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如同陷入最終的末日一般.
即使是身經百戰踏過無數屍山血海的勇士也不曾親眼見過如此恐怖的災厄。
遮住了星空的巨大魔物不僅壓迫着大地,更壓迫着每個人的心,不到一夜之間,上千公里化作死地的傳聞更是如同生了翅膀一般,瞬間傳遍整塊大地。
然而人類還沒有倒下,更沒有毀滅。
徹底開放的皇都中央廣場,本來只有進行大規模的儀式才會開啟。
廣場中央由重兵守護的高台之下,無數黑壓壓的人頭匯聚成無邊無際的海lang,他們當中大多數是普通人,曾經一度認為自己今生今世與這種只有貴人老爺們才會頭疼的事情無緣。所以當次元鯨懸浮於蒼穹頂端的一刻,這些猛然醒悟過來的普通人內心立刻被恐懼所充滿,早已不知所措。
被次元鯨吸乾能量的死地距離皇都尚有極為遙遠的距離,至少在數日之間還是安全的,有些人已經逃跑,但更多的人卻陷入了悲觀,不知道究竟逃到哪裏才算安全。
仇無衣所擔心的狀況終於發生了。
「肅靜!肅靜!」
嚴厲而莊重的聲音經過數倍的擴大自高空投下,越來越混亂的人群漸漸平靜了下來。
之所以他們此時會在這裏匯聚,正是想聽聽皇帝陛下所給出的答案。
這世界到底還能不能存續,就算不能存續,很多人也抱着百分之一,不,千分之一的希望,至少想讓自己的妻子兒女獲救。
皇帝陛下已經發佈了詔令,這一切,都由她來解釋。
無數熱切的目光聚集之處,同樣是數道雪白的光芒所指向的位置。
伴隨着無數驚嘆的呼聲,第一次以戎裝出現在民眾面前的軒轅瑾削去了長發,以神采奕奕的短髮姿態出現在光芒的最中央。
僅有的一點嘈雜聲在無意識之間漸漸壓了下去,每個人都極為自覺地屏住了呼吸,等待自己命運的判決。
「朕以黑白之世討伐軍總帥,兼震國皇帝的身份在此告知萬民,我等討伐軍已然逼迫出黑白之世僅存之殺手鐧,然而在最終的毀滅面前,人類無後路可退!」
軒轅瑾凌厲而無情的聲音將全人類宣告了死刑。
無論是在皇宮之中,還是在於皇城的諸多達官貴人相處之中,身為皇帝的軒轅瑾從來都是謙恭和藹地面對一切,因為她清楚自己現在的皇位是由龐大到不可思議的運氣所換來的,對於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她都異常珍惜。
然而此時此刻,在無數民眾之前,她卻將這個殘酷的事實毫無轉機地揭露了出來。
霎時間,無數哭泣聲,咒罵聲如雨後青草般蜂擁而且,更有受不了衝擊而直接倒下的,無邊無際的混沌籠罩了一切。
「然而,我等還可以選擇前進!」
少女的聲音突然由冰冷轉為火熱,剎那之間的轉折頓時將人群之中瀰漫的混沌一掃而空。
「此時此刻,以國父大人為首的討伐軍正在最前線浴血奮戰,來自異界修羅之國的勇士們無所畏懼地衝鋒於最前方,甚至與我震國經年為敵的永國也投入了無法想像的巨大力量,他們正在用自己的鮮血和自己的生命為我等人類的未來而戰鬥!」
慷慨激昂的聲音仿佛化作了撕裂黑暗的光芒,聆聽軒轅瑾演講的民眾們漸漸由沉默轉變為高漲,乃至興奮與狂熱,另一種不同的氣息重新在人群當中開始蔓延。
「前往的路也許沒有光明,然而後退的路必然只有絕望,我等現在所能做的只有相信凱旋的號角!在此,朕發誓,倘若天地於此崩塌,毀滅終將來臨,朕亦不會後退,不會畏懼,不會迴轉心意,朕就在此處,就在祖祖輩輩建立起來的皇都中央,與天下萬民一同迎接黑暗,或迎接光明!」
「皇帝陛下萬歲!」
「討伐軍的勇士們萬歲!」
短暫的寂靜。
寂靜之後,各處幾乎不約而同地同時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縱使人的心中依舊還有恐懼,然而對光明的渴望卻壓倒了一切。
久久不息的聲lang之中,軒轅瑾這才察覺到自己握着權杖的手竟然在發抖。
我做到了。
義父,我做到了。
回想起仇無衣臨行之前的囑咐,軒轅瑾第一次感受到了責任壓在身上的感覺。
到了現在,任何人都無法再後退,這兩個字是不可能存在的選擇。
燈光的聚焦之下,軒轅瑾巍然不動地屹立於萬民的正中央,心中在不住地祈禱,祈禱仇無衣能夠獲得勝利。
此時,遠離皇都的戰場之上。
「水大哥,你的身體根本沒辦法在那上面自由行動,就算你想要跟過來……」
暫時作為司令部的圓盤之中,仇無衣犯難地望着氣喘吁吁的水朝陽。
