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我們城主冷艷高貴 227.第2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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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綜]我們城主冷艷高貴

    防盜章24小時替換  夥計蒼白着臉道:「奪命鏢死了。」

    不僅死了, 還死得很詭異, 據他探聽到的消息, 對方仿佛是死在某種高明的劍術下。

    在場兩人都不蠢, 不僅不蠢,還很聰明,劍和葉孤城之間的聯繫, 他們能想到, 那南王就一定能想到。

    畢竟,奪命鏢是南王與金銘滅間唯一的聯繫,除了葉孤城, 這世界上還有什麼人有理由對他動手,又劍術高明?

    但白雲城主分明不在京城!

    朗月突然道:「這是嫁禍。」她的神色鎮定,眼中閃爍着冷靜的光芒,大部分時候,主宰她大腦的都是理智,而不是情感。

    朗月很確定:「有人在挑撥南王與城主之間的關係。」這並不是說他們之間的關係很好, 相反, 南王與白雲城主之間的關係糟糕透了, 但是讓奪命鏢詭異地死在南王於京城的宅邸, 卻雪上加霜。

    將人原路送回,是挑釁,彰顯自己的實力, 直接死了, 而且還死得離南王如此之近, 這就是威脅。

    奪命鏢是在南王附近死的,沒有一個人發現,這是不是證明,如果他們想,就可以悄然無聲地殺死南王?

    古龍筆下的武俠世界,皇權沒有那麼重要,但也沒有那麼不重要,武林人想要無法無天,可能性並不大。

    朗月厲聲道:「給城主送信,越快越好!」

    她根本沒懷疑到夥計頭上,白雲城的人相互知根底,對城主的忠心程度根本就不是一句話可以概括的,他們不會背叛白雲城,也沒有膽子。

    奪命鏢被好好地送進了南王宅邸,那時候他還活得很好,隨後便死了,還是在三更半夜,夥計的行動十有被人看在眼裏,對方尾隨他一路,竟然沒有被發現。

    想來那人的輕功是十分高明的。

    夥計武功不行,卻精通暗器以及陣法,輕功能被奪命鏢當成是司空摘星,就絕對不差,更重要的是,他是一個心思縝密,並且警惕心很強的人。

    嫁禍之人的可怕之處在於,他有駱駝的忍耐,人的聰明,狐狸的狡猾,以及鬼魂似的輕功。

    海上,有一艘富麗堂皇的船在行駛。

    船不大,卻很精緻,木頭是上好的金絲柚木,龍骨上有雕刻的花紋。

    白雲城主在最裏間,地上有用波斯技藝編織的地毯,冷硬而寬大的椅子上堆積數不勝數的動物皮毛,很柔軟,靠在椅背上,就好像深深地陷入雲朵之中。

    白雲城主並不是一個貪圖享樂的人,最適合他的是沒有任何添加物的白水,以及冷硬的床板,因為柔軟,會鈍化他堅硬如鐵的內心,但是白雲城的人民,總是希望城主能夠活得更加舒服一點,動物柔軟的毛皮是嵐風佈置,而葉孤城僅僅是盯着椅子看了一會兒,就默不作聲地走了。

    已是默認。

    嵐風鬆一口氣:城主沒有生氣哎!

    葉孤城:太受歡迎了真是沒有辦法>

    白雲城主表示,其實他可喜歡香香的軟軟的動物毛皮啦!將整個人陷在軟軟的毛里,簡直就是至高的享受!

    肥鴿子:嘎嘎,也不見你喜歡我軟軟的羽毛。

    他和嵐風等人已經在海上漂泊幾天,看在這是葉孤城幾年以來首次出門的份上,王牌侍女嵐風緊張到不行,在打包衣物時恨不得把整個白雲城都搬到床上,還是葉孤城用冷冷的視線制止了她。

    他們已經離岸很近,這段距離,那白雲城特產的肥鴿子只要大半天就能飛到,當葉孤城接到郎月的信件時,太陽還沒落山。

    他之前的心情其實不錯,因為成功靠他卓絕的智慧涮了南王一把,也享受到了一咪咪打臉的快感。

    遠在海外揮斥方遒,一切都在他的佈置之內,簡直酷斃了好嗎!

