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大堂的,徐異言他們後來說的話他也沒聽進去。
他只覺得腦子裏亂亂的,總是冒出君漠七年前的身影。
他家和君漠家本是世交,不同的是君家一直鎮守邊塞,平時很少見面。
他們首次相見是在七年前的春天,也是那年秋天他家被查抄滅門。
他們兩同吃同住將近兩個月,而君漠比他年長五歲,非常照顧他,經常幫他洗澡擦背,對他身體的了解恐怕比他自己對自己的了解還多。
雖說兩家是世交,但是人心難測,誰知道現在的君漠是個怎樣的人?會不會抓他回紅河帝國問罪?
他有信心不被頭腦簡單的金泉林發現真實身份,但沒信心在君漠面前隱藏自己。
特別是,他曾經還是青玄宗第一天才,君漠肯定會請他出來相見,宗門裏根本沒地方可躲。
除非他立刻離開青玄宗,但是沒有宗主准許,私自離開就是叛逃,是重罪。
他又想不出什麼好理由去求宗主放他連夜下山,真是苦惱啊!
不對啊,好像還可以躲到森林裏。
等君漠走了再回來,最多被宗主重罰,頂了天也是逐出山門,總比被發現身份而沒命來得強吧?
反正他現在已經是個廢人,遲早被逐出山門,來得早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越想越覺得這方法可行。
青玄山這麼大,絕對有他藏身之地。
只是如此一來,稍微有點對不起還在想辦法把他留在青玄宗的師父了。
「等師父回來,再給他磕頭賠罪就是了,唉!」
沈逸加快腳步回房間,準備多拿點衣服,今晚就在到宗門外的樹林裏去過夜。
進了房間,他感覺似乎少了點什麼,左右看看,好像和以前一樣啊,沒區別。
當下他找出幾件棉衣,抓起床上一塊紅布包裹起來,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等等,這不是瑤兒的襁褓嗎?」沈逸一驚,「襁褓在這裏,瑤兒呢?」
把襁褓完全打開,別說是瑤兒,連一點碎紙片都沒有。
再看床上也沒有瑤兒。
他立刻搜查整個房間,祈禱瑤兒只是自己爬下床,鑽到某個角落裏去了。
可是,床底下沒有,柜子上面、裏面和底下也沒有,桌子椅子下面還沒有,整個房間都沒有……
瑤兒去哪兒了?是不是被人抱走了?可是襁褓為什麼還留在床上?
正當他慌張頭疼的時候,外面突然響起一陣喧鬧聲。
「抓賊啊!抓賊啊!」
「去那邊了,快追,不能讓他跑了。」
「快快,他跑往那邊去了。」
「……」
沈逸暗道今天發生的事還真多,就沒有好事。
突然,砰的一聲響,一股大風將窗戶吹開了。
他連扭頭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就感覺後腦勺被人打了一拳,頓覺天昏地暗,暈倒在地。
一個身穿紫衣的七八歲女孩正站在他旁邊,有點嬰兒肥的小臉上寫滿了緊張和興奮,輕輕地踢了他一腳,見他沒反應才放心,偷笑着跑去把窗戶關上。
「呼!……」她長出了口氣,拍拍手,走到沈逸身邊蹲下,抬起他的下巴一看,頓時目瞪口呆。
「怎麼是你?難道……」
她立刻看向床上,一眼就看見那個火紅的襁褓,驚得張大了嘴巴。
「我……我亂跑也會跑回來?還把這個小笨蛋給打暈了?」
「真是的,都怪這地方每個屋子都一樣,害我迷路了,可惡!」
「對不起呀小笨蛋,我沒看出是你。」
她心疼地摸了摸沈逸那被她打腫的後腦勺,解下腰間的一個大袋子,從裏面拿出一株靈芝。
看這靈芝的模樣和大小,至少也是百年的火靈芝,價值不菲啊!
原來,她就是外面那些人要抓的「賊」。
她猶豫了會兒,終於還是閉上眼,非常心痛地撕下一小塊火靈芝,塞到沈逸嘴裏。
「就當是賠罪,我們恩怨兩清了吧?」
現在的沈逸哪裏還能回答她,連吃下那一小塊火靈芝都很難。
最終,還是小女孩使用鬥氣,將那一小塊火靈芝送入他腹中。
「玩也玩累了,我該休息了。」
她伸了個攔腰,走到床邊,把火靈芝放在襁褓旁邊,雙眼陡然亮起紫色光芒,身體以奇快的速度縮小,眨眼間竟變成一個小嬰兒,不正是沈逸剛才在找的瑤兒嗎?
