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天凶星……黑洞。」
仇無衣立刻想到了這個正式的命名,酒鬼大師所造出的黑洞自然沒有原版黑洞的威力,話說回來,如果他真造出了個黑洞,恐怕連這顆星球都完蛋了。
但是這個小型黑洞已經能把一件無縫天衣的力量吸得青黃不繼,如果用來殺人的話,估計死者的樣子絕對慘不忍睹,別說屍體了,大概連肉末都剩不下,這也正是謝凝居然興奮得忘記偽裝的緣故。
一想到自己竟然和酒鬼大師煞有介事地對決過一場,仇無衣就覺得手心發涼,當時酒鬼大師若是使出這招吞天凶星,又將如何。
天地激鬥大會藏龍臥虎,誰道就一定不會出現酒鬼大師這種看似一無所能,實則隱藏着深厚實力的人。
千萬不能大意,無論如何都要萬萬小心,仇無衣在心中反覆提醒自己。
這場戰鬥,看似勝負已分。
從兩個人的精神狀態就能看出,酒鬼大師雖然現在滿臉頹廢,但這個人就長成這個模樣,不是因為力量消耗過度而頹廢。
楊文武卻已經氣力不繼了,縱使無縫天衣的恢復速度驚人,卻已然抵不住剛才的劇烈消耗,好不容易才讓呼吸得以平復。
其中發生的真實事情,只有楊文武自己與酒鬼大師明白。
幸好有頭盔遮住了臉,否則此時楊文武的表情定然會讓所有人心生戒備。
羞恥與憤怒已經讓楊文武變成了野獸,無法想像,區區一件烈天衣,竟然能將自己的招式全部吸收,更過分的是居然連天衣中的力量都被吸了進去。
剛才的一瞬間,這件咒雷獸已經變得如同空殼,半點力量都不剩下,到現在才好不容易恢復了三成。
如果酒鬼大師發動攻擊,楊文武知道自己即使有無縫天衣在身,也無法使出足夠的力量抵抗,可以說必敗無疑。
但酒鬼大師沒有出手,也許是因為懶,某種意義上是給了楊文武一個台階。
楊文武非但沒有領情,心中反而湧起了更強的殺意。
被身穿烈天衣的人憐憫,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隱藏在頭盔底下,怨毒地盯着酒鬼大師無所謂的臉。
「還打嗎。不要打了吧,就當平手如何。」
酒鬼大師解下腰間纏着的宗師之布,完全不關心什麼勝負,懶洋洋地眯着眼睛。
「好吧,你的名字。」
楊文武不動聲色地向着酒鬼大師步步走去,藏起了心中的殺意與戰意,如同要與他講和一般。
「東方……」
「去死,」
當酒鬼大師剛剛張嘴,楊文武立刻暴起出招,蛛網模樣的密集電流自自他腳下突然擴散到四面八方,不僅是地面,蛛網範圍的空氣之中也猝不及防地鑽出數不勝數的雷光,天空中更是垂直劈下了一道道彎彎曲曲的耀眼閃電。
仇無衣雙眼一花,視野頃刻之間就被一片狂舞的閃光所佔據,從天而降的雷鳴隨之而降,震得仇無衣的耳朵嗡嗡作響。
而這激烈的落雷,仿佛也壓不過楊文武得意的嘲笑聲。
「大叔被偷襲了,」
沙業正要上前出擊,雷光之中卻嗖地飛出一個空空的酒瓶,不偏不倚地砸在沙業的頭上,似乎在示意他不要做多餘的事。
「是大叔,」
程鐵軒抬手一指,只見一陣狂風從電閃雷鳴的戰場上湧現,已經將包圍圈撕開了一個角。
「你……你竟然……」
楊文武知道自己的奇襲已被看破,酒鬼大師更是衝出了包圍圈,正要頂出頭盔上的尖角,一根破破爛爛的布條卻從龍捲之中橫飛出來,一下子纏住了他的身體。
「哈哈,這是大叔我自己釀的超高濃度烈酒醉打閻羅,如果沒有衣骨化作的高強度內臟,喝了一滴就會醉死。」
狂舞的龍捲戛然而止,從中顯現出一張酒氣十足的臉,酒鬼大師嘴裏叼着一個不過手指肚大小的酒瓶,噗地吐了出去。
然而通紅的酒氣只在酒鬼大師的臉上停留了片刻,轉瞬化了作濃得化不開的鬥氣,仇無衣也不顧什麼臉面,拉起同伴轉身就跑。
若只是強者散發出來的威壓尚可,問題是僅僅注視着酒鬼大師所釋放出來氣息,就有一種被酒精沖昏頭腦的眩暈感,實在是不能靠近。
從剛才酒鬼大師所說的話中,似乎可以推測出酒鬼大師天衣之中的衣骨竟然會取代他的內臟,這似乎與范鈴雨的自由之瞳有些類似。
「唔……」
楊文武被宗師之布纏住,正要掙扎,卻早已被酒鬼大師的酒氣壓在裏面,立刻頭暈目眩,什麼都看不清楚。
「我打,啊大大大噠,」
