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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我們城主冷艷高貴
防盜章24小時替換 死人怎麼能復活?眉頭皺在一起, 他已陷入思考, 死人是不可能復活的,如果他活了, 就證明掌柜是個活人。
那麼, 他是沒有死?
如果這樣,陸小鳳和朋友的打賭就根本不成立, 沒有死, 怎麼去查他的死因。
他沒有辦法解決疑惑,但在這座城裏是有人能夠解決他的疑惑的,所以, 陸小鳳決定去找那個人。
清晨, 天蒙蒙亮, 充滿生命力的城市正在慢慢甦醒, 早起打魚的漁船踏上歸程,昭示新一天的開始。
白雲城主的宅邸已經醒了, 宅邸內的所有人都要配合葉孤城的作息, 他卯時便已穿戴完畢出門練劍,偌大的宅邸中看不見葉孤城的影子。
陸小鳳撲了個空, 他有的時候起得很早, 有的時候起得很遲,男人都知道, 溫柔鄉是值得人留戀的, 只要你想, 便能找到一百個晚起的理由。
他知道葉孤城會早起練劍, 卻沒想到會早這麼久,呆立在房間中,尷尬地捻「眉毛」。
看來,他只能等到葉孤城回來。
嵐風飄進房間,像一抹幽靈,只能抓住她潔白的衣角,陸小鳳回頭,嚇了一跳,乍一眼看,他還以為來的是朗月。
嵐風、朗月是葉孤城的侍女,如果說在京城朗月被稱為「月姑娘」,那麼嵐風就叫做是「嵐姑娘」。
兩婢女的長相其實是不同的,不僅長相不同,身高也有微妙的差別,但當你第一眼看見她們,總會把兩人當做是一個人。因為她們臉上的表情,身上的氣質,一模一樣。
冰冷的,高潔的,是冰雪玉雕刻而成的人。
嵐風冷冷道:「你是來找城主的。」語氣胸有成竹,不帶一點兒疑問。
陸小鳳只得點頭道:>
嵐風看他一眼,眼神凍徹心扉,陸小鳳給她看得背後直發毛,幾秒鐘過後,她道:「跟我來。」端的是惜字如金。
陸小鳳奇道:「是葉孤城找我?」
嵐風道:「城主說,你會來找他。」
葉孤城一早便交代如果有個四條眉毛的年輕人來找他,便將他帶到海邊,嵐風聽着默不作聲,只低頭將內容記住。
他還道這府中人有不認識陸小鳳的,卻不知在陸小鳳和自己交朋友後,他的大名便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現在還只是些當差的親近人知道,怕過不了多久,整個白雲城的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千萬不要小看偶像效應。
陸小鳳又道:「他怎麼知道我會來找他。」
嵐風頭也不回道:「因為他是白雲城主。」
白雲城主合該知道一切,天上的仙人雖不問世事,但對地上的滄海桑田變遷之事都一清二楚,都說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連讀書人尚且如此,葉孤城有什麼不知?
陸小鳳想,這不免是個好答案,他的朋友一向知道的都很多,不僅知道的多,還會提前做準備。
每當他到一處,便會發現,當地的主人家早就知道他會去,一次兩次還稀罕,次數多了,就連他也不以為意起來。
嵐風用輕功在趕路,她或許想刁難一下陸小鳳,又或許沒有,飛仙島上的仙人,都喜歡足尖點地享受速度,歸根結底,是因為他們的城主喜歡這樣。
粉絲,總是喜歡模仿偶像的。
若不是葉孤城的存在已神化,少不得島上冒出十個二十個的「葉孤城兒子」,跟西門兒子有什麼差別。
陸小鳳的輕功很好,嵐風想要甩掉他,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工作,但卻不免讓他知道,白雲城的人大多武功都很好。
這是座全民皆武的城,一個婢女腳上的功夫,都比江湖上有名的女俠好一些。
嵐風腳步一停,道:「到了。」
她腳穩穩地頓住,不願向前越過雷池一步,白雲城的人都知道,城主練劍是沒有人能夠打擾的,離他最近的人是捧劍的小童,但最多也只能看見被劈成兩半的浪花。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葉孤城的劍,可以直通九霄!
