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嵐仍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低着頭玩手裏的湯匙,這種行為無限接近於弱智兒童,所以闖入的這一群人只看了他一眼就忽視了。
如果謝嵐願意,他能夠在一瞬間輕易殺光所有的人,但是他不願意,現在的謝嵐最討厭的就是沒有技術含量地殺人,這就叫宗師風範。
仇無衣的臉色不太好,嚴肅得像鍍了一層金屬塗料,因為來者非常眼熟。
就是不久之前跟蹤的那些人。
這群人花了些時間,然後誤打誤撞地繞到了這裏,名符其實的狹路相逢。
「天衣?你們是哪個天武堂的人?」
若非萬不得已,仇無衣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衝突,是以他準備先以天武堂的身份切入,如果知道是同門,說不定會平息這場紛爭。
聽到仇無衣的話,這群人並沒有覺得如何意外,臉上的獰笑依舊是那麼的可惡。
「哦?我還不知道,其他天武堂也插手這件事了?你又是哪裏來的?」
為首是一個身材高大,鬢角很長的青年,手插在衣袋之中,兩條手臂都包裹着厚厚的繃帶。
青年的態度不怎麼好,一直輕蔑地注視着仇無衣,說話口氣也敵意十足。
「我們是東方天武堂的學生,來這裏尋找走散的同伴。」
仇無衣將對方所表現出來的輕視一絲不差地看在眼裏,但沒有因此而憤怒,依然保持着平靜的神情與最基本的禮節,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哈哈哈!老大你聽到了嗎?東方天武堂的啊!哈哈!」
「喂喂!你可真是嚇死我了,怎麼一群湊數的廢物能摸到這兒來!」
人群中立刻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有幾個甚至笑出了眼淚,是真心覺得這件事非常好笑。
但他們的隊長的神情卻一直未變,就像在看牲畜一般看着仇無衣,嘴角高高地翹了起來,滿溢着各種優越感。
「請問有什麼不對嗎?」
仇無衣仍然沒有動氣,臉上反而多了些笑容。
「哼,難道你沒意識到嗎?在永國,永遠只有三所天武堂,你們只不過是為了湊數而成立的垃圾場而已。像你這樣不知好歹的東西,竟然還明目張胆地拿出天武堂的名號?簡直是給我們南方天武堂丟人!」
這位南方天武堂小隊的隊長終於不懷好意地張開了嘴,似是在微笑,卻更像鯊魚在伺機偷襲獵物一樣。
「你要如何?」
仇無衣察覺到了對方所散發出來的殺氣,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斂起,雖然這也是預料中的選項之一,但這群傢伙未免也太不通情理了。
而且,莫非在永國其他的三所天武堂之中,東方天武堂就是這樣的名聲嗎?
這時,仇無衣已經決定,就算他們沒有戰意,也要讓這些眼高於頂的傢伙把說出的話吃回去。
「不好意思了,我們也是絕密行動,像你這樣的廢物,想必死幾個也不會讓人注意的吧?哈哈哈——」
隊長正待把拳頭從衣袋中拔出,肆意的狂笑卻被幽幽的怪聲攔腰截斷。
「真是意外的巧遇呢。」
冷淡而無感情的女聲不知在何處悄然響起,越是循聲而去,就越覺得聲音遠在天邊,然而一旦轉念,這個聲音就仿佛近在咫尺。
「還真是……巧……」
仇無衣抓了抓頭髮,抬頭無奈地嘆了口氣。
聲音的主人已經非常明確了。
「裝神弄鬼!給我——」
聽到這似人似鬼的怪聲,隊長也心懷忐忑,立刻下令把眼前所有人都殺掉。
「隊長!」
還沒等最後那個「殺」字脫口而出,拔地而起的墨染黑氣忽然化為血紅巨浪,轟地一聲拍向了這些人。
「啊啊啊!」
血色巨浪卷過之後,一個五大三粗的壯碩漢子突然捂着手臂上的切口哀嚎起來,全身上下都染成了紅色,被切掉的右臂尚在血水之中一跳一跳。
「什麼人!」
隊長這次真的害怕了,對方的攻擊方式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根本看不到攻擊者的人影。血浪看似可怖卻沒有攻擊力,然而同伴卻在一瞬間被砍掉了右手,這又是如何做到的?
