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有沒有聽說,主城的訪問後天就要來了?」
「知道啊,這誰不知道。每兩年就一次,好幾個平常難得見的大家小姐都等急了吧。」
「這肯定啊,都盼着搭上訪問團里哪個真正的大家能一飛沖天吶。」
「要我說啊,主城真正的大人物來了,這離三區里平常耀武揚威那些大家跟我們這些平民都一樣,他們家的小姐和那些招客的』小姐』又有什麼不同,都是等客罷了!」
「這話還是不要亂說,給哪家僕人狗腿聽到了少不了麻煩。」
主城訪問團還有兩天到,清晨的陽光下離三區各條巷子裏,鬧市里少不了如此討論的主婦。到了夜晚,小酒館亮燈,煙霧繚繞中,男人們最近的爭執和醉罵也離不開即將到來的訪問團,與主婦不同,他們談論的重點大多在今年訪問團又將帶來哪些主城的技術和新鮮玩意兒。聽說主城高級研究院正在研究讓人吃一頓就管一天不餓的東西,甚至還有能飛上天的「飛艇」,不曉得這次會不會借着訪問各區正式亮相出來。
老區長派出所有能用的上百名衛兵,儘量分派到每條街巷。驅逐常年睡在街角的拾荒者和醉漢,儘管主城的大人物們都知道各個貧民區的情況,但能少見一些「不合適」的人和事總是好的。除此之外,區長比平民更多知道的是,主城訪問團將以宏城北面這個不起眼的小小離三區作為訪問的起點,這是他迎接了數十次訪問團從未有過的事。按照慣例,訪問團以哪個區為起點,必然是對哪個區看重,他這個區長實在不知今年的離三區有什麼吸引了訪問團注意,只能加倍謹慎盯着區里一舉一動。
離三區唯一的教會在區里西南部一個相較安靜的角落。在離三區,或者說在主城周邊任何一個貧民區里都存在這樣的情況。民眾有廣泛的信仰,這些信仰包含各自家族的祖宗神,自然神,甚至原始的巫神,當然也有帝國教會正統的太陽神。但他們談不上對其中哪一支信仰虔誠。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各個貧民區民眾生活層次並不高,每天除了做工,沒有再多的經歷去關心信仰和崇拜神明。由此,各個貧民區教會的牧師等級也並不高,每個區只有一個教會裏領頭的「執事」直接聽命於主城教會。
在訪問團快來的前兩天,這位在離三區鮮少人注意的年邁的執事似乎比所有人知道的內幕都要多一些。雖然這些所謂「內幕」與自己,甚至與所在的這個小小的教會也並無關係。
執事手裏拿着主城教會寄過來的信,信中所述,此次主城訪問團的成員全部是城主親自擬定,來源是軍隊,議事會,各工商會等。主城教會以及它下屬的其他機構參與人數很少。言下之意是在主城中,教會的勢力也受到皇權代表的城主的打壓。而他們之所以選擇此次訪問從小小的離三區開始,並非看重離三區什麼,他們將乘坐帝國皇家學院最新研究製造出來的飛艇前來,目的當然是為了宣揚和助長皇帝的權勢和主張軍隊的威望。以此地作為開始,是為了縮小事件影響範圍,試探主城教會,甚至整個帝國教會的忍耐程度。信中告誡執事,必須做好一切準備活動迎接訪問團,必須培育和堅定區內牧師,特別是年輕牧師和教眾的信仰忠誠度。
執事看完信件,露出一抹苦笑。被主城教會「遺忘」多年的地方因為這次的訪問破天荒受到重視。而那些上層的大人物們又哪裏知道貧民區的實際情況。在這離三區,民眾很難有實際的信仰,甚至教會裏年輕的一批牧師,根本沒見過主城的教會,也沒聽過任何的訓導,信仰又從何談起。他只希望此次前來的主城教會的人能給與此地年輕的牧師和教眾做一次洗禮和訓誡,若能如此已經足夠了。
惠吉安走進離三區最好的一間布料店,幾天前定製的衣服今天剛做好。衣服並不華麗,但極其得體。黑色禮服,他讓製衣匠省去了禮服的高領和金色的紐扣,保留了灰色的綁腿和束腰帶,既顯得幹練又不會過於影人注目。參加了好幾次歡迎訪問團的儀式,他作為民選代表必須和區長以及教會執事共同上台。以往自己都是「民意上」的代表,而此次卻是擁有無數多追隨者的真正民選代表。念及此處,惠吉安嘴角上揚,臉上顯現出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
對於此次訪問,他知道的並不比區長多,甚至和普通人一樣,都充滿好奇和期待。只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所有一切都會按照計劃進行,這就足夠了。
店員小心翼翼地包裝好衣服遞到惠吉安手上,滿臉諂笑道:「惠先生怎麼親自來取衣服了,告訴地址我給您送過去就好啊。」
對於他們,這個幾個月前還默默無聞的「民選代表」如今卻成了離三區大多數人都認識的人物。人們或加入他的組織「吉安會」,或遠遠圍觀他們對幾個大家的聲討。雖然聲討還僅限於滿大街的遊行,但小道消息卻說,已經有大家頂不住壓力,發現內部的僕人都加入吉安會。跑來和他和談,希望吉安會以及惠吉安不要再找他們麻煩。對如此人物,小小店員哪裏敢不提起十二分精神盡力討好。
惠吉安接過衣服,親和的說道:「哪裏用你麻煩,我自己來挺好的。」轉身正要離開,店員眯起小眼睛道:「惠先生您這套衣服是要在主城訪問團的歡迎儀式上穿吧。到時候我肯定要來看看您的風采。」
惠吉安心裏並不喜歡別人這般諂媚的模樣,只是淡淡的回道:「好的」,頭也沒回離開了布料店。
屠宰場內,黃志還躺在床上,已經能清醒的進食,一旁還有人照顧。想起小黃台,有兩天沒見了。卻也只當做是小子難得自由,暑假玩的瘋了。這個父親不知道,多年不親近的兒子哪有什麼朋友。僅僅兩個,如今一個已經去了主城,另外一個閉門不出。而自己的兒子,此刻正在距離自己幾米之下的地窖,黑暗中懼的瑟瑟發抖。
婁曉仍然在跟着老頭練習隱法,兩天下來水彈術已經基本掌握,但威力不可與老頭相比。這是精神力不及的原因,老頭告誡他,以後每天都必須按照方法修煉精神力,感知天地、時節、人氣的各種變化,才能越來越多的吸收為己所用。這也是提升精神力的唯一方法。
一老一小沉醉在奇妙的隱法世界中,絲毫不為外界所動。對於婁老頭來說,所謂主城訪問團不過是那些大人物們對於這些邊緣貧民區象徵性的施捨,施捨過後的最終目的還是掠奪。掠奪稅負,勞動力,甚至是人們的信仰自由。他越來越感覺到大限臨近,就在一兩天之內。可沒有告訴婁曉,怕影響他修習隱法,該傳的書籍功法都已經傳了,現在小子需要的是有人指導的實際練習。老頭明白這對於婁曉要成為一名隱法師還遠遠不夠,只能盡最大努力,其他的也只能看他自己覺悟和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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