酒鬼大師也不使什麼絕技,抄起宗師之布,衝過去一腳踹倒楊文武,劈頭蓋臉就是一通亂抽。
好不容易逃到安全地帶的眾人表情全都石化了。
根本沒有武者過招之時的技法,根本就和街邊無賴的打架方法一模一樣,全身鎧甲的楊文武狼狽地抱着腦袋在地上滾來滾去,酒鬼大師卻得意地哈哈大笑,這情形實在不像是天衣之間的對決。
「啪,」
抽得痛快了,酒鬼大師手腕一甩,靈活如蛇的宗師之布唰地將楊文武的頭卷得嚴嚴實實。
「去吧,」
酒鬼大師抬腳對着楊文武的下巴就是一腳,緊握宗師之布的右手驟然用力,只看見楊文武被甩向了高高的天空,畫出一個大大的弧線,變成一顆星星飛到了遠方。
「嗝,你們三個過來,」
酒鬼大師收起宗師之布,對着遠處伏地不敢起身的黑龍師兄弟三人喝道。
「謹遵教誨,」
三人見老師被輕輕鬆鬆打飛,也知道這個人就是自己看不起的那群人的老師,心中早就羞愧無比,自然不敢違抗酒鬼大師的命令。
「蠢蛋,打不過就得死,誰規定的。看你們三個年紀不大,本事沒學到家,淨學了些狗屁東西,是不是那廢物老師教你們的。記住,今天打敗了,就算背負着再大的恥辱也要活下去,活到能夠報仇雪恨的那一天,別他媽的沒事就是尋死,」
酒鬼大師點着三人的腦袋挨個訓斥,口氣雖粗暴,卻難掩其中的關懷之意。
「可是……我們已經沒有其他的出路……」
為首的黑龍今天人生觀被數度擊碎,想起自己過往的人生,只覺得實在荒唐,視若神明的楊文武更只是個外強中乾的傢伙,但若是背離楊文武,他們也沒路可尋。
「這個嘛,我來安排如何。我告訴你們該如何平安無事的到達南十字城,至少先在外城區找件事做,然後等明年,看看能不能來咱們天武堂,就算不能的話,在外城區討生活也比跟着那種人沒事就自殺強,至少自己能把握自己的性命。」
程鐵軒微笑着走了過去,此時酒氣已散,不再會對他有威脅。
仇無衣輕輕點了點頭,誰都不知道程鐵軒的手伸得多長,不過他既然敢保證,就證明值得一試。
「好,你們就這樣,小程程,這件事兒大叔託付給你了,還有,你是幹嘛的。」
酒鬼大師幾次吐氣之後,身上醉意盡去,忽然斜着眼望向路口。
仇無衣這才注意到遠遠的路口已經出現了幾個圍觀群眾,大概是因為戰鬥結束的緣故,更有一個形跡可疑的人正向這邊走來。
那是個有點看不透年齡的男人,總之大概在三四十歲到五六十歲之間,滿頭彎彎曲曲的白髮,一隻眼大,一隻眼小,佝僂着後背,身上套着意外整齊的白大褂,手上烏黑的手套也價值不菲,但這一身搭配起來就顯得極其突兀,還嘿嘿地笑個不停。
這傢伙雖不能說醜陋到極點,但是會令人有一種心理上的厭惡感,看上去絕非善類。
「嘻嘻嘻,真是精彩的戰鬥呀,咱也是多少有些名氣的裁縫師,難得在這裏看到同行,難得難得。」
駝背怪人的笑聲有如老舊電腦機箱中呼呼的風扇,夾雜着刺耳的電流,仿佛這個人的出生就是為了讓別人感到不痛快一樣。
「今天還真是到處遇怪人。」
凌戚閉上一隻眼,舉起短銃瞄準了步步走來的駝背怪人,越看越覺得不爽。
「去去去,裁縫師就裁縫師,怎麼。你也想打架嗎。不,話說回來,你這傢伙是誰啊。」
酒鬼大師皺起的眉毛之間隱含着淡淡的敵意,比面對楊文武的時候還要重上幾分。
「就是,要打架的話,這裏有的是人奉陪,」
心情越來越不爽的凌戚快速幾步走到酒鬼大師身邊,叉着腰怒目而視。
「嘿嘿,別緊張,我沒有和你們交戰的意思,只不過這邊很少見到同行而已,既然你們不願意和我這討人厭的老傢伙說話,那就告辭了罷,哈哈哈哈。」
駝背怪人也不生氣,也不爭辯,怪笑着轉過了身,慢悠悠地一步步走進了人群,很快就消失了。
「那是什麼人。」
程鐵軒轉過頭疑惑地問道。
「誰知道,不過有一件事大叔我可以肯定……」
酒鬼大師的視線仍然停留在怪人消失的方向。
「就是說……有人盯上了咱們。」
謝凝突然接過了酒鬼大師的話。酒鬼大師無聲地點了點頭,兩手在臉上一抹,將嚴肅的表情抹得乾乾淨淨,又成了一副頹廢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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