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夜天明 第二章 鄭城
偉岸的時光
看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環境，聽着盧大山似乎很是熟絡的關切，還有小蘭無微不至的照顧，還有郡主李玥不時回頭的微笑。
他們的目光中，臉龐上充斥着欣喜，但李青牛卻無論如何都開心不起來。
沿着崎嶇山間小徑，行了半日，眼前豁然開朗。
山的盡頭是一望無際的平原，油綠的麥芽伸展腰肢，努力汲取早春的溫暖陽光茁壯成長。一條官道從山下出發，筆直穿過麥田，路過農夫略顯尊敬的微笑，迎着孩童天真稚嫩的微笑，直抵鄭城腳下。
「青牛，你看，我們到家了。」小蘭激動的說道，指着城門繁雜的人流，幾乎快要跳起來。
「家？」李青牛眼神茫然，但不過一瞬，便被小蘭拉着走進熙熙攘攘的人群。
守衛城門的幾位大哥被小蘭送上微笑，一個個憨憨的笑着，看似與小蘭十分熟絡。
臨着城門，有一家賣包子的小鋪子，熱氣蒸騰，有香味溢出。
小蘭很是熟絡的走到近前，掀起蒸籠，從中拿出五六個熱氣騰騰的包子，塞到李青牛的手中。
「快吃吧！劉大叔的手藝可好了，這包子要大嘴吃，才香。」小蘭一臉期待的注視着李青牛。
李青牛看着手中的包子，感覺很是奇怪，但小蘭的熱切眼神令他很是踏實，沒有想太多，他拿起一個掌心大小的包子，一口咬下大半。
剎那，一股熱流竄進口中，湯汁鮮美，甜淡適中，肉餡碎而不失韌性。
「怎麼樣？好吃麼？」小蘭眯着眼，邀功般說道。
「嗯，好吃。」邊說，李青牛已經吃了兩三個，味道很是熟悉，他很喜歡。
「那是當然了，這是你以前最愛吃的包子，以前你被欺負了，又不敢告訴郡主，你就喜歡抱着一大包的包子一個人藏在牆角里吃……」小蘭心直口快，直接將李青牛之前的囧事也傾倒而出。
不過，李青牛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生氣，相反，還聽得津津有味。
遠處，盧大山見兩人聊得很是開心，性格大大咧咧，還喜歡找人胡侃的他怎麼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盧大山邁着大步子，走到李青牛身旁，手中一動，李青牛抱着的包子便到了盧大山的牛嘴中。
口中嚼着，還不忘胡侃，言語不清的說道：「小牛，不是俺說你，吃包子啊，這男人和女人不一樣，要豪邁，你看。」一邊說着，盧大山拿起一個包子，大嘴一張，便吞入口中，很是粗狂。
「來來來，你試試。」盧大山將一個包子塞到李青牛手中，「張大嘴，再大一點，對對對，塞進去，咬……哈哈哈！」
李青牛鼓着腮幫子，努力嚼着，但口中的地方實在是少得可憐，感覺舌頭都被擠在一旁，動彈不得。
一旁，小蘭皺着眉頭，不是很開心，指着李青牛道，「笨蛋，你的嘴那么小，他的嘴那麼大，還學他，是想噎死麼？快吐了，喝口水。」李青牛也覺得不對，根本就沒法吃下，只好吐掉，接過小蘭遞過來的清水，喝了兩口。
「你要是在這樣欺負青牛，我就告訴郡主，不，我就告訴你媳婦，讓你媳婦收拾你。」小蘭在盧大山面前裝作狠狠的樣子，攥緊了小拳頭。
這招還挺管用，一提媳婦，盧大山頓時老實了許多，後來，李青牛問小蘭，才知道，原來這盧大山身高馬大，但卻是個怕媳婦的主，媳婦讓他往北，他只敢蒙着眼睛朝北跑，眼睛都不敢瞄瞄其他。
小蘭付了錢，用油紙袋包了十幾個包子給李青牛，三人便追着郡主去了。
三人遠遠地吊在隊伍最後，小蘭像一隻采蜜的小蜜蜂，溜溜轉轉個不停。而盧大山則是嘴中不停地和李青牛胡侃，上到天文，下到廁所出恭，無話不說。李青牛隻是「嗯嗯」的點頭回應，其實他腦子裏一片漿糊，對於盧大山所說，絲毫不懂。
無奈之下，只好拿着手中的包子，不停地塞到嘴裏，李青牛的飯量有些驚人，不到片刻，手中十幾個包子便見了底。這一下子，倒是嚇壞了眾人。
「牛啊！你咋能吃這麼多了？真跟個牛似的。」盧大山望着空空的油紙袋，一臉驚訝的感嘆。
以前，李青牛一頓飯撐死了不過五六個包子，小蘭很清楚他的飯量，這十幾個包子是給他晚上和明天早上準備的，哪裏想得到李青牛居然短短時間裏吃了個精光。
「青牛，你怎麼這麼能吃了？」小蘭也是疑問道。
