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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我們城主冷艷高貴
防盜章24小時替換 說了混賬話的男人將全副身心又集中在眼前的棋局上, 葉孤城是一個很能集中精力的人,當他練劍的時候, 眼中便只有劍,當他處理公務時眼中便只有公務,當他手談時, 眼前便只有棋盤。
他或許不像宮九, 看什麼一遍都能學會,但超乎常人的集中力卻能讓他接近過目不忘的境界, 又加上在劍之一途上的天分, 十幾年不間斷的練習, 足以他成為全天下數一數二的高手。
天分、毅力、恆心、集中力, 他具備一切成功的先決條件。
陸小鳳什麼都沒有聽見, 他已經將葉孤城剛才所說的話自動從腦海中刪除, 穿白衣的男人又變成了高高在上的白雲城主。
對方不答話, 他也不說話, 反倒也關注起身前的棋局,他對此並不精通, 但想看懂卻沒有問題, 陸小鳳的學識很雜, 卻很豐富, 這世界上或許沒有什麼是他完全不知道的。
黑子與白子正在廝殺, 不, 應該被稱作一面倒的圍剿, 白子如劍刃般銳利, 直貫長虹,搗毀黑子腹地;黑子在棋局開頭看似勢大,卻棋路詭譎,與白子之間的爭鬥逐漸顯露頹勢,說邪不勝正也好,說他棋差一着也罷,終歸只有死路一條。
陸小鳳在琢磨,他原以為葉孤城手下的棋局兩方應該會勢均力敵,現在看來,他竟是想通過棋局表現什麼。
黑子與白子所代表的,豈不就是江如畫與他之間的矛盾。
最後一子落入棋盤,發出一聲脆響,陸小鳳眼尖看到,那子,竟然落在天元的位置。
是巧合?還是刻意為之?
他竟吃不透葉孤城想要表達什麼,高高在上仙人的心思豈是凡人可以揣度?
陸小鳳是個聰明人,他知道什麼時候該問問題,什麼時候不該問問題,所以他道:「你是白子,江如畫是黑子。」
葉孤城抬頭看他,淡淡道:「觀棋不語。」
陸小鳳笑道:「我是看你下完才說話的。」
葉孤城眼中流露出笑意道:「你看出什麼。」
陸小鳳道:「我看出你定會勝。」他其實看出江如畫一定會死,但世人少有將死字掛在嘴邊的。
葉孤城冷笑道:「那你看錯了,」他道,「江如畫一定會死。」
陸小鳳從一開始就知道奪命鏢不是葉孤城殺的,散佈消息的江如畫死不足惜,但他卻道:「你並不是會因為謠言而憤怒的人。」他看葉孤城的眼神很真誠,因為陸小鳳了解自己的朋友,他知道白雲城主是怎樣一個人。
葉孤城道:「不錯,」他又道,「我不可能殺奪命鏢,但江如畫卻說我殺了,這本不是一件值得在意的事。」
陸小鳳道:「那你是為何而戰。」
葉孤城如果什麼都不計較,便不會提出必死的戰局。
葉孤城冷冷道:「因為他不配用劍。」
陸小鳳不動聲色:>
葉孤城道:「他活着,就玷污了腰上的劍,也玷污了他的劍法。」
白雲城主的道與西門吹雪不同,他誠於手中的劍,誠於他心中的道,但卻未必誠於人,如飛仙一般瀟灑自如,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做自己認為值得的事,隨意所欲,變換自如,這便是葉孤城的道!
