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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分戀愛設計論
顧熠粗魯地把蘇漾丟在車後座,她完全沒有醒來的意思,整個人直接癱倒在後座,睡姿四仰八叉。
他氣急敗壞地指着已經不省人事的蘇漾,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你最好是醉死了,你要是裝醉,就死定了。」
回到駕駛座,顧熠扣安全帶都扣得啪啪響。
李樹先坐上了副駕,他剛把喝醉的幾個人送走,也累得夠嗆,正想閉門養神,這會兒顧熠這麼一弄,他也不好休息了。
&麼總和小姑娘生氣?」李樹認識顧熠多年,也覺得他最近有些奇怪:「何必呢?小年輕活潑好動一點,是天性。」
顧熠不說話,只是徑自發動了車,往城東老城改造項目的方向開去。
他記得蘇漾是住在那一片的。
那一段兒記憶,他可是記憶深刻的,當然,也是拜某人所賜。
顧熠的車開得平穩,蘇漾在後座橫躺,睡得很香甜,完全旁若無人的樣子。
李樹從後視鏡里看了毫無形象的蘇漾一眼,忍俊不禁,然後對顧熠說:「對女孩子不用那麼嚴厲。」
正這時,蘇漾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在夢裏還在叫着顧熠的名字。
&熠……顧熠……臭王八蛋……」
李樹沒想到蘇漾會來這麼一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顧熠臉色鐵青,沒有說話。
李樹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很認真地說道:「說真的,你也不用太認真地培養她。這行能堅持上來的年輕女孩不多。以後她八成會轉行,何必把人家的畢業證攔着?無怨無仇的。」
顧熠沒說話,依然緊抿着嘴唇。
腦中只是閃過她為滄海灣之星做的概念方案。
衝上雲霄的超高層,以夢的名義,看看天上的樣子。
——展望者。
設計取材於南島的奇石,一塊被海風和海浪洗禮,被大自然雕鑿得酷似人面的信徒石,然後以「潮起潮落」為概念,佈置項目其他的功能和配套。
真正點到了她「展望者」的主題,信徒乘風破浪,展望着天空。
她的設計和所里所有的設計師都不一樣,充滿了人文情懷,不僅僅是從形狀、元素出發,不只是追逐前衛,更尊重當地的文化。也許是男人和女人思維方式的不同,她更感性,從文案到設計,都非常人性化。
這在偏向突出個性的設計部,甚至是會做出很多概念到無法實施的建築師團隊裏,實在少見。
設計本身,自然不值一提,她目前的技巧水平還不足以很好地表達她心裏所想的一切。
但是顧熠以為,設計技巧上的不足,是可以後期培養的。
顧熠的手握着方向盤,關於李樹的建議,他回應:「我會繼續觀望一陣,如果她確實不是我想得那樣,我知道怎麼做。」
李樹被他話里的深意嚇了一跳,半晌,意味深長地看着他。
&已經很多年沒有對一個人這麼上心了。」李樹的聲音不高,但是字字都分量很重:「是因為這姑娘的能力,還是別的?」
顧熠皺了皺眉:「我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李樹立刻抓住他話里的字眼,問道:「還真有私了?」
顧熠意識到着了李樹的道,說不過他,轉過頭來,冷冷睨視着他,那目光,逼得李樹高舉雙手:「好了好了,不打探你的私事,總行了吧?」
&和她沒什麼私事。」
&是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
沒一會兒,李樹家的小區就到了,在他的要求下,顧熠只好停車。
對於他這種臨陣脫逃的行為,顧熠十分不齒:「你好歹跟我一起把她送回去吧?」
李樹嬉皮笑臉地耍賴:「你一個單身漢去送就行了,我要回家奶孩子了。」
顧熠:「……」
李樹走後,車廂里只剩顧熠和蘇漾兩個人。整個車內空間裏,只有蘇漾身上難聞的酒臭味在空氣中流轉。顧熠幾乎是一路皺着眉開到了城東舊城。他剛一停車,蘇漾就不舒服地嚶嚀了幾聲。
顧熠毫不憐惜地把她拍醒。她冷不防被吵醒,臉上一陣痛感襲來,整個人痛苦地靠在顧熠身上,半夢半醒地悶哼着。
一路低聲說着胡話,也不知是她半夢半醒到了什麼,突然把頭轉向顧熠,睜着混沌的眼睛說:「你知道什麼是人生嗎?」
顧熠嫌棄地推着她的腦袋,毫不文藝地接了一句:「你要是吐我身上,我就直接把你丟在路邊。」
「……」
蘇漾雖然醉,對自己的家還是熟悉,憑着本能給顧熠指路,兩人沒一會兒就到了。
顧熠一路半扛着蘇漾,累得身上出了一些汗。
一到她家院門口,就直接把她丟在台階上,毫不憐香惜玉。
本來顧熠把蘇漾丟下就可以走了,他卻意外的,因為蘇漾的家而走不動了。他第一次發現這一處位於一堆自建房中,鬧中取靜的院落。
帶着徽派建築的特色,以磚、木、石為原料,以木構架為主。
圍着院落看了一圈,就着路燈和月光,能隱約看到正屋兩頭的正吻,竟然是用的鰲魚元素。傳說漢武帝造「柏梁殿」遭火殃,方士道:「南海有魚虬,水之精,激浪降雨,作殿吻,以鎮火殃。」這院落木構架為主,比起磚石構架懼火,這正吻用上鰲魚,不僅美觀,更顯得設計師很考究。
院落坐北朝南,因為本城的市內沒有山,所以設計師取了個巧思,倚靠一條老路,尋山路,和上了「倚山」,面朝路前的一條,不影響走路的窄小清渠,算是「面水」。
顧熠摸了摸下巴,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絲弧度。
有意思,這一片要拆除的老城區,居然還有這樣的房子。
顧熠正想繼續參觀,院落的門突然被打開。