陸小鳳見嵐風不動,也停下了腳步,他道:「你不上前?」
嵐風道:「沒有城主的允許,誰都不能上前。」
話是冷話,但其中不免有點酸溜溜的意思,誰叫陸小鳳是葉孤城的第一個朋友,現在又成了第一個看他練劍的人。
一個人,若是得到太多的殊榮,總是遭人嫉妒的。
陸小鳳獨自在海灘上走,留下一連串的腳印,他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最特殊的,即將受到白雲城上下所有人嫉妒的男人,他現在只是想知道,葉孤城讓自己來海灘的原因。
莫非他已經預見了,自己會因為金銘滅的事情來找他?
白雲城主手持劍,靜立在大海前,此刻,正是一天中浪潮最盛,海浪最多的時刻。
他站着,像一尊雕像,手上的劍已化作身體的一部分,此時此刻,渺遠的天地之間,只有他一個人,一柄劍。
天地一沙鷗,杜子美詩中的意境怕是眼前這般。
陸小鳳禁不住止步,他被葉孤城營造出的轉眼肅穆的氣氛感染,人與仙之間相隔的距離很長,長到看不見盡頭。
遠遠有海浪形成,高高的,當浪花拍打在潮濕的沙灘上,足以將任何一人吞沒。
說時遲那時快,葉孤城腳一蹬,仿佛踏上無形的台階,居高而擊,劍光如虹,又似青天白日,疏朗遼闊,落下時帶有雷霆萬鈞之勢。
隨心所欲,變化自若,這已是天下無雙的劍法!
劍劈在海浪上,卻也劈在陸小鳳的心上,能揮出這樣一劍,他已是天下無雙的高手。
葉孤城早注意到陸小鳳在他身後,輝煌迅急的一劍結束,他的人依舊靜若處子,可靜可動,收發自如。
葉孤城朗聲道:「我的劍法怎樣。」
陸小鳳答道:「已是天下無雙。」他又道,「這劍法可有名字?」
葉孤城傲然道:「天外飛仙。」
陸小鳳喃喃道:「天外飛仙?」這一刻,他覺得沒有哪個名稱,能比「天外飛仙」這四個字更加貼切,更加有氣勢。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耀秋菊,華茂春松。與它相比,其他劍招都成了地上的臭蟲,不值得一提。
不,還是有可以一提的劍法,陸小鳳渾身一震,他想到了一個名字,西門吹雪!
葉孤城心中暗自滿意地點點頭,可以,他剛才一劍着實很不錯。
裝逼如風>
裝完逼後終於能進入正題,葉孤城回頭,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冷,但對能揮出驚天一劍的人來說,這樣的冷是應該的。
他道:「你找我來有事。」
陸小鳳道:「沒錯。」他心下瞭然,怕葉孤城早已知道掌柜「復活」之事。
想來也正常,雖然他到現在都沒有明說,但金銘滅早已默認是白雲城主的產業,遠隔一道海,他對日進斗金的店鋪了如指掌。
陸小鳳乾脆問道:「掌柜是死人還是活人。」
葉孤城反問道:「死人怎麼當掌柜。」
死人當然不能當掌柜,哪怕是三歲的稚童都知道這道理,陸小鳳自然也是明了的,也正是因為明了所以苦着一張臉看向葉孤城。
對方如寒星般的眼中透出點點笑意,他還不能清楚,年輕的城主是故意逗自己玩。
他知道陸小鳳在苦惱,也知道陸小鳳在糾結些什麼,但就是不說,任憑他自己去猜去想,成一隻落了毛的小公雞。
葉孤城見他的模樣悠然道:「你認識掌柜。」
陸小鳳道:「怎麼不認識。」
他的記性不錯,進店鋪來來回回幾次,自然認識一團和氣的掌柜,但也只不過是點頭之交,真要說便是回頭客與店主之間的關係。
葉孤城道又道:「你認識掌柜,那還與我說什麼。」他這話看似無厘頭,卻讓陸小鳳恍然大悟。
沒錯,他認識金銘滅的掌柜,無論是活的那個,還是死的那個。
陸小鳳的朋友很多,但是能相互科插打諢的卻不多,關係最親近的幾個中,就偏偏有數得過來的人精通易容術。
有的,只是能將自己裝扮得與別人一模一樣,但有的,在易容後卻能完全將自己扮作另外一個人,除了被易容之人的親人與最好的朋友,沒人能發現兩人的區別。
司空摘星!陸小鳳的眼睛在發亮。
陸小鳳對損友很了解,如果願意花大價錢請他,便可以偷到你請他偷的東西,他有自己的驕傲,不會為了易容而易容,但卻會為了偷而易容。
是什麼樣的「偷」讓他扮演成金銘滅的掌柜,又是什麼樣的原因,葉孤城請了司空摘星?