    葉孤城展開紙張,手的速度不快也不慢,但眼睛掃視的速度卻很快,當他讀完最後一個字時,眼中射出的點點寒星竟然銳利如劍。

    船艙中瀰漫着淡淡的殺氣,嵐風肌肉緊繃,但卻以崇拜的眼神看葉孤城。

    殺氣外放,看似簡單,卻很高深,不到巔峰境界,又有誰能夠操控虛無縹緲的氣,甚至還借氣來壓制人?

    葉孤城陷入思考,他是憤怒的,這是殺氣產生的原因,但又很迅速地冷靜下來,思考唯一游離在計算之外的漏洞。

    有人在挑撥他和南王的關係。

    不,應該說是,火上澆油。

    目的是什麼?他的大腦飛速地轉動起來,身邊以肉眼可見凝結出一層寒霜。

    殺氣總是冰冷刺骨的。

    南王,白雲城,高超的見識,名列江湖前位的輕功,以及優秀的反偵察能力。

    達到這些條件的人不多,卻也不少,哪怕是葉孤城,也無法確定是哪一個。

    他想,最好能有個機會,看看奪命鏢脖子上的傷口,一個用劍的高手,能最快看透別人功夫的方法,就是看他的劍招。

    哪怕用的是相同的招式,人與人之間也是有差別的。

    京城,白日>

    陸小鳳得到消息的速度比月姑娘他們都要慢上一線,因為他以為事情已經結束了,月姑娘並不願意告訴陸小鳳奪命鏢被送到哪裏,而他也無心探求。

    他的好奇心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重,而且,陸小鳳是一個非常尊重朋友的人,如果朋友有什麼煩惱,他會很樂於傾聽,幫他排憂解難,但如果朋友不願意將自己的事情完全透露,他也不會強求。

    這就是陸小鳳交朋友的哲學。

    他正在德陽樓上吃酒,就着下酒的虎皮肉,這裏的虎皮肉實在太好吃,就算每天吃個十七八回他也不會厭。

    只要是青年,那就不會一直穩定在一處,更不要說是陸小鳳這個浪子,他準備下江南去找另一個朋友花滿樓,不日便要動身,在走之前,少不得要好好享受一下德陽樓的菜。

    之後有一段時間又吃不到美味的虎皮肉,想想還是怪難受的。

    有人從身後道:「陸小鳳,陸大俠。」

    他將杯子中的酒水一口飲幹才回頭,事實上,光憑藉聲音,他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不是因為他的耳朵靈敏,而是因為對方的聲音太有辨識度。

    人的長相可以讓人記住,聲音便也能讓人記住,難聽的聲音比好聽的聲音更加讓人印象深刻,而叫他名字的人,就是難聽的讓人極致。

    一千隻公鴨子齊聲叫,也不會比他的聲音更難聽一些。

    陸小鳳道:「是順大俠啊,請坐。」

    身材還小的男人像猴子一般,直接躥到了陸小鳳的身邊。

    順這個姓很少見,或者根本就不存在,被叫做順大俠的人也不是因為他姓順,而是因為他的外號叫「順風耳」,真實姓名他沒有對人透露過,一會兒說可以叫我「張三」,一會兒又自稱「李四」,用過的名字太多,太敷衍,乾脆便都用順風耳的名來稱呼他。

    順風耳這對名號很滿意,不僅滿意,他還很高興別人叫他順大俠,這年頭沒有成為大俠的人,總是喜歡占嘴上的便宜。

    順大俠的武功不行,輕功也不行,偏偏人脈足夠廣,消息做夠靈通,以他這一手本事,想要賣情報應該不是件難事,但他偏不。

    順風耳一直道講八卦是樂趣,如果將其當做謀生的手段,其中的趣味性便大大減少。

    他的消息一直很真,很獨家,但當他知道以後,全世界的人都差不多知道了,因為他恨不得拿一個大喇叭放在嘴邊,天天都呱呱呱地直叫喚。

    陸小鳳見他坐到自己身邊,便知曉順風耳又有什麼驚天大秘密需要爆料,他自然是洗耳恭聽。

    陸小鳳是個很善於傾聽的人,而順風耳的爆料可信度也很高,聽他說八卦當下飯的調料品,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此刻還不知道,對方要與他說的,可不是什麼下飯的調劑品,而是消除食慾的苦瓜。

    順風耳神秘道:「我發現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兒。」他得意道,「只有我才知道。」