劍客應該是驕傲的,當他握住手中的劍時,便將自己全身心都寄托在了手上的劍中,人劍合一,齷齪的思想,短暫的退卻,耽於世俗名利的醜惡,抱着種種心思握劍,這對兇器是一種侮辱。
人可以不誠,但當他握緊手中劍時,心卻得澄澈透亮如明鏡。
江如畫的心不靜,他有邪念,邪念將劍鋥亮的刃都已染黑。
他不配用劍。
葉孤城道:「我原可以饒了他,但他既然還以劍客身份自居,就少不得以死謝罪。」他的話很殘酷,很冷,但卻自有一股堅持。
陸小鳳長舒一口氣,已不用他多說什麼。
陸小鳳道:「什麼時候比劍。」
葉孤城道:「三日後。」
陸小鳳道:「三日後?」
葉孤城道:「不錯。」
陸小鳳道:「九月十五?」
葉孤城道:「九月十五,短松岡。」
短松岡,向西三里就是高高矮矮的墳堆,他會記得幫江如畫準備一口棺材。
他殺的人,自然負責收斂。
陸小鳳舉杯,將其中的白水一飲而盡,白雲城主的宅邸,你只能找到白水。茶,酒,什麼都沒有。
舉杯吟道:
九月十五月當頭
月當頭兮血可流
悔不盡的英雄恨
刺不盡的血線喉
江如畫將自己關在房間裏。
院子裏很溫暖,陽光很明媚,但他卻冷得打顫。
沒有什麼比死亡的威脅,更加冰冷,更加讓人恐懼。
他在努力想別的,比如這些年的躲藏,投身南王府的忍辱負重,曾經的風光歲月,以及他的成名劍技。
但最後,卻無可抑制地想到了葉孤城,以及他冰冷的目光。
&不配用劍!」
這五個字,敲擊在他的心上。
他猛地拔出腰間的劍,瘋狂地揮舞,那是他的成名技,瀟瀟細雨蕭蕭情。
一人高的花瓶瞬間被分割成幾百上千塊碎片,有大有小,有細有密,但都沒有超過指甲蓋大小。
他的劍技突破了,在死亡的逼迫下。
&咚,咚咚。」
江如畫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是那麼的有力,那麼的年輕,是了,他是劍豪,曾經江湖上無能能敵的劍豪,他不應該恐懼,也不應該害怕,因為他本來就是非常強大,非常有能力的劍客。
門被推開,有人進來了,那人先看見了拔劍的江如畫,以及地上的花瓶碎片,不由分說開始鼓掌。
南王道:「好一個瀟瀟細雨蕭蕭情,好一個劍豪。」他滿意極了,也自信極了,南王道,「你定然不會輸給葉孤城。」
他的眼中飽含驕傲與期待,因為他從未見過江湖上有誰的劍招比江如畫使得更加精妙,更加快,要不然,他也不會提拔一個劍客,讓他作為護衛跟隨自己左右。
江如畫的面容紅潤,一開始的蒼白早已不見蹤影,他非常自信,因為劍技的突破,奇妙的情感充斥內心,將恐懼一掃而空。
現在的他絕對不會再害怕葉孤城。
不僅不怕,還有殺掉他的信心與勇氣。
明月夜,短松岡。
月不明,人卻亮。
短松岡陰森而昏暗,樹林裏簌簌地像,是風,還是枉死的冤魂。
膽大的人也不敢在這裏呆太久,因為地太暗,夜太亮,但今日,林子竟然被一個接着一個的大紅燈籠照亮。
今晚很熱鬧,也很有人氣,武林中知名的人竟已大半到了這裏,木道人,霍休,嚴人英,老實和尚……
能叫得上名的,不能叫得上名的,竟然已經將樹林擠得滿滿當當。
以劍豪重出江湖的名氣,本不能吸引這麼多的人,但誰叫葉孤城那日在德陽樓的排場很大,大到連西門吹雪都無法相提並論。
只要看他一眼就知道,白雲城主是人中的貴族,劍中的仙人。
他已到這裏,白衣整潔,頭髮束在玉冠中,一絲不苟,手上的劍散發着冷光。
毫無破綻的人!毫無破綻的劍!
