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我們城主冷艷高貴 112.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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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綜]我們城主冷艷高貴

    防盜章24小時替換  葉孤城很白, 並非劍刃的金屬色澤,而是屬於人的,珠圓玉潤的白,顏色很柔和, 但他的人卻不柔和。

    當你看見葉孤城時, 會以為自己看見了一把劍。

    西門吹雪!江如畫的瞳孔一陣緊縮, 他想到了現如今武林上最鋒利的一把劍,幾年前的西門吹雪就能逼得他落荒而逃,而現在的葉孤城, 則比幾年前的西門吹雪氣勢更盛。

    他已達到入世境界。

    葉孤城道:「你就是江如畫。」

    江如畫沉聲道:「不錯。」

    葉孤城又道:「你不配用劍。」

    白雲城主, 是一個很驕傲的人, 所以,即使江如畫說他殺了奪命鏢,他也不屑於辯解, 因為這一切都不值得他注意, 但來自外界的污衊, 卻是他不能忍受的,就好像污水沾染他潔白的衣角,必須要將骯髒的布料割去,才能接着穿衣。

    謠言,對他來說就是這樣一塊骯髒的布。

    江如畫睚眥欲裂,怒氣充斥胸膛, 又順經絡一路向上, 將他的理智燃燒殆盡。

    他不配用劍?葉孤城怎麼敢!

    卑劣的劍客也無法承受這樣的侮辱, 就好像在男人面前奸、污他的女人,只要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除非他不是個男人。

    江如畫再低劣,再貪生怕死,他也是個劍客,劍客可以允許自己的名聲受損,卻不能忍受自己的劍道受損。

    他冷冷道:「我怎麼不配用劍。」

    葉孤城不說話,靜靜地看着他,那眼神高高在上,他所看的好像不是一個人,而是地里的一隻爬蟲,在泥土裏鑽研的一條蚯蚓。

    江如畫身邊有殺氣縈繞,他周圍的狐朋狗友都變了臉色。

    屋外,陽光燦爛。

    屋內,卻忽然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肅殺之意。

    陸小鳳剛進入德陽樓,就被肅殺之氣震撼了。

    這是怎樣的殺氣!

    他的大紅披風很溫暖,陽光也很溫暖,可是他卻感覺有百般寒意,也不知從哪裏鑽出來,鑽入了他的衣領,也鑽入了他的心。

    這是葉孤城的殺氣,不是江如畫的。

    他聽見葉孤城道:「拔出你的劍。」

    江如畫的額頭上隱隱有汗珠浮現。

    葉孤城又道:「拔出你的劍!」

    江如畫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像是一條脫水的魚。

    他身邊的狐朋狗友頂着壓力道:「且慢。」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狐朋狗友身上。

    那人心中忽然產生後悔之情,特別是當葉孤城燦若寒星的雙眸也鎖定在他身上,這一瞬間的壓力無與倫比,仿佛置身鵝毛大雪紛飛的冬日。

    他心道,既然都出聲了,怎麼着也不能讓初入江湖的毛頭小子壓一頭,便硬着頭皮道:「我曾聽聞,高手對戰前虛齋戒三日,沐浴焚香,你既要與劍豪江大俠對戰,不說齋戒,起碼也要遞上拜帖,好好挑選一個日子。」

    他說的是西門吹雪,殺人,對他來說,是很神聖的一件事。

    葉孤城不動聲色道:>

    江如畫如夢初醒,身體濕得像從水裏撈出來,他慌忙不跌地點頭:「是極是極。」

    葉孤城看他,半響不說話,氣氛又忽然凝固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道:「對我來說,殺人,並不是一件神聖的事。」