    陸小鳳配合道:「順大俠知道了什麼,可否說來給我聽聽?」

    順風耳給那聲「順大俠」叫得渾身舒坦,雖然他自詡俠士,但也知道,自己與陸小鳳這樣的大俠相差十萬八千里,對方願意叫他一聲大俠,已是最高的恭維。

    他飄飄欲仙,連賣關子的勁頭都提不起來,便倒豆子一樣將自己所知道的全一股腦地說出來,他道:「今早我聽說南王宅死了一個人。」

    陸小鳳道:>

    順風耳壓低聲音道:「死的人,你一定認識。」

    心頭忽然有不好的預感浮現,但卻還猜不到,死的人是誰。

    順風耳揭示謎底:「死的是青衣樓第四十三座樓的樓主,奪命鏢。」

    陸小鳳當即便脫口而出:「不可能!」

    他昨晚還見過奪命鏢,聽見月姑娘說要將他活着送回去,怎麼一大早,卻死了。

    順風耳見陸小鳳的表情不對,奇道:「莫非陸大俠才見過他?」

    這時候誰承認誰是呆子,所以陸小鳳道:「只是聽說奪命鏢武藝出眾,人又小心謹慎,怎麼會突然死了?」

    順風耳更得意了,他道:「我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陸小鳳挑眉毛道:「你說。」

    奪命鏢道:「他是被高明的劍客一劍殺死的。」

    陸小鳳苦笑,因為想到了一個人,一個與奪命鏢有關的高明的劍客。

    順風耳道:「陸大俠,你怎麼了?」

    陸小鳳只能道:「不小心吃了一片苦瓜,心裏苦。」

    他忽然發現,自己可能不能按時下江南去找花滿樓了。

    陸小鳳皺着眉頭喝酒。

    他是一個很喜歡喝酒的人,高興的時候喝酒,苦悶的時候也在喝酒。

    店小二見他桌上堆了十幾個瓶子,心下愕然,走到陸小鳳身邊小心翼翼道:「客人還要喝?」

    他不怕陸小鳳撒酒瘋,在這間酒樓中撒酒瘋的人很多,但還沒有一個人能完好無損地走出去。

    他只怕客人拿不出酒錢,誰都知道,店主人最討厭別人賒賬,他這裏的酒很好,如果想要喝,便要守店主人的規矩,規矩很繁瑣,也很古怪,不能大聲喧譁,不能損壞店裏的陳設,最重要的是,不能賒賬。

    如果還不上錢,就要拿腦袋來賠!

    店小二不是一個善心人,但他也不是喜歡看死人的人,所以他提醒陸小鳳道:「我們這裏的錢,是要現結的。」

    &人現眼的東西!」

    還沒有聽見客人回話,便聽見一聲暴呵,這暴呵讓店小二滾到桌子底下,因為他聽出來了,發出呵聲的不是別人,正是要殺人的店主人。

    男人從後廚出來,他像一口水缸,還是裝滿了的那種,肚子從衣衫內滾出來,再多的布料也遮不住他的肚子。

    趙大,他釀得一手好酒,也耍得一手好刀,手起刀落,人頭落地。

    趙大道:「連四條眉毛陸小鳳都認不出,別說是我店裏當差的。」

    陸小鳳只能苦笑,他雖然在江湖上有些名氣,但也沒有到路邊的店小二都要認識的地步。

    誰知,滾到桌子底下的店小二卻又從桌子底下滾了出來,他神色不見張皇,反而嬉皮笑臉,前後巨大的反差讓趙大與陸小鳳都一驚。

    店小二道:「我竟不知道,陸小鳳的名氣已經大到從人群中隨隨便便揪出一個人就要知道的地步。」

    陸小鳳端杯子的手一頓,他已是認出此人是誰。

    &空摘星!」

    司空摘星回頭,先對趙大點頭,然後又對陸小鳳笑道:「這一回,你可沒認出我是誰。」

    他的易容術很厲害,就算是比鬼都精靈的陸小鳳也不一定每一次都能認出他,能騙過機靈滿天下的陸小鳳,對他來說是很值得驕傲的一件事。

    趙大卻道:「我的店小二去哪了?」

    司空摘星又道:「你從後廚出來,竟然不知道他在哪裏?」

    他比陸小鳳還要更會惹人生氣。

    陸小鳳最常惹女人生氣,但是司空摘星,卻是男女老少無一例外。

    因為他有的時候扮成男人,有的時候扮成女人,有的時候扮成老人,有的時候卻扮成小孩兒。

    你永遠無法知道,司空摘星有多少張面孔。

    趙大雖然喜歡砍下賒賬人的頭,卻是由於他們破壞了自己的規矩,對不請自來的客人,他相當的寬容大度。

    他一屁股坐到條凳上,搖搖欲墜的木條凳支撐他龐大的身軀,嘎吱嘎吱發出最後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木條椅便會被他坐塌。

