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流星龍捲風!」
沙業的嗓音既洪亮又魄力十足,尤其是拖得長長的尾音,充滿了豪邁的男子氣概。
不過那一身魔法少女的粉紅裝束反被襯托得更加突兀,沙業以蠻力掄起手中的魔法杖高速轉動,在他的眼中這種行為稱之為「魔法」。
這一招——或者說這種魔法的攻擊方式簡單直白,基本沒有特別花俏不實的地方,人形的旋風看似笨重,移動速度其實特別快,只需片刻就能攻擊到一動不動的北青鳥。
凌戚方才偷襲不中,心情自然不會好,雙銃齊發就是一陣亂射,單純是為了發泄的射擊沒什麼準頭,勝在數量密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彈幕是什麼樣子。
「小雨!你先後退找機會!」
仇無衣靈光一閃,同時抬起雙手,大喝一聲讓攻擊方式最單純的范鈴雨先行退下,自己則直奔北青鳥身後而去。
范鈴雨雖然心中可惜,但她明白自己不適合一人應對北青鳥這種類型的敵人,況且現在一片混戰,全力出擊又有可能波及到別人,於是只能暫時圍着交戰的幾人觀戰尋找機會。
在仇無衣開口的時候,北青鳥已經處於凌戚的彈幕中央,而且一直處於中央。沙業的魔法流星龍捲風看起來的確穿過了北青鳥的身體,並且轉到了遠方,但沒有造成任何效果。
實際上,北青鳥絕對不可能一動不動,沙業的龍捲風暫且不提,單說凌戚的彈雨就不可能安安穩穩地身處其中。
然而仇無衣確確實實沒有看到北青鳥迴避的動作,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北青鳥一直在背着雙手,挺拔地站着。
或許出手的話就能看到平時看不見的東西吧。
「我也來了!」
仇無衣將雙手一起向北青鳥甩出,手套之中總共隱藏着六根弦,而為了穩妥起見,這次攻擊只用上了四根,左右雙手的重弦與銳弦交織成了空心十字的模樣,隔開彈幕罩住了北青鳥。
凌戚的射擊片刻不停,外加靈活多變的四根弦,究竟能否切實命中北青鳥?
按照以往的經驗,仇無衣至少有五成把握。
不會。
在出手的瞬間,仇無衣看到了從未想像過的詭異現象。
視覺與大腦仿佛被一種外來的力量割離了,在眼睛當中所看到的情形分明是北青鳥的身體化作了一個個淡紫色的虛影,這些虛影當中也許有本體,也許沒有,但四根弦毫無例外地穿過了虛影,什麼都沒有碰到。
凌戚的子彈也是如此,每一發都從虛影當中徒勞地穿過,無一命中。
就在片刻之後,眼中看到的事情卻好像困頓之時一閃而過的幻覺,貌似根本沒有發生過。
北青鳥依然以原來的姿勢站在那裏,根本就沒出現什麼虛影。
這是不可能的事,既然自己出手之際能夠看到北青鳥化作虛影,那麼在剛才凌戚首先進攻的時候也同樣能看到。
但事實就是——看不到。
巨大的反差令仇無衣的頭腦有點發脹,難道是幻覺?
為了確定眼睛所看到的東西,仇無衣再次出手了。
這一次,他沒有使用隱藏的弦,而是幻化出巨大的碎千山,向着北青鳥直接丟了過去。
在戰斧脫手的片刻,那種無法形容的感覺再次出現。
相距只有不到一秒,卻如同踏進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儘管這個世界與原有的世界看起來完全相同,然而裏面卻有一個極為特殊的不協和音,那就是北青鳥。
仇無衣親眼看見北青鳥的虛影從一顆顆子彈當中坦然穿過,也看到沙業的攻擊再一次落空,不僅如此,虛影而且還嘲笑般地直接逼近碎千山,任憑飛斧劈過去,此時,逼近的虛影確確實實不在北青鳥原來的位置。
變化就發生在眨眼之間,當碎千山化作細線消失的片刻,躲避攻擊的虛影再度突然消失,眼中能看到的只有站在遠處的北青鳥而已,他根本沒有動過。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仇無衣雖然心中吃驚,讚嘆的心情則遠在吃驚之上。
「你們等等!先停止所有攻擊!」
仇無衣的喊聲令凌戚嘴角一抽,但在射擊聲停止的剎那,她的臉上也浮現出了疑惑的神情。
沙業看了看北青鳥,又看了看自己張開的五指,直接愣住了。
「喂喂!你們打了半天,人家連動都沒動啊!這就不打了?」
急急火火的范鈴雨大聲嚷道,本來戰況就令她着急,現在竟然直接停手了,這豈不是半途而廢?