陸小鳳看向將劍背回身後的白雲城主,此時此刻,他看上去尤為高深莫測。
沒人能猜到他在想什麼。
高深莫測的葉孤城:為什麼讓司空摘星扮演掌柜?
當然是為了打臉呀!
他或許不像宮九,看什麼一遍都能學會,但超乎常人的集中力卻能讓他接近過目不忘的境界,又加上在劍之一途上的天分,十幾年不間斷的練習,足以他成為全天下數一數二的高手。
天分、毅力、恆心、集中力,他具備一切成功的先決條件。
陸小鳳什麼都沒有聽見,他已經將葉孤城剛才所說的話自動從腦海中刪除,穿白衣的男人又變成了高高在上的白雲城主。
對方不答話,他也不說話,反倒也關注起身前的棋局,他對此並不精通,但想看懂卻沒有問題,陸小鳳的學識很雜,卻很豐富,這世界上或許沒有什麼是他完全不知道的。
黑子與白子正在廝殺,不,應該被稱作一面倒的圍剿,白子如劍刃般銳利,直貫長虹,搗毀黑子腹地;黑子在棋局開頭看似勢大,卻棋路詭譎,與白子之間的爭鬥逐漸顯露頹勢,說邪不勝正也好,說他棋差一着也罷,終歸只有死路一條。
陸小鳳在琢磨,他原以為葉孤城手下的棋局兩方應該會勢均力敵,現在看來,他竟是想通過棋局表現什麼。
黑子與白子所代表的,豈不就是江如畫與他之間的矛盾。
最後一子落入棋盤,發出一聲脆響,陸小鳳眼尖看到,那子,竟然落在天元的位置。
是巧合?還是刻意為之?
他竟吃不透葉孤城想要表達什麼,高高在上仙人的心思豈是凡人可以揣度?
陸小鳳是個聰明人,他知道什麼時候該問問題,什麼時候不該問問題,所以他道:「你是白子,江如畫是黑子。」
葉孤城抬頭看他,淡淡道:「觀棋不語。」
陸小鳳笑道:「我是看你下完才說話的。」
葉孤城眼中流露出笑意道:「你看出什麼。」
陸小鳳道:「我看出你定會勝。」他其實看出江如畫一定會死,但世人少有將死字掛在嘴邊的。
葉孤城冷笑道:「那你看錯了,」他道,「江如畫一定會死。」
陸小鳳從一開始就知道奪命鏢不是葉孤城殺的,散佈消息的江如畫死不足惜,但他卻道:「你並不是會因為謠言而憤怒的人。」他看葉孤城的眼神很真誠,因為陸小鳳了解自己的朋友,他知道白雲城主是怎樣一個人。
葉孤城道:「不錯,」他又道,「我不可能殺奪命鏢,但江如畫卻說我殺了,這本不是一件值得在意的事。」
陸小鳳道:「那你是為何而戰。」
葉孤城如果什麼都不計較,便不會提出必死的戰局。
葉孤城冷冷道:「因為他不配用劍。」
陸小鳳不動聲色:>
葉孤城道:「他活着,就玷污了腰上的劍,也玷污了他的劍法。」
白雲城主的道與西門吹雪不同,他誠於手中的劍,誠於他心中的道,但卻未必誠於人,如飛仙一般瀟灑自如,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做自己認為值得的事,隨意所欲,變換自如,這便是葉孤城的道!
