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劍聖。」泰隆又念叨了一遍這個稱號,他看起來有些出神,大概是因為手中這把「幽夢之靈」的緣故,「這個人,就是幽夢之靈原來的主人嗎?」
「無極劍聖。」伊澤瑞爾也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微微皺起了眉頭,「我並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這個名字,我也沒有聽過,可是,我確實聽說過一個名字叫做易的,用劍用的非常好的人。」薇恩忽然開口道。
自從剛剛和崔斯特短暫的交談之後,她一直沒有怎麼說話,崔斯特雖然表面上把這件事情圓了過去,心裏總還是覺得對不起薇恩,因此也有點心虛不敢主動去招惹她,這時候薇恩突然開口,自然是誰也想不到,而崔斯特自然把這視為一個向薇恩示好的契機,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這又是個什麼樣的人?」
薇恩淡淡的瞥了崔斯特一眼,這個眼神一點也不小女人,反而好像洞察了崔斯特所有心事似的,不過她也沒有說什麼,而是仿佛有些出神:「那個時候,他們叫他……易大師。」
「我知道這個人,完全是出於偶然……」薇恩的語氣有點淡淡的飄渺之意,讓人情不自禁的跟隨她走進了回憶之中,「這個故事,要從德瑪西亞著名的勞倫特家族說起。」
德瑪西亞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城邦,很多大家族世世代代在這裏居住,而這些大家族通常不是達官貴人,就是富商大賈,例如皇室的光盾家族,薇恩、拉克絲她們也是世家子女,出身顯赫,而勞倫特家族,自然也是這些大家族之一。
然而,勞倫特家族一代一代傳下來的,並不是什麼顯赫的爵位,亦不是什麼享不盡的富貴——誠然,這個家族兩者兼具——每一個勞倫特家族的子女最引以為傲的,是他們的劍術。
德瑪西亞的上流社會中,決鬥是一種驚險而高雅的競技方式,相比於勾心鬥角,劍術的精準、優雅與坦蕩似乎更為人所接受,而勞倫特家族更是深諳決鬥之道,事實上,每一位勞倫特家族的嫡系,都掌握着極其高明的劍術,尤其是他們這一代的小女兒,菲奧娜。
菲奧娜的父親,被認為是德瑪西亞最傑出的劍士,而菲奧娜則被認為是最有可能撼動她父親地位的人,在與同輩的戰鬥之中,菲奧娜從未失敗過——事實上,菲奧娜從來沒有敗過。
從小,她就有着極佳的劍術天賦,更是領悟了勞倫特家族失傳已久的絕學,勞倫特心眼刀,儘管她的對手會嫉妒她,可是沒有一個人能夠否認她的天才與努力,因此,德瑪西亞人給了菲奧娜一個稱號:無雙劍姬。
然而,無論是菲奧娜的自信還是她的自尊,都終結在決鬥前夕的一個午後。
那一次,老勞倫特的對手是慕名前來德瑪西亞的一位無名劍客,他的名字叫影,本來,勞倫特是不願意接受一個無名之輩的挑戰的,可是影輕而易舉便擊敗了勞倫特的老對手,這使得他不得不對這個陌生人另眼相看。
「你既是異鄉人,決戰之前,就先喝上一杯吧。」勞倫特一邊說着,一邊舉起自己手中的高腳杯,「以表達我對你的致意。」
「可以。」影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這位不知來自何方的劍客操着古怪的異國口音,說出的話也讓菲奧娜憤怒不已,「在喝這杯酒之前,我想請在場的裁決為我拿來一柄銀勺,我要求試毒。」
「放肆。」菲奧娜冷冷道,「用劍者心必精誠,何況家父是那樣傑出的一位劍客,他需要用這種卑鄙的方式來擊敗你麼?」
「這個問題,你應該問你的父親,小姑娘。」影的笑容看上去依然詭譎,可他的目光卻飄向了菲奧娜。
菲奧娜大驚之下,扭頭看向父親,卻發現老勞倫特的臉上有着異樣的蒼白,和無法掩飾的慌亂。
「父親,你……」菲奧娜失聲喊了出來,卻不知道接下去該說什麼,空曠的場地里一片寂靜,只有影含着笑看着他們兩個,其他的觀眾們都不敢直視老勞倫特或是影,可菲奧娜驚惶的四下看過去,他們都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她聽不到任何一個字,可她怎麼會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裁判取來銀勺的時候,老勞倫特的臉色由蒼白變得灰敗,銀勺在高腳杯里很快變成了烏黑的顏色,這個常識,即便是小孩子都懂,酒中的確是有毒的。
而勞倫特家族,也就此由一個人人尊敬的稱謂,搖身一變成了一個笑話。
「父親,他們是陷害你的,對不對?」菲奧娜大聲的問着,可是她的心從沒有這麼慌,她的劍被她握在手中,可是她的手在顫抖,從父親的臉色,她已經想到問題的答案,而她的父親,似乎是不敢面對這個一直把他視為英雄與楷模的女兒,低着頭,半天沒有說話。
「無雙劍姬。」影繼續開口,他的語氣依舊那麼生硬,正因為這種生硬,他的每句話聽起來都有那麼一點像嘲諷,「看起來,你的父親並不像你想的那樣正大光明。那麼不知道你,究竟有沒有德瑪西亞人傳言的實力呢?」
「我可以和你決鬥。」菲奧娜冷冷道,即便在此時此刻,即便是亂了陣腳,她依然沒有失卻握劍時的那一份高傲。
「我拒絕。」影說道,「你的父親既然是這樣的人,我想你也好不到哪去。」
說完,他竟然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競技場,菲奧娜呆呆的站在原地,胸膛劇烈的起伏着,憤怒與屈辱讓她簡直無法站在眾人的目光之下,影的所作所為是一種侮辱,這不假,可是父親……不管影究竟是抱着什麼樣的態度來的,她的父親,她一直認為是德瑪西亞最傑出劍士的父親,是真的在決鬥中作弊了啊!
「菲奧娜,對不起。」老勞倫特看着菲奧娜,然而下一秒似乎就不敢接觸她的眼睛,又低下頭看着地面,「我老了,可我不能失去我的名譽,所以我只能如此……這並非劍,可這是人生。」
「不是這樣的。」菲奧娜喃喃地說着,痛苦的搖着頭,「我寧可你敗了,你知道嗎?我寧可你敗了。」
「如果我不這樣,我早就已經敗過。」勞倫特苦笑着。
這句話毫無疑問的承認了自己之前的舞弊行為,此時的觀眾們似乎也無意於那個奇怪劍客的離去了,他們紛紛義憤填膺的指責着勞倫特——或者說,勞倫特家族這種令人不齒的行為,菲奧娜實在無法忍受,她推開裁判,快步跑出了競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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