    陸小鳳道:「我是來喝酒的。」

    司空摘星道:「我是來耍陸小鳳的。」

    一對損友,兩個混蛋。

    趙大笑道:「我可不覺得你是特意來戲耍陸大俠的。」

    司空摘星一聽來了興趣道:>

    趙大道:「我與偷王在今天以前雖不認識,卻也知道你是個日理萬機的人。」

    殺手,青衣樓有整整一百零八個,但是偷王,全天下卻只有一個。

    殺手會有殺不了的人,但偷王卻沒有偷不到的東西。

    請他偷東西的人多了去了。

    說司空摘星日理萬機,這真是天下頭一號的大實話。

    司空摘星道:「那你說我有什麼事兒。」

    趙大微笑道:「我雖不知道你有什麼事兒,但我卻知道,那對陸大俠來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事。」

    他的話擲地有聲:「因為你們是朋友!」

    朋友,這是世界上最貴重,也最美好的字眼。

    陸小鳳走出趙大的店,司空摘星跟在他身後,他還是做店小二打扮,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知道司空摘星長什麼樣,他有一千張一萬張臉,陸小鳳也不能分辨出哪張臉是屬於他的。

    司空摘星道:「那趙大說得不錯,我找你來確實是有重要的事。」

    陸小鳳道:「我知道。」


    他了解司空摘星,正如同司空摘星了解他,朋友與朋友之間,心意總是相通的。

    司空摘星道:「那你知不知道,被我偷走的奪命鏢已經死了。」

    陸小鳳嘆一口氣道:「這我已經知道了。」

    司空摘星又道:「雖然這事你已經知道,但還有一件事,是你一定不知道的。」

    陸小鳳道:「什麼事?」

    司空摘星道:「殺死奪命鏢的,是多年不出江湖的葉孤城。」

    陸小鳳倒抽一口涼氣道:「不可能!」

    當然是不可能的,這世界上沒人比他更清楚葉孤城在哪裏,在奪命鏢死的時候,他人根本不在京城。

    司空摘星道:「我是不知道這可不可能,但所有人都以為這是真的。」

    一句話中透露很多消息,有人在刻意散佈信息。

    陸小鳳嚴肅道:>

    司空摘星道:「江如畫!」

    江如畫他本不想現身說法,因為他是個在江湖上消失很久的人。

    消失很久,代表着他曾經很有名望。

    有人以為他死了,有人以為他隱居了,但沒有人想到他在南王手下當差。

    這不是一件不光彩的事,但這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來去如風的江湖人,很多都不願意成別人手底下的一條狗,即使脖子上的皮鏈再精緻也不管用。

    江如畫現身說法,可以說是將他幾輩子的臉都丟乾淨了,從今天起,人們不會將他看劍豪,只會將他稱為不敢與西門吹雪對戰的小人。

    他消失的時間很特別,正好是西門吹雪挑戰天下名劍客的時候。

    一場場以生命作為賭注的戰鬥,只有贏的人,才能活下去。

    沒人認為江如畫會因為恐懼而逃走,因為他當時已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劍客,一個將劍練到極致的人,是不應該貪生怕死的。

    但是江如畫會恐懼,只要一想到,自己成為棺材中一具屍體,在冰冷的地下孤零零地躺着,他就恐懼地連劍都拿不穩。

    他知道,當自己開始畏懼時,就已經輸了。

    所以他逃了,逃到南王府,成為他手下的一條狗,隱姓埋名地過日子,他可以安慰自己,起碼在江湖上有一段神話,即使他逃了,在人們心中還是劍豪。

    但是現在,他連曾經的美名都保不住了,為了活下去。

    逃過一次,就再也無法直視死亡,他可以不要名聲,卻不能不要命。

    江如畫的現身說法讓越來越多的人都相信人是白雲城主殺的,後者雖然在小眾圈中略有名氣,卻不能比得上江如畫這樣曾經名震四海的大劍豪,既然他都說人是葉孤城殺的,對方自然沒有辯解的餘地。

    死一兩個人,並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又有誰會費心嫁禍給一個在武林中名聲不顯的年輕人?