    他的話讓在場人心中一咯噔,因為他們已聽出,葉孤城並不是西門吹雪。

    哪怕是頂尖高手之間也有如天塹一般的區別,西門吹雪是西門吹雪,而葉孤城是葉孤城。

    他道:「我殺人,不為證道,因為道自在我心中。」

    江如畫咽了口唾沫,他幾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但葉孤城忽然話鋒一轉,又道:「但我同意。」他道,「人在死之前,總是能有機會選擇自己是怎麼死的,如果連這機會都沒有,未免可惜。」

    他道可惜,卻不說是可憐,因為江如畫在他眼中,已經是個死人。

    葉孤城走了,只留下一句話,他道:「帖子會在今夜遞送府上。」

    江如畫長舒一口氣,腿隱隱有些發軟,他並不擔心其他人發現自己的異狀,因為在場的所有人在葉孤城走後沒有不鬆一口氣的。

    當白雲城主還在這兒時,他們甚至沒有大聲呼吸的勇氣。

    頂着壓力出聲的狐朋狗友已經成為了英雄,在場所有人中的英雄,因為他是除了江如畫之外唯一同白雲城主說話的人,這起碼證明他勇氣不凡。

    而劍豪,則成為佈景板,因為所有人都看出來,他的氣勢比白雲城主矮了不止一頭,怕是連四個頭五個頭都是有的,整個人已經矮到了塵埃里。

    連氣勢都矮了,劍招上怎麼勝出?見到人,便能見到劍。

    他已是個必死的人。

    江如畫能感覺到,黏着在他身上的視線都是憐憫的,其中混雜着一兩股不屑,他如同被痛打的落水狗一般抬不起頭,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江湖劍客面前。

    臉,已蒼白如紙。

    冷香院。

    不冷,無香,人蹤杳。

    院子很大,卻很冷清,名中帶香字卻見不得各式花草,只有奇山異石以及高大的松柏。

    最適合劍客的是梅花,但有了萬梅山莊在前,誰都不願意弄了「千梅山莊」「百梅山莊」,都是高手,誰都不願意屈居人下。

    陸小鳳站在院門外,門緊閉,牆不高,但上朋友家怎麼着都不能爬進去。

    他在門口像個沒頭蒼蠅在門口帶出亂轉,思忖着用兩條腿走進去的辦法,卻看門驀地被推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站在門口。

    陸小鳳一見那小姑娘便笑道:「你們白雲城的人,都喜歡冷着一張臉?」

    她其實是個古靈精快的小姑娘,眼睛提溜提溜地轉,別提有多靈光,臉頰有一深一淺兩個梨渦,但她偏偏要將自己的臉板結成冰塊,就仿佛不能冷着臉說話,是天大的錯事。

    小姑娘見陸小鳳,吹鬍子瞪眼道:「這世界上的高手合該都是冷着臉的。」

    陸小鳳有心逗她道:「你年紀這么小,難不成也是個高手?」

    小姑娘道:「不錯,雖離城主大人遠矣,但我習劍已有二十七載。」

    陸小鳳聞言大驚,習劍二十七載?那她豈不是已經有三十多歲了?但看上去,也不過就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娃娃。

    他道:「飯不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你有三十多歲了?」

    小姑娘冷笑道:「你不僅腦子不太好使,眼睛也不太好使嗎?」語畢,把門一推道,「城主叫你。」隨後就噠噠噠跑遠了。

    陸小鳳丈二時尚摸不着頭腦,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吃癟了,他終於可以確定,白雲城沒有一個人對自己有好臉色。

