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我們城主冷艷高貴 80.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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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綜]我們城主冷艷高貴

    防盜章6小時替換  將人原路送回, 是挑釁, 彰顯自己的實力,直接死了,而且還死得離南王如此之近,這就是威脅。

    奪命鏢是在南王附近死的, 沒有一個人發現,這是不是證明, 如果他們想, 就可以悄然無聲地殺死南王?

    古龍筆下的武俠世界,皇權沒有那麼重要, 但也沒有那麼不重要,武林人想要無法無天,可能性並不大。

    朗月厲聲道:「給城主送信, 越快越好!」

    她根本沒懷疑到夥計頭上,白雲城的人相互知根底,對城主的忠心程度根本就不是一句話可以概括的,他們不會背叛白雲城,也沒有膽子。

    奪命鏢被好好地送進了南王宅邸,那時候他還活得很好,隨後便死了,還是在三更半夜, 夥計的行動十有被人看在眼裏, 對方尾隨他一路, 竟然沒有被發現。

    想來那人的輕功是十分高明的。

    夥計武功不行, 卻精通暗器以及陣法,輕功能被奪命鏢當成是司空摘星,就絕對不差,更重要的是,他是一個心思縝密,並且警惕心很強的人。

    嫁禍之人的可怕之處在於,他有駱駝的忍耐,人的聰明,狐狸的狡猾,以及鬼魂似的輕功。

    海上,有一艘富麗堂皇的船在行駛。

    船不大,卻很精緻,木頭是上好的金絲柚木,龍骨上有雕刻的花紋。

    白雲城主在最裏間,地上有用波斯技藝編織的地毯,冷硬而寬大的椅子上堆積數不勝數的動物皮毛,很柔軟,靠在椅背上,就好像深深地陷入雲朵之中。

    白雲城主並不是一個貪圖享樂的人,最適合他的是沒有任何添加物的白水,以及冷硬的床板,因為柔軟,會鈍化他堅硬如鐵的內心,但是白雲城的人民,總是希望城主能夠活得更加舒服一點,動物柔軟的毛皮是嵐風佈置,而葉孤城僅僅是盯着椅子看了一會兒,就默不作聲地走了。

    已是默認。

    嵐風鬆一口氣:城主沒有生氣哎!

    葉孤城:太受歡迎了真是沒有辦法>

    白雲城主表示,其實他可喜歡香香的軟軟的動物毛皮啦!將整個人陷在軟軟的毛里,簡直就是至高的享受!

    肥鴿子:嘎嘎,也不見你喜歡我軟軟的羽毛。

    他和嵐風等人已經在海上漂泊幾天,看在這是葉孤城幾年以來首次出門的份上,王牌侍女嵐風緊張到不行,在打包衣物時恨不得把整個白雲城都搬到床上,還是葉孤城用冷冷的視線制止了她。

    他們已經離岸很近,這段距離,那白雲城特產的肥鴿子只要大半天就能飛到,當葉孤城接到郎月的信件時,太陽還沒落山。

    他之前的心情其實不錯,因為成功靠他卓絕的智慧涮了南王一把,也享受到了一咪咪打臉的快感。

    遠在海外揮斥方遒,一切都在他的佈置之內,簡直酷斃了好嗎!

    葉孤城展開紙張,手的速度不快也不慢,但眼睛掃視的速度卻很快,當他讀完最後一個字時,眼中射出的點點寒星竟然銳利如劍。

    船艙中瀰漫着淡淡的殺氣,嵐風肌肉緊繃,但卻以崇拜的眼神看葉孤城。

    殺氣外放,看似簡單,卻很高深,不到巔峰境界,又有誰能夠操控虛無縹緲的氣,甚至還借氣來壓制人?

