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我防衛,縱使仇無衣心有不忍,卻沒有阻止柳莓莓的理由。
摘下帽子之後,柳莓莓的臉上已經戴上了詭異的岩石面具,凸出的獠牙仿佛正在向着嚇得魂不守舍的胖子武者微笑。
真正可怕的不是柳莓莓殺人的手法,而是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散發出一點點殺氣。
因為她本來就不認為自己是在殺人,就是這麼簡單。
當柳莓莓拋棄或可愛,或溫柔的偽裝之後,她已經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冷血藥師,為了試驗,她能夠毫不猶豫地將人殘忍殺死,而「人類」這種東西對她來說只不過是醫術和穴位的試驗品。
拋棄了所有的善良,拋棄了藥師守護人類的大義,也拋棄了「人類」的身份,那句「我不做人了」的誓言絕非笑談。
唯一能讓柳莓莓獻出真心,甚至獻出一切的,現在只有仇無衣一人而已,也幸虧有仇無衣的約束,才使她沒有變成可怕的殺人魔。
「你……你做了什麼。混蛋。」
胖子武者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現在他已經害怕至極,仇無衣的力量固然可怕,但真正的壓迫感還是來自於柳莓莓的身上,那種無所謂的態度是他從未見到過的,人類在柳莓莓的眼中,儼然已經和垃圾沒有分別。
怕到了極點之後,胖子武者反而激起了一股兇狠殺意,不顧一切地沖向柳莓莓,伸開肥粗的十指,乾脆拼命要和她同歸於盡。
「哼,隨隨便便攔路殺人,也是你們惡貫滿盈。」
仇無衣雖然對柳莓莓的做法頗有微詞,對這兩個武者卻沒有絲毫的同情心,憑着力量欺凌他人的傢伙,其最好的結局就是消散在更強大的力量之下。
「阿哥,這個人我可不可以殺,」
柳莓莓撒嬌般向仇無衣請求道,這裏面沒有演技,也沒有刻意的掩飾,在仇無衣面前她才會變成那個小鎮中的溫柔女孩。
「下手輕點,又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傢伙,至少讓他別受到那麼多痛苦吧。」
仇無衣揮手收起了指尖的弦,兩隻手在身後一背,站在道路的旁邊。
「嘻嘻,阿哥才是最好的,要不是阿哥不想這樣,我才不會放手。」
柳莓莓調皮地對着仇無衣笑了笑,然而當她再度轉向胖子武者的瞬間,就像立刻變了一個人一樣,冷酷無情的氣息又一次籠罩了她的全身。
「啊啊啊。久山通臂拳。」
胖子武者已經失去了理智,兩手啪地一聲併合,掌心的勁力陡增數倍,手臂卻向後縮了進去。
柳莓莓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面具之下亮着的是一雙慧眼,胖子武者的身體在她眼中已經不是一個完整的人,而是由無數經絡血管骨骼所形成的標本,其中一個個或能治療疾病,或能直接致死的穴位更是一目了然。
胖子武者自然不知道柳莓莓為何不動,眨眼間便已經接近,本着速戰速決的想法,他一出手就用上了畢生的最高絕學,縮進之後猛然暴長一倍的長長手臂出其不意地伸向柳莓莓的胸口。
這一招,其實和彈簧的道理接近,手臂縮進之後再迅速彈出,威力不算頂級,但着實是不錯的奇襲。
柳莓莓的手掌在空氣中緩慢地畫了一個圈。
圓圓的圈中浮現出變化多端的掌印,一個個掌印形狀全然不同,卻沒有一掌攻向胖子武者。
得手了。
胖子武者伸出去的長臂穿過了柳莓莓畫出的圓,沒有遭到任何的抵抗,輕輕鬆鬆地就突破了唯一的一層障礙。
沒有感情的嘆息聲幽幽飄散,柳莓莓變換的掌印忽然按在胖子的手臂上,輕飄飄地從他頭頂翻過,如同被微風吹起的纖細柳枝。
一整套動作行雲流水,輕鬆自然,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缺乏武者出招之時的強猛力道與威風。
胖子武者一掌落空,向前踉踉蹌蹌撲了出去,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
這時,柳莓莓的身影已然飄到他的身後,三指在胖子武者後背貼近心臟的位置輕輕一按。
「去你的。」
胖子武者怕的就是對方出招,所以不等站穩,右腿就向着正後方反踢了出去,卻連柳莓莓的衣襟都沒有擦到。
「阿哥,我說到做到。」
柳莓莓在胖子的怒目之下摘下了面具,伸手就去拉仇無衣的手臂。
