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鬼。」崔斯特嘟噥了一聲。
神秘女人的身影出現又消失,他甚至沒辦法判斷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可是崔斯特立刻意識到,一旁群蛇遊動的聲音依舊在窸窣的響着。
「你看見了嗎?」他掙扎着問伊澤瑞爾,不知道為什麼,說話都變得很費力。
伊澤瑞爾痛苦的「嗯」了一聲,顯而易見,他現在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
崔斯特發現,那個女人消失之後,自己就連手腳都變得冰涼,不太聽使喚了。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蛇群已經游出草叢,從四面八方潮水般湧向了自己和伊澤瑞爾。
這可糟糕了,偏偏四肢麻痹,一動不能動,崔斯特絕望的看向伊澤瑞爾,隱約看到探險家也看回來了,這個時候,他的指尖已經感受到蛇冰冷滑膩的觸感——
就這麼結束了嗎?
這樣的念頭剛產生,崔斯特忽然聽到一聲尖利的唿哨,聲音直接穿透耳膜,連思維都有一瞬間麻木了。
接着,冰冷滑膩的觸感消失了,四肢的麻痹消失了,渾身的滯重消失了。
崔斯特艱難的轉了轉脖子,意識正在漸漸復歸身體,這時伊澤瑞爾跳起身,關切的道:「你怎麼樣?」
「還好。」崔斯特道。
說話間,他依舊警惕的望着蛇群,這些蛇雖然停止了攻擊,但依舊圍成一個圈子,這讓崔斯特和伊澤瑞爾也不敢輕舉妄動。
此時,他們的兩邊是茂密的高草和沼澤,正前方則是一條泥濘的小道。就從那小道之上,傳來了更明顯的窸窣之聲。
崔斯特想摸張黃牌,可是剛一催動體內的魔力,群蛇就再次發出了蠢蠢欲動的嘶嘶聲。崔斯特心裏一緊,還沒想清楚自己該如何是好,已經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不要用魔法。」那個女人冷冰冰的道,「它們感覺到魔力就會毫不猶豫的攻擊。」
崔斯特猛然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也就是窸窣聲響起的方向。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看到的竟然是一個人首蛇身的女人。
女人有着碧玉般的眼睛,上半身體型纖細,客觀來說,長得頗為端麗。
但無論是多麼漂亮的女人,當她長着蛇的下半身時,外表都已經不是他人在意的關鍵了。
顯而易見,蛇群為這個人首蛇身的女人所驅使,當她來到崔斯特和伊澤瑞爾的面前時,蛇群很快四散而去,轉眼銷聲匿跡。
「你剛才說什麼?」女人盯着崔斯特,那雙碧綠的眼睛讓崔斯特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你……指什麼?」崔斯特結結巴巴的道。
「那個名字。」女人道,「你剛才說的名字。」
「你是說卡特琳娜?」崔斯特猛然反應過來。
「她是你的什麼人?」女人道。
崔斯特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腦筋在狂轉,恕瑞瑪荒漠中,半人半蛇的女人竟然會知道卡特琳娜?不對,卡特琳娜也不是一個很特別的名字,有很大的可能是同名。
接着,崔斯特的記憶倏然閃回,想起在離開前那一日發生的事——
卡特琳娜帶着憂傷的神情對他說,她有一個妹妹。
妹妹進入了恕瑞瑪沙漠,再也沒有回來。
崔斯特猛然醒悟,但是這件事情他不敢確認,在眼前女人冰冷的目光審視下,他小心翼翼的伸手入懷,摸出了那枚綠寶石吊墜。
然後,雙手攤開,恭敬的呈到女人的面前。
女人的表情僵住了,過了很久,她才再次開口,語氣已經不是那麼冰冷了:「這東西,你們從哪裏得到的?」
「在我們離開諾克薩斯前,卡特琳娜將它交託與我。」崔斯特道,「她說,她的妹妹在多年前進入恕瑞瑪沙漠,從此不知所蹤,讓我將這枚屬於她妹妹的吊墜埋在黃沙之中,留作紀念。」
接着,他看向眼前的女人:「不過現在看來,這枚吊墜已經可以物歸原主了,對嗎?」
女人的目光,從剛才起就一直凝固在吊墜上,直到崔斯特問出這句「對嗎」,她才如夢方醒,她淡淡笑了笑,伸手接過吊墜:「沒錯,我就是她的妹妹,卡西奧佩婭。」
崔斯特想說點什麼,可是看着卡西奧佩婭的蛇身,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記得在艾歐尼亞,有「星使」之名的半神索拉卡為了詛咒敵人,遭遇反噬,這才長出了犄角和羊蹄。
卡西奧佩婭的狀況明顯要比索拉卡更為嚴重,而且她絕不是半神之體,也就是說,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一定經歷了非常痛苦的事。這讓他一個陌生人要如何開口呢?
沒想到,倒是卡西奧佩婭先開口了。
「姐姐還好嗎?」卡西奧佩婭問道。
「有泰隆照顧着,她的狀況還不錯。」崔斯特道。
「父親大人呢?」卡西奧佩婭又問。
看來,在克卡奧被派到弗雷爾卓德前,卡西奧佩婭就已經不在諾克薩斯了,崔斯特腦筋一轉,道:「克卡奧將軍奉命前往弗雷爾卓德鎮守北地,雖然苦寒,但是在當地也有自己的勢力。」
「父親大人無論在何處,都是光芒閃耀。」卡西奧佩婭道。
她的性格遠比看上去要溫和,或許也是因為在這片遙遠的沙漠中,就連她自己也沒想到竟然會聽到親人的消息吧。
「你們又是什麼人?來自諾克薩斯的哪個編制?」卡西奧佩婭繼續問道。
「我們不是諾克薩斯人,應該算是僱傭兵。」崔斯特道,「我和我的朋友接受卡特琳娜的直接派遣,前往沙漠之中,尋找失落的金太陽陵。」
「金太陽陵嗎?」卡西奧佩婭楞了一下,「那可是個非常危險的地方啊。」
「是的。」崔斯特道,「所以,我們來請求你的幫助。也許你知道能夠抵達金太陽陵的辦法?」
卡西奧佩婭眯起了眼睛,崔斯特注意到,她的瞳孔有些像蛇,在陽光下會收縮成一條線。思忖了一會兒,她才說道:「我也沒有進入過金太陽陵。不過知道的應該比你們多些。既然你們是姐姐的人,我可以幫助你們,但是我有一個交換條件。」
崔斯特道:「只要我們能辦到。」
「很簡單。」卡西奧佩婭道,「如果你們回到諾克薩斯,記得告訴姐姐和父親大人,我還活着,活的很好,但是千萬不要讓他們知道,我已經變成了這副樣子。」
「沒問題。」崔斯特道,「不過……可以冒昧問一下,為什麼你會遭受這樣的折磨嗎?」
卡西奧佩婭冷笑,一瞬間,崔斯特感到她身邊散發出足以讓空氣凝結的殺意。
「這件事情,就要問問叫你們來找我的那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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