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芯位面 第34章 一場盛大的別離

    剛剛走出了幼兒園大門的程遠一臉懵逼。

    「程師傅，請教我們為什麼一加一等於二吧！」

    「小程老師，請收下我家的孩子吧！」

    「朱老師，您和程老師熟悉麼？請問他的教學方法我們是不是也可以用得上……」

    一群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涌了上來。

    原來，突破後的小明技驚四座，震驚全場——當然，指的是幼兒園組。小明將大部分的功勞歸功到了程遠身上。愛子心切的家長們想當然地將程遠當成了新來的教師，並且想向程遠請教一下這種「全新的學習方式」……

    半晌之後，好不容易搞清楚了狀況的程遠哭笑不得……他自己都還沒做出一個合格的芯點呢。

    這時，依靈和橙喵穿過人群的縫隙擠了進來。

    「哼哼，大笨蛋程遠你還是記得一點好東西的嘛！」依靈用一臉『看穿一切』的表情看着程遠：「趕快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上交給小鎮！」

    程遠一臉無辜，他真的什麼都沒做，就是給小明舉了個例子，寫了兩個公理而已……

    盞茶工夫過後。

    小明一邊聽着程遠的講解一邊開心地點着頭，依靈、橙喵、還有人群中的幾位青年和老者似乎略有所悟，然而其它的絕大部分圍觀群眾都是N臉懵逼的表情。

    「這是什麼玩意呀！」壯年男子撇了撇嘴，用看猴子一樣的眼神望着程遠：「不就是個一加一麼，搞得這麼複雜幹什麼。」

    小明有些焦急地解釋着：「這個第一眼看上去是有點難，但是一旦理解了馬上就想通了啊……」

    眾成年人最終紛紛搖了搖頭：「不行了，我們老啦，以後的世界終歸是你們年輕人的……」

    程遠無語。似乎這個世界的成年人對抽象概念的理解能力和他們的計算能力正好相反，可能也就相當於上世紀普通地球小學生的水平——你給一群小學生講皮亞諾公理試試？

    朱老師則和其他的老師在一邊做着筆記一邊討論着。大家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個定義方式太死板不便於理解，不建議寫入課本，但如果再遇到小明這樣愛鑽牛角尖的孩子時可以適當地講一下……

    程遠撇了撇嘴，不過他也清楚，除了那群無限追求嚴謹的數學家和科學家們，這個概念在生活中確實很少用到。

    ——

    「大笨蛋你還真是有能耐呀。」眾人無奈地散去之後，依靈一邊揪着程遠腰間的肉一邊小聲說道：「這個是從『那邊』帶來的知識吧，你也不想一想，要是身份不小心暴露了怎麼辦？」

    程遠一邊告饒一邊躲閃着，而見到依靈恢復了往日的活力後，橙喵也鬆了口氣。

    依靈又繼續數落道：「還有，聽說大笨蛋你今天課堂測驗不及格？晚上給人家補習去！」

    「正有此意。」說到這個程遠就一臉鬱悶：「我那個大黑手指搶信息點的速度太快了，根本來不及把它們組合起來。」

    程遠一邊吐槽着另一個自己，一邊拿出了課堂測驗的成果：一枚歪歪扭扭地印着兩個芯點圖案的硬幣。

    橙喵饒有興致地接過了硬幣：「嗯，兩個1.3級的芯點，第一個還做錯了，阿遠喵真是笨蛋中的笨蛋呀。」

    程遠無奈地聳了聳肩：「為了製作這兩個芯點，我還做了不少超綱題目呢……等等為什麼說第一個做錯了？應該沒錯才對啊。」

    橙喵撓了撓手中的硬幣說道：「但是你的第一個芯點既不是『與』，也不是『或』。這個運算是什麼呀……零加零等於零，零加一等於一，一加一等於零？」

    程遠一愣：「沒錯啊，這個是……」

    程遠記得，朱老師讓他製作的是「一位加法」的芯點，而這個芯點據稱需要將八個光點合起來——但是他目前最多只來得及同時操控四個光點，而且動作必須要快，否則它們就全都順着通道溜走了。

    所以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按照地球上的做法拼了一個「一位半加器」，它由一個「異或」運算和一個「與」運算組成，它可以計算二以內的加法。聽上去好低端……

    「這個是『異或』！」一旁的依靈突然出聲道。

    「依靈你認識這個嗎？」橙喵想了想，突然反應了過來：「就是那本《算路原理》中提到的，但是基本沒什麼人用的低級冷門芯點麼？」

    「啥？」程遠大吃一驚：「這種基礎到不能再基礎的東西怎麼可能沒有人用？」

    按照程遠的理解，這個世界的「核芯」與地球上的電子電路應該是同一種東西，而「異或」這種運算，在相關行業中的重要性說得再高也不為過，這裏居然會沒有人用？

    「那你們的加法算路是怎麼做出來的啊？」程遠連忙問身邊的二人：「不用異或運算，怎麼實現多位加法啊？」

    「就像這樣呀。」橙喵在空中隨手一抓，她的面前便出現了一枚有五個角的芯點：「直接用它就可以計算一位的進位加法啦。」

    程遠點了點頭，這種芯點他曾經見到過，課堂上小動物們使用的就是這種芯點。

    「另外，如果你達到了P2以後，還可以換用這種高級芯點。」貓娘又在空中隨手一抓，這次出現的是一個大了一圈的芯點，上面有着十幾個閃着微光的凸起。

    「這個芯點可以直接用來計算二百以內的加法。另外如果你達到了P4級別，而且像李家一樣土豪的話，你還可以改用更高一級的加法晶片，它能夠幫你直接計算六萬以內的加法喲。」貓娘介紹道。