「我犯了無法挽回的錯誤,對吧?」
水朝陽一雙虎目緊盯着仇無衣的臉,嘴角淌下一線鮮血。
雖然仇無衣吩咐過這件事情要保密,況且這些戰士的死亡真的與水朝陽本人無關,但這件事還是不可避免地暴露了。
只要殺過人,無論清洗多少遍,手上依舊會殘留血腥,哪怕根本沒有沾上一滴血。
況且被殺的不是敵人,是兄弟,更有水朝陽曾經一同痛飲過的兄弟。
「生命不是等價交換的東西,水大哥,即使你一死,逝去的人也不會回來。」
仇無衣的聲音已經開始變得嚴酷,水朝陽的死志已經明晃晃地擺在了自己面前,一死了之是最愚蠢的舉動,就算是罵,也要把水朝陽罵回來。
「生命不能,責任卻能,這是我的責任,即使我死了,也不是因為我想抵命,而是因為我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完成我的責任。」
面對着仇無衣咄咄逼人的態度,水朝陽反而坦蕩蕩地一笑。
在座的還有諸多強者,如沙業等大多點頭稱是,而凌戚和酒鬼大師這一類則大多不置可否。
「要怎麼做?」
仇無衣沉默良久,終究長嘆一聲,勉強自己說服了自己。
「讓我先去喚醒她,如果我做不到,後面的一切就交給你了。」
由於情緒過於激烈,水朝陽呼呼喘氣的粗重聲音整個圓盤內都聽得一清二楚。
同樣,二人的爭論也被聽得一清二楚,不過沒有人參與其中。
水朝陽的這句話,同樣沒有人加以評論。
因為每個人都清楚,水朝陽所說的「喚醒」,會毫不猶豫地奉上自己的生命。
也就是說如果他沒有成功,接替他的仇無衣必然會踏着他的屍體而前行。
「水大哥,這不是僅憑着自信就能做到的事!」
「我知道,正因為沒有自信,所以才要我來做,就算我失敗了,你們也或多或少能夠得到些必要的經驗吧!拜託了,我是真的喜歡柳姑娘,就算是為了我的任性,請讓我第一個出戰!」
水朝陽向仇無衣低下了頭,同時也向所有人低下了頭。
雖然實力一直稱不上前茅,但水朝陽的人德與身份並不妨礙他成為震國首屈一指的大將。
像他這樣的大將,已經不需要再統帥面前如此低頭。
「聽說,阻擋他人戀愛的傢伙會被馬踹死。」
酒鬼大師似乎已經喝醉了,又像在自言自語一般伸出小指挖了挖鼻孔,當他意識到不少視線正在指着自己的時候,立刻若無其事地轉過了頭,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哥,你就答應他吧,水大哥也是很辛苦的。」
繼酒鬼大師之後,第二個被說服的是范鈴雨,雖然與柳莓莓之間的關係近似情敵,但是好像她從來沒有真正意識到過這一點。
「不行。」
仇無衣近似蠻橫地拒絕了水朝陽的請求,臉上卻微微洋溢起一抹笑意。
「兄弟!為什麼!」
水朝陽以為仇無衣肯定能夠理解自己的苦衷,沒想到卻被冰冷的拒絕,頓時面如死灰地抬起了頭。
「我不能把如此艱巨的重任交給不愛惜生命的人,水大哥,如果你答應我一定會成功活着回來,我就答應你的請戰。」
仇無衣一把抓住水朝陽的雙手,笑容將水朝陽心中的不安盡數驅散。
信任。
比付出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仇無衣徹底託付給了水朝陽。
「兄弟……」
水朝陽剛毅的雙瞳之中泛起了點點晶瑩,他明白仇無衣的「拒絕」是什麼意思。
「水大哥,既然你喜歡莓莓,那就不要想着自己一個人去死,幸福這種東西,只有和自己最愛的人一起才品嘗得到……不過你要如何在上面戰鬥……」
雖然答應了水朝陽的請戰,但這件事實施起來還是一個大問題。
「哎,既然你們都做不到,那就交給我算了。」
一直趴在圓盤角落——而且是橫着趴,的窮奇王懶洋洋地抬起了頭,仿佛很不情願的樣子。
它現在依舊不願意與天衣聖門直接接觸。
「你有辦法?」
這倒是個真正的意外,仇無衣可沒想過窮奇王竟然有這種能力。
「試試看囉,成與不成……反正不成大概就是個死。」
窮奇王的爪子顯然是不可能挖鼻孔的。
然而不知為什麼,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種感覺,就和酒鬼大師那種挖鼻孔大叔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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