劍客應該是驕傲的,當他握住手中的劍時,便將自己全身心都寄托在了手上的劍中,人劍合一,齷齪的思想,短暫的退卻,耽於世俗名利的醜惡,抱着種種心思握劍,這對兇器是一種侮辱。
人可以不誠,但當他握緊手中劍時,心卻得澄澈透亮如明鏡。
江如畫的心不靜,他有邪念,邪念將劍鋥亮的刃都已染黑。
他不配用劍。
葉孤城道:「我原可以饒了他,但他既然還以劍客身份自居,就少不得以死謝罪。」他的話很殘酷,很冷,但卻自有一股堅持。
陸小鳳長舒一口氣,已不用他多說什麼。
陸小鳳道:「什麼時候比劍。」
葉孤城道:「三日後。」
陸小鳳道:「三日後?」
葉孤城道:「不錯。」
陸小鳳道:「九月十五?」
葉孤城道:「九月十五,短松岡。」
短松岡,向西三里就是高高矮矮的墳堆,他會記得幫江如畫準備一口棺材。
他殺的人,自然負責收斂。
陸小鳳舉杯,將其中的白水一飲而盡,白雲城主的宅邸,你只能找到白水。茶,酒,什麼都沒有。
舉杯吟道:
九月十五月當頭
月當頭兮血可流
悔不盡的英雄恨
刺不盡的血線喉
江如畫將自己關在房間裏。
院子裏很溫暖,陽光很明媚,但他卻冷得打顫。
沒有什麼比死亡的威脅,更加冰冷,更加讓人恐懼。
他在努力想別的,比如這些年的躲藏,投身南王府的忍辱負重,曾經的風光歲月,以及他的成名劍技。
但最後,卻無可抑制地想到了葉孤城,以及他冰冷的目光。
&不配用劍!」
這五個字,敲擊在他的心上。
他猛地拔出腰間的劍,瘋狂地揮舞,那是他的成名技,瀟瀟細雨蕭蕭情。
一人高的花瓶瞬間被分割成幾百上千塊碎片,有大有小,有細有密,但都沒有超過指甲蓋大小。
他的劍技突破了,在死亡的逼迫下。
&咚,咚咚。」
江如畫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是那麼的有力,那麼的年輕,是了,他是劍豪,曾經江湖上無能能敵的劍豪,他不應該恐懼,也不應該害怕,因為他本來就是非常強大,非常有能力的劍客。
門被推開,有人進來了,那人先看見了拔劍的江如畫,以及地上的花瓶碎片,不由分說開始鼓掌。
南王道:「好一個瀟瀟細雨蕭蕭情,好一個劍豪。」他滿意極了,也自信極了,南王道,「你定然不會輸給葉孤城。」
他的眼中飽含驕傲與期待,因為他從未見過江湖上有誰的劍招比江如畫使得更加精妙,更加快,要不然,他也不會提拔一個劍客,讓他作為護衛跟隨自己左右。
江如畫的面容紅潤,一開始的蒼白早已不見蹤影,他非常自信,因為劍技的突破,奇妙的情感充斥內心,將恐懼一掃而空。
現在的他絕對不會再害怕葉孤城。
不僅不怕,還有殺掉他的信心與勇氣。
明月夜,短松岡。
月不明,人卻亮。
短松岡陰森而昏暗,樹林裏簌簌地像,是風,還是枉死的冤魂。
膽大的人也不敢在這裏呆太久,因為地太暗,夜太亮,但今日,林子竟然被一個接着一個的大紅燈籠照亮。
今晚很熱鬧,也很有人氣,武林中知名的人竟已大半到了這裏,木道人,霍休,嚴人英,老實和尚……
能叫得上名的,不能叫得上名的,竟然已經將樹林擠得滿滿當當。
以劍豪重出江湖的名氣,本不能吸引這麼多的人,但誰叫葉孤城那日在德陽樓的排場很大,大到連西門吹雪都無法相提並論。
只要看他一眼就知道,白雲城主是人中的貴族,劍中的仙人。
他已到這裏,白衣整潔,頭髮束在玉冠中,一絲不苟,手上的劍散發着冷光。
毫無破綻的人!毫無破綻的劍!
木道人對身旁的陸小鳳道:「他是你朋友。」
他知道,陸小鳳是一個非常喜歡交朋友,而且對朋友非常好的人,他對葉孤城的上心程度早就超過了對陌生人的上心程度,此刻看與劍合二為一的男人,陸小鳳靈動的眼中,閃爍着驕傲的光芒。
陸小鳳朗聲道:>
聲音中飽含真摯的情感,是友情!
