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楚昊宇僅帶着阿福出了王府前往東門迎接他素未謀面的舅舅孫奕揚,當然,還有兩名高手隨性。中途,楚昊宇拐了趟武王府,硬將楚元敬拉上,至於緣由,恐怕只有楚昊宇明白。
楚昊宇一行並沒有等太長時間,便見一輛古樸馬車緩緩駛來,在幾人身前停住。
看馬車停下,阿福立刻迎了上去,在馬車前停住前躬身問道:「敢問可是孫五爺?」透過帘子掀開的縫隙看到來人,阿福立刻跪拜道:「奴才阿福,叩見五爺!」
「起來吧!」平淡的聲音中,一中年錦袍人掀開帘子走了出來。
錦袍人看似三十多歲年紀,一雙眼眸平靜,其中既有着看透世事的超脫與傲然,亦有着享受生命的欣然。一縷黑色自鬢角垂下,更添一種滄桑之感。此刻,楚昊宇從側面看去,只見他刀削的臉龐在夕陽映照下散出柔和光輝,還真與母后有幾分相像。
看錦袍人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自己,楚昊宇突然覺得,自己就似一個透明人被他看了個通透,而這種感覺,楚昊宇只在父皇和歐陽先生身上有過。
雖從沒有見過面,楚昊宇一撇之下已經確定這就是母后的幼弟,自己的親舅舅。不敢怠慢,楚昊宇上前一步躬身拜道:「小七拜見舅舅,未能遠迎,還望舅舅恕罪。」
錦袍人頷首笑了笑,道:「你就是小七,不錯,不錯。」說話間,錦袍人邁步走下馬車落在楚昊宇身邊,接着又道:「大姐常在信中提起你,也怪不得討人喜愛,還真有大姐年少時候的模樣,不過,就是貪玩了些。」話到最後,錦袍人又是一陣輕笑。
看舅舅笑容和煦,楚昊宇頓生好感,嘿嘿笑道:「舅舅,我雖然貪玩,卻比不了你,聽母后你說年少時候就敢一個人獨闖江湖了,我只闖了一次,就逃回來了,現在,都還說不清什麼是江湖。」
「江湖啊?」拉長的聲音中,孫奕揚眉頭輕挑,傲然道:「人即江湖。」看楚昊宇愣了下,孫奕揚哈哈一笑,拍着楚昊宇的肩膀說道:「你已身處江湖,為何還說不懂江湖呢?」
看楚昊宇發愣,楚元敬趕忙上前拜道:「元敬拜見舅老爺!」
點點頭,孫奕揚笑望着楚元敬問道:「昊儼可好?」
楚元敬立即答道:「家父一切安好,有勞舅老爺掛念!」
此刻,楚昊宇已回過神來,張口說道:「舅舅,你剛才說的,我怎麼聽不懂呢,雲裏霧裏的。」
哈哈一笑,孫奕揚開口說道:「沒事,慢慢你就明白了。」
聽舅舅孫奕揚如此說來,楚昊宇搖搖頭似要將這個拋出腦後,而後再次問道:「舅舅你認識二哥?」
孫奕揚點了點頭,張口說道:「我闖蕩江湖時候就認識他了,還曾同行了一段時間……」
不等孫奕揚將話說到,楚昊宇便將他打斷,張口問道:「不會吧舅舅,你看着也就三十多歲,莫非與二哥同齡?」
孫奕揚搖搖頭,道:「我比昊儼要大……」說話間,看楚昊宇和楚元敬都是一臉吃驚,孫奕揚笑道:「我剛好小你母后一輪,你說呢?」
聽到孫奕揚的話,楚昊宇和楚元敬越發吃驚,要是按他所說,他應該在五十開外,然而看面相只有三十多歲,如何能不讓人驚訝。
看兩人直直盯着自己,孫奕揚自顧一笑,道:「怎麼,不相信?」
楚昊宇趕忙揮揮手,道:「不是,只是奇怪舅舅你是怎做到的?」說到這裏,楚昊宇嘿嘿一笑湊了上去,道:「舅舅,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也教教我好不好,讓我也容顏不老?」
又是一笑,孫奕揚緩聲吐道:「心態。」
看兩人再一次愣住,孫奕揚從容一笑,張口說道:「歲月無情是我們所不能控制的,所以只能去控制自己,讓自己永遠保持年輕。不過,現在對你們說這些還有些早,慢慢你們就會明白了。」
楚昊宇聽得似懂非懂,最後只能搖搖頭說道:「又是心境,哼,你們這些高手說話都喜歡雨里霧罩的,沒趣!」頗為不滿的輕哼聲中,楚昊宇眼珠一轉卻是又開口問道:「舅舅,你現在是什麼修為,在那個境界?」
孫奕揚也不隱瞞兩人,直接說道:「天人境。」
說話時候,孫奕揚臉上雖然含笑,然而楚昊宇和楚元敬卻是能夠感受到他的那種傲然。
沉默片刻,楚昊宇頗為無趣的開口說道:「突破先天境界,我以為自己也是高手了,可與人動手從來沒有贏過,而且見到的天人境高手一個接一個,難道天人境都不稀奇了嗎?」
搖搖頭,孫奕揚笑道:「你之所以不能贏,為是因為你沒有爭勝之心,只是想着玩,練武、比斗都是如此。當你不得不用武功來換取名望、金錢甚至生命時候,就你會明白,玩,是多麼得可笑。」
說到這裏稍頓,孫奕揚更是盯着楚昊宇說道:「這也就是你一直想要見到的江湖,恩怨情仇,功名利祿,鏡水花月。」
聽舅舅連用三個詞來形容江湖,楚昊宇思索片刻似有所獲卻又毫無所獲,最後搖頭說道:「可能吧,所以,我還得親自去體會。」說到這裏,楚昊宇口氣一轉,笑問道:「舅舅,母后說你好玩,你都喜歡玩什麼?」