「你等等。你們這是在耍我嗎。」
胖子武者突然被無視,微微一愣,隨即色厲內荏地吼了起來,飛身就向柳莓莓的背影衝去,抬手就是一掌。
「煩死人了。不要打擾我和阿哥說話。本來你會死得毫無痛苦的。」
這一次,柳莓莓的臉上卻突然露出一抹猙獰,回身避開胖子武者的手掌,指尖嗤地一聲刺進了他右眼上方的穴道。
「胡說八道什……啊。你。你做了什麼。救命。救命啊。」
胖子武者冷哼一聲,正要繼續攻擊,從後背迅速擴散的麻痹感立刻波及了他的全身,眨眼之間連眼皮都無法眨動,柳莓莓暴怒的眼神落在胖子武者的眼中,那目光竟是如此駭人。
「莓莓……算了,這也是他咎由自取。」
仇無衣搖了搖頭,知道這個胖子已經是個死人,而且他若不是出手偷襲,就會在十秒之內毫無痛苦地死去。
「滅斗碎骨拳……像你這樣的人,想必也不知道什麼叫反省。」
柳莓莓撲進仇無衣的懷中,像一隻好不容易找到了主人的小狗,死死地抓緊他的手臂不放,清純可愛的微笑完全令人無法聯想到剛才怒視胖子武者之時的表情。
「哎,我再說一遍,以後絕對不許用病人做實驗。絕對不行。」
「知道啦,人家可是藥師。」
「別鬧,就因為是藥師我才不放心……」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漸行漸遠,將眼睛已經泛白的胖子武者留在了原地。
胖子武者肥滿的身軀來回顫抖了一陣,突然軟綿綿地癱了下去,變成一大堆海蜇模樣的物體,口中,耳中,鼻孔中,但凡是有孔穴的地方全都慢慢地淌出極其稀薄的血漿,其中摻雜着許多細小骨片。
當他被點穴之後,體內的骨骼在穴位的作用之下接連崩碎,最終化作極細極細的粉末。
論起殺人的殘忍程度,柳莓莓儼然已經立于震國武者的上游。
身上掛着一個柳莓莓,那自然不會太重。
可是仇無衣的心中卻掛着一個沉重的秤砣,越是前行。分量就越沉。
「阿哥,不會生氣了吧,都是我不好……」
柳莓莓怯生生地扯了扯仇無衣的袖子。頭壓得低低的。一副乖乖等待訓斥的模樣。
「沒。我見過殺起人來更誇張的傢伙。比你不知道殘忍到哪兒去了。我和她談笑風生……總覺得那兩個傢伙肯定在隱瞞什麼東西。怎麼就沒想起來留個活口問問呢。」
仇無衣捏響指間的關節。一邊思索一邊苦笑道。
「不如……」
「千萬別說一路殺過去。算我求你了。」
大概猜得出柳莓莓想說什麼。仇無衣臉上的苦笑越發沉重。現在的柳莓莓就是這樣一個人。在自己面前絕對不會掩飾自己的想法。無論是殺人還是求愛。
「反正我有阿哥在。是打是逃什麼都不怕。不過阿哥你真的不想學我們家的心法,至少學學穴位的知識也好。」
柳莓莓言聽計從。立刻放棄了心中的殺意。轉而拋出另一個話題。
「我的體質特殊。不一定適合修煉其他功法了。而且你也試過。對我點穴是完全無效的。」
仇無衣搖頭說道。事實正是如此。且不說一般的穴位。上一次半強迫要求柳莓莓給自己點了足以將常人致死的穴位。最後也沒有任何作用。
「那當然。我的阿哥怎麼能和一般人一樣……咦,是什麼聲音,」
柳莓莓耳朵微微一動。立刻脫離了仇無衣的手臂。而仇無衣也聽到了遠處傳來的聲音。那是某種魔獸高亢的吼叫。
從聲音上推斷。魔獸的身體應當屬於比較龐大的類型,在一路上,仇無衣甚至連半隻魔獸都沒有見到,本以為這一帶並沒有魔獸生息。
「仔細聽,還有人的聲音,嗯,還有武器聲。」
仇無衣的耳朵也細細地顫動起來,魔獸的吼聲實在是太響亮,但其中很不明顯地夾雜着一些不協和音,看來有一個武者正在和某種巨型魔**戰。
這件事是否和剛才那兩個武者封路有關,仇無衣立刻聯想到這裏,如此說來,恐怕前面的人也是敵非友。
「阿哥,咱們去看看是怎麼回事。我還沒見過特別大的魔獸呢1」
柳莓莓突然變得異常興奮,這是實話,初陽鎮附近很少有巨型魔獸出現,雖然沒有人會期待它們出現在鎮子中。
「不,你稍等一下,我先去看看,萬一不對勁,咱們趕快撤退。」
仇無衣擺了擺手,柳莓莓也言聽計從,找了一塊石頭藏在了後面,仇無衣則向着聲音響起的地方奔去。
這個位置意外地遠,差不多十幾分鐘之後,眼前才出現一座插着許多刀槍劍戟的小山。
為什麼要把武器插在小山上,仇無衣心中覺得奇怪,然而當他定睛細看,卻不由自主地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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