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兒!咦?謝兄?前輩呢?」
仇無衣揉了揉眼睛,忽然看到眼前趴着一個奇怪的生物,那竟是留在血宮上一層的謝雨。
謝雨雖然是謝凝的叔叔,但實力要遜色不少,看到他安然無恙,仇無衣心中也少了一絲負擔。
至於謝凝的曾祖父謝嵐,這個百年人魔大約不會出什麼意外,所以雖然他現在不在此處,也沒有人真正替他擔心。
「爺爺?爺爺他拋下我說是要去找與眾不同的裂縫,然後放跑了那傢伙,實在是不知道去哪兒了,哎,沒必要擔心他啦,反而是別人需要擔心才對……咦?凝凝!這不是凝凝嗎!」
由於嘴巴寬大,謝雨說起話來也口沫橫飛,說到一半的時候卻看到了在一旁靜聽的謝凝,頓時喜出望外,拖着長長的舌頭就撲了過去。
「口水禁止。」
謝凝將斧錘鋒利的一面在身前一豎,對於這個二叔,她已經積攢了足夠多的戰鬥經驗。
「不是……嘿嘿,我這不是擔心你嘛。」
粗魯的謝雨態度立刻軟化,訕笑着來回搓動左右手,踩着輕輕的貓步一點點向謝凝靠近。
「對不起,沒想到這場意外竟然鬧得這麼大,一切都是我的責任。」
謝凝面色微妙地長嘆一聲,收起了手中的斧錘,滿含歉意地低下了頭。
「不不不,這都是意外,怎麼能說是學姐的責任呢!」
果不其然,程鐵軒第一個跳出來為謝凝說好話,全然不顧身後凌戚的白眼與仇無衣的無奈,大搖大擺地插在謝凝與謝雨之間侃侃而談。
「就是就是,凝凝你別生氣,我這就去和大哥說!」
謝雨立刻與程鐵軒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發揮着少得可憐的**拼命討好。
「我們之間的約定到此為止了。」
謝凝拋卻了這兩個搖頭擺尾的傢伙,側着身向仇無衣淡然一笑,清冷的笑容之帶着不吉的意味。
「喂!學姐你還要戰鬥嗎!」
范鈴雨大聲叫喊着指向謝凝,心中頗有幾分怒意,她一直覺得經歷了逆界的同甘共苦後,謝凝實際上已經加入了一號班這個團隊,所以謝凝的表現在她的眼中形同背叛。
「沒有這樣的約定,我只是答應與你們一同作戰,如你所見,在戰場上我做到了我應當做的,同樣我也沒有分享你們的戰利品,如果你把我當做了你的同伴,很可惜,那是你的錯覺。」
冷酷而不近人情的說辭令范鈴雨啞口無言,雖然怒火中燒,卻尋不到發泄怒火的理由,氣鼓鼓地揉着通紅的眼睛把頭扭到一邊。
「條件?」
仇無衣的一句話打破了冰冷的氣氛,他站在范鈴雨面前,平和地問道。
「我現在要去道歉,如果想讓我回到學院,就展現出能讓我後退的力量好了,這裏就是我族的後山,如果可能的話,明天我想看到你們愚蠢的樣子。」
說罷,謝凝丟下在場的所有人,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長長的身影顯得十分寂寞。
「這麼一說……這兒好像確實就是後山不遠處啊。」
謝雨砸了砸嘴,終於分辨出現在的場所,這裏距離百邪一族的金字塔只有寥寥數里,眼睛都能直接看到。
「怎麼辦?」
凌戚踢了一腳堆在地上的染色結晶,抬頭問道。
「明天,我和學姐一對一,決鬥。」
程鐵軒大義凜然地一推眼鏡,卻令本來已經夠冷的氣溫又下降了幾度。
「老大有志氣!」
范鈴雨向程鐵軒豎起了拇指贊道,卻根本沒考慮到二人的實力差距。
「這……能行嗎?」
沙業遲疑地搖着頭,根本想像不到這將是一場什麼樣的戰鬥,凌戚只是輕蔑地在一旁吐了下舌頭,什麼都沒說。
「不,這場戰鬥說不定還只有老大最合適。」
仇無衣將目光從謝凝的背影挪開,神秘地笑了起來。
頓時,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一片茫然,程鐵軒卻向着仇無衣展現出了相似的笑容,以及不可折斷的決心。
在百邪一族的熱烈招待之下,這一夜很快過去了,並且將決鬥的事項轉達給了謝凝。
翌日,後山特地開拓出的決鬥場中央,謝凝在天剛拂曉的時候已經等待在那裏。
雖有春色,卻無春風,刺骨的寒氣籠罩在正方形的決鬥場之上,地面浮現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決鬥場的另一端,立着幾個身形差異極大的人影。
「老公,凝凝是認真的。」