「你發現了嗎?那麼現在由我來解釋一下這件天衣中的能力,我叫它——戰鬥流程預想。」
北青鳥終於再次踏出了步子,這是仇無衣自開戰以來第一次真正地看到他變換位置。
「那是什麼鬼東西!為什麼你好像躲了半天,又好像根本沒動!」
即使火爆如凌戚,心中也清楚自己踩進了北青鳥的陷阱,做了好多無用功。
「所謂戰鬥流程預想,就是我事先解析了你們所有的攻擊方式,並且提前一步做好了所有應對方案,假設你們主動出手進攻是起因,我就會自動將『避開』的結果反饋給你們,只不過中間的流程是可以完全省略的,所以你們才會有這樣的幻覺。」
北青鳥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極為罕見地露出了笑容,那是對自己的成果給予肯定的笑。
「他……真的能操縱因果規律?」
程鐵軒倒吸了一口涼氣,連髮根都倒豎了起來,操縱因果已經是「神」的領域,身為人類,難道真的能觸及全知全能的禁區?
「沒那麼誇張,雖然涉及了點因果律的關係但現在還非常初級,只不過是集合了大量計算而已,哼,不過要是真的這麼發展下去,說不定我們人類也有一天……」
酒鬼大師不停敲打着桌面,沉鬱的表情在他的臉上一閃而過。
北青鳥的話對大多數人來說顯然很難懂,戰場上,除了仇無衣以外,其餘的三人基本只聽了個囫圇而已。
「這……怎麼打?」
沙業茫然盯着自己的掌心,不敢相信自己的所有招式已然完全沒用,但事實卻告訴他正是如此。
仇無衣的面色比所有人都冷靜,因為他的腦中並不只有這個世界的知識,北青鳥的天衣固然包含一點因果律的內容,然而實際上更接近編程。
假設將天衣看做計算機,來自外界的攻擊就是發出的指令,經過一系列的運算之後計算出結果,再通過前因後果的方式強制表現出來。
之所以凌戚和沙業都沒有注意到世界的變化,正是因為他們二人由始至終都在對北青鳥進行攻擊,片刻不停。
「攻擊」這個概念觸發了天衣上的運算,這是起因,北青鳥躲避了攻擊,這是結果,而出手時看到的虛影則是過程。
實際上北青鳥的確一動沒動,對他來說,所有的「結果」都是完全一樣的,至於躲避的過程反而發生在產生結果之後,而且沒有作用在他的身上,只有出手攻擊的人才能看到。
就算是揮出上百萬拳,上千萬拳,對於北青鳥來說,他需要的仍然只是一個「攻擊失敗」的結果,無論躲避的流程多麼千奇百怪,到最後,攻擊者看到的仍然只是站在原地,並且已經在計算中躲過了無數次攻擊的北青鳥。
「這種能力……對於沒有資料的對手是沒有用的吧?」
仇無衣忽然抬起了頭,雙手拄在斧柄上沉聲問道。
「完全無效,畢竟現在只是試驗階段,穿着者產生各種危險與意外也是有可能的,但到現在為止一切都順利。」
提及天衣相關的話題,冷冰冰的北青鳥似乎也熱情了些,毫不避諱這件天衣的不足之處,原原本本地交代了出來。
根本不用想,仇無衣立刻知道自己,以及一號班的各種資料是什麼人透露給北青鳥的了。
「請問,能不和我一對一的戰鬥一次?」
仇無衣一隻手將戰斧甩起,扛到了肩上,認真地問道。
「你怎麼可能!」
凌戚正要發作,卻恰巧與仇無衣的眼神相對,愣了片刻,馬上煩躁地揮了揮手,同意了仇無衣的請求。
范鈴雨和沙業無需語言交涉,主動退到了一邊。
「你認真的?一個人?」
北青鳥第一次專心致志地看着仇無衣的臉。
那還是一個年齡不大的少年,但早已脫去了與年齡相符的青澀,他不像說謊,也不像敷衍,而是真真正正相信自己擁有勝利的底牌才提出了挑戰。
像這樣一個少年人,究竟能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看慣世人百般姿態的北青鳥也有了一點小小的期待。
「是的,而且我相信自己有五成左右的勝率。」
仇無衣的勝利宣言讓旁觀的酒鬼大師再度笑了起來,程鐵軒偷偷看了看掛着神秘笑容的老師,想不到仇無衣究竟有什麼逆轉的秘策。
「來。」
北青鳥背着的兩手放了下來,左手朝着仇無衣勾了一勾。
「我來了!」
狂風忽起,置身風沙之中的仇無衣打開披風,盤旋飛舞升上已然開始暗淡的高空,向着北青鳥俯衝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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