    葉孤城陷入思考,他是憤怒的,這是殺氣產生的原因,但又很迅速地冷靜下來,思考唯一游離在計算之外的漏洞。

    有人在挑撥他和南王的關係。

    不,應該說是,火上澆油。

    目的是什麼?他的大腦飛速地轉動起來,身邊以肉眼可見凝結出一層寒霜。

    殺氣總是冰冷刺骨的。

    南王,白雲城,高超的見識,名列江湖前位的輕功,以及優秀的反偵察能力。

    達到這些條件的人不多,卻也不少,哪怕是葉孤城,也無法確定是哪一個。

    他想,最好能有個機會,看看奪命鏢脖子上的傷口,一個用劍的高手,能最快看透別人功夫的方法,就是看他的劍招。

    哪怕用的是相同的招式,人與人之間也是有差別的。

    京城,白日>

    陸小鳳得到消息的速度比月姑娘他們都要慢上一線,因為他以為事情已經結束了,月姑娘並不願意告訴陸小鳳奪命鏢被送到哪裏,而他也無心探求。

    他的好奇心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重,而且,陸小鳳是一個非常尊重朋友的人,如果朋友有什麼煩惱,他會很樂於傾聽,幫他排憂解難,但如果朋友不願意將自己的事情完全透露,他也不會強求。

    這就是陸小鳳交朋友的哲學。

    他正在德陽樓上吃酒,就着下酒的虎皮肉,這裏的虎皮肉實在太好吃,就算每天吃個十七八回他也不會厭。

    只要是青年,那就不會一直穩定在一處,更不要說是陸小鳳這個浪子,他準備下江南去找另一個朋友花滿樓,不日便要動身,在走之前,少不得要好好享受一下德陽樓的菜。

    之後有一段時間又吃不到美味的虎皮肉,想想還是怪難受的。

    有人從身後道:「陸小鳳,陸大俠。」

    他將杯子中的酒水一口飲幹才回頭,事實上,光憑藉聲音,他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不是因為他的耳朵靈敏,而是因為對方的聲音太有辨識度。

    人的長相可以讓人記住,聲音便也能讓人記住,難聽的聲音比好聽的聲音更加讓人印象深刻,而叫他名字的人,就是難聽的讓人極致。

    一千隻公鴨子齊聲叫,也不會比他的聲音更難聽一些。

    陸小鳳道:「是順大俠啊,請坐。」

    身材還小的男人像猴子一般,直接躥到了陸小鳳的身邊。

    順這個姓很少見,或者根本就不存在,被叫做順大俠的人也不是因為他姓順,而是因為他的外號叫「順風耳」,真實姓名他沒有對人透露過,一會兒說可以叫我「張三」,一會兒又自稱「李四」,用過的名字太多,太敷衍,乾脆便都用順風耳的名來稱呼他。

    順風耳這對名號很滿意,不僅滿意,他還很高興別人叫他順大俠,這年頭沒有成為大俠的人,總是喜歡占嘴上的便宜。

    順大俠的武功不行,輕功也不行,偏偏人脈足夠廣,消息做夠靈通,以他這一手本事,想要賣情報應該不是件難事,但他偏不。

    順風耳一直道講八卦是樂趣,如果將其當做謀生的手段,其中的趣味性便大大減少。

    他的消息一直很真,很獨家,但當他知道以後,全世界的人都差不多知道了,因為他恨不得拿一個大喇叭放在嘴邊,天天都呱呱呱地直叫喚。

    陸小鳳見他坐到自己身邊,便知曉順風耳又有什麼驚天大秘密需要爆料,他自然是洗耳恭聽。

    陸小鳳是個很善於傾聽的人,而順風耳的爆料可信度也很高,聽他說八卦當下飯的調料品,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此刻還不知道,對方要與他說的,可不是什麼下飯的調劑品,而是消除食慾的苦瓜。

    順風耳神秘道:「我發現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兒。」他得意道,「只有我才知道。」