雖已身為人母,卻因為身體絕大多數部分被改造成機械,從而永遠維持蘿莉形態的謝凝媽媽憂心沖沖地轉動着太陽穴上的生鏽螺釘,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咔咔聲。
「這是她選擇的戰鬥,不認真的話,也是對挑戰者的侮辱。」
百邪一族總帥謝炎伸出靈活的觸手捲住妻子纖細的手腕,雖然他的臉上沒有五官,過於沉重的聲音卻暴露了心中的不安,只不過他的不安不在謝凝身上。
決鬥場的另一端,全副武裝的程鐵軒在眾人的目送之下踏上了平整的土地,當他邁出第一步的瞬間,雪白色的圍巾立刻隨着周身吹起的風而舞動起來。
程鐵軒一指托着充滿反光的眼鏡,另一隻手支撐着豎起的手肘,一步步地走向謝凝,天衣的下擺被勁風吹得獵獵起舞,隨風擺動的柔順髮絲如同強者置身於鬥氣之中的模樣,整個人雖靜默無聲,卻有着幾分從未有過的莊重與沉穩。
當然,誰都知道這是程鐵軒天衣上的一個刃紋所帶來的效果,除了在無風的時候造出風以外別無它用。
「老大真是認真的啊,可是……」
看到程鐵軒這一副見所未見的強者風範,沙業雖有些驚奇,卻依然放心不下,熱鍋螞蟻般地來回踱着步子,口中念念有詞地不住嘀咕。
「大塊頭,你忘了嗎,老大在脫離血宮之前染完了新的刃紋,想必他就是因為這個刃紋才心有勝算。」
凌戚破天荒地替程鐵軒說了幾句好話,她也相信自己的推論是絕對正確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老大敢誇下海口,哥哥也相信他能取勝。」
范鈴雨這才恍然大悟地一拍拳頭,兩眼冒出了精光。
「別傻了,誰相信他能取勝……」
仇無衣平靜地開了口,兩手一攤,頓時三道驚愕的目光同時釘在他的身上,剛才還在侃侃而談的三個人立刻啞口無言。
程鐵軒走到了距離謝凝不到二十步的地方,板着臉停了下來,眼睛的反光完全遮住了他的表情,整張臉只能看到翹起的嘴唇而已。
「果然是你,認真的?」
謝凝緩緩張開了閉合的雙眼,她沒有啟用天衣上絕大多數的武裝,只有代步的腿甲尚且保留,一身黑色短裙在程鐵軒吹起的風中微微飄動。
「學姐,多說無用,這就是我的意志!」
程鐵軒將推着鏡框的一指慢慢舉向天空,不過是一根手指罷了,卻有一種重若千鈞的氣勢。
除了仇無衣以外,所有人的視線隨着程鐵軒舉起的手指一路上移,此時正值朝陽初生,山後那半輪若隱若現的紅日正與他的指尖相互交疊,向無垠的大地灑下足以融化冰霜的金色光芒。
沉睡的萬物甦醒了,天與大地迎來了一個全新的輪迴,黑夜被光明驅散,死亡化作了新生。
「哦?」
謝凝沒有趁機攻擊程鐵軒,冷若冰霜的臉仿佛也被光芒消融了,儘管現在是一個襲擊的絕佳的機會。
「黃金鬥氣!」
程鐵軒的指尖突然放射出比陽光還要強烈百倍的金光,宛如天地再造的磅礴氣勢驟然沖向天際,驅散了最後殘餘的一點黑夜。十二道層層擴散的金色光環出現在程鐵軒腳下,光環所過之處,空氣中立刻充滿了莊嚴而聖潔的強光。
金環中央,只聽一聲龍吟般的轟鳴,沖天而起的光柱頓時籠罩了程鐵軒一手指天的身姿,此時的他,就像古代哀嘆眾生艱辛而質問天穹的先哲一般,將心中的重重意志一直傳達到了宇宙的彼端。
「好厲害……為什麼一個區區刃紋的威力會……」
凌戚看得發呆了,卻又不敢多看,因為過於強烈的光芒會灼傷她過於領靈敏的雙眼,於是只好遮住了眼睛。
「老大終於到了使出真正力量的時候了嗎!」
范鈴雨的鬥志也隨着程鐵軒周身的金光而燃了起來,毫無疑問,程鐵軒已經脫胎換骨。
「哎……」
仇無衣不為人知地輕嘆一聲,揉了揉鼻子。
「學姐!我來了!」
籠罩着明亮的黃金鬥氣,程鐵軒將指天的左手穩穩地放下,仿佛舞會上邀請舞伴一般指向了謝凝。
「好!」
謝凝淡然應道,周身的黑氣一時大盛,卻始終處於黃金鬥氣的壓抑之下,正是一副邪不勝正的繪圖。
「砰!」
打破僵持的是謝凝的拳,輕而易舉地穿過層層金光,狠狠地揍在了程鐵軒的臉上。
「嗚——哇——」
程鐵軒被這一拳直接轟向了半空,身體在一秒之間打了無數個轉,涕淚橫流地摔到了地上,向前衝出了好幾米遠,半個身子插入了鬆軟的土地,兩腿不住抽搐着。
標準的秒殺。
金光散盡,圍觀的眾人下巴幾乎砸到了腳面,但搖頭不語的仇無衣與謝凝父母不在其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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