木道人道:「雖然江如畫還未到,但我已經知道這場對戰的結果。」
陸小鳳笑了,沒有說話,因為他也知道結果。
果然,木道人道:「像白雲城主這樣的劍客,是不可能輸的。」所以,輸的只會是江如畫。
陸小鳳道:「是這樣沒錯。」
忽然,場上的氣氛一變,所有人都知道,今晚的另一位主角,江如畫到了。
他看上去竟然與幾年前沒有什麼變化,甚至還更好,前些日子縈繞在身體周圍的浮躁竟全部被收斂於體內,腰間別劍,器宇軒昂,很有一番豪邁氣象。
短短几日,他竟然已經突破了。
死亡的壓力是如此巨大,十年,他的瓶頸從未鬆動,但現在竟然突破了。
群眾又一片譁然,他們原來已經認定葉孤城贏了,但看見江如畫時又少不得稱讚一句寶刀未老,心中的天平隱隱傾斜,又有人覺得江如畫未必會輸。
江如畫嘴角帶着自信的笑容,仿佛已將葉孤城的性命收入囊中。
陸小鳳又回頭看葉孤城,他的表情還是那麼冷,像皚皚的雪山,高不可攀,眉目中混雜這一種神聖的莊嚴,凝視對手的目光很專注,但眼神中卻帶有不可動搖的一往無前。
當觸及葉孤城視線的時候便知道,他沒有動搖,更不會輸。
江如畫道:「幾日之前,你一定不會想到我現在會這樣。」他很得意,也很驕傲,因為對頂尖劍客來說,突破可遇不可求。
葉孤城沒有說話。
江如畫又道:「我曾經動搖過,但現在我的眼睛只能看見一個未來。」他的笑容越發得意,「那就是勝利的未來。」
葉孤城沉聲道:「拔劍吧。」
拔劍吧!
這還僅僅是拍在兵器身上,如若是落在人身上,再硬的骨頭都會碎成一碟齏粉,沒了骨頭的人,那還能叫人嗎?那是肉泥,軟爛地攤在地上,誰都能走過去在他身上踩一腳。
也真是多虧了他這掌的功夫,就算是作惡多端,也沒有多少江湖義士願意找上他,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尊嚴,成為一灘肉泥,苟延殘喘地活下去去,或者是死了,都非大丈夫應有的死法。
一個豪傑,總是不願意看見自己屈辱的死去。
&是不知道那白雲城的城主劍法有多高超。」狠狠拍一下放在右手邊的驚板,看見下首坐的人皆是一愣,說書人才頗為滿意地眯起眼睛,空出來的手悠悠哉哉地順他半長不短的鬍鬚。
他道:「只見那劍招急如閃電,居高而擊,自上而下向赤鐵掌的腦殼上劈去,一劍下擊之勢輝煌迅疾,又冷得沁人心脾,連骨頭深處都被寒意浸染,身上少不得要多一層霜色。」
&虹貫日,驚芒掣電,怕是天上的仙人都不及白雲城主一招的鋒芒。」
看客道:「可不就是天上的仙人。」隨即扔出一塊銅幣,精準地落在說書人的桌上。
這動作仿佛是一個信號,其他聽書人也猛然驚醒,手上的銅幣不要錢似的往說書人案前的木桌上扔,叮鈴哐啷,直叫小老頭樂得眼睛都睜不開。
他是隨着開往飛仙島的船一塊兒來白雲城的說書先生,在京城實在混不下去,有常年跑海的親戚與他介紹,說可以上飛仙島說點有關他們城主的事兒謀生,准能掙個盆豐缽滿。
他開始還不相信,江湖的□□,信息更新換代速度更是快得驚人,葉孤城雖然殺了兩個成名的惡人,但也僅僅是兩個罷了,不入中原武林,時間一久誰能記得住,要不是當時有目擊者嘆他有飛仙之姿假以時日必躋身於武林巔峰之行列,怕是誰也不知道有這一個人存在。
白雲城主的劍術高不高明他是不知道,人低調卻是真的,這年頭,很少有人幾年都不傳出一條消息,哪怕是西門吹雪一年還要出四次門。
說書人道:「這不成。」他露出一副心有餘而戚戚焉的表情,道,「高手,總是不喜別人在話本中編排自己的。」哪怕是將其誇得飄在雲端上,天上有而地下無都不行。
誰知道那跑南海慣了的海員竟然氣定神閒地和他說:「放心,白雲城主和那些高手不一樣。」
他道:「那位不一定喜歡別人編排自己,但也不一定討厭別人編排自己。」
不一定喜歡?但也不一定討厭?說書人臉皺成一團,活像吃了幾十條條一百條的苦瓜。
是什麼意思?