木道人對身旁的陸小鳳道:「他是你朋友。」
他知道,陸小鳳是一個非常喜歡交朋友,而且對朋友非常好的人,他對葉孤城的上心程度早就超過了對陌生人的上心程度,此刻看與劍合二為一的男人,陸小鳳靈動的眼中,閃爍着驕傲的光芒。
陸小鳳朗聲道:>
聲音中飽含真摯的情感,是友情!
木道人道:「雖然江如畫還未到,但我已經知道這場對戰的結果。」
陸小鳳笑了,沒有說話,因為他也知道結果。
果然,木道人道:「像白雲城主這樣的劍客,是不可能輸的。」所以,輸的只會是江如畫。
陸小鳳道:「是這樣沒錯。」
忽然,場上的氣氛一變,所有人都知道,今晚的另一位主角,江如畫到了。
他看上去竟然與幾年前沒有什麼變化,甚至還更好,前些日子縈繞在身體周圍的浮躁竟全部被收斂於體內,腰間別劍,器宇軒昂,很有一番豪邁氣象。
短短几日,他竟然已經突破了。
死亡的壓力是如此巨大,十年,他的瓶頸從未鬆動,但現在竟然突破了。
群眾又一片譁然,他們原來已經認定葉孤城贏了,但看見江如畫時又少不得稱讚一句寶刀未老,心中的天平隱隱傾斜,又有人覺得江如畫未必會輸。
江如畫嘴角帶着自信的笑容,仿佛已將葉孤城的性命收入囊中。
陸小鳳又回頭看葉孤城,他的表情還是那麼冷,像皚皚的雪山,高不可攀,眉目中混雜這一種神聖的莊嚴,凝視對手的目光很專注,但眼神中卻帶有不可動搖的一往無前。
當觸及葉孤城視線的時候便知道,他沒有動搖,更不會輸。
江如畫道:「幾日之前,你一定不會想到我現在會這樣。」他很得意,也很驕傲,因為對頂尖劍客來說,突破可遇不可求。
葉孤城沒有說話。
江如畫又道:「我曾經動搖過,但現在我的眼睛只能看見一個未來。」他的笑容越發得意,「那就是勝利的未來。」
葉孤城沉聲道:「拔劍吧。」
拔劍吧!
清晨,弄堂里的姐兒本應還在床上休息,也不知道是哪個有閒心的竟然捧起琵琶,用沙啞的聲音唱道:「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
小山重疊金明滅,真有如此精巧的珠寶?
青年道:>
官話腔回頭,說話的是一個很俊俏的青年,他有一雙濃眉,睫毛密而長,鼻子下邊有兩撮修建整齊的鬍子,和他的眉毛一模一樣。
青年的眼睛很清澈,也很靈動,好像時時刻刻閃着光。
他伸出兩根手指頭,滿意地順多出來的兩條眉毛,道:「最精巧的珠寶,就在金銘滅。」
金銘滅,是應天府一家珠寶鋪子的名字,取得就是「小山重疊金銘滅」中的後三個字,但因避諱,將「明」改作了>
掌柜是個矮胖的中年人,臉不白,也不黑,但總掛着和氣的笑容,團團圓圓,比饅頭還要軟上三分。
但他軟的只有笑容,而不是他整個人,半長不長的眼中總是閃現商人特有的精明的光芒。
如果你以為他是個和氣的軟蛋,那你怕就是天下第一的大笨蛋。
沒人知道金銘滅怎麼出現的,就好像一夜間平地起了一棟房屋,有掌柜,有僕人,還有各色奇珍異寶,拳頭大的南珠,百年以上的管狀紅色珊瑚,還有層層疊疊花簇堆積的金釵。
任何一個愛美的女人都無法抵擋住這些珠寶的誘惑,甚至男人也不行。
翡翠扳指,清白玉翎管,就連看遍天下好東西的霍休瞧見了,也少不得讚嘆一聲好物。
能讓霍休讚嘆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他見過的好東西太多,哪怕是座下的木椅都是幾百年前名匠魯直親自為天子雕刻而成的稀罕物,然而那對他來說,也不過就是一張隨時能被拍碎的椅子。