    陸小鳳配合道:「順大俠知道了什麼,可否說來給我聽聽?」

    順風耳給那聲「順大俠」叫得渾身舒坦,雖然他自詡俠士,但也知道,自己與陸小鳳這樣的大俠相差十萬八千里,對方願意叫他一聲大俠,已是最高的恭維。

    他飄飄欲仙,連賣關子的勁頭都提不起來,便倒豆子一樣將自己所知道的全一股腦地說出來,他道:「今早我聽說南王宅死了一個人。」

    陸小鳳道:>

    順風耳壓低聲音道:「死的人,你一定認識。」

    心頭忽然有不好的預感浮現,但卻還猜不到,死的人是誰。

    順風耳揭示謎底:「死的是青衣樓第四十三座樓的樓主,奪命鏢。」

    陸小鳳當即便脫口而出:「不可能!」

    他昨晚還見過奪命鏢,聽見月姑娘說要將他活着送回去,怎麼一大早,卻死了。

    順風耳見陸小鳳的表情不對,奇道:「莫非陸大俠才見過他?」

    這時候誰承認誰是呆子,所以陸小鳳道:「只是聽說奪命鏢武藝出眾,人又小心謹慎,怎麼會突然死了?」

    順風耳更得意了,他道:「我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陸小鳳挑眉毛道:「你說。」

    奪命鏢道:「他是被高明的劍客一劍殺死的。」

    陸小鳳苦笑,因為想到了一個人,一個與奪命鏢有關的高明的劍客。

    順風耳道:「陸大俠,你怎麼了?」

    陸小鳳只能道:「不小心吃了一片苦瓜,心裏苦。」

    他忽然發現,自己可能不能按時下江南去找花滿樓了。

    皎潔的月光打在此人臉上,又是一張平凡無奇的臉,放在人堆中,沒人能發現他。

    那人道:「若不是陸小鳳求我,我也絕對不會偷個死人。」

    赫然是鼎鼎有名的偷王之王,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接了他人生中最有趣的兩筆生意,他先去偷了一個活人,然後在活人死後,卻被請去偷一個死人。

    若是別人讓他偷死人,司空摘星指不定賞那人兩個大耳刮子,誰都知道死人是會腐爛的,是會發臭的,更何況,誰會把死了大半個月的人保留着不下葬,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陸小鳳卻道:「奪命鏢的身體一定還被留着。」他道,「江湖上有很多能將屍體保存下來的法子。」

    司空摘星反駁道:「你又怎麼知道有人會願意把他的屍體保存下來。」他已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奪命鏢是青衣樓的殺手,青衣樓的殺手都無依無靠無父無母,有一口薄棺材收殮已是幸事,又怎麼會在屍體上大做文章。

    陸小鳳神秘道:「因為沒人見過葉孤城的劍。」

    沒人見過葉孤城的劍,那被他殺死的奪命鏢豈不就是唯一的證據?即使陸小鳳知道,他身上的傷也定然不是葉孤城留下來。

    司空摘星腦瓜一轉,也笑了,他道:「陸小雞啊陸小雞,你真是比鬼都機靈。」

    他願意幫陸小鳳,只是因為陸小鳳是他的朋友。

    朋友與朋友之間,本來就是應該互相幫助的。

    南王的院落,四處都靜悄悄,不僅靜,還暗,樹枝相疊,鬼影幢幢,風吹過,寒意刺骨。

    司空摘星順着寒意一路向里走,果不其然,越是靠近內間,就越冷,身上的雞皮疙瘩都站起來跳舞。

    他覺得自己穿得實在是不夠溫暖,起碼不夠抵禦冰天雪地的嚴寒。

    伸手推門,才發現頭頂上狼牙交錯,冰錐,這天,竟然有冰錐高懸在門檐上。

    奪命鏢就躺在冰屋正中間,臉鐵青,身僵直,眼中瞳孔消散,只有眼白,嘴角掛一絲詭笑,司空摘星看見,竟像是被大漢錘一鐵拳,不由自主後退好幾步。

    此刻院外月白風清,此地令人毛森骨立,司空摘星也不知從哪摸出一大口袋,連同奪命鏢與他身下的大冰塊兒一股腦兒地塞進袋子裏。

    他是怕屍體在運送過程中化了,而且眼不見心為淨,人何苦死了還嚇人。

    馱一大袋子卻還身輕如燕,在屋頂上,樹枝子上上下翻飛,江湖第一輕功,果然名不虛傳。

    司空摘星卻沒見得背後一抹影子,比霧能縹緲,比月更白。

    無法形容的劍氣在葉孤城與江如畫間彌散,像看不見的山,像看不見的海,壓在人身上。

    圍觀的武林人皆瞳孔緊縮,肌肉緊繃,連大氣都不敢出。

    這就是頂尖劍客才會有的威勢。

    江如畫忽然又不太自信了,比山嶽更加沉重的氣壓在身上,他從未感受這麼大的壓力。

    葉孤城不說話,只是用眼神凝視江如畫,他的眼中,只有肅殺,只有沉重,因為殺人,本來就是很嚴肅的一件事。

    江如畫也不說話,他手指搭在劍鞘上,很穩,一個劍客,即使內心很混亂,手也必須是穩的,不穩,就握不住手中的劍。

    劍客與劍客之間本就不必多話,能真正體現他們內心思想的,是劍!