    除了葉孤城。

    他進院子,偶爾遇見掃地的侍女或者是幹活兒的健仆,目光觸及,皆是一座座冰雕,陸小鳳只道他們之間無冤無仇,怎麼各個看自己眼神里都像帶了刀子。

    連個給他指路的都沒有。

    陸小鳳只能憑着感覺一路向前,恰好葉孤城正在院中,他跪坐在草墊上,身前是一盤棋。

    白雲城主,是棋道的高手。

    他回頭看陸小鳳,將他臉上帶着肉眼可見的苦意思,便道:「怎麼?」

    陸小鳳坐下來一陣長吁短嘆,他道:「你這真是邪乎。」

    葉孤城不語,眼中已有點點笑意。

    他先說那號稱練劍二十七年的小姑娘,又說院中人看他眼神都不太對,說完後苦着臉對葉孤城道:「你說了什麼讓他們這麼不待見我。」

    葉孤城道:「可是奇了,你不受人待見,竟然怪我?」

    陸小鳳苦哈哈道:「你還是先說那小女孩兒怎麼會練二十七年的劍吧。」陸小鳳的求知慾很重,聽說奇怪的事兒總想探知真相。

    葉孤城道:「你可知道她的名字?」

    陸小鳳道:「自然不知。」

    葉孤城道:「她叫三秋。」

    陸小鳳恍然:「可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三秋?」

    葉孤城眼中笑意愈盛,道:「正是。」

    陸小鳳笑道:「那她可不是才練了9天的劍。」

    葉孤城道:「她本來學的就不是劍,是跟我出來後,才隨嵐風她們鬧着要練劍的。」

    陸小鳳道:「好,我已知道她練劍的緣由,但你可以說說,為何白雲城的人都不待見我。」

    葉孤城將黑子落在棋盤上,悠然道:「沒別的原因,」他頓了一下,道,「也就是他們太喜歡我了一點。」

    陸小鳳:???

    哈?

    中原人若有常走南海通商者便知道,這島嶼的主人家,世代姓葉。

    雖然是漂泊在海上無依無靠的島嶼,但島上的居民卻不見得貧窮,看他們的吃穿用度,少不得比京城的富戶還要更精細些。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飛仙島別的沒有,卻偏偏產些漂亮的珊瑚以及顏色多樣的合浦南珠,漁民駕駛艘小船悠哉悠哉地出海,只要不是運氣太差,都能撈上一二個拳頭大的貝殼,至於裏面究竟是價格遠遠高於同等黃金的珍珠還是砂礫,這要看當天的行情。

    這座小島,光靠從海里撈出來的「黃金」,就能舒舒坦坦地經營百年。

    島民富得流油,那島嶼主人自然不用多說,居住的宅邸有三層樓高,放當時絕對是罕見的高大建築,琉璃瓦在南海燦爛陽光的照射下色彩愈發鮮亮,幾乎是富麗堂皇的代名詞。至於院落中的奇花異草,那更是數也數不清,南海一帶氣溫高,一年有8個月,院中的各色花朵都在爭奇鬥豔。

    灼灼百朵紅,戔戔五束素,紅的白的黃的紫的,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你見不到。

    不過比起花草建築物,島主居所中最惹人注目的還是各色侍女。

    飛仙島存在時間太長,島中人數已經多至形成一城規模,居住於此的居民都自稱為「白雲城子民」,而「白雲城主」這一稱號則世世代代流傳下來。

    能在白雲城主府中當差,對本地居民來說絕對是一件體面的大事兒,然而白雲城中的侍女護衛大多是家學淵源,亦或是從海外採買而來,本地人擠破頭想進入,卻不一定能夠如願。

    男子且不說,因為常年習武個個都長得俊俏挺拔,用高大壯實來形容或許都不為過,至於侍女,容貌清秀只是其一,因為應和城主喜好多穿顏色素雅的衣服,配上姣好的面貌更是如同下凡的仙女,跨着花籃撒花瓣,身上也染上一股揮之不去的幽香,甚至還有根骨不錯的侍女在城主的示意下從小習武,比起江湖上聲名遠揚的女俠都不遑多讓。

    負責照顧下一任白雲城主的侍女,自然是其中最美,也武功最高的。

    &城主?」隔着一道門不斷呼喊,連在走廊上負責清掃的侍女都疑惑地抬頭,竟然等着朗月叫了這麼久還沒看見少城主人,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