負手而立,孫奕揚緩聲答道:「老夫年幼好動,整日習武,刀槍棍劍,無不精通。等到了你這般年紀,好名,一心想世人知道我孫奕揚,不因為我是孫家少爺,而是因為我的武功與所作所為。後來吃了不少苦頭後,我開始去享受,錦衣玉食、聲色犬馬。等到而立之年,舅舅迷上了這壯麗山河,常一個人出入名山大澤尋幽探勝,不過看得多了,最終覺得還是自己的草堂最好,所以歸山閒居。現在閒來無事時候,找幾親朋好友煮茶品酒談天論地,或含孫弄怡,也算自得其樂。」
聽舅舅孫奕揚說完,楚昊宇不由嘆道:「還真比我有趣多了,我長這麼大,除了皇宮就是深山,便是現在開府自由了,可出入都有一群侍衛跟着,一點也沒趣。」
說到這裏,楚昊宇猶若頑童一般拉出孫奕揚的手臂,叫道:「舅舅,你這次入京,可一定要帶着我好好玩玩。還有,舅舅你已是天人境高手,見到母后時候替我求求母后,把這些侍衛都撤了吧,去什麼地方都跟着,一點都不好玩。」
看到楚昊宇眼中的期盼,孫奕揚點了點頭,道:「我可以替你向大姐求情,不過,你小子最好將武功練好,將來終是靠自己來保護自己。」
聽舅舅同意,楚昊宇大喜,叫道:「我記下了,舅舅你就放心吧,以後每天肯定是勤修不怠。對了,剛才一時高興竟忘了,舅舅,小七已經定好了酒宴為你接風,咱們過去吧。」
此刻,楚元敬也開口說道:「舅老爺,我們在桃園酒家定了個院子,很是清淨,請!」說話間,楚元敬揮揮手便有侍衛將馬牽了過來。
接過馬韁,看舅舅孫奕揚既不蹬車也不接馬韁,尤其神情頗為有趣似在懷念什麼,楚昊宇便張口問道:「怎麼,難道舅舅你有中意的地方?」說到這裏,楚昊宇更是說道:「舅舅你想去什麼地方就說出來,小七給你領路。」
點點頭,孫奕揚緩聲說道:「還真想見個人,你們倆跟我走。」說話間,孫奕揚安步當車走向城內。見此,楚昊宇和楚元敬放下馬韁便跟了上去。
入城後正是華燈初上時分,看着街上或忙碌或安逸的眾人,孫奕揚不由點點頭,而本就含笑的臉龐更有着欣贊與讚嘆。
楚昊宇雖想問他要去什麼地方,可終沒敢出口,不過看到舅舅臉上的笑容便有了主意,笑道:「舅舅,聽母后說你已經十年不曾出山,這次因為小七讓你奔波千里,是小七的罪過。」
孫奕揚不以為意的揮揮手,道:「還真是十幾年沒有出來了,不過,小七你也不必自責,就是沒有大姐的來信,我也打算出來走上一遭。」
聽舅舅如此說來,楚昊宇趕忙說道:「舅舅,你想去哪,小七陪着你。」
孫奕揚並沒有回答而是開口說道:「以往我行走天下時候都是亂世,狼煙四起民不聊生。這十幾年來,你父將天下打理的井井有條,舅舅想看看你父和昊然開創出來的盛世景象。而且,我與大姐十幾年不曾謀面,也該見見了。」
楚昊宇點了點頭,卻是開口說道:「聽舅舅你的口氣,怎麼有些傷感呢?」
孫奕揚搖搖頭卻不曾開口,片刻後突然說道:「看着這幅景象,一時有些感慨罷了!」
緩步走在街頭上看着街頭安樂百姓,孫奕揚緩聲說道:「我十三歲就從家裏跑了出來闖蕩江湖,那時候趙氏王朝已是風雨飄渺,除去幾座為世家所控制的城市,天下一片混亂。年少總有熱血,舅舅我也曾想着在亂世中闖出一番事業留萬世之名,只是我清楚自己的性子,連家事都懶得管更不要說這天下事了。」
楚昊宇很是贊同的點點頭,附和道:「怪不得母后說我的性子與舅舅你有些像,我現在連理家都不會,都是福伯在替我打理。」
看了楚昊宇一眼,孫奕揚笑道:「是,有些事情可以通過磨礪得來,可有些東西卻是天生的,改不了也不想改。所以,小七,你已貴為親王,什麼事都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不就是想玩嗎,紈絝又怎樣?」
楚昊宇很是贊同的點點頭,大笑道:「還是舅舅你最好了。我要是早知道有你這麼一個舅舅,我早就找你去了,哼,母后也不早些告訴我。」
此刻,楚元敬神思一動,笑道:「舅老爺,以後你們去什麼地方玩,一定要帶上我,我也去。」猛然想到什麼,楚元敬更是咧嘴笑了起來,叫道:「要不這樣吧,小七,反正王府也夠大,我先去小住一段時間得了,順便伺候舅老爺。」
對於楚元敬去府上住,楚昊宇自然沒有意見,只是聽他竟然編出如此蹩腳的藉口,不由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就不能找個好點的藉口?」
聽着楚昊宇話中的不悅,楚元敬反而高興起來,笑道:「就是要去你府上小住一段時間,你能把我怎麼樣?」
楚昊宇確不能把他怎麼樣,剛要開口,不過看到舅舅孫奕揚的表情卻是住嘴,反而說道:「舅舅,你剛才還沒說完,接着說,我們聽着呢。」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8s 3.937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