    「那這枚高級芯點的內部結構是什麼？它難道不是由多個初級芯點拼出來的麼？」青年疑惑地問道。

    「不是啊，芯點是直接用信息點做出來的。它們沒有內部結構呀。」貓娘理所當然地說道。

    程遠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光點，他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再次受到了衝擊。

    ——

    程遠的口中喃喃念道：「這不科學啊，這不科學……」

    就在剛才，程遠從橙喵的口中得知了一個令他震驚的消息：這個世界上的芯點並不像地球上的集成電路一樣，由大量的邏輯門拼接而成……只要人們在構造芯點時為它指定好規則，這個芯點就自然能夠直接按照這個規則完成複雜的計算。

    「哪裏不科學啦？」依靈笑道：「芯點能夠將一組數字變成另一組數字，只要給它相同的輸入，芯點就一定會給出相同的輸出，多麼明白的規則呀。」

    「但是中間過程呢！」程遠抓狂：「沒有中間過程，芯點憑什麼能算出來正確的計算結果呀？」

    「芯點不需要知道什麼是正確呀。」依靈解釋道：「它只是執行我們告訴它的規則而已，我們讓它認為一一得三，它在計算時就告訴我們結果等於三。」

    依靈解釋了好長時間後，程遠才搞清楚了芯點的計算邏輯。

    「這不就是一個巨大的真值表……一個字典嘛。」程遠吐槽道：「每個芯點在』看到』輸入時，就去查字典，然後把字典中對應的數字給出去。我們要做的，只不過是在構造不同的芯點時，給它們不同的字典而已。」

    「這就對了嘛。」依靈點頭道。

    程遠咋舌。如果按照這個說法，有兩個輸入的芯點的字典中需要有四條規則，三輸入芯點的字典中需要有八條規則，四輸入芯點的字典中需要有十六條規則……而一枚計算六萬以內加法的晶片需要包含的規則數量是……四十多億？

    想到這裏，程遠突然發覺，這個數字和芯點需要的信息點數量正好成比例。比如四個信息點光點能夠合成1.3級別的芯點，八個信息點能夠合成1.4級別的芯點……

    「難道說芯點中的每個信息點都記錄了一條規則？」程遠默默想道。

    此時，三人正並排走在小鎮中央廣場寬敞的石板路上，幾人的面前便是廣場中央的那座噴泉。

    橙喵跑去摸了一下噴泉邊上的燈柱，隨後她興沖沖地回頭對二人說道：「依靈喵，阿遠喵，我們晚上去西區蹭吃蹭喝吧！今天土豪李家請客，據說他們拿出了兩條小魚乾！」

    「橙喵你還真是執着於小魚乾啊。」程遠吐槽：「另外，兩條小魚乾是什麼鬼？」

    程遠也是剛剛得知，原來小明還真的是李老爺子的孫子，標準的富三代……因此，由於小明獲得了原初核芯，他的李迭爹爹欣喜若狂，決定大擺筵席犒勞鎮民們——不過這至少幾百人的宴會，一共只有兩條小魚乾？？

    「小魚乾是珍貴物資啦。」橙喵一邊擦着口水一邊說道：「除此之外，到場的每人都有一個雞蛋，一塊兔肉，還有隨便吃的蔬菜拼盤和水果沙拉哦。」

    程遠暴汗。他下意識地問道：「沒有其它的肉菜了麼？」

    「阿遠喵是肉食動物呀。」橙喵聞言又摸了一下燈柱，隨後她轉過頭來說道：「嗯，還有一頭烤全羊，這個真的很少見……大家過得也不容易呀。」

    「哦哦哦，烤全羊！」程遠聞言也和橙喵一樣，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望着廣場中央，似乎水流永不停歇的噴泉，依靈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

    「羊爺爺，您不要走！」十幾頭小綿羊跪在一頭老羊的身邊，哭着說道：「田師傅，我們把最好的羊毛都給您，您可不可以不要把羊爺爺帶走呀。」

    「孩子們，不要傷心啦。」老羊慈祥地用蹄子摸了摸小羊們的腦袋：「羊爺爺的壽命只剩最後的兩個月了，就算老田心軟，羊爺爺也陪不了你們太長時間了。而且要不是老田一直幫忙帶營養藥劑過來，羊爺爺也活不了這麼久的。」

    一旁，身穿白衣的胖師傅默默地嘆了口氣。

    「你們記得，在學校要好好學習，爭取考上初中，考上高中。」老羊對小羊們做着最後的囑託：「如果有問題的話，就去問隔壁的兔子姐姐，她會幫助你們的……」

    小羊們流着眼淚，拼命地點着頭。

    最後，老羊站起身來，走到了農場角落的一塊石碑前，在上面重重地刻下了自己的蹄印。而這塊石碑上，已經留下了無數的劃痕。

    「哎，大家過得都不容易呀。」它喃喃自語道。

    隨後，無數的光點升騰，老羊的身體在光雨中逐漸變得年輕，這是它以生命為代價許下的最後的願望。

    「老田，我們走吧。」

    胖師傅重重地摟住了已經重返了少年時代的老羊。一人一羊一腳深一腳淺地向農場外慢慢走去。

    夜幕降臨，一場盛大的宴會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