    白雲城少城主小小年紀就十分冷艷高貴,身邊的侍女就連名字都一水的仙氣飄飄,非常有逼格,關係最親近的兩個分別叫做朗月嵐風,光聽名字就很超凡脫俗。

    &等!」清亮的童音,在傳入朗月耳中時,負責任的侍女終於鬆了一口氣,如果再不出來,她就要踹門進去了。

    這也怪不得她小題大做,老城主唯一的兒子葉孤城,小小年紀就武學天賦驚人,又對劍有特殊的好感,拿着他那把海外寒鐵所鑄的名劍,端的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從懂事開始就沒缺過一日,這時間,往常早就在海邊感悟一個來回了,在今日卻還捂在房中,實在怪異。

    差點就以為少城主病了。

    &膳已經準備好了。」她說出一早就想好的託詞,安心之餘終於退開。

    讓明月想不到的是,她安心了,與她有一門之隔的某人更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呼聲之大幾乎可以穿透牆壁,又因防備練武之人耳目聰明而強收住,搞得自己一口氣憋在胸腔內不上不下,只想打嗝。

    粉雕玉琢的孩童死死盯着眼前的銅鏡,俊雅的臉竟然做出一副咬牙切齒的猙獰表情,與他的外貌實在不符。

    這個年代的銅鏡,已經打磨得很是光亮,可以將他的面容清晰地倒映出來。

    皮膚很白,鼻子很挺,眼睛很亮,眉毛直而黑,長大以後少不得是個風靡萬千美少女的帥哥,但因為現在年級尚小,還只能說是個粉雕玉琢的娃娃。

    板着臉,竟然已經有了不怒自威的氣勢,額頭若來一點硃砂,活似畫上走下來的仙童。

    葉孤城,是很好看的。

    他伸手摸摸自己秀麗端正的臉蛋,又根捏橡皮泥似的捏捏,嗯,還挺疼,顯然不是做夢。

    銅鏡中的小童表情又是一陣扭曲,硬生生將散發着冷氣的臉定格在了苦大仇深。

    他今天早上已經試圖掐醒自己無數次了,但每一次都以失敗而告終。

    臉還是那張臉,就是年紀變小了,但人還是那個人嗎?

    葉孤城有種微妙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是天天持劍在海邊聽着海浪風聲練劍的存在,但又多出了其他的記憶。

    兩世交錯在一起,某一瞬間竟然分不出誰是誰非今夕是何年。

    另一個他本不是特別愛武俠小說的人,卻也聽說過葉孤城的威名,但對於成為未來劍仙這一件事兒確實敬謝不敏。

    人原作者都說了,葉孤城是沒有過去沒有未來的存在,那他現在算什麼,劍仙所拋棄的過去嗎?

    側臉看了眼被擦得鋥亮的劍,比印象中劍鋒三尺三,淨重六斤四兩的玄鐵劍要短,也要輕,恐怕是為了配合兒童身量而專門打造。

    但即使是短而窄的劍,卻也散發着森森的寒氣,能夠凝結出狼牙交錯的冰錐,瞄一眼便能感受到從脊椎尾端一路向上的冷氣。


    牙齒都打顫。

    手不由自主地搓動,虎口處有因經年練劍而長出的,厚厚的繭。

    那是常年練劍而留下的勳章。

    他成了尚且年幼的劍仙,或者說,尚且年幼的劍仙成了他。

    按照葉孤城的生活作息,卯時一刻就應該洗漱完畢,帶着自己的精鐵長劍到海邊上感受大自然的豪邁氣象。

    漲潮時刻的海水一層一層拍在濕潤的沙灘上,腥鹹味盈滿鼻腔,劍刃揮舞帶起颯颯風聲。

    在涼爽的清晨舞劍本是很愜意的一件事,有新鮮的空氣可呼吸,有美景可看,天氣又是一天中最涼爽的時刻,正午熾熱過分的陽光尚且柔和。

    對練劍者來說,這是享受。

    不過對現在的他來說,那還會是享受嗎?

