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這似乎不是我們學生的責任吧!不,說起來,我根本就不信任那個傢伙!」
凌戚毫無懸念地拍案而起,碧藍色的雙目像發怒的貓兒一樣閃着銳利的光芒,她無法認可酒鬼大師這個要求,因為謝凝是極其危險的人物,尤其是經歷過昨夜的戰鬥之後,凌戚真心不再想和謝凝扯上關係。
其實謝凝的所作所為足以給一個人帶來一輩子都無法磨滅的心理陰影,但一號班依然能夠心平氣和的討論,足見一號班的所有成員都不是省油的燈。
「你怎麼看?」
酒鬼大師拍了拍沙發示意眾人小聲,直接指着沙業的鼻尖點名。
仇無衣等的就是這件事的發生,與其他人一起靜聽沙業的回答,因為若是從這些人里抽出一個與謝凝最難相處的,那麼必然是心中充滿正義感與愛心的沙業。
「即使是『惡』,學姐同樣也是個有原則,有底線的人,雖然她的人格已經扭曲,但她面對自己內心的時候依然比大多數人還誠實。我不能認同她是正義,但只要我們努力的話,一定能讓學姐回到正道。」
沙業站了起來,以匯報的姿態挺起後背,一板一眼地答道,過於嚴肅的臉顯得有些冰冷,情緒卻意外地熱烈。
這個回答沒有在仇無衣的意料之外。
「也是呢,雖然學姐喜歡殺人,但殺的都是有罪的人,和咱們戰鬥的時候也一樣,如果她想直接動手的話,恐怕……」
范鈴雨頓了一頓,將下面的內容省略了,誰都清楚她想說什麼。
謝凝入學的時候,似乎與天武堂達成了一些協定,所以她沒有出手殺人,一直恪守「讓人失去記憶」這條底線。
這一點,與謝凝戰到最後的仇無衣體會得更多,當謝凝知道不動用殺意就無法取勝的時候,她寧可一個人從學院離開也不願意違背自己的誓言。
仇無衣更加清楚,凌晨的那場戰鬥中,如果謝凝真的從一開始就處心積慮置所有人於死地,現在不可能有任何人僥倖生存。
這樣的行為已經足以稱之為仁義了,雖然不知道謝凝出自哪個家族,但既然天武堂能夠縱容她殺人,就說明勢力絕非小可,反正結果都是退學,謝凝完全可以把現場的人殺光後再離開天武堂。
的確如沙業所言,換做大多數人,可能真的做不到,尤其是在永國這種只有力量才是正義的地方。
「說得好聽,她要是想殺人你怎麼辦?那副樣子你們都清楚吧,不殺人她就活不下去,難道讓她去殺你?」
凌戚撇了撇嘴,對沙業的意見頗不以為然,伸手按了按帽檐,整張臉都藏在了陰影當中。
「我來。」
程鐵軒大義凜然地一撩圍巾,深邃的目光指向窗外的天空,儼然一副壯士一去不復還的悲壯姿態。
「喂!」
仇無衣終於沒法沉默了,滿臉黑線地扶額嘆道。
不過轉念一想,似乎程鐵軒真的會做出以身飼虎的行為,儘管他頭腦一般情況下都清晰明了,但一旦逗比毛病發作,無論是智商還是情商都會下降到常人以下。
「我用愛情來感化她,既然有我填補她心中的空虛,學姐就不會再殺人了。」
「勞駕,讓一下。」
仇無衣向着身旁坐着的凌戚揮了揮手,拿走了她放置雙腳的凳子。
被程鐵軒嚇到的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仇無衣將折凳忽地輪成了圓,照着程鐵軒的腦後就是一拍。
「砰!」
程鐵軒天衣完全沒有防禦力,腦後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記,立馬翻着白眼倒了下去。
「繼續討論吧。」
仇無衣把凳子放回原處,就像自己什麼都沒做過一樣,無辜地攤着雙手微微一笑。
痛快,這件事好久之前就想做一次了。
凌戚看了看程鐵軒,又看了看放在面前的折凳,默默地伸出了手,拎起了凳子腿,舉到了空中……
「還是……別打了吧……」
沙業小聲地請求道,聲音卻沒什麼底氣。
「是嗎?那算了。」
雖然心中的火尚未熄滅,但凌戚還是忍住了給程鐵軒再來一下的衝動,雙腳嘭地一聲砸在折凳上。
「幹得好!大叔我最討厭這種人生贏家了,媽媽的,小程程這傢伙越來越不地道,守着五六個大美女還不滿,吃着碗裏想着鍋里的!這能忍?」
酒鬼大師向仇無衣豎起了拇指。
「揍歸揍,老大是真心的,不管你們信不信,而且我覺得要是真讓學姐回來,老大出力不能少。」
打倒程鐵軒之後,仇無衣的心情也輕鬆了許多,終於能夠靜下心來討論正事。
「可是,學姐到底去了什麼地方?」
范鈴雨轉向了酒鬼大師的方向,帶着疑問說道。
至此,一號班全員已經默認答應了酒鬼大師的條件,畢竟真名衣骨的誘惑實在太大了,而仇無衣雖然被排除在外,他卻是最先希望謝凝能夠加入一號班這個團體的人,若是將來真的遭遇了艱苦的戰鬥,謝凝的力量稱之為靠山也不為過。