    江如畫錯開眼神,因為他已無法直視葉孤城的眼,他耳中嗡鳴,夜晚蟲蛇鳥獸的叫聲,竟都聽不見,有一層無形的膜蒙在他的耳上,只能聽見自己胸膛中鮮活的心臟在跳動。

    咚咚,咚咚。

    他忽然道:「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本不應該找我決鬥。」

    人是需要言語的,特別是心生畏懼時,因為言語可以鎮定,也可以壯膽。

    它的作用,比酒還要更強些。

    葉孤城盯着他,道:「你是劍客。」


    江如畫道:「我是劍客。」

    葉孤城道:「你是劍客,就應該知道不能膽怯。」

    他的聲音比冰還要冷:「驕傲、憤怒、頹喪、憂慮、膽怯,都同樣可以讓人判斷錯誤。」

    高手之間的對決,必須要摒棄一切正面與負面的情緒,只剩下本我,他們必須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敵人身上,只有這樣,才能找到破綻。

    冷汗,順額角淌下,短暫地懸掛在江如畫方正的下巴尖上。

    他們之間,已不必多說。

    靜默,靜默,打破寂靜時空的是劍。

    劍在手,已出鞘。

    江如畫腳下一蹬,已佔先機,早年他的劍招便以速度出名,瓶頸突破後,速度更長。

    將心中的恐懼強行排除,他眼中只有葉孤城,以及手上的劍。

    劍,便是他的眼睛。

    葉孤城不動,冷冷地看着江如畫,他的劍,還好好地呆在劍鞘中,因為他的劍一離鞘,必定奪走一條人命。

    現在,還沒有到他拔劍的時候。

    風聲疾響,劍刃捲起一陣風,一秒鐘之內,江如畫已劈了幾十下,上百下,眼睛再好的人也只能看見一片劍花,細如牛毛,多如春雨,卻如同情絲一般連綿。

    葉孤城的眼睛,很冷,也很亮,他在等,等劍招露出破綻的那一刻。

    終於,他的手指動了,以緩慢且不容質疑的速度拔劍,所有人都能看出白刃是怎樣被抽出劍鞘,又是怎樣反射出白光。

    西門吹雪的劍很冷,也很快,他練得是殺人的劍法,最美不過是劍尖綻放的血花。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他的劍法樸實,因為那是殺人的劍法。

    葉孤城的劍也很冷,也很快,也是殺人的劍法,但他的美是可以被看見的,他的劍招,是輝煌至極的。

    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太陽升朝霞,尚不及他劍光之輝煌迅疾。

    地上躺着的人永遠不能動了,劍刃一截斜斜地插在泥土中,一截已飛入樹林裏。

    劍尖無血,血都散落在泥土中。

    鴉雀無聲,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葉孤城只出了一劍,一劍便破了江如畫成千上百劍刺出而成的劍法。