    當消息流傳開時,江如畫終於鬆了一口氣,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成了,所有人都認為奪命鏢是白雲城主殺的,自然就沒有人關注奪命鏢脖子上細如牛毛的傷口。

    只有頂尖的高手才能認出這是他的成名技「瀟瀟細雨蕭蕭情」,但又有哪個頂尖高手會想到,曾經的劍豪費盡心思就為了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下水?

    江如畫坐在德陽樓,雖然南王恨不得把他頭別在褲腰帶上,但畢竟他是個人,而不是一件物品。

    重入江湖,有不少昔日的老朋友便會找上門,有些是真的老朋友,有些卻連名字都沒有聽說過,但少不得要吃個便飯。

    江如畫知道,別看他們正臉對自己很尊重,背後少不得怎麼編排他,但他不得不與這些人應酬,甚至還要面帶微笑。

    因為他要靠這些人幫他宣言葉孤城的名號。

    如果早幾年,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忍受這樣的屈辱,但是現在,他卻安之若素。

    因為江如畫的年紀大了,年紀大的人,總是會更加貪生怕死。

    德陽樓上已經有了很多人,他們在喝酒,吃肉,當曾經的劍豪露面時卻一致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或者筷子,站起來向他問好。

    只有在這時候,他才能露出淡淡的笑容,他雖然老了,但還是有一些資歷的。

    江如畫想要說兩句話,但他還沒有開口,便聞到一陣花香,很淡雅,很別致。

    四個提花籃的美麗少女先進入德陽樓,每一個都很年輕,很美麗,身穿白衣,每走一步便灑一手花瓣,沒多久,地上已經有了一條花瓣織成的地毯。

    然後是兩個冷若冰霜的大美人,冰冷如天上的仙子,高不可攀。

    最後是一個穿白衣的男人,他很年輕,也很英俊,但是任何人看見他,都不會覺得他長得多好,而是先注意到年輕人寒星般的眼睛。

    那雙眼睛並不黑,卻很亮。

    江湖人譁然,好大的排場!

    年輕人道:「誰是江如畫。」

    江如畫向前走一步道:「我是江如畫。」他道,「你又是誰。」

    年輕人道:「我是葉孤城。」

    上德陽樓,點了一盤虎皮肉連幾碟小菜,溫一壺熱酒,日子別提有多愜意。

    朋友來了,是和他打賭的朋友,他看陸小鳳,微笑道:「已經解決了?」只要是知道陸小鳳傳奇經歷的朋友,都會對他的智力和體力抱有絕對的信心,因為他是陸小鳳!

    陸小鳳喝一口酒,把嘴裏塞滿的肉咽下去道:「還沒有。」

    朋友在他身邊坐下,讓店小二給自己添了一副碗筷連並幾個菜道:「那是快解決了。」他竟然比陸小鳳自己對他都有信心。

    陸小鳳並沒有覺得苦,因為被朋友信任是一件很好的事,而且,他確實有了眉目,便道:「或許。」

    等他搞清楚猴精偷得是什麼,結果便自然明了。

    奪命鏢悄悄跟在吳三爺身後,他已知道司空摘星的目標是什麼。

    吳三爺一路搖搖晃晃地走着,速度很慢,方便更多人看見他,向他點頭致意,從金銘滅走到燕子巷,竟然花了近一個時辰。

    那實在是座很大的院子,而且建得富麗堂皇,朱紅色的瓦片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牆面上好像貼了金子。

    他很有錢,卻從來都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因為吳三爺是一個很樂善好施,人脈也很廣的人,他的朋友很多,也願意出手一二保他安全,所以,即使他的房屋建得再寬敞亮堂,也很少有人會把主意打到吳三爺頭上。

    奪命鏢尾隨他身後,在院子裏一陣翻騰,他的輕功沒有司空摘星高明,但也不算差,能做到「來無影去無蹤」,又兼之很有一手翻箱倒櫃的功夫,很快便找到了被吳三爺視若珍寶的帝王綠翡翠。