「我，以前……不能吃麼？」李青牛有些疑惑，難道失憶還有開胃的功效。
此時，盧大山好似想到了什麼，猛地抱住李青牛，眼角含淚，激動說道：「都是大哥對不起你，你肯定是平日裏見大哥能吃，府中還不怎麼管飽，所以你就故意說自己吃不多，好讓大哥吃，牛啊！你放心，大哥以後一定讓你吃飽！」
小蘭聽到盧大山這麼一說，覺得好像是這麼回事。
兩人和郡主說了一聲，便帶着李青牛來到街邊的小攤處，小攤很多，擺滿了一條街道，各種吃的琳琅滿目。
半天后。
盧大山震驚的看着自己的錢袋，又看了一眼一旁摞着的盆碟，發出一聲嘆息。
已經是第五碗面和第十個火燒。
小蘭咽了咽口水，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但她知道，不能繼續讓李青牛吃下去，否則還會吃壞身體。
「青牛，你……吃飽了麼？」小蘭試探問道。
快把臉扎進面碗的李青牛抬起頭，疑惑地看着小蘭。
「飽？什麼是飽？」李青牛不懂。
「就是你吃不下了。」小蘭拍拍自己的肚子，比劃着。
李青牛搖了搖頭，吃不下？不存在的，他感覺現在就是拉來一頭牛，他也能吃個精光。
「我感覺，我現在還能吃下一頭牛。」
小蘭與盧大山對視一眼，兩人意見此時出了奇的高度統一——青牛被砸壞腦子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飽了沒。
小蘭付了錢，立刻帶着李青牛回了李府，她覺得李青牛現在最需要的不是吃東西，而是看大夫。而在府中，有着鄭城最好的大夫。
鄭城，西面為無名山，無名山連綿不知其遠，至今無人能夠翻越，東邊是一條名為黃的河，雖名為黃，但河水清澈，其中盛產鯉魚。南面是一片森林，不知深淺，其中木材取之不盡，用之不歇，因此，鄭城中建築多為木結構。
至於北面，則是一片遼闊的平原，夏收小麥，秋拾玉米，紅薯等，是鄭城主要的糧食來源。
鄭城遼闊，佔地近十里方圓，城中百姓數十萬，皆富饒，夜不閉戶。治下郡縣數十，百姓百萬。
城主李龍淵乃是宋帝國欽封為公，稱臨山公。李龍淵四十出頭，尚在壯年，一生只有兩妻，一妻為李玥母親，早已病逝，現在的妻子乃是續弦，育有一子，名為李謙。
李府
兩座威武不凡的石獅蹲坐在中門兩側，栩栩如生，能震懾不平，中門之上高掛匾額，上有燙金大字「臨山公府」，四字橫平豎直，宛如刀刻，盡顯鋒芒。
後院，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大夫正在為李青牛把脈，眼神凝重，面色緊繃。這一幕看的李青牛很是莫名其妙，但看在小蘭和盧大山眼中卻是緊繃心神。
這位大夫名為封一味，一味並非是名字，而是他人送的雅號，意味封一味醫術高明，一味藥便可以藥到病除。
「一味爺爺，青牛到底怎麼樣？是不是有什麼後遺症啊。」小蘭在一旁實在是忍不住了，開口問道。
封一味擺了擺手，示意小蘭安靜。
片刻後，封一味鬆開把脈的手，淡然說道，「不用治了。」
一旁，盧大山聽到此話，頓時慌了神，眼淚如黃豆一般滑落。以往，封一味這老傢伙說不用治了，那肯定就是沒救了。
「牛啊！你還這麼年輕，就要……可憐的娃，說，你想吃啥？俺就算是傾家蕩產也要讓你吃飽，不然到了下邊，其他鬼會以為你是個餓死鬼，會欺負你的。」
封一味有些頑劣的看着盧大山，幾乎要忍不住笑。片刻後才開口，「胡鬧夠了，就圓潤的滾到一邊去。」
小蘭靈性十足，自然看得出來，封一味的意思是李青牛的身體沒有問題，不需要醫治。可她心中還存有疑惑，問道：「一味爺爺，既然青牛沒事，那他怎麼會變得吃不飽呢？」
「不知道，不過我剛才把脈，發覺他的氣血兩虛，想必是餓的，以後讓他多吃點就好了。」
一言不發的李青牛看着三人交談，心中像是蒙了一層迷霧，怎麼都看不透。思維也只能被動的接受，而不能主動的去思考。
……
前院大堂，有人攜帶重禮拜見城主李龍淵。
來人乃是來自鄭城以北的大城牧野。
素聞牧野城強悍，家將過萬，城主林慕白更是凡曉境的高人。武道一途起源悠遠不可查，但境界劃分卻是千古不變，分為，皮肉、筋骨、靈感、凡曉、青骨。
皮肉為兵，筋骨為將，靈感可為帥，凡曉可做一方霸主，青骨可留千古芳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