    因為他已看出劍招的漏洞。

    一點漏洞對他來說,足夠了。

    &

    劍入鞘,白雲城主的頭髮絲一根不亂,衣角也潔白得過分。

    江如畫的劍,竟沒傷他分毫。

    突然,有聲從天而降,道:「我來的似乎有點晚?」

    面容平凡的年輕人,但他的輕功卻不平凡,背上馱了三四百斤的大袋子,四四方方的模樣,竟像口棺材。

    陸小鳳撫掌笑道:「不晚不晚,你來的一點都不晚。」不僅不晚,還剛剛好。

    司空摘星將背上的大口袋放下,堅實的土地被壓陷好幾公分,口袋裏的東西有多重,可想而知。

    麻布口袋被抽掉,展現在眾人眼前的先是一塊冰,然後便是奪命鏢青白的臉。

    &有人被嚇得倒退好幾步,在場人沒有一個是不見死人的,不僅不見死人,手上還總有一二三四五幾條人命,但他們從來沒見過如此詭譎的屍體。

    有人忽然失聲道:「奪命鏢!」已是認出屍體的名字。

    名一出,不知者更加毛骨悚然,傳說中被葉孤城殺死的年輕人已經死了多久,兩周,還是大半個月?屍體竟然還被保存完好,想想不免有寒意侵襲四肢百骸。

    陸小鳳上前道:「不錯,正是奪命鏢。」將屍體偷盜出來,顯然是他的主意。

    木道人道:「莫非他的屍體上有什麼秘密?」他知陸小鳳是一個聰明人,聰明人從來不做無用功。

    陸小鳳對葉孤城笑道:「我雖知你不在乎流言蜚語,但我卻不能容忍有人污衊我的朋友。」

    葉孤城對陸小鳳也報以微笑,他已知道陸小鳳想做什麼。

    奪命鏢脖子上的傷口大喇喇地暴露於天地間,此地不乏有武功精深的高手,他們雖不用劍,卻能分辨劍招的來源。

    木道人愕然道:「這是……」

    陸小鳳道:「不錯。」

    奪命鏢脖子上的傷口定然不是葉孤城的劍法,不僅不是,還有人認出那正是江如畫的劍法。

    好一出賊喊捉賊!

    武當長老木道人,又是當今天下武功真正達到巔峰的五人之一,在場人就算是品行最低劣的小人在他面前都恭恭敬敬,從他口中說出的話,百分之一百是真話。

    木道人道:「奪命鏢脖子上的傷口正是江如畫的瀟瀟細雨蕭蕭情。」由他開口指認,更是沒有一人不相信。

    群眾譁然,他們竟想不到劍豪的人品如此低劣,自己殺的人不說,還要栽贓到別人頭上。

    江如畫的屍體躺在地上,暴露在風中。

    血已冷。

    葉孤城不說話,仿佛這些反轉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健僕從他身後走出,兩個人便抬動兩口不薄的棺材。

    他殺的人,便會負責收斂。

    奪命鏢,算是沾了江如畫的光。

    葉孤城的劍術比木道人要好上一線,眼神也要比他好上一線,木道人能看出他脖子上的傷是江如畫的成名技,他卻能看出,這不僅僅是江如畫的成名技。

    劍招還是那個劍招,但人卻不是他們所想的人。

    有人模仿了劍豪的劍法,而且用得比他還要高明。

    但白雲城主卻不會說,即使他已經看出是誰模仿了江如畫。

    跟在身後的朗月上前,眾人大驚,他們竟然才看見這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只怪白雲城主存在感太高,他站在那裏,能把紅顏映襯成枯骨。

    朗月道:「城主。」

    世界上最了解葉孤城的,怕就是嵐風與朗月,她們雖無法揣度城主在想些什麼,卻能知道他在想事情。

    葉孤城的心情,現在可不太好。

    他只是搖搖頭道:「無事。」

    他道無事,又或者有事也與他人無關,即便看出劍招是由誰模仿,他還能說出來不成?

    宮九。

    想到這名字,葉孤城眼神一凜,寒氣大盛,太平王世子來無影去無蹤,他如果不想出現,誰也找不到他。

    失策了,他竟然不知道宮九會在暗中攪局。

    劍邪宮九,世上再難的劍法對他來說也只是看一遍的事情,雖然江如畫人品低劣,但葉孤城卻不得不承認,他的劍法已是上乘,這世界上用劍在他之上的人屈指可數,而用劍在他之上又會刻意模仿他劍招的,只有宮九一個。

    白雲城主垂眼,靜立於冰冷的屍體邊,此情此景,可入畫。

    只怕是一張鬼畫圖。

    木道人嘆息道:「我常道自己下棋第一,喝酒第二,使劍第二,這回,怕是少不得要挪挪位置。」

    身旁人驚道:「您的意思是?」

    木道人道:「現在看來,我怕是下棋第一,喝酒第二,使劍第三。」他悠然道,「白雲城主的劍術,在我之上。」

    在木道人之上!全天下不只有西門吹雪能與白雲城主一戰?!

