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八】臣服
瑟莊妮的血,從指間落到皚皚的雪地,一點一點絳紅色的血珠,看起來是那樣觸目驚心。
「你為什麼會受傷了?」奧拉夫着急的問道,他沒有碰到瑟莊妮,他知道這傷不是他給瑟莊妮造成的,可是看到她這樣咳出血來,他的心裏竟然產生了一種從前不曾有過的擔憂感。
「無妨。」瑟莊妮即便在這種時候,態度依舊是冰冷淡然的,「部落之間,難免爭鬥,受一點傷也是必然的。」
「可你這已經不是一點傷了。」奧拉夫道,「即便是我,受到這樣的傷也很難堅持的……你,既然受了傷,何必還要赴我的約?」
「我身負着凜冬之爪的榮耀,倘若你下了戰書而不敢赴約,凜冬之爪顏面必將無存。」瑟莊妮平靜的道,一邊說着,她一邊又狠狠的咳嗽了幾聲。
「我……」奧拉夫常常面對殘酷的鬥爭,卻從來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一個對自己沒有敵意的人,在自己面前展現出的軟弱。
他只知道此刻,充斥他內心的已經不再是擊敗瑟莊妮的渴望。
「我送你回去吧。」奧拉夫道,「天色晚了,冰崖距離凜冬之爪雖然不遠,卻也不太近的。」
「沒關係。」瑟莊妮說着,已經站直了身子,「我一個人可以的。」
她的話音剛落,冰崖的邊際便傳來一聲狼嗥。
瑟莊妮和奧拉夫一齊轉頭,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從冰崖下坡的地方,已經被一群雪狼堵死,它們的眼睛因為飢餓和渴望泛着熒熒的綠光,像看美味佳肴那樣看着瑟莊妮和奧拉夫兩個人。
「它們是被我的血腥味吸引過來的。」瑟莊妮嘆了口氣,「今年天氣本來就不好,冰原上動物更少,這群雪狼從叢林中走出,恐怕已經餓了好幾天,成了窮凶極惡的餓狼,它們現在還沒有撲過來把我們撕成碎塊,已經算我們運氣好了。」
奧拉夫看着眼前的雪狼群,他感覺自己的心已經沉了下去。
一番苦戰以後,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怎樣的力氣去面對這樣一群貪婪的雪狼,更不知道自己該怎樣保護瑟莊妮。
「你走吧。」瑟莊妮道,「現在就走。」
「走?」奧拉夫驚訝的道,「我走了你怎麼辦?」
「我多少還能拖延它們一會兒。」瑟莊妮很平靜的道,「如果不這樣,我們兩個都要死。」
奧拉夫渾身一震,他沒有想到瑟莊妮這時候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居然願意為了讓他活下來,自己進雪狼群中去送死。
「不可能。」奧拉夫斬釘截鐵的道,「我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瑟莊妮這個時候才回過頭來,她露出一個有點無奈的笑容:「如果不這樣做,我們該怎麼辦?」
「我住的地方距離這裏不遠。」奧拉夫咬着牙道,「雖然只是一個山洞,但是我們如果退在那裏,就只要防備洞口的雪狼,那樣的話,我們還有一絲希望。」
「如果你一個人,當然可以到達那裏。」瑟莊妮道,「可是我的傷,已經讓我沒有力氣再走路了。」
這句話讓奧拉夫感到深深的愧疚感,他說了一句不好意思,便不容分辯的將瑟莊妮背了起來。
「你……」瑟莊妮有些驚訝的道,「你幹什麼?」
「我絕不會丟下你。」奧拉夫大聲道,「你若不來,便不會困在這裏,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所以我絕不會丟下你!」
「好。」瑟莊妮在奧拉夫的耳邊道,「這樣,就要委屈你做一回我的坐騎了。」
「悉聽尊便。」奧拉夫道。
「走,我們去你那山洞。」瑟莊妮道,一邊說,她一邊揮起了手中的鏈錘。
這是一場非常辛苦的戰鬥,起初,雪狼似乎被兩個人突然迸發的鬥志驚嚇住了,可是很快它們便意識到,眼前的獵物不過是兩個普通人而已,便展開了瘋狂般的攻勢,瑟莊妮的鏈錘揮出的風暴有效的減緩了雪狼的速度,這也使得奧拉夫的近身壓力不至於太大,可即便如此,想要在狼群的包圍中進入山洞,還是無比的艱難。
這群雪狼大概也是餓瘋了,雖然很快意識到眼前這兩個人是塊硬骨頭,卻還是堅持着進攻,而兩個人為了活命,自然也是堅強的抵抗着。
「就在前面了。」奧拉夫道,他的眼睛已經被血糊滿,分不清哪些是狼血,哪些是自己的血,他知道瑟莊妮被雪狼撲咬受了傷,可是他也沒什麼辦法,因為這個時候他已經自顧不暇,他只希望自己可以豁出命去,衝到山洞的附近,這樣的話,至少瑟莊妮還有一線生機。
「撐住。」瑟莊妮似乎感到了奧拉夫此刻的心情,在他的耳邊道,「我們會活下去,弗雷爾卓德的頑強意志在激勵我們。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這句話幾乎是一瞬間,點燃了奧拉夫胸中那被冰風凍結的熱血,他仰天狂吼了一聲,只感覺自己的胸中再次被戰意充滿。
戰斧飛旋。
諸神黃昏。
終於,瑟莊妮和奧拉夫兩個人攙扶着回到山洞,此時瑟莊妮的神智已經不太清醒,而奧拉夫也早已成為了浴血的人,他們不知道自己這一戰殺了多少雪狼,只知道自己的手幾乎已經不能拿起武器。
好在奧拉夫住的山洞裏,總還有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
「你先躺下。」奧拉夫扶着瑟莊妮讓她慢慢躺在乾草堆上,接着找出止血藥和繃帶來,開始幫瑟莊妮解下已經被血粘連在皮膚上的衣服。
這個過程,若是發生在溫暖華麗的旅店裏,或許非常香艷旖旎,可是在弗雷爾卓德的冰洞中,所有的一切,只是為了相互扶持着活下去,何況事實上,瑟莊妮的肩膀,肋下和雙腿都已經傷的幾乎沒有一塊好肉,奧拉夫也是如此。等到確保瑟莊妮不會有事以後,奧拉夫實在支持不住,便昏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奧拉夫發現瑟莊妮已經點起了一盞燈,因為身上纏着繃帶的緣故,她很多繁重的護甲都沒有穿,只披着一件保暖的外套,卻因為此,顯得竟然有幾分溫柔。
「你醒了?」瑟莊妮轉過頭來看着奧拉夫,「你也沒事,我就放心了。」
「沒事。」奧拉夫看着瑟莊妮,她的臉上已經有了血色,這讓他感到無比愉悅。
「對了,我想跟你商量件事。」瑟莊妮道,「跟我回凜冬之爪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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