「不想全死在這兒的話,就趕緊滾。」
過膝的血水中央忽然湧出巨大的漩渦,沖天而起的大浪沿着漩渦的旋轉方向猛地衝上天空,化作一陣暴雨。
血雨過後,漩渦核心浮現了一個全身黑鎧的高大人影,四肢部分的鎧甲厚重得不成比例,三角形的金屬頭盔更是陰森駭人,鎧甲怪人一手拄着似錘似斧的外門兵器,另一隻手不斷流淌着滴滴鮮血。
闊別已久的謝凝就這樣出現在仇無衣面前。
「走!大家都是天武堂,後會有期!」
對方的隊長卻也不是個蠢貨,敵暗我明,況且那個玩勺子的白痴看起來也很是可疑,所以立刻下達了撤退命令。
其餘的手下也很聽話,七手八腳地接上同伴的手臂,這種傷勢只要快速接合的話,還是可以藉助天衣的恢復能力復原的,一行人就這樣狼狽不堪地逃進了一個入口,消失不見。
「快點!就是這邊有戰鬥的聲音!」
還沒等仇無衣和謝凝開始敘舊,角落中一個不起眼的小洞裏面突然又傳出了聲音,而且是富有活力的女孩子的聲音。
「小雨!」
仇無衣驚喜交加,其他的事情已經不再重要了,連忙向着聲音響起的地方奔去。
「咦!竟然都在這兒!喂喂!快來快來!」
范鈴雨的小嘴張得大大的,兩手一下子捂住兩側的面頰,高高地一躍而起,從空中撲向跑來的仇無衣。
「麻煩的人都來了,切,好吧,你又是誰?用他們常說的一句話來形容,怎麼好像看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一樣?」
謝凝只是看了一眼相會的一號班眾人就轉過了身,舉起斧錘對準自家的老祖宗謝嵐,在這之前,這兩人還從未見過面。
「我就是你失散多年的親人,好好好,這種殺氣簡直太美妙了,和我年輕時候一模一樣。」
謝嵐也只是看了謝凝一眼,他就立刻認定這個重孫女前途不可估量,頓時笑得合不攏嘴。
「不像是說謊,等等……難道……」
謝凝的三角形頭盔咔地一聲分開了,除了殺人以外鮮少有表情變換的冷臉上呈現出一絲動搖,因為她曾經聽過一個傳說,自己曾祖父仍然潛藏在山中的傳說。
不過眼前這個滿頭金髮,不僅可愛,甚至像極了女孩子的少年實在無法讓謝凝聯想起那個傳說中的人。
兩人陷入了短暫的相互凝視。
另一邊。
「兄弟!嚇死老大了!等我去看看學姐!」
程鐵軒從仇無衣身邊一閃而過,完全看不出哪裏擔心,反而是遠處的謝凝更讓他擔心。
「沒救了,這傢伙沒救了。」
凌戚舉起左手的短銃瞄準了程鐵軒的後腦,搖了搖頭,還是將銃收回到腰間。
「你是怎麼進來的啊?」
沙業巨大的身影從洞口鑽出,後面跟着一臉痴呆的謝雨。
「一言難盡,你們還好嗎?」
仇無衣摸着范鈴雨柔柔的半金髮,任憑她像小貓一樣在懷中蹭着,心中頓時釋然,大家都安然無恙,簡直太好了。
「哥,那是什麼人?」
范鈴雨也注意到了謝嵐身上所散發出的不尋常氣息,從仇無衣的懷中鑽了出來。
「喂,傻了?」
凌戚看到謝雨一直在痴呆,就用手肘捅了下他。
謝雨雖然不曾見過這位祖父,但經由身體改造之後,他擁有比常人更強的直覺,立刻從某些細節上看出這個人與自己屬於同族。
「哼哼,原來那裏還有個我沒見過的孫子啊,造型倒是很有趣,我就和他先聊聊吧,不攙和你們年輕人的事兒啦!過幾天咱們再見!」
言罷,謝嵐的身影忽然在謝雨背後出現,連呼吸的工夫都不到,二人頓時無影無蹤,只能聽到遠處隱隱傳來的大喊,那是謝雨的喊聲。
「什麼人!」
沙業正待追趕,仇無衣想他伸出了一隻手,示意沒有必要。
「你到底都認識些什麼玩意兒啊?」
凌戚伸手向謝雨遠去的地方比了比,覺得應該射不中,這才悻悻地哼了一聲。
「以後再解釋,學姐也在這兒呢。」
仇無衣回過了頭,正巧看到程鐵軒與謝凝對峙的一幕。
「學姐,我們都來找你了!」
程鐵軒一見謝凝,頓時精神百倍,搖曳的圍巾後面露出溫暖的笑臉,之差一句「歡迎回來」了。
「大致猜得到你們的目的,原來我以為只會借着一張厚臉皮死纏爛打的只有你一個人而已,沒想到這些人都被你傳染了呢,而且我二叔還包含在內。」
謝凝的話依然惡毒,尤其是面對程鐵軒的時候。
「學姐,聽我說幾句話行嗎?」
仇無衣自程鐵軒的身旁走過,對謝凝肅然說道,一號班全員之中交涉能力最強的是程鐵軒,但唯獨不能讓他去說服謝凝,基本上百分之百是反效果。
「然後呢?」
謝凝沒有反對,並收起了斧錘。
「我們的目的想必學姐早就清楚,千里迢迢來到這裏,就是想勸學姐你回到學院,不過現在的情況有些異常,我想至少在離開逆界之前我們能夠一同行動。」
仇無衣一臉真誠,等待着謝凝的回應。
謝凝的回應卻是淡淡的冷笑。
這不免令仇無衣心臟一縮,不知道究竟她還有什麼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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