雖然不知道金銘滅背後的主人是誰,但光是就這裏的掌柜,怕都是一個了不得的富人。
有四條眉毛的青年道:「但了不得的富人卻死了。」
陸小鳳出現在珠寶閣前,這店的規模實在是太大,幾個三進三出的院子搭在一起才能抵得上店鋪的面積,至於裝飾陳設,雕梁瓦片,更是無一不精巧,雖不如同珠光寶氣閣一樣看起來就很「貴」,在懂行的人眼中,價值也是沒得說。
時間已至正午,平常這時候,店中人群早就絡繹不絕,將幾個三進三出的院子都填得滿滿當當 ,但是今天,夥計都惴惴不安地站在門口,他們早就把掌柜的屍體從房檐上放了下來,但如何處理,到現在還沒拿出個具體章程。
掌柜不黑不白的臉上呈現出鐵一般的青白,是死人特有的顏色,被白色的布所覆蓋,擺放在才騰出來的庫房中。
陸小鳳並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但很可惜,他是個年輕人,年輕人就喜歡同別人打賭,至於彩頭更是五花八門,什麼生吞上百條蚯蚓,或者學小狗在地上轉三圈,這些都是常見的彩頭。
他昨天和人打了個賭,看誰能夠在一個時辰內逮到更多的螞蚱,陸小鳳捉了三百零一隻,而和他打賭之人則捉了三百零二隻,原只是賭了玩玩,彩頭還沒想好,正巧一大早就看見金銘滅的掌柜於門前自掛東南枝,乾脆手一指,對陸小鳳道:「你就查查他怎麼死的好了。」
四條眉毛的男人當即就乾笑兩聲,對方可能是隨手一指,但他卻不能隨便一查。
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一定是個大麻煩。
陸小鳳在金銘滅前走了兩圈,掌柜死得突然又蹊蹺,夥計們一時不敢輕舉妄動,有人找了只飛鴿,在他腳上的小竹罐里塞了寫滿字的張紙條。
籠子打開,鴿子便如同脫韁的野馬,撲稜稜打着翅膀,朝天上飛。
他們這些夥計,大多是本地人。本地人,那是自然不可能知道金銘滅背後的老闆,老闆實在是太神秘了,誰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進過店,唯一知道老闆的,怕只有死掉的掌柜,還有月姑娘。
月姑娘是個很美的女人,總是穿着一襲白衣,頭上的斗笠半遮半掩,可以通過輕紗看見她一雙盈盈水目。
但她卻不是一個溫柔的女人,與她視線相接,便能看見其中積年不化的堅冰。
沒有夥計敢上前與她搭話,一是因為金銘滅的制度嚴格,二則是因為她實在不是一個好惹的女人,如果眼力好一點兒,就能發現她腰上纏着的並不是腰帶,而是軟劍。
月姑娘用軟劍收拾過一次地痞流氓,還是練過幾天武藝的那種,畢竟,這麼大的店鋪,這麼多的壯年夥計,要是沒有兩把刷子,怎麼也不敢在店前動手。
天子腳下的鬧市區,江湖人士還是要收斂點的。
能鬧事的江湖人士,定然不是常規意義上的高手,真要定義的話,大概就是史官所說的遊俠兒,奈何並不是行俠仗義的遊俠,而是隨意打砸搶的地痞無賴,腦子沒有多少,只有一股蠻勁。
金銘滅的背景夠神秘,乍看之下似乎沒人罩着,好像只是一家普通的店鋪,夥計中沒個武林高手,那掌柜看上去富態,但也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而不是深藏不漏的俠士。
普通人手握重財,總是惹人嫉妒的,這伙地痞流氓不敢去有背景的別家,竟然就打上了金銘滅的主意。
月姑娘剛從店鋪走出來不久,就迎面撞上這伙男人,帶頭的是一五大三粗的壯漢,臉黝黑,眼角上有一道淺淺的劃痕,據說早年當過「綠林好漢」,劃痕是他的胸章。
