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其實不算是家,只是一間能遮風擋雨、空氣卻潮得發霉的地下室——
空氣中瀰漫着刺鼻的香水味,還混合着麵包、方便麵等一些廉價的速食食品味道;
衛生收拾得還算乾淨,只是那些露骨又靚麗的衣服扔的到處都是……
這能算是一個家嗎?
絕對不算!
因為它沒有家的溫暖和舒適,只有流落天涯的清冷與寂寞,那怕它被裝飾得還像是一個「家」,可依然掩蓋不住那孤苦伶仃的辛酸感。
這間地下室就是小紅的「家」,這裏面唯一稱得上有舒適感的地方就是一張勉強能擠下兩個人的床——
床是木頭做的框架,掛着粉紅色的蚊帳,紅色的被褥上有洗衣液的味道,是這裏讓人唯一覺得清新的芬芳。
劉琰波現在就躺靠在這張床上,靜靜地抽着香煙——
這間地下室讓他有些錯亂。
曾經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劉琰波也在類似、甚至是不如的環境中生活過,生活在很多城市中最陰暗的角落裏。
那時候的他算什麼?
灰老鼠?
蟑螂?
劉琰波突然掐滅了還剩半截的香煙,因為他忽然覺得有一點噁心,這份噁心不是因為這間地下室里混合的味道,也不是因為他歧視住在這裏的小紅,而是源於他自己。
劉琰波忽然覺得自己變了,好像變得已經不能再習慣曾經的生活,這就是讓他覺得噁心的原因,因為——
否認過去,就是在否認自己。
嘔~
劉琰波開始乾嘔起來,全身如同打擺子一樣劇烈地顫抖着,鼻涕眼淚直流,雙手不斷在身上抓撓着……
哐當~
正在浴室里的小紅聽到一聲巨響後急忙跑了出去,見劉琰波正在地上痛苦地翻滾着,她在這間地下室遇到過很多次這種情況,所以還算冷靜。
她跑過去扶起劉琰波,有點明知故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粉、粉…」劉琰波嘶嚎道:「有沒有粉?給我粉。」
「有、有,我這就給你去拿。」
小紅說完再次跑進浴室里,再出來時手裏拿着個保溫杯,然後她從裏面拿出了一小包白色的「粉」。
劉琰波見到小紅手裏拿着的粉以後,瘋了般朝她撲了過去……
一切歸於平靜,劉琰波慵懶地再次躺在床上,小紅則穿着一件性感撩人的黑絲睡衣趴在他身上,嬌媚道:「想不到你也是同道中人。」
劉琰波點上一支煙,不滿道:「你這貨也太次了一點,怎麼,怕我給不起錢,所以故意拿次品糊弄我?」
「哪有的事,我怎麼可能會糊弄你?」小紅辯解道:「我們這裏的貨都是這樣,你就算有錢也不可能買到第二種貨色。」
聞言,劉琰波更不滿了,囔道:「在南詔省地界,有錢還買不到好貨,你當我三歲小孩啊?」
說完,他在小紅身上捏了一把,壞笑道:「你今天不給我好好說出個原因來,看我一會怎麼收拾你。」
「討厭~」
小紅在劉琰波胸口輕輕錘了兩下,笑得更加嬌媚,好一會才說道:「原因肯定是有的,不過我告訴了你,你可不能說出去。」
「我發誓,我要是說出去就讓我死在你床上。「劉琰波嬉笑道。
「你是真的很討厭啦~」
兩人又嬉鬧了一會,小紅才氣喘吁吁道:「我跟你說,我們這裏那些從境外進來的好貨都讓人壟斷了,不過那些搞壟斷的人不願意賣給本地人。所以現在我們這裏的貨都是一些小販子從其他省偷偷摸摸帶進來的,為了提高利潤,他們自然摻假的比例也就高了很多,你說那還有什麼好貨賣給我們。」
「誰這麼牛啊,還能壟斷境外的貨源,還不肯賣給你們當地人,有錢都不賺,他是傻叉嗎?」劉琰波叫囂着,露出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還害老子用這麼差的貨,你告訴我他是誰,老子非用錢砸死他不可。」
咯咯~
小紅嬌笑道:「瞧把你能的,還用錢砸死人家。」
劉琰波眼一橫,就像一隻大公雞要在一隻老母雞面前極力維護住自己的尊嚴一樣,沉臉道:「你不信?」
「我信我信。」小紅的笑是真的很職業化,一直不變。「我也希望你用錢砸死他,可惜我不知道他是誰啊。」
「小紅美女,你今晚是存心耍我是吧?」劉琰波的手又開始作怪。
「別撓,我真的怕癢。」小紅「咯咯」笑道:「我真不知道是誰,我也是以前聽我表哥說是一個叫「洞主」的人壟斷了那些境外來的好貨。我表哥以前也做販子,不過他也不知道洞主到底是誰,但他說嘎魯山林場的人都是那個洞主的手下,而且那個林場就是他們的中轉站。「
「小帥哥,現在你是不是要拿錢去砸死他們了啊?」
「現在去什麼去!」劉琰波再次壞笑道:「我今晚要先砸死你。」
「……」
小紅沒有再說話,她突然主動吻上了劉琰波的唇,雙手開始解他的衣扣。後者也沒有閒着,他的右手順着她的秀髮慢慢下滑,最後落在了她的脖頸上,然後輕輕地按了下去——
千人千面,他實在是演得太好了。
劉琰波把身上的幾千塊現金全部拿了出來放在床頭,反正這錢都是趙力的,他花起來也着實不心疼。
臨走之前,劉琰波還溫柔的替小紅蓋上了被子,他沒有瞧不起她,因為他們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是同一類人,同樣的孤獨,同樣的屈服於命運,只是——
他可以選擇,而她已經沒得選。
……
夜已深,偶爾有山風吹來,吹起了街道上的灰塵和紙屑,讓原本就已經冷清下來的它更顯淒涼落寞。
劉琰波獨自遊走在大街上,身上已經再沒有一絲之前那種登徒子的放浪不羈,也沒有打聽到消息後的喜悅,他只是突然很想給尹含若打個電話。
電話接通後,手機那頭傳來了尹含若有些睏倦的聲音:「喂!」
劉琰波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着她的呼吸聲。
「劉琰波,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尹含若疑惑道。
良久之後,劉琰波臉上忽然泛起一種別樣的微笑,看上去很溫暖、很滿足,就像陽春三月里的陽光一樣,他淡淡地笑道:「沒怎麼,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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