幹嘛費力去清醒呢?」
「弟妹啊!清醒哪兒有壞處?」貝堅對袁冰招手道。
「誰是你弟弟啊?」袁冰對着口琴小斯吹了一句樂音,笑道:「你真的沒有痛苦嗎?還是你不夠清醒?」
「我……」貝堅忽然愣住了。
這章信息量有點兒少,多寫點字算補償吧。
說倒底還是手欠,寫着寫着就往自嗨的方向走了,不過放心,這章是個例。
不過最近卻實累,狀態不好。唉,不說了,還是碼字好玩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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