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凡得到利器夫婦雙雙住院的消息之時,還在力場訓練室監督夜鶯之舞的訓練。
夜鶯之舞的性子頗為懶散,尤其玩個遊戲還要強迫自己,去進行渾身不自在、且狼狽不堪、醜態百出的力場訓練,由於不願意且更談不上滿意,她對力場變化的適應性極弱,於重力變幻頻率的判辨,更久試而不得其法。
尤其令肖凡鬱悶的是,他一旦有所鬆懈,比如跟夜鶯之舞分置不同的力場房間分別訓練,回來一看,她就站在那兒發呆觀望,神色可能有點兒躍躍欲試,但卻根本也不上去力場平台親身嘗試。
就這幾個月沒一起玩,肖凡發現這女的年輕了好多歲!行事風格這些,基本上退到了幼稚園的程度。撒嬌、使性子、胡攪蠻纏,還特別的自以為是!
夜鶯之舞口才本來就不錯,談起任何事都一套一套的,輪到自己親身體驗之際,那叫一個舉步維艱,那叫一個遲疑不決,各種理由各種推諉各種逃避,總之就是不願意為難自己,而且她覺得自己充分正確!
她說玩遊戲是為了開心的,開心就好。
後來肖凡忍不住爆了句:「你就是個語言的巨人,行動的小人!」
好吧,這句時常用來打擊別人、又時常用來自嘲的話爆得十分及時,此後夜鶯之舞不再多言,默默訓練,不得不說,器械房裏跟機械人偶的對戰,她的成績還是相當驚艷的。
參照她的等級眼下已然八十一級,戰鬥水準有着天翻地覆的變化,戰鬥意識大幅度提高,倒也不難理解。
肖凡趕到行軒市最著名的貴族醫院的時候,天色已黑透了,醫技樓下停了數十輛警車,不下百名警服齊整的警員分立各個區域警戒,團團圍住了整棟醫技樓。
他一路看到樓道里三三兩兩的都有警員留守,心下驚疑不定,步行攀上了六樓,按照路拾不遺此前指示的位置,找到了利器所在的病房,匆匆打量一番,便知六樓這整個樓層均屬於中毒療治的病房。
也不待多想,大步邁去,病房門外正站着兩名青年男子,其中一人是熟識的楊燁,另一人身量修長,比楊燁高了小半個頭,肖凡卻不認識他。
兩人都在走廊上的垃圾筒旁抽煙,牆群里嵌裝的一排一排鼓風機,強勁而無聲地席捲起空氣里的煙塵。
他跟楊燁彼此微一點頭,楊燁擺手側指,說道:「這位大哥就是遊戲裏的路拾不遺。」
肖凡連忙伸手,說道:「路大哥好,太……真的非常感謝!」
路拾金伸手跟他輕輕一握,隨之放開,將房門推開了一條小縫隙,說道:「你先進去看看吧,警方來了,可能有監控……小心點說話。」
肖凡無言點頭,推門進入,隨之由內關上了門。
病房內甚是寬敞,有兩張病床,雪白的床單被面加上窗明几淨的,感受上甚是明朗,病房裏卻並無警員,只有躺臥左邊病床上的張峰,還有一個女人坐在床前,正緊握着張峰的右手,眼眶紅紅的,長發零亂地披散下來,滿臉憔悴,那是肖麗雲。
「媽。」肖凡低低喚了一聲。
肖麗雲肩頭微震,轉頭看着他,仿佛觸發了某種程式設定,紅紅的眼瞼下,淚水登時湧出來。
肖凡連忙上前輕輕擁住母親的雙肩,看向病床上的張峰,他似乎正在沉睡,雙目緊閉,臉色青紫,連緊抿的雙唇也呈現出褐灰色,唇角處與鼻孔里分別置入了一根軟管,想必醫用呼吸機正在運作,左腕靜脈也插了一根針頭,以細管連接着床頭金屬豎槓上的液體藥瓶。
「利器大哥是中毒了?」肖凡問道:「樓下那些警察是怎麼回事?」
肖麗雲搖了搖頭,邊說話邊擦拭着眼淚,估計是不願意談及警察的事,說道:「有人來殺我們,被他殺掉了四個,他被殺手的箭頭擦到一下,箭頭上淬了毒藥,目前醫生通過血清化驗,初步鑑定的結果,是氰化物和一種毒樹汁調配出來的毒藥。」微微一頓,語聲驟變憤恨,「那個用弓箭的殺手也沒有好下場!被我用陶罐砸暈了,他那時候已經不行了,可還是爬過來刺死了他……那個殺手。」
她口中的「他」始終是指張峰,後面說的「他」就是持弓的殺手了,雖然她言辭有些混亂,肖凡簡單一分析,也理解了個大概。
「難怪來了這麼多警察,畢竟……出了人命。」肖凡恍然,又不禁贊了一聲:「利器大哥好厲害!」
「按照醫生的說法,中了氰化物這樣的劇毒,他應該中午就死了,可他到現在還活着……」肖麗雲聲音幽幽的,不像在跟兒子陳述事件,更像是在自言自語,「醫院專家組正在檢測他的血液樣本,好像是懷疑,他的血液里有其他的物質,說不定能配置出新的血清,說不定他還能活過來……」
她說着說着,淚水又湧出來,她好像渾沒在意,一雙佈滿血絲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兒子的臉,卻仿佛什麼也沒看,視線里茫然一片,一任狂涌的淚水順着臉頰淌落。
肖凡心下頓生淒楚,連忙取出紙巾,替母親擦拭淚水。他側頭看向兀自昏迷不醒的張峰,那張英俊的臉此刻正被毒物侵襲,一片烏青,看着就有一種死氣縈繞的感覺,這是曾經的魔道第一人利器,這是遊戲裏為人厚道、真誠、廣結善緣的利器,他居然還是母親的丈夫,他也許快死了……
縱然到了此刻,肖凡依然弄不清楚,對這樣的情況究竟該有什麼想法。但發自內心的,他不希望利器大哥死!這一點是肯定的。
那天來到母親住處,與同學會面,張峰曾經趁人不注意,將一卷鈔票塞進肖凡的口袋裏,那是四十張面值一千的紙鈔,肖凡回家後隨手丟在一旁,從小到大幾乎就沒用過現實貨幣,買東西一向都是通過網絡支付。
後來社區治安辦的人闖入,肖凡隨手挑揀錢卡、身份證等物,根本也沒想起來,家裏還有現金。
那四萬塊錢現金,扔在哪裏了?
肖凡看着張峰的臉,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驟然襲上心頭。
與張峰的相識似遠實近,正因為有了魔道里的這一層聯繫,肖凡首次代入了張峰的立場,來思考他的行為模式,他理智或情感上的一切訴求。
張峰當然相當鍾愛肖麗雲,這在魔道中早就廣為人知,都已經成為了一段佳話。那麼站在張峰的立場,當然要對照顧肖凡,有着極為強烈的理性訴求。情感上的呢?愛屋及烏之類的也許有點,但不一定會是他的真實意圖。
初識利器的時候,他知道自己是肖麗雲的兒子嗎?
他應該不知道,因為那時候何方靜還不知道在哪裏,隱者無蹤的陰謀還無從談起。
對,何方靜曾經說過,由於戰聖盟的建立,才有隱者無蹤的介入,也才有這項計劃的實施步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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