    在藏寶閣的最後一間。

    他打量四周密閉空間,以及擺放在房間的一張床,笑眯眯的。

    知道司空摘星要偷什麼,還擔心治不住他?笑容變得更加陰狠,不過就是個偷而已。

    金銘滅打烊時間不早也不遲,當最後一絲落日餘暉被夜幕吞沒,店鋪的大門便落鎖。

    掌柜在一筆一划地算賬,夥計則把貴重物品全部移進庫房,有夥計道:「要一起喝一杯嗎,掌柜的?」

    掌柜是個和善人,也是個喜歡喝酒的人,如果被夥計拉去喝酒,便會豪爽地結賬,他道:「今天不去。」

    夥計奇道:「是家裏有什麼事?」

    掌柜道:「不是。」

    夥計又道:「那是公事?」

    掌柜道:「也不是。」

    夥計的好奇心大盛道:「有什麼事比喝酒還重要。」

    掌柜道:「自然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這世界上還有比金錢交易更加赤、裸,更加公平的僱傭關係嗎?

    夥計肅然道:「那是應該去的。」

    確實,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比拿錢辦事更加重要。

    掌柜笑眯眯地將賬本一合道:「接下來的工作就交給你們了。」

    他先換了件衣服,替人辦事,自然不能穿上午在店鋪里的衣服去,因為銅臭味太足,掌柜拐進自己在京城置辦的小院子,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這一換衣服,就換到了深更半夜,夜已深,天幕成了最好的遮蔽物。

    一個面容平凡無奇的年輕人從院中躥出來,他的短打很普通,面容很普通,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但腳上的功夫卻一點都不普通。

    他的腳步,比貓更輕柔,更靈巧,樹枝不足以作為附着點,只要是一片輕薄的樹葉,便能再次起跳。

    江湖第一輕功高手,果然名不虛傳。

    熟門熟路地進院子,在吳三爺沒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在屋子裏摸索了很多次,這世界上怕沒有任何一個人比司空摘星更加熟悉這房間的陳設。

    吳三爺就睡在他的藏寶閣里,四周全是柜子,放他各式各樣的古玩珍奇,而人,則睡在四四方方的床上。

    床很硬,姿勢很標準,活像睡在棺材裏。

    想要拿到帝王綠翡翠,他必須越過吳三爺,在他藏寶的柜子裏翻騰,但這對司空摘星來說並不是一件難事,他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盜走物件,更不要說是一個睡着的人。

    吳三爺睡得很沉,一個人白天走太多路,晚上總會睡得很沉,司空摘星從他身邊走過,還聽見吳三爺發出一小串均勻的呼嚕聲。

    有目的性地拉開柜子,他很清楚翡翠被收在哪一格。

    「!」

    司空摘星連續幾個後空翻利落後退,他的輕功很好,要不然絕不會能躲過迎面而來的機關暗器,短短的一日內,吳三爺藏寶的柜子已經被做成機關,當他打開櫃門觸動彈簧,便會有數不清粹毒的武器向他射來。

    抹了毒的刃反射冷冷的光。

    司空摘星若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他便別做猴精別做機靈鬼了,他絕對是天下第一的大傻瓜。

    鐵鏈「嗖」地一聲從柜子裏飛出,打司空摘星一個措手不及,也不知他從兜里掏出什麼,千鈞一髮之際竟然把鏈子鏢打出幾米遠。

    這眼力,這臂力,不像是一個賊,倒像是一個練暗器的江湖人。

    奪命鏢從柜子裏奪門而出,吳三爺放古董花瓶的柜子很大,足夠一個身材高瘦的年輕人舒舒服服地躺進去,他從早晨潛伏至今,等的就是司空摘星。

    哪怕他有通天的本領,也別想逃出自己精心佈置的機關陣。

    吳三爺還在打一連串均勻的小呼嚕,他早被奪命鏢用藥迷倒了,即使火燒到他的屁股上,也絕對不會醒來。

    不僅不會醒來,還從容地翻個身。

    司空摘星心道中計了,片刻也不停留,直接向外跑,期間觸碰到奪命鏢的機關無數,不是用高明的輕功躲過去,就是以力打力,暗器從袖口飛出,將金屬器打得七八丈遠。

    奪命鏢心道,聽說過偷王之王司空摘星妙手空空,卻不知道他手上竟然還有這等暗器功夫,怕是青衣樓專攻暗器的高手,也沒有他利索。

    這麼橫衝直撞,竟然給他破了奪命鏢針對司空摘星精心設計的機關陣,倒不知道是他精於陣法大智若愚,還是走了狗屎運。

    轉眼間跑出了屋子,奪命鏢在背後窮追猛打,只留下一屋子的暗器,以及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吳三爺。