    手持玄鐵劍出門,一襲整潔過分的白衣,走的時候還要小心翼翼,就怕蹭上什麼灰塵,在潔白無瑕的布匹上染上灰印。

    劍仙,即使是童年版的,也必須穿最白亮的衣服。

    &城主。」一路上遇見的侍女全都低頭行禮,而尚且不足一米五高的包子版葉孤城則都微微頷首,以示回禮,他的眼神是那麼的明亮,表情是那麼的冰冷。

    垂髫之年的童子,竟已經有了高手的氣象。

    侍女:真不愧是少城主!

    他是辣麼的高貴,光是靠近就要被凍成冰塊啦!

    繃着臉的葉孤城:海邊,應該是往哪裏走來着?

    雖然飛仙島四面環海,但白雲城少城主練劍的海灘只有一塊,那裏的浪花,最為波瀾壯闊,當暴風雨來臨時,在沙灘上練劍的葉孤城就像是同暴風雨搏擊的海燕。

    被無情的海水沖刷成落湯雞。

    在宅低中看似很有目標地行走,每一步都很堅定,但背上卻已經隱隱冒了一層冷汗,他到現在都沒有判斷出海灘的方向。

    要不,還是先順着小路出城主府?不管走哪條路,先出門總是對的。

    &城主?」清脆如黃鶯的女聲從背後傳來,不知是否和劍仙相處時間太長,那女聲也帶着一股子的冷意,似大珠小珠落玉盤般的清脆。

    是朗月,眼皮都沒有跳一下,他略顯深沉地「嗯」了一聲,緩慢而堅定地轉身。

    葉孤城道:「朗月。」

    侍女不作他想,看見衣冠整潔手持玄鐵劍的少城主便問道:「少城主是要練劍?」

    點頭:>

    將惜字如金貫徹到極致。

    朗月道:「今天練劍時間較平日晚了些。」

    握住劍柄的手一緊,隨之放鬆,心臟攥成一團,說出的每一個字都經過深思熟慮,道:「此時的海浪較清晨更大。」

    生在海邊的人對大海有一套自己的理解,更不要說是每日清晨練劍與海浪為伴的葉孤城,他對風向的分析幾乎已經刻在了骨子裏。

    劍法、海浪、風聲,這些他都記得,都刻在骨血中,但宅邸的佈局,集市的方向,海岸的落腳處,卻好似被蒙上一層白紗,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來如此。」侍女不以為異,還暗自點頭心道定然是少城主有了新的體悟,所以才要趁海浪最大時練劍,錘鍊技巧與心性。

    朗月:少城主的境界就是不一樣!