那人道:「只要是白雲城的子民喜歡聽,那白雲城主就沒有意見。」他露出了一個古怪的表情,就好像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口中人一般。
&起飛在天上的仙人,他更像走在地上的。」
走在地上的仙人,那還是仙人嗎?如果有人在飛仙島的大街上拽一個百姓,他肯定會斬釘截鐵地告訴你>
他們的白雲城主,就是活的仙人。
說書人第一次知道,一個武林高手,竟會如此得人心,幾乎是從踏上飛仙島的剎那開始,就感受到了葉孤城超高的人氣。
酒樓中談笑風生的人喜歡說「我們城主又怎麼怎麼樣」,海邊捕魚的人說「我們城主又開了怎樣一條商道」,就連大街上豆蔻年華的懷春少女都捧着一束花,信誓旦旦要偶遇城主,將花投擲在他面前。
哪個少女不懷春,但若七老八十的老頭老太都這樣,就很恐怖了。
不僅恐怖,而且還匪夷所思。
打魚人道:「白雲城主,首先是白雲城的城主,其實才是武林高手。」
他的皮膚因經年的風吹日曬而呈現出黑亮的銅色,皮膚粗糲,暴露在短打外面的肌肉鼓鼓囊囊,看上去竟然不似平凡的打魚人,而像是執掌一方港口的船老大。
&雲城主,他是白雲城的天。」
子民過分愛戴城主,奈何葉孤城本人頗具宅男屬性,十年出不了幾次海島,甚至連他蟄居已久的白雲城都不太出,他喜好在空無一人的海灘上練劍,又或者是趁着夜色沉暮,在樓頂上施展輕功,感受極致的速度,也享受夜的寧靜。
偶爾有百姓運氣好,即使眼尖地捕捉到一抹雪白的衣角,也只會用手捂嘴,一聲不吭,因為他知道,冷艷高貴的城主,是在享受孤獨。
沒錯!所有的白雲城子民都已經默認,他們的城主,就是這樣一位孤獨的,享受寂寞的絕代高手。
卯時一刻,穿戴好的絕代高手葉孤城在等身高的銅鏡前打量自己的裝束。
頭髮,嗯,連一根頭髮絲都沒落下。
烏木嵌青色合浦南珠頭冠,嗯,非常端正,在頭頂端等分的正中心。
眉毛,嗯,筆直筆直,濃黑而修長。
眼睛,嗯,瞳孔很亮。
再看他一塵不染,上面沒有一絲褶皺的白衣,滿意地點頭。
很好,今天的白雲城主還是辣麼完美!
最後拿起架子上配劍飛虹,海外精鐵所制的寶劍鋥亮,不染纖塵,又兼之葉孤城每天拿着絹絲孜孜不倦地擦拭,劍刃亮得不行,比鏡子的反光效果還要好。
葉孤城身邊的人都知道,他們城主無比熱愛擦拭寶劍,心情不好時候擦,心情好時候也擦,甚至在思考問題時都會擦拭寶劍。
他們懂,畢竟劍痴,有哪個劍痴會不寶貝自己的半身?
他走出房間,帶着淨重六斤四兩的寒鐵劍,侍女已經在門外等待,至於捧劍小童更是垂手而立。
偶爾有人敢抬頭飛快地看葉孤城一眼,視線好像接觸了什麼不得了的刺目光線,又立刻低頭,眼角卻已經將他暈在光影中的身形記在了心中。
白雲城的人看他們城主,十個有十個都自帶柔光濾鏡,不僅僅因為他的武藝高超,又姿容端麗好似仙人,也因為他精通內務,將白雲城治理的井井有條。
雖然是海外孤島,但他們的產值還真不一定比江南地產最多的花家差上多少。
嵐風上前道:「城主。」
她的年紀比葉孤城還要大一點,也不知是否練武之人,尤其是女子大多都顯年輕,她看上去竟然與豆蔻年華的少女沒有兩樣,膚若凝脂,暴露在外的皮膚比錦緞還要絲滑。
葉孤城沒說話,用眼神看他,一個高手,是要會用眼神說話的。
嵐風又道:「南王府送來拜帖。」
南王府?葉孤城面上不動聲色,手指尖卻微微繃起,將手上的劍遞給了捧劍小童,道:「先等着。」
等他練完劍。
嵐風道:>
絲毫不覺得亮着南王的使者有什麼不對,按理來說,畢竟那是皇親國戚,願意紆尊降貴來件一個小小的城主已是不易,只可惜南海的居民並沒有這意識,在與中原通商之前,漂泊在大海上的一方孤島本就是世外桃源一樣的仙境,雖不至於「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的境地,對當今皇位上坐着的是哪位,也是不甚明了。
只識白雲城主,不識皇帝老兒,形式還真相當嚴峻。
不過,形勢再嚴峻,又與他何干?