    經此一戰,白雲城主葉孤城名動中原武林。

    可謂是:

    一劍西來,

    天外飛仙。

    奪命鏢悄悄跟在吳三爺身後,他已知道司空摘星的目標是什麼。

    吳三爺一路搖搖晃晃地走着,速度很慢,方便更多人看見他,向他點頭致意,從金銘滅走到燕子巷,竟然花了近一個時辰。

    那實在是座很大的院子,而且建得富麗堂皇,朱紅色的瓦片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牆面上好像貼了金子。

    他很有錢,卻從來都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因為吳三爺是一個很樂善好施,人脈也很廣的人,他的朋友很多,也願意出手一二保他安全,所以,即使他的房屋建得再寬敞亮堂,也很少有人會把主意打到吳三爺頭上。

    奪命鏢尾隨他身後,在院子裏一陣翻騰,他的輕功沒有司空摘星高明,但也不算差,能做到「來無影去無蹤」,又兼之很有一手翻箱倒櫃的功夫,很快便找到了被吳三爺視若珍寶的帝王綠翡翠。

    在藏寶閣的最後一間。

    他打量四周密閉空間,以及擺放在房間的一張床,笑眯眯的。

    知道司空摘星要偷什麼,還擔心治不住他?笑容變得更加陰狠,不過就是個偷而已。

    金銘滅打烊時間不早也不遲,當最後一絲落日餘暉被夜幕吞沒,店鋪的大門便落鎖。

    掌柜在一筆一划地算賬,夥計則把貴重物品全部移進庫房,有夥計道:「要一起喝一杯嗎,掌柜的?」

    掌柜是個和善人,也是個喜歡喝酒的人,如果被夥計拉去喝酒,便會豪爽地結賬,他道:「今天不去。」

    夥計奇道:「是家裏有什麼事?」

    掌柜道:「不是。」

    夥計又道:「那是公事?」

    掌柜道:「也不是。」

    夥計的好奇心大盛道:「有什麼事比喝酒還重要。」

    掌柜道:「自然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這世界上還有比金錢交易更加赤、裸,更加公平的僱傭關係嗎?

    夥計肅然道:「那是應該去的。」

    確實,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比拿錢辦事更加重要。

    掌柜笑眯眯地將賬本一合道:「接下來的工作就交給你們了。」

    他先換了件衣服,替人辦事,自然不能穿上午在店鋪里的衣服去,因為銅臭味太足,掌柜拐進自己在京城置辦的小院子,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這一換衣服,就換到了深更半夜,夜已深,天幕成了最好的遮蔽物。

    一個面容平凡無奇的年輕人從院中躥出來,他的短打很普通,面容很普通,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但腳上的功夫卻一點都不普通。

    他的腳步,比貓更輕柔,更靈巧,樹枝不足以作為附着點,只要是一片輕薄的樹葉,便能再次起跳。

    江湖第一輕功高手,果然名不虛傳。

    熟門熟路地進院子,在吳三爺沒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在屋子裏摸索了很多次,這世界上怕沒有任何一個人比司空摘星更加熟悉這房間的陳設。

    吳三爺就睡在他的藏寶閣里,四周全是柜子,放他各式各樣的古玩珍奇,而人,則睡在四四方方的床上。

    床很硬,姿勢很標準,活像睡在棺材裏。

    想要拿到帝王綠翡翠,他必須越過吳三爺,在他藏寶的柜子裏翻騰,但這對司空摘星來說並不是一件難事,他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盜走物件,更不要說是一個睡着的人。

    吳三爺睡得很沉,一個人白天走太多路,晚上總會睡得很沉,司空摘星從他身邊走過,還聽見吳三爺發出一小串均勻的呼嚕聲。

    有目的性地拉開柜子,他很清楚翡翠被收在哪一格。

    「!」

    司空摘星連續幾個後空翻利落後退,他的輕功很好,要不然絕不會能躲過迎面而來的機關暗器,短短的一日內,吳三爺藏寶的柜子已經被做成機關,當他打開櫃門觸動彈簧,便會有數不清粹毒的武器向他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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