    她話語一頓,道:「北岸今日風大,還請少城主保重身體。」

    看似平常的關切之語,卻在葉孤城腦海中降下一道霹靂,迷霧散去,被遮掩的記憶化作明了。

    通往北岸的羊腸小道,海灘邊的沙石,倒映在他的腦海中,清晰地仿佛能看見每一顆砂礫。

    面迎洶湧的海浪舉起手中的劍,身體不由自主地擺動,精鐵所制的劍刃上似乎有流光閃現。

    在武俠世界活下來,首先要的是實力。

    對一個未來會因為幫助篡位失敗而死亡的高手來說,實力更是重中之重。

    如果不想試試死亡穿越法,那還是先掂量掂量手中的劍吧。

    陸小鳳走近道:「是往飛仙島去的嗎?」雖然他在問,但卻胸有成竹。

    船家回頭看他一眼道:「不錯,是去飛仙島的。」

    陸小鳳道:「可否多載我一個。」

    船家笑道:「你是想當活人還是相當貨物。」

    陸小鳳也笑了,問道:「活人和貨物,有什麼區別。」

    船家伸手一指簡陋的破船艙道:「那裏是給活人住的。」有伸手指另一艘吃□□,富麗堂皇的大船,夥計還在源源不斷地往上運送貨物,他道:「那裏,是給貨物住的。」

    陸小鳳睜大眼睛,他聽過的奇事不多,但也不少,但在他眼中,人一般都是比貨物貴重許多,因為人是有生命的,而貨物是沒有生命的。

    陸小鳳是一個很熱愛生命的人,和花滿樓成為朋友的人,多多少少都對生命充滿了熱愛。

    所以陸小鳳說:「我要當貨物。」

    他很會享受,從港口到飛仙島,在海上漂泊的日子並不短,比起在破舊骯髒的小漁船中佝僂着身子,他寧願與一船貨物相伴,自由自在地吹海風,看藍天白雲。

    船家道:「好,運送貨物要五十兩。」

    陸小鳳道:即拿了一錠銀子拍在船家手上。

    然而,船家卻沒有將手掌心收回去,他將手穩穩地端着,道:「錯了。」

    陸小鳳道:「什麼錯了。」

    船家道:「不是五十兩銀子,是五十兩金子。」

    陸小鳳道:「你覺得到飛仙島值得五十兩金子?」他沒有譴責對方的獅子大開口,哪怕是問詢,姿態都是友好的。

    船家道:「五十兩銀子是活人的價錢,貨物是五十兩金子。」他的態度很明顯,一分不讓,如果眼前的年輕人只願出五十兩銀子,那就得請他坐到活人的就船艙里。

    陸小鳳嘆了一口氣道:從布兜里掏出五十兩金子,很難想像有人會把金燦燦的金錠放在又老又舊的破布兜里,但陸小鳳就是一個。

    船家的手還是穩穩的,他將五十兩銀子退給青年人,又接過五十兩金子,就好像對他來說金子銀子沒什麼區別。

    對一個船家來說,他的態度未免太冷靜,畢竟那是五十兩金子,除非是富可敵國的大富豪,很少人拿這麼多錢手不會抖。

    船家也將五十兩黃金放進不起眼的布兜里,那布兜鼓鼓的,看上去可敦實,想來其中不僅僅有五十兩金子,怕是連一百兩,二百兩都是有的。

    船家看了眼眼前的青年,見他眼中沒有流露出失落不舍或者別的負面情緒,眼皮一跳,輕描淡寫地安慰道:「等你上了飛仙島,就知道五十兩金子不算什麼。」

    &里遍地都是黃金。」

    飛仙島遍地是黃金可能有些誇張,但白雲城主的居室少不得比黃金屋更加貴重,隨隨便便一個不起眼的花瓶,可能就是幾百年前的古董。

    站在昂貴過分的屋子裏,郎月的表情可見不得多好,雖然她的冷氣沒有葉孤城大,但身邊也好像結了一層淡淡的寒霜。

    月姑娘是金銘滅與白雲城之間最重要的聯繫人,她甚至才查完賬從京城回來,前腳跟才到,後腳跟肥嘟嘟的鴿子就帶來不幸的消息,心情不好是當然的。

    她直接彎下膝蓋,在葉孤城面前垂首道:「是我的失職。」

    葉孤城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他細細將紙條上的內容翻來覆去咀嚼好幾遍,道:「先把庫房的貨看好了。」

    沒人知道手下的一家首飾店有多值錢,自古以來,女人的生意都是最好做的,無論是閨閣中的大家閨秀,還是秦淮河上的名妓,都愛漂亮,也都愛首飾。

    女人買首飾打扮自己,男人買首飾送給女人,這是從古至今的真理。

    一家金銘滅,每年給白雲城帶來的利潤根本無法估量,黃金一船一船地載回飛仙島,除了經手的人,沒人知道。

    那麼現在就有一個問題了,掌柜死了,肯定不是自殺,如果是他殺,那又是什麼原因?

