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天衣 第602章 真之銃神

    夜。

    今夜的皇宮，似乎沒有以往那般光明普照。

    世間所有事情都有自己的原因，而今夜皇宮沒有點燃燈火的原因，據說是在悼念戰爭當中犧牲的戰士，也沒有人懷疑什麼，國家已經評定，現在也是時候悼念他們了。

    據說這是皇帝陛下自己所要求的，暫時代替皇帝管理朝政的國父仇無衣欣然贊同，而且還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軒轅瑾的這份心思加以讚揚。

    人是一種很容易就隨波逐流的生物，且不說是對皇宮執政者的阿諛奉承，總之以皇宮為中心，周圍一大片府邸紛紛熄滅了燈火，不管是貴族，富商還是平民，一個個都茫然地望着天上的月光。

    但他們卻完全沒意識到此時此刻天空之中多了些什麼。

    有些東西，會在無意之間被人當做星空之中的一顆微小星星。

    自然，有事沒事就望天的人還是極少數，望天這個詞多數還是形容一種心態。

    「沒關係嗎，」

    范鈴雨保持着持久的望天姿勢，已經過了大半天。

    「這是你第十二次問同樣的事情，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但每一次之間的間隔大致相同。」

    仇無衣始終陪伴在她的身旁，不過卻沒有像她一樣望天打發時光，每天要做的事簡直多到不能再多，幸好有至上者系統的輔助，有時候，仇無衣發自內心地感謝高科技辦公技術的能力。

    范鈴雨自然也不是為了玩而已。

    自從子夜時間交替的瞬間凌戚飛上天空之後，她就再也沒有降落。

    這十幾個小時之間，凌戚始終懸浮在皇宮頂上的高空，如同俯視人間的天神一般，以雄鷹姿態的雙眼鎖定了一切。

    這對於其他人來說是完全不可能的，即使是能夠飛行的仇無衣也絕對無法做到以如此的高度監視一切，但凌戚卻做得到，而且輕而易舉。

    她的天衣無光之鷹具備飛行的能力，而且相對而言比仇無衣的飛行能力更加持久，如果懸浮的話，連續靜止十幾天也不成問題，但這不是最重要的。

    真正強大的地方，依然是凌戚的視力。

    視力這個詞，有很多種解釋的方式。

    單純看得遠也許可以稱之為視力優秀，凌戚的力量卻不僅僅如此。

    皇宮也是很大的一片區域，在皇宮之中有數量很多的人在來來往往，這些人在某種意義上是一種干擾，他們會出現在任何地方。

    凌戚視力強大的地方，就在於她能夠同時把握到所有人的行動，而且還能夠根據自己的意願進行屏蔽或標記，絕不會因為他們的位移或出現消失而影響，形同一台只有自己才能夠操縱的監視器，無論出現什麼狀況都不會干擾到分毫。

    可是到現在為止，她還沒有看到任何異常的狀況。

    白天，來來往往的人潮無數次地出現在她的監視當中，即便重任在身，她也依然能夠從人群之中挑選出相貌最可人的少女，長久注視。

    當然這件事仇無衣是肯定不知道的，如果知道了，多半也會當場掀桌。

    入夜之後，凌戚的精神反而變得更加健旺，因為冰冷的夜風實在是太舒服了，白天腦子裏的一切雜念都被吹得乾乾淨淨，她這才第一次認真觀察皇宮當中的一切。

    憑着視力，凌戚足以看到皇宮城牆角落裏滾落的一塊小小石子，但是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三號曾經說過，封印的關鍵點應該不止一個，這些點當中能量的循環步驟是固定的，也就是受假如有複數個關鍵點，它們會在同一時刻呈現出某種程度的異常。