變成嬰兒後,她就光溜溜的了,爬到襁褓上面,使用鬥氣將襁褓裹在她身上。
然後,她側了個身,把火靈芝拉到面前,張口就吃了起來。
等她吃完了,沈逸還沒醒,但是有別人來了。
來人正是抓賊的青玄宗弟子們,他們叫門半天沒人應,當即就破門而入,發現沈逸暈倒在地,無不吃驚。
他們認為肯定是賊人無意中闖入這裏,與沈逸一番搏鬥(估計是直接秒了沈逸),然後逃了。
為了保險起見,他們仔細檢查了房間,除了發現個不哭不鬧的可愛嬰兒外,沒發現其他人。
嬰兒不可能是那個賊吧?
所以,他們很快就離開了,沒人管沈逸,反正沒死就成。
瑤兒暗暗偷笑,果然嬰兒形態是最好的隱藏之法,誰也不會懷疑嬰兒的。
「真是一群愚蠢的人類呢!「
「唉,小笨蛋暈倒了,我又只能自言自語了。咦,好像小笨蛋沒暈,我連說話都不行呢。這幾天就先好好觀察他,等確定他可以勝任那個任務,再和他談談。現在先幫他修復一下經脈。」
沈逸當初丹田破碎,身體幾乎爆炸,體內經脈受損極其嚴重,即使修養一年也沒能全好。
瑤兒張口吐出一團紫色煙霧,緩緩飄到沈逸上面,徐徐展開,像一層紫色的薄紗,漸漸降落並覆蓋在他身上。
沈逸身下頓起一股輕風,整個人慢慢被抬起。
紫色煙霧從他的嘴和鼻進入他的身體,順着經脈流動。
經脈受損壞死之處一遇到紫色煙霧,立刻被喚起生機,開始緩慢的自我修復。
煙霧流動很慢,一個多小時候才沿着經脈流動一個循環。
自此,沈逸體內受損壞死的地方開始復甦,血液流動也比從前快了些許。
瑤兒收回紫色煙霧,沈逸的身體也隨之緩緩落地。
「果然被徹底破壞了丹田。」瑤兒的神色有些凝重起來,「雖然多消耗點力量和一些天材地寶,就能幫他重新構建丹田,但是那傢伙肯定還會第二次破壞,得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才行。」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一陣不急不緩的敲門聲。
瑤兒趕緊安靜地做個乖嬰兒,眼珠子轉啊轉,不知在想些什麼。
「沈逸在嗎?」是個柔美的女子聲音。
門外那人聽不見回應,加大力氣敲門,用更大的聲音喊道:「姓沈的……」
之前青玄宗弟子進來搜查賊人,出去時只是隨手把門帶上,現在這人用力一敲,門吱呀一聲就開了。
那是個身穿紅衣的美艷女子,其身後還跟着幾個身穿火紅鎧甲的雄壯護衛。
赫然是威靈公主玉丹雀!
玉丹雀一眼便看到趴在地上的沈逸,微驚,快步過來蹲下,一探鼻息,發現他呼吸平穩才放下心來,失笑道:「這都能睡着,不愧是天才!」
如果沈逸此時有意識,聽到這話,本來不暈也要被氣暈了。
一個護衛說道:「殿下,要把他叫醒嗎?」
「不用。」玉丹雀說着,竟然親自扶起沈逸,把他請放到床上。
這時她才發現床上還有個嬰兒,微微皺眉:「這是誰的孩子?」
護衛們你看我,我看你,誰知道啊?
一個護衛說:「會不會是沈逸和某個女人的……」
「我覺得有可能。」另一個護衛笑道,「人不風流枉少年嘛!他以前可是第一天才,不知道多少女人纏着他,一個把持不住……嘿嘿。」
「那他還算不過,肯讓孩子生下來,不像城裏那些貴族子弟。」
「這倒是,能負責都是好漢子。」
玉丹雀翻了個白眼,賞他們每人一個腦瓜子:「你們就不能往正義的方向想想嗎?」
「我們不就代表正義嗎?」
眾護衛哄然大笑,玉丹雀也被氣笑了。
這些混蛋,私下裏一點都不怕她這個無數次與他們出生入死的主子。
當然,在戰場上,在公共場合,他們會絕對服從她的任何命令,即使是赴死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他們便是威靈公主玉丹雀的親兵——赤焰護衛隊,只聽命於她。
「好了,既然他睡着了,姐姐交代的事就明天再說吧!反正姐姐說不急。」玉丹雀說着,大步走出了房間。
眾護衛趕緊跟上,最後一個隨手關上房門。
他們走後,沈逸還沒醒,瑤兒忍不住說:「那麼大的笑聲都吵不醒你,真是一頭豬啊!」
沈逸由於受損的經脈得到修復,全身舒暢,剛開始是被打暈,後來卻真的是舒舒服服地睡着了,一直沒被吵醒。
這一覺直接睡到天大亮,他的眼睛受光刺激,也可能是因為睡夠了,這才醒來。
醒來發現天亮了,他頓時就傻眼了,昨晚制定的跑到宗門外的樹林裏躲避的計劃,泡湯了。
估計這會兒,君漠也到青玄宗了吧?
「唉,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就去見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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