    南王的名號從葉孤城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他身居海外,幾乎不介入中原武林,至於那些店鋪暗樁也埋得不淺,結仇,這對天外仙人來說是一件很難的事,他的仇人大多在扶桑,但這年頭,扶桑的人想要進入中原就要耗費九牛二虎之力,至於殺一個有名店鋪的掌柜,怕是沒有這能力。

    有動機,有能力的,在他的印象中只有才懟過的南王府,但又有問題了,南王他是怎麼確定,金銘滅是自己的產業?

    猜測是猜測,確定是確定,能在應天府有這麼大一個店鋪,背後的水不可謂是不深,九曲十八彎都被打通了才堆出一個天下第一珠寶的名頭,沒個正經理由,也不會貿然動手。

    那是確定了?葉孤城不動聲色,從哪裏得到的消息。

    陸小鳳覺得自己的五十兩金子沒有白花。

    他舒舒服服地躺在貨物的位置上,背後是一匹一匹堆在一起貴重的絹絲。

    飛仙島,可能不差珍珠不差黃金不差珊瑚,但是這些稀有的中原特有的絹絲是一定差的,因為他們沒有那麼多的土地,沒有那麼多的人手。

    食物,布匹,甚至木材,都要靠從外面進口,因為開闢了通往扶桑的海運線,白雲城並不是很缺少糧食,但布,那是一定受歡迎的。

    用不那麼貴重的布匹換取金銀珠寶,這真是筆好買賣,陸小鳳不由讚嘆,他自己,並不是一個生意人,但不代表着他想不通其中的關竅,無非是低價買進高價賣出的貨殖手段,充滿了金錢的智慧。

    「!」船身狠狠一晃,將舒舒服服躺着的陸小鳳從布匹堆上扔了下來。

    有四條眉毛的陸小鳳,輕功也比武林上的多數人都好上那麼一線,雖然船隻的晃動將他從半空中甩出來,但就幾秒鐘的功夫,足夠他調整姿勢,安穩落地。

    他腳趾尖才剛剛點地,又一陣猛烈的震動傳來,若不是船底還堅實沒有破洞,十有會以為是撞上了礁石。

    陸小鳳從船艙里跑出去,外面是甲板,甲板上空空蕩蕩,什麼貨物都沒有,他不是常年在海上跑的人,但也知道有些跑碼頭的為了裝載更多的貨物會把碼頭也堆得滿滿當當,眼見竟然什麼都沒有,顯然,船家對現在的狀況早有預料。

    趴在桅杆上,便能看見水面大大小小連接在一起的漩渦,船的晃動無疑就是邊緣觸及了小漩渦。

    飛仙島周圍,遍佈大大小小的漩渦。

    只有有經驗的船家才敢開闢這條航線,而且他們運送的貨還必須都是些好貨。

    陸小鳳抱着桅杆,被顛簸得不行,終於知道為什麼人住的船比運貨的船要小,要舊。個頭小,便能精準地避過任何一個漩渦,貨船大是大,小漩渦拖拽一二便可掙脫出,但頭暈目眩的滋味,可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他四下巡視,終於找到幾塊完整的木板,屆時已經因為漩渦衝擊而散落成一團,陸小鳳將那些板子拿起,手上巧勁一使,便成了無數塊小碎片。

    他看準海浪,精準地扔出第一塊木板,從富麗堂皇的大船上一躍而下,腳尖輕輕在木板上一點,揚手扔出第二塊木板。

    如此幾個來回循環往復,大海上只剩下幾片漂泊的碎木片,幾個呼吸間的功夫便被噬人的海浪盡數吞沒。

    陸小鳳的人,卻已經停在了破船的甲板上。

    船家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但他卻從未見過如此精妙的輕功,陸小鳳的輕功,是可以被排入武林前三的,也只有他,才能在風浪大作的海上如此精妙的起伏跳躍。