    至少到現在依然沒有任何不對勁的事情發生，凌戚曾經詢問過這些關鍵點的模樣與形態，但沒有得到肯定的回答，畢竟這些都是流傳於過去的東西，現在若是想要復原，十分困難。

    秒針一格格，一圈圈地行走不停，秒針一圈轉動所換來的是分針前進的一格，當二十四小時全部循環一圈之後，這一天才算真正過去。

    距離凌晨只剩下區區數分鐘，下面皇宮當中的人白天也嘗試着找了一圈，當然沒有任何發現，這些倚靠在窗口的人也被凌戚看得一清二楚，連他們的表情都清晰可辨。

    「有意思……」

    凌戚抬眼看到了鑽出窗口的仇無衣，不過從地上向上看的話，仇無衣也只能看到一個稍微大一點的黑影而已。

    朋友們的關懷給了凌戚莫大的鼓勵，但到現在為止，她所能做的事情依然只有簡單的一樣。

    那就是等待。

    「快要到零點了。」

    仇無衣突然對身後的范鈴雨說道，一轉身，卻發現范鈴雨早已趴在窗前香甜地睡了過去，甚至連晚餐都不曾吃過。

    看到了這一副畫面，仇無衣好不容易想起自己似乎也一整天沒有吃過東西，不過也沒有太大意義就是了。

    將視線落在室內特意校對過的大鐘之上，仇無衣繼續等待着。

    九，八，七，六……就像新年倒數一樣，仇無衣在心中默念倒數的讀秒，同時將神識擴散到皇宮各處，企圖發現一些細微的蛛絲馬跡。

    當心中的數字數到零的時候，真正的一天應該已經過去了，然而皇宮依然寂靜得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仇無衣沿着秒針前進的方向繼續默念了三秒，空中卻突然響起了極其慘烈的叫聲，不僅是他，連已經熟睡了的范鈴雨也從窗邊翻身躍起，二人一起沖向了外面空曠的噴水廣場。

    沙業，三號，謝凝，除了好像慢了一拍的程鐵軒之外，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地做出了相同的反應。

    向前推回幾秒鐘。

    高空的凌戚心中也在讀秒，當然她沒有隨身攜帶鐘錶，下方隨便哪個房間中的鐘表她都看得見，前提是沒有拉上窗簾。

    的確，在數到零點的時候，什麼都沒有發生。

    因為這個「零點」，其實只是外面的時間到了零點而已，皇宮當中欠缺的時間還沒有補全。

    這一點點時間，甚至連讓凌戚喘上一口氣都不夠。

    一雙碧藍的眼睛將下方的一切都控制在瞳孔的小小範圍之中，如同一粒種子包含了一座大山。

    真正的零點到來的瞬間，六個極其強勁的光點突然鑽入凌戚的雙眼，迅速從她的視神經當中穿過，一直侵襲到了大腦當中。

    霎時間，一陣灼熱般的劇痛自大腦深處擴散到凌戚全身，與身體所受到的創傷完全無關，單純由精神引發的劇痛在一瞬間就徹底擊垮了她的意志防線。

    防線崩潰所帶來的後果，就是全身上下每一條神經都在激烈的疼痛之中瑟瑟發抖，縱使身體上連一個最小的創口都沒有。

    該死。

    在意識即將模糊的邊緣，凌戚在心中大聲怒罵粗心大意的自己，腦海當中隱隱約約還能浮現出剛才看到的六個光點，儘管這些光點僅僅存在了一剎那而已。

    無論如何都要先標記處光點的位置才行。

    可是精神上的強烈打擊卻已經令凌戚近乎昏迷，好不容易變得清晰一些的六個光點雖然還沒有徹底模糊，自己卻沒有辦法以任何的方法進行標誌。

    天衣需要精神控制才能發揮出其中的力量，凌戚的精神力已經不足以召喚出槍銃進行標記射擊，而且當她再一次確認目標位置的時候，腦中卻再度出現了同樣猛烈的大衝擊。

    第二波衝擊真正將凌戚的抵抗完全摧毀了，在一片黑暗當中她勉強張開顏色已經變得黯淡的碧眼，終於察覺到自己正在迅速下墜。

    有天衣的力量，從再高的地方墜落也沒什麼關係，可是那六個已經變得模糊了的光點卻是揮之不去的痛。

    這一切，僅僅發生在幾秒之間。

    當仇無衣一個箭步從窗戶中衝出去的剎那，在天空中更遠的方向，一條近似於弧形的搖曳光芒劃破了不甚明亮的夜空。

    天空的陰霾仿佛被這道光芒驅散一般迅速消散，銀色如勾的明月赫然出現在仇無衣的瞳孔中心。

    隨着一同出現的，還有一個正在急速下降的人影，正向着同在下墜的凌戚飛去。

    弧形的金光在皇宮最頂端驟然分裂成六道相對細小的光線，然而每一道光的亮度卻絲毫沒有減弱，同樣以弧形墜入皇宮之中的六道光線同時各自擊中了不停的位置，響起一陣細小的爆炸之聲。

    「好厲害……」

    仇無衣的腳步無意之間已經停止了，因為飛向凌戚的影子不僅正是剛才放出六道光芒的主人，更散發出一種極其強大的壓力，這種力量，已經遠遠超過仇無衣所見過的無縫天衣，二者相比，簡直如同螢火與日月。

    現在仇無衣腦中關於始源天衣的部分尚未恢復，而周圍的友人也完全不清楚這件事情，甚至包括沙業和三號在內，是以，仇無衣對始源天衣級別的力量只是感到陌生，而沒有想起什麼。

    空中的影子漸漸減緩了下落的速度，背對着月亮的光芒，影子的面貌尚且不太清晰。

    啪。

    抱着凌戚落於地面的影子第一個動作，竟是一記手刀狠狠敲在凌戚的後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