手持鐵劍,正對浪花,他下劈的動作並不快,起碼比不上如迅雷般,踩在如玉般雲朵之上飄飄欲仙的輕功。
他的動作是緩慢的,是沉重的,但又是沒有破綻的,迎着高大可以將人吞沒的海浪只刺過去,不偏不倚,沒有變化,但劍光卻輝煌而璀璨。
燦爛的煙花在腦海中炸開,比雷神的霹靂還要來勢迅猛,當長虹觸及海浪的那一刻,液體的水,竟然硬生生被劈出了空隙。
是僅容一人通過的隧道,腥鹹的海水甚至無法打濕他的衣角。
南王?造反?狸貓換太子?
眼中划過一絲冷芒,如同劍的鋒芒,銳利而黑亮。
想要拉他下水,也要看看他答不答應。
畢竟,葉孤城是一個非常孤獨,也非常驕傲的人。
等他搞清楚猴精偷得是什麼,結果便自然明了。
奪命鏢悄悄跟在吳三爺身後,他已知道司空摘星的目標是什麼。
吳三爺一路搖搖晃晃地走着,速度很慢,方便更多人看見他,向他點頭致意,從金銘滅走到燕子巷,竟然花了近一個時辰。
那實在是座很大的院子,而且建得富麗堂皇,朱紅色的瓦片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牆面上好像貼了金子。
他很有錢,卻從來都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因為吳三爺是一個很樂善好施,人脈也很廣的人,他的朋友很多,也願意出手一二保他安全,所以,即使他的房屋建得再寬敞亮堂,也很少有人會把主意打到吳三爺頭上。
奪命鏢尾隨他身後,在院子裏一陣翻騰,他的輕功沒有司空摘星高明,但也不算差,能做到「來無影去無蹤」,又兼之很有一手翻箱倒櫃的功夫,很快便找到了被吳三爺視若珍寶的帝王綠翡翠。
在藏寶閣的最後一間。
他打量四周密閉空間,以及擺放在房間的一張床,笑眯眯的。
知道司空摘星要偷什麼,還擔心治不住他?笑容變得更加陰狠,不過就是個偷而已。
金銘滅打烊時間不早也不遲,當最後一絲落日餘暉被夜幕吞沒,店鋪的大門便落鎖。
掌柜在一筆一划地算賬,夥計則把貴重物品全部移進庫房,有夥計道:「要一起喝一杯嗎,掌柜的?」
掌柜是個和善人,也是個喜歡喝酒的人,如果被夥計拉去喝酒,便會豪爽地結賬,他道:「今天不去。」
夥計奇道:「是家裏有什麼事?」
掌柜道:「不是。」
夥計又道:「那是公事?」
掌柜道:「也不是。」
夥計的好奇心大盛道:「有什麼事比喝酒還重要。」
掌柜道:「自然是拿人錢財,□□。」
這世界上還有比金錢交易更加赤、裸,更加公平的僱傭關係嗎?
夥計肅然道:「那是應該去的。」
確實,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比拿錢辦事更加重要。
掌柜笑眯眯地將賬本一合道:「接下來的工作就交給你們了。」
他先換了件衣服,替人辦事,自然不能穿上午在店鋪里的衣服去,因為銅臭味太足,掌柜拐進自己在京城置辦的小院子,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這一換衣服,就換到了深更半夜,夜已深,天幕成了最好的遮蔽物。
一個面容平凡無奇的年輕人從院中躥出來,他的短打很普通,面容很普通,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但腳上的功夫卻一點都不普通。
他的腳步,比貓更輕柔,更靈巧,樹枝不足以作為附着點,只要是一片輕薄的樹葉,便能再次起跳。
江湖第一輕功高手,果然名不虛傳。
熟門熟路地進院子,在吳三爺沒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在屋子裏摸索了很多次,這世界上怕沒有任何一個人比司空摘星更加熟悉這房間的陳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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