街頭巷尾的百姓笑其為「黑癩子」,臉黑沒錯,但頭上卻有塊不大不小的黃癬,因為這樣這不大威武的特徵,男人總是把髮髻扎得高高的,好把黃癬藏在頭髮絲里。
黑癩子看見月姑娘從店鋪中走出來也不多想,只當她是普通的江湖兒女,口中還怕別人不知道他和弟兄們要幹什麼大事一樣,喋喋不休,一直在念叨着金銘滅中有多少奇珍異寶,待他借兩個出來花花又能換到多少金元寶。
黑癩子道:「你們是不知道,上次東頭的老匹夫買了個丁點大的簪子送給他秦淮河上的老相好,就花了整整四個五十兩的金元寶。」說的那叫一個眉飛色舞唾沫橫飛,就好像親眼見到金銘滅的庫房中堆滿數也數不盡的金子。
月姑娘聽見他的話,當即就停下步子,但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出手,只是靜靜地站着,看着那伙人向店鋪走過去,然後大呼小叫,雖然被身強力壯的夥計在門口擋下,卻也驚擾了其中的貴客。
一夥計道:「你知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
黑癩子道:「你爺爺我管他是什麼地方。」
月姑娘又出現了,將纏在腰上的軟劍解下來,握在手上,一句話都沒說,冷不丁地挑斷鬧事人的手腳筋,她的劍用得很好,又很快,在江湖上的男人沒多少能越過她排。
夥計呆了,木頭一樣地憷着,盯着被白面紗遮掩住容貌的女人,就是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囁嚅道:「月姑娘。」
其餘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掌柜急匆匆地跑出來道:「竟然勞您大駕,真是對不住了,月姑娘。」他的態度很恭敬,哪怕是他老子站在面前,或許都不會如此低三下四。
月姑娘道:「無事。」
她走了,好像天上的仙女。
陸小鳳聽完夥計的講述,又拽了拽他引以為豪的兩撇小鬍子道:「那月姑娘多久來一次。」
夥計道:「一月一次,不多不少。」
陸小鳳又道:「她上一次來是什麼時候。」
夥計道:「大約是一周以前。」
陸小鳳道:後便出了店鋪,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夥計。
夥計追出門道:「你要去哪。」
陸小鳳回頭笑道:「去找月姑娘。」
不過比起花草建築物,島主居所中最惹人注目的還是各色侍女。
飛仙島存在時間太長,島中人數已經多至形成一城規模,居住於此的居民都自稱為「白雲城子民」,而「白雲城主」這一稱號則世世代代流傳下來。
能在白雲城主府中當差,對本地居民來說絕對是一件體面的大事兒,然而白雲城中的侍女護衛大多是家學淵源,亦或是從海外採買而來,本地人擠破頭想進入,卻不一定能夠如願。
男子且不說,因為常年習武個個都長得俊俏挺拔,用高大壯實來形容或許都不為過,至於侍女,容貌清秀只是其一,因為應和城主喜好多穿顏色素雅的衣服,配上姣好的面貌更是如同下凡的仙女,跨着花籃撒花瓣,身上也染上一股揮之不去的幽香,甚至還有根骨不錯的侍女在城主的示意下從小習武,比起江湖上聲名遠揚的女俠都不遑多讓。
負責照顧下一任白雲城主的侍女,自然是其中最美,也武功最高的。
&城主?」隔着一道門不斷呼喊,連在走廊上負責清掃的侍女都疑惑地抬頭,竟然等着朗月叫了這麼久還沒看見少城主人,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