    奪命鏢與司空摘星停在房頂上,對他們這些江湖人來說,飛檐走壁本不是難事。

    奪命鏢道:「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司空摘星竟然會有這一天。」

    路人臉青年道:「你怎麼知道我就是司空摘星。」

    奪命鏢又道:「全天下能夠把死人演活的,恐怕也只有司空摘星一個。」

    青年笑道:「那你還真是猜錯了,我確實不是司空摘星。」

    奪命鏢不想和他接着耗下去,鏈子鏢已拿在手上,他道:「酒鬼說自己不喜歡喝酒,你看有沒有人相信。」

    語畢,便將手上的鏈子鏢一把扔過去,招式狠辣,來勢洶洶。

    都說司空摘星妙手空空,但那都是偷上的功夫,一個將偷當做藝術的人,或許有很好的輕功,很好的易容術,但殺人的功夫卻不一樣好到哪裏去,和他正相反,青衣樓的人,個個都是殺人的行家。

    青年嘆了一口氣道:「我說我不是司空摘星,你還這麼堅持是要吃虧的。」說着靈活一閃身,躲過了鏈子鏢的攻擊。

    他的輕功也很好,縱身一躍竟然穩穩地站在還沒來及收回的鐵鏈上,當時腳尖幾次轉換,便跑到奪命鏢身前,不由分說灑出一把毒砂。

    暗器,毒藥,他練得功夫,指不定比殺人的青衣樓殺手還要陰毒點。

    奪命鏢即使退閃,卻還難免吸入了一點毒砂,那玩意兒的發作速度相當快,他當時就覺得頭暈眼花很不得勁。

    心底的疑惑終於破土而出,雖然聽說司空摘星是個比鬼都機靈的人,但還真沒聽說過他會用暗器毒砂。

    有人無端出現在他身後道:「得手了。」

    能將一個人塞進去的大布口袋從他腦袋上劈頭蓋臉地一遮,整個人連人全被裝進大布袋裏。

    朦朧的月光打在房頂上,赫然是剛才還在呼呼大睡的吳三爺!

    &三爺」的身材很圓潤,面容很和善,但那雙眼睛此刻卻滴溜溜直轉,顯得古靈精怪,他對對面平凡臉的青年道:「扮作我的感覺可好?」

    那青年也笑嘻嘻的,伸手從臉上一扯,面具便被他撕下來,奪命鏢此刻若能看見他的面孔,定然大驚,這不就是被南王收買,幾次給他通風報信的夥計嗎?

    夥計道:「哪裏的話,我怎麼敢扮作偷王之王司空摘星。」他笑嘻嘻道,「畢竟,您可是連人都能偷啊!」

    真正的司空摘星也笑了,將「吳三爺」肥肥的臉擠出了一臉褶子。

    他道:「這世界上,還真沒有什麼我偷不到的東西。」

    幾日之前,司空摘星接到了一個很有趣的委託,僱主請他偷一個不知姓名不知根底的人,那就是殺了金銘滅掌柜的兇手。

    他覺得很有趣,對方給的錢也很實在,便接下了這則委託。

    司空摘星想,這委託真是好玩極了,怕是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接不到更好玩,更有樂子的委託了。

    大王八道:「去全天下珠寶最精巧的地方。」

    官話腔道:「那你走錯了,珠寶最多的是關中閻家。」這裏是應天府,離關中相距十萬八千里。

    大王八道:「是你錯了。」他抬頭,眼中一片清明,哪有醉酒的樣子,但仔細看,眼卻又半眯起來,紅色氤氳在眼角周圍,端得是醉眼朦朧。

    他道:「關中閻家是珠寶最多的地方,但我要找的,是最精巧的珠寶。」

    他身後傳來一陣靡靡之音,官話腔這才發現,男人跌跌撞撞爬出來的,可不就是頂有名的弄堂,架在秦淮河邊上,裏面的姐兒各個都俏,雪白的大腿,烏蒙蒙的黑髮,豐滿的身軀被輕薄的布料遮掩,光想想口水咕咚咕咚便往下咽。

    那裏的女人,合該戴最精巧最艷麗的珠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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