另外,仇無衣還有些許私心,入學以來,每日的生活就集中在天武堂與南十字城周邊,完全沒有時間去看看永國的風土人情。
到處走走的話,說不定還能獲得和父親有關的消息,甚至與之會面。
雖然會面也無法相認,但仇無衣不想放棄任何希望。
「哎呦……兄弟你打我……」
捂着腦袋的程鐵軒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哀怨。
「想打你的人太多了,所以我才搶先出手,要是換成別人,估計你比現在還慘。」
仇無衣大言不慚地搖着手,頓時引起了一陣鬨笑,連程鐵軒也跟着笑了起來。其實剛才的一擊沒有用太大的力,也沒有將他真正擊倒,並且所有人都清楚這件事,倒在地上也只不過是即興的演技而已。
「不鬧了,大叔,學姐到底是哪個家族來的?憑我的家世應該配得上吧?」
程鐵軒腆着臉湊到酒鬼大師身旁,右手悄悄地比出了錢幣的模樣,只差沒有流出口水。
「論家族,她家倒是沒有多大勢力,不過包括大陸四國的皇室在內,絕對沒有任何人敢隨便招惹——百邪,這個詞你們都不陌生吧?」
酒鬼大師的笑臉十分礙眼地在每個人面前晃來晃去,故意想看看所有人的反應。
現實沒有背叛他的期待,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變得精彩之極。
「百邪一族……不是傳說?」
愣了半響,程鐵軒才結結巴巴地開了口。
「當然存在。」
仇無衣從沉思中醒了過來,實際上在小的時候曾經聽父親提及過百邪一族的事情,而這一族其實在某種意義上已經聞名天下,因為從古到今,所有關於妖魔鬼怪的傳說都來源於此。
……
大陸的某處,矗立着一座三角形的暗色建築,就像一座高高的金字塔。
寬闊而昏暗的大廳中懸掛着無數散發着幽藍微光的顱骨,骷髏堆成的寶座之上端坐着一個身披黑袍的巨大人影,比常人要大上一倍有餘。
「吱……」
哀嚎般的狂風自開啟的大門鑽入,吹得懸掛的顱骨一陣亂搖,如同一群還魂的死靈開口高歌亂舞。
小小的黑色長筒靴踏在粗糙的石板地面上,一步步走向骷髏寶座,清脆響亮的腳步聲打破了大廳的死寂,身後的背影在藍光映照之下拖得長長的,一直延伸到門的另一側。
層層疊疊的黑色蕾絲短裙仿佛綻開的薔薇,點綴着數朵同樣染成黑色的百合裝飾,雪白絲襪上卻沾染着幾處刺眼的新鮮血痕。
看上去不過十一二歲的少女身後背着幾乎與身等長的柴刀,於寶座之前輕輕地提起了裙邊。
「凝凝退學了。」
少女面無表情地抬起了頭,玩具般精緻的面孔塗着深紫色的眼影,透着深深的邪氣與死氣,尚未發育的身體如同玻璃打造的器皿般脆弱。
最可怖的是在她的太陽穴上插着一根粗大的螺釘,深深地陷入了頭骨,佈滿鏽跡與血跡。
「既然已經開始了合作,就算她退學也不會有什麼變化,咱們百邪一族依然要支持天衣聖門。」
寶座上的黑色人影中響起的聲音卻意外地溫和平靜,與那魔王般的姿態全然不符。
「我知道,凝凝怎麼辦?一回家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黑裙少女白瓷色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怨意,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深夜出現在街角的厲鬼,她抬起包裹着薄絲長筒手套的小手,咔地一聲將太陽穴上的螺釘擰了一下,就像在給玩具上發條一般。
「哎,你當媽媽的不去勸她,和我說有什麼用?」
黑影十分無奈地嘆了口氣,從寶座上站了起來,身體竟有接近五米的高度。
「凝凝又不是我一個人生出來的!這個年齡的女孩子當然要爸爸去勸!老公你有沒有點常識?」
「這……是哪的常識啊……」
黑影的袖筒蠕蠕動着,袖口之中一閃而現的不是手臂,而是細長靈活的軟體動物觸手。
「大哥!聽說凝凝在天武堂被人欺負跑回來了!這你都能忍?」
大廳的門碰地一聲被粗暴的撞開,外面闖進一條同樣罩着黑袍的人影,只是身形要小上許多,黑衣人的手中提着一隻死去的羊屍,屍體的脖頸處開了一個小小的圓洞,全身的血液都被吸乾。
「不是……」
「老子就不信了!誰敢欺負咱們家凝凝!」
身材較小的黑衣人隨手丟掉手中的羊屍,風風火火地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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