白雲城少城主小小年紀就十分冷艷高貴,身邊的侍女就連名字都一水的仙氣飄飄,非常有逼格,關係最親近的兩個分別叫做朗月嵐風,光聽名字就很超凡脫俗。
&等!」清亮的童音,在傳入朗月耳中時,負責任的侍女終於鬆了一口氣,如果再不出來,她就要踹門進去了。
這也怪不得她小題大做,老城主唯一的兒子葉孤城,小小年紀就武學天賦驚人,又對劍有特殊的好感,拿着他那把海外寒鐵所鑄的名劍,端的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從懂事開始就沒缺過一日,這時間,往常早就在海邊感悟一個來回了,在今日卻還捂在房中,實在怪異。
差點就以為少城主病了。
&膳已經準備好了。」她說出一早就想好的託詞,安心之餘終於退開。
讓明月想不到的是,她安心了,與她有一門之隔的某人更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呼聲之大幾乎可以穿透牆壁,又因防備練武之人耳目聰明而強收住,搞得自己一口氣憋在胸腔內不上不下,只想打嗝。
粉雕玉琢的孩童死死盯着眼前的銅鏡,俊雅的臉竟然做出一副咬牙切齒的猙獰表情,與他的外貌實在不符。
這個年代的銅鏡,已經打磨得很是光亮,可以將他的面容清晰地倒映出來。
皮膚很白,鼻子很挺,眼睛很亮,眉毛直而黑,長大以後少不得是個風靡萬千美少女的帥哥,但因為現在年級尚小,還只能說是個粉雕玉琢的娃娃。
板着臉,竟然已經有了不怒自威的氣勢,額頭若來一點硃砂,活似畫上走下來的仙童。
葉孤城,是很好看的。
他伸手摸摸自己秀麗端正的臉蛋,又根捏橡皮泥似的捏捏,嗯,還挺疼,顯然不是做夢。
銅鏡中的小童表情又是一陣扭曲,硬生生將散發着冷氣的臉定格在了苦大仇深。
他今天早上已經試圖掐醒自己無數次了,但每一次都以失敗而告終。
臉還是那張臉,就是年紀變小了,但人還是那個人嗎?
葉孤城有種微妙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是天天持劍在海邊聽着海浪風聲練劍的存在,但又多出了其他的記憶。
兩世交錯在一起,某一瞬間竟然分不出誰是誰非今夕是何年。
另一個他本不是特別愛武俠小說的人,卻也聽說過葉孤城的威名,但對於成為未來劍仙這一件事兒確實敬謝不敏。
人原作者都說了,葉孤城是沒有過去沒有未來的存在,那他現在算什麼,劍仙所拋棄的過去嗎?
側臉看了眼被擦得鋥亮的劍,比印象中劍鋒三尺三,淨重六斤四兩的玄鐵劍要短,也要輕,恐怕是為了配合兒童身量而專門打造。
但即使是短而窄的劍,卻也散發着森森的寒氣,能夠凝結出狼牙交錯的冰錐,瞄一眼便能感受到從脊椎尾端一路向上的冷氣。
牙齒都打顫。
手不由自主地搓動,虎口處有因經年練劍而長出的,厚厚的繭。
那是常年練劍而留下的勳章。
他成了尚且年幼的劍仙,或者說,尚且年幼的劍仙成了他。
按照葉孤城的生活作息,卯時一刻就應該洗漱完畢,帶着自己的精鐵長劍到海邊上感受大自然的豪邁氣象。
漲潮時刻的海水一層一層拍在濕潤的沙灘上,腥鹹味盈滿鼻腔,劍刃揮舞帶起颯颯風聲。
在涼爽的清晨舞劍本是很愜意的一件事,有新鮮的空氣可呼吸,有美景可看,天氣又是一天中最涼爽的時刻,正午熾熱過分的陽光尚且柔和。
對練劍者來說,這是享受。
不過對現在的他來說,那還會是享受嗎?