一個短捲髮的中年女人探頭出來,先是震驚地看了一眼,睡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蘇漾,再看一眼「鬼鬼祟祟」一直繞着房子打轉的顧熠,立刻警覺心生起,一轉身,回院裏拿了一根掃院子的大笤帚出來。
還不等顧熠反應過來,那個中年女人的笤帚已經打在了顧熠身上。
一下兩下,毫不客氣。
&鬼祟祟,想偷東西是不是?!穿得人模狗樣的,怎麼就不知道學好?!」那中年女人的戰鬥力真不是蓋的,打下去的每一下都有幾分用盡生命之能的意思:「要你欺負我們家女兒,打死你打死你!」
從這個中年女人話中透露出的信息,顧熠不難猜出,女人的身份就是蘇漾的媽媽。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顧熠覺得他和城東舊城區,可能有點八字犯沖,只要來這邊一定會挨打。
上次被打了,這次又來。
一個老阿姨,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動手,只能一邊用手護着頭亂竄,一邊趕緊解釋:「阿姨,阿姨,我不是小偷,也沒欺負你女兒!她是喝醉了睡着了,不是昏過去了!」
&漾!姓蘇的!」顧熠着急地喊着蘇漾:「你趕緊醒醒!快跟你媽解釋!」
毫無形象可言,哪裏還有平時淡定冷酷的樣子,整個淪為一小丑。
……
蘇漾已經有陣子沒喝酒了,其實今晚喝得也不多,居然就醉了,看來不管是什麼神技,一段時間不施展,都會倒退。
酒精上頭,人整個有些暈暈乎乎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從大排檔回家的,一路上她做了很多夢,一環扣一環,太多了,自己也記不清了。
本來睡得正香,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突然吵得要命,硬是把她從黑甜的夢裏給拽了出來。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還有些雲裏霧裏。不知道是還沒睡醒還是人有些暈了,居然看見有兩個人在她面前打架。
哦不,不是打架,是蘇媽單方面拿着笤帚暴打顧熠。顧熠是個學歷高,又在國外受過紳士教育的男人,完全沒有還手,只是上躥下跳四處躲藏。
那畫面,蘇漾實在不知道怎麼評價,只想笑。
蘇媽用笤帚打了還不夠,又一個口哨,把一直跟在她身後,狂吠助威的老爺給喚了過來。
蘇漾終於徹底醒來。
蘇媽出招快准狠,也不等蘇漾阻止,已經對老爺下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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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這小破狗,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剛還耀武揚威叫得勁大,結果走近顧熠以後,反而不叫了,圍着他轉了一圈,歡喜地搖着尾巴,居然是一副很喜歡的樣子。
顧熠抱着頭,正要用腳推開老爺,就看見老爺毫不猶豫地,對着顧熠的褲腳翹起了一條腿。
居然就尿了……
看着眼前雞飛狗跳的畫面,蘇漾用了零點零幾秒的時間考慮。
這時候「醒來」,絕對是不明智的。
所以她趕緊閉上了眼睛,以醉鬼的姿態癱倒在台階上。
她醉了,沒毛病。
這一切,都和她無關,絕對不是出於她的本意……
宿醉真可怕,蘇漾早上起來,頭痛欲裂,簡直和要死一樣痛苦。
更讓她覺得痛苦的,是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顧熠這尊大佛。
昨天要不是顧熠最後急中生智,把他的名片拿出來,蘇媽看到gamma的名字,確定顧熠真是蘇漾的上司,最後簡直不知道該什麼收場。
蘇媽和老爺把禍一闖,鍋要她來背,哎,有這麼拖後腿的家人,蘇漾也不容易。
想像了一百種顧熠故意找茬的方式,蘇漾只覺得不寒而慄。
躡手躡腳地進了辦公室,蘇漾一直在努力減低自己的存在感,也避免和顧熠相見。
但是墨菲定律告訴她,怕什麼來什麼,想什麼就發生什麼。
顧熠今天難得遲到了一次,一身黑衣,黑着臉就進了辦公室,臉上帶着幾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組裏的同事一看見顧熠,就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開始調侃:「哎呀,顧工臉上這一道道的,是什麼呀?」
另一個同事立刻應和:「禁慾的顧工,也有把持不住的時候,這是被哪個女人抓了臉吧?指甲也是夠利的。」
顧熠表情不善,周身散發着駭人的氣息,蘇漾惜命,這時候是絕對不會主動靠近他的。
顧熠被調侃了,也沒有即刻發作,只是意味深長地看着蘇漾,嘴角帶着陰森的笑意。
&是笤帚印,昨天和人產生誤會,被人傷了。」他指了指自己臉上一道道的傷口,幽幽說着:「還被她家的狗尿了一腿,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不講理。」
蘇漾聽到這裏,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顧熠說起這段經歷,怒極反笑。大家以為他是真的不在意,也跟着哈哈笑了起來。
在眾人的鬨笑聲中,顧熠走到蘇漾身邊,低着頭敲了敲蘇漾的桌子。
&來一下我的辦公室。」
蘇漾如喪考妣。
那啥,現在把老爺送給顧熠,做一頓熱氣騰騰的狗肉火鍋,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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