    陸小鳳的衣服被海浪打濕,成了名副其實的陸小雞,還是只的雞,他看船家,苦笑道:「還是人住的船更好些。」

    船家笑道:「不住貨物的船了?」

    陸小鳳道:「不住了。」

    饒是他這樣聰明的人,也是會失算的。

    海上的路很難走,當陸小鳳重新腳踏實地時恨不得脫下鞋子,用自己的腳趾親吻濕潤的土地,他並不是沒有走過海路,南方十幾條漕運運河,他幾乎都跑了遍,至於海島,在他傳奇的前半生中也少不得要上機會。

    但沒有一次,比他去飛仙島的路上漂泊的時間更長,漩渦更多。

    陸小鳳道:「也難怪叫飛仙島,怕只有仙人才能安安穩穩地找到這寶地。」

    船家笑了,是冷笑,他道:「那你豈不是仙人了?」

    陸小鳳道:「我自然不是,也不想是。」

    做仙人,是一件很孤獨也很寂寞的事,他抬頭能看見天堂,卻無法忍受天堂的孤高,到了仙人的島上,陸小鳳只想找這裏最好的酒樓,點上一壺最好的酒,再配兩三個下酒菜,這種日子就算是讓他做仙人也是換不來的。

    船家道:「你當然不是仙人。」他又笑道,「這世界上的仙人,我只見過一個。」

    陸小鳳來了精神,仙人,總是能讓人有很多遐想的,他道:>

    船家道:「白雲城主。」

    下船,但卻不得進一步,陸小鳳有寶貝似的摸摸他多出來的兩條眉毛,眼睛打量四周。

    白雲城查貨查得嚴格,港口滿是習過武的練家子,各個看上去都目光炯炯,短打無法遮掩鼓鼓囊囊的肌肉,皮膚又因為海邊強烈的日照被曬成了古銅色。

    不屬於白雲城的人很難想像為何練武之人會做此等工作,但一來二去看習慣了也不做計較,島上違背他們認知的事情太多,既然是做生意的,眼前只要有珍珠和珊瑚兼之一系列平日不可見之物就足夠了。

    遍地黃金,俯首可拾。

    每一個才到飛仙島的人都會與陸小鳳一樣忍不住打量四周一樣,因為這裏實在是太神奇,太與眾不同。

    一個小海島,港口的規模卻相當驚人,位處大明的最南端,與其他附屬小國天然接壤,陸小鳳一個回頭的功夫已經起碼看見幾個不屬於大明的子民,身材矮小的倭人三三兩兩混在外來者之中。

    習武之人從他們面前走過,身穿統一服飾,他們的職責是維護港口秩序,一個這麼大的港口理應混亂一些。

    貨物有專門人檢查,雖然人多,但陸小鳳一個來回看下來卻發現所有流程都清晰並且井井有條,這不大的白雲城,竟然比江南的漕運航道看上去還要有章程。

    陸小鳳眼中的讚嘆之意被船家捕捉,一個常年在海上漂泊的人總是健談的,他對陸小鳳說道:「白雲城很與眾不同。」

    陸小鳳欣然點頭道:>

    船家道:「你看過如此秩序的港口嗎?」

    陸小鳳道:「沒有。」

    船家指一個身穿統一制服的小伙子,他的表情很嚴肅,或者說,很冷峻,這裏的大部分小伙子都和他一樣,板着一張臉,這種表情很容易讓陸小鳳想到自己的另一個朋友,面容同樣冷峻的西門吹雪。

    船家道:「你看他臉上的表情,能猜到他是從哪裏出來的嗎?」

    陸小鳳想像到了中原的名門大派,然而,武林派別中出來的弟子或許都是高傲的,用下巴看人的,但卻不一定是嚴肅的,冷峻的,所以他搖搖頭道:「猜不出。」

    船家終於滿意了,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青年猜不出來,宣佈道:「他們是從白雲城出來的。」

    陸小鳳也笑了,這個答案不得不說很是精妙,飛仙島上有白雲城,所有的島民都是白雲城的子民。



112.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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