手持玄鐵劍出門,一襲整潔過分的白衣,走的時候還要小心翼翼,就怕蹭上什麼灰塵,在潔白無瑕的布匹上染上灰印。
劍仙,即使是童年版的,也必須穿最白亮的衣服。
&城主。」一路上遇見的侍女全都低頭行禮,而尚且不足一米五高的包子版葉孤城則都微微頷首,以示回禮,他的眼神是那麼的明亮,表情是那麼的冰冷。
垂髫之年的童子,竟已經有了高手的氣象。
侍女:真不愧是少城主!
他是辣麼的高貴,光是靠近就要被凍成冰塊啦!
繃着臉的葉孤城:海邊,應該是往哪裏走來着?
雖然飛仙島四面環海,但白雲城少城主練劍的海灘只有一塊,那裏的浪花,最為波瀾壯闊,當暴風雨來臨時,在沙灘上練劍的葉孤城就像是同暴風雨搏擊的海燕。
被無情的海水沖刷成落湯雞。
在宅低中看似很有目標地行走,每一步都很堅定,但背上卻已經隱隱冒了一層冷汗,他到現在都沒有判斷出海灘的方向。
要不,還是先順着小路出城主府?不管走哪條路,先出門總是對的。
&城主?」清脆如黃鶯的女聲從背後傳來,不知是否和劍仙相處時間太長,那女聲也帶着一股子的冷意,似大珠小珠落玉盤般的清脆。
是朗月,眼皮都沒有跳一下,他略顯深沉地「嗯」了一聲,緩慢而堅定地轉身。
葉孤城道:「朗月。」
侍女不作他想,看見衣冠整潔手持玄鐵劍的少城主便問道:「少城主是要練劍?」
點頭:>
將惜字如金貫徹到極致。
朗月道:「今天練劍時間較平日晚了些。」
握住劍柄的手一緊,隨之放鬆,心臟攥成一團,說出的每一個字都經過深思熟慮,道:「此時的海浪較清晨更大。」
生在海邊的人對大海有一套自己的理解,更不要說是每日清晨練劍與海浪為伴的葉孤城,他對風向的分析幾乎已經刻在了骨子裏。
劍法、海浪、風聲,這些他都記得,都刻在骨血中,但宅邸的佈局,集市的方向,海岸的落腳處,卻好似被蒙上一層白紗,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來如此。」侍女不以為異,還暗自點頭心道定然是少城主有了新的體悟,所以才要趁海浪最大時練劍,錘鍊技巧與心性。
朗月:少城主的境界就是不一樣!
她話語一頓,道:「北岸今日風大,還請少城主保重身體。」
看似平常的關切之語,卻在葉孤城腦海中降下一道霹靂,迷霧散去,被遮掩的記憶化作明了。
通往北岸的羊腸小道,海灘邊的沙石,倒映在他的腦海中,清晰地仿佛能看見每一顆砂礫。
面迎洶湧的海浪舉起手中的劍,身體不由自主地擺動,精鐵所制的劍刃上似乎有流光閃現。
在武俠世界活下來,首先要的是實力。
對一個未來會因為幫助篡位失敗而死亡的高手來說,實力更是重中之重。
如果不想試試死亡穿越法,那還是先掂量掂量手中的劍吧。
他極少離開飛仙島,但僅有的幾次,卻都在江湖上引起了不小的震動,一次,他殺了作惡多端卻又武藝高強的「赤鐵掌」吳不讓,一次,他殺了壟斷南邊十四港的漕幫幫主蕭蕭下。
赤鐵掌有一雙又紅又厚的肉掌,掌面很大,活像蒲扇。據說再堅硬精鐵所製造的劍都躲不過他一掌之力,啪一聲下去,亮白或者烏黑的刃都會斷成幾截。
這還僅僅是拍在兵器身上,如若是落在人身上,再硬的骨頭都會碎成一碟齏粉,沒了骨頭的人,那還能叫人嗎?那是肉泥,軟爛地攤在地上,誰都能走過去在他身上踩一腳。
也真是多虧了他這掌的功夫,就算是作惡多端,也沒有多少江湖義士願意找上他,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尊嚴,成為一灘肉泥,苟延殘喘地活下去去,或者是死了,都非大丈夫應有的死法。
一個豪傑,總是不願意看見自己屈辱的死去。
&是不知道那白雲城的城主劍法有多高超。」狠狠拍一下放在右手邊的驚板,看見下首坐的人皆是一愣,說書人才頗為滿意地眯起眼睛,空出來的手悠悠哉哉地順他半長不短的鬍鬚。
他道:「只見那劍招急如閃電,居高而擊,自上而下向赤鐵掌的腦殼上劈去,一劍下擊之勢輝煌迅疾,又冷得沁人心脾,連骨頭深處都被寒意浸染,身上少不得要多一層霜色。」
&虹貫日,驚芒掣電,怕是天上的仙人都不及白雲城主一招的鋒芒。」
看客道:「可不就是天上的仙人。」隨即扔出一塊銅幣,精準地落在說書人的桌上。
這動作仿佛是一個信號,其他聽書人也猛然驚醒,手上的銅幣不要錢似的往說書人案前的木桌上扔,叮鈴哐啷,直叫小老頭樂得眼睛都睜不開。
他是隨着開往飛仙島的船一塊兒來白雲城的說書先生,在京城實在混不下去,有常年跑海的親戚與他介紹,說可以上飛仙島說點有關他們城主的事兒謀生,准能掙個盆豐缽滿。
他開始還不相信,江湖的□□,信息更新換代速度更是快得驚人,葉孤城雖然殺了兩個成名的惡人,但也僅僅是兩個罷了,不入中原武林,時間一久誰能記得住,要不是當時有目擊者嘆他有飛仙之姿假以時日必躋身於武林巔峰之行列,怕是誰也不知道有這一個人存在。
白雲城主的劍術高不高明他是不知道,人低調卻是真的,這年頭,很少有人幾年都不傳出一條消息,哪怕是西門吹雪一年還要出四次門。
說書人道:「這不成。」他露出一副心有餘而戚戚焉的表情,道,「高手,總是不喜別人在話本中編排自己的。」哪怕是將其誇得飄在雲端上,天上有而地下無都不行。
誰知道那跑南海慣了的海員竟然氣定神閒地和他說:「放心,白雲城主和那些高手不一樣。」
他道:「那位不一定喜歡別人編排自己,但也不一定討厭別人編排自己。」
不一定喜歡?但也不一定討厭?說書人臉皺成一團,活像吃了幾十條條一百條的苦瓜。
是什麼意思?
那人道:「只要是白雲城的子民喜歡聽,那白雲城主就沒有意見。」他露出了一個古怪的表情,就好像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口中人一般。
&起飛在天上的仙人,他更像走在地上的。」
走在地上的仙人,那還是仙人嗎?如果有人在飛仙島的大街上拽一個百姓,他肯定會斬釘截鐵地告訴你>
他們的白雲城主,就是活的仙人。
說書人第一次知道,一個武林高手,竟會如此得人心,幾乎是從踏上飛仙島的剎那開始,就感受到了葉孤城超高的人氣。
酒樓中談笑風生的人喜歡說「我們城主又怎麼怎麼樣」,海邊捕魚的人說「我們城主又開了怎樣一條商道」,就連大街上豆蔻年華的懷春少女都捧着一束花,信誓旦旦要偶遇城主,將花投擲在他面前。
哪個少女不懷春,但若七老八十的老頭老太都這樣,就很恐怖了。
不僅恐怖,而且還匪夷所思。
打魚人道:「白雲城主,首先是白雲城的城主,其實才是武林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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