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單純為了與我天衣聖門為敵,目的是阻撓進化可能性的人已經出現了,他們隱蔽在暗處,連我都無從知曉,這次也許就是他們的籌劃,切記,一切小心。」
在於酒鬼大師道別之前,袁四九如此叮囑道。
這句話久久不停地縈繞在酒鬼大師心中。
雖然這一切都在預料之內,但實在是太快了,沒想到時間已經緊迫到這種程度。
一切消息都不容樂觀。
不過在下車之前,酒鬼大師還是恢復了以往的模樣,兩手插進衣袋,搖搖擺擺地走向自己隊伍那一邊,將一切不安深深地藏在了心中。
既然就算暴露出不安也沒有用,那又何必讓其他人跟着自己一起擔憂。
「開賽了嗎。」
酒鬼大師一仰頭,轉播的屏幕上分別出現了兩邊的隊伍。
戰鬥似乎已經開始。
大磁原的風景無聊得很,除了唯一的一種樹木以外,其他什麼自然景物都沒有,當然,骸骨不算自然景物。
偏偏這種討厭的樹還特別多,幾乎到處都是,由於沒有天敵的緣故,有些書長得特別的大,彼此之間也連成了密密的樹林。
如果硬要說有什麼特色,那就只剩下非自然景物的骸骨了。
應該沒有多少人發自內心地喜歡這類東西,但它們到處都是,想要忽視也是不可能的。
大磁原之中的氣象,地貌都很特殊,因為迷路或各種其他原因死在裏面的人會在風化之後向着某幾個特定的位置慢慢挪動,使得累累白骨堆積成了一座座小山。
說來也怪,所謂的「安全地帶」,基本上都在白骨之山的附近,一般是圓柱形的低矮小山,沒有山頂,就像一個大樹墩,上面極為平整,又稱之為斷頭山。
其中一座暗紅色的斷頭山之上,立着身着軍大衣的一號,也是革新者的隊長。
他的天衣沒有什麼變化,一如既往地噴着白色的寒氣,獨自一人等待對手降臨。
其實對於雙方來說都是冒險,如果有一方出爾反爾,就可以形成以多對一的戰況。
顯然革新者沒有這麼想。
而他們的對手啟明星也沒有這樣想。
當太陽從天頂的正中央開始偏斜的時刻,一身單薄天衣的范鈴雨終於出現在斷頭山的另一端。
他很快就看到了等待已久的一號。
遲到並非她的本意,附近還有一座斷頭山,在最開始的二選一中她就選擇了錯誤的目標。
所以在登山的時候范鈴雨不住地提醒自己,千萬不要在戰場上再次做出錯誤的選擇。
「抱歉,開始找錯地方了。」
確認眼前的大漢的確是一號之後,范鈴雨抱歉地笑了笑。
「是你,捨棄其他的可能性,將一切賭在力量而追求進化,這是你的本意麼。」
一號自然也看到了范鈴雨,然而他卻問出了一個看似於這場戰鬥毫無關係的問題。
「進化……什麼來着。我聽不懂啊。」
范鈴雨滿頭霧水地摸了摸腦袋,不知道自己與進化到底有什麼關係。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你們自己還沒有意識到……也好,向我這裏進攻吧,我想看看你的力量是否能夠超越我的堅強。」
言罷,一號擺正了身姿,並且垂下了雙手。
「等等。你這是什麼意思。如果我沒聽錯,你是讓我現在直接攻擊你。那你呢。」
范鈴雨越來越糊塗,一號的話聽起來似乎是這個意思,但這可是戰場,真的好麼。
「我自然會有所防禦,你不必顧忌我,儘管出手。」
一號信心十足地勾了勾手指,周身的白氣變得更濃了,而且噴出白氣的已經不單單是防毒面具上的管子,連同他的身體都在散發冷氣。
幾乎足以讓人迷路的白色冷氣附着在一號的天衣之上,很快結成了一副形狀醜陋的鎧甲,就像包木乃伊一樣將他包得嚴嚴實實,本來這一身就足夠密不透風了,加上鎧甲,幾乎如同置身於冰棺之中。
這種過於無趣的行為令遠處鬥技場中的觀眾們噓聲不止,甚至有人開始滿口惡言惡語,認為自己白白花了門票錢。
楚劍姬毫無表態,全神貫注地注視着即將到來的戰鬥,她比一般人更了解革新者這個隊伍,也深知這三個人是多麼的驕傲。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可不客氣了,等你穿好那鎧甲再說。」
范鈴雨已經從一號的行為之中讀出了他非凡的自信,她一手指着一號,左手由小指到拇指,依照順序握成了強力的拳頭。
從手腕上自動解除的螺旋綾纏繞在她的拳頭上,同時全身爆發出金黃色的兇猛鬥氣。
這並非天衣之中所附帶的刃紋,而是自她家族的祖宗開始,一代代相傳下來的絕技。
「來。」
一號不做防禦姿勢,自然地站在遠處,等待着范鈴雨的進攻。
「咬緊牙齒啊。你這自大的傢伙。」
擦着地面而躥出的火光將范鈴雨的喊聲遠遠甩在了後面,平坦的山頂如同被快刀劈開一般,立刻被直線型的火光分成了兩半。
而此時此刻的范鈴雨,正是切開大山的利刃。
摩擦地面而燒起的火光向着一號所站的位置直衝而去,這一擊,范鈴雨雖然沒有使出最大的絕技,卻用上了自己的全部力量。
威武的鐵拳雖沒有刀刃,卻沒有人懷疑它能夠一擊將腳下的大山劈開,一號的身體頓時被籠罩在范鈴雨的拳風之中,空氣傳來的壓力令他不得不一步步後退。
不是因為膽怯,而是以他的力量無法保持直立,范鈴雨一拳之威正是如此。
「來得好。」
迎着飛速襲來的火光,一號興高采烈地大喝一聲,竟伸開了雙臂,將自己的胸膛置於最容易被攻擊的地方。
「如你所願。」
火光中筆直前行的范鈴雨突然露出了一抹興奮的笑容,而且這種笑容久久沒有出現在她的臉上。
那是意識到眼前站着一個能夠痛快一戰的強者之時才會出現的笑容,儘管沒有任何理由,但她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雀躍,這比任何理由都可靠千百倍。
轟。
不知矗立在這裏多少年的斷頭山搖動了一下,周圍堆積起來的森森白骨也被劇烈的震盪波沖得七零八落。
范鈴雨的拳頭準確無誤地轟擊在一號的胸膛上。
就連場內觀看轉播的觀眾們也屏住了呼吸,誰都沒想到這個上一場表現並非很好的女孩子竟然出手就是如此誇張的一擊。
一號的身體卻短暫地靜止了一瞬。
范鈴雨也是如此,以弓步的姿勢踏前,一手收在腰間,右拳抵在一號的胸口處。
時間仿佛被這一拳直接轟得靜止了,然而身經萬戰的楚劍姬卻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那是因為范鈴雨的一拳已經將四周的空氣轟盡,變成了短暫的真空形態。
當外面的空氣再度湧入的時候,才是真正爆發的時機。
「什麼嘛,這種程度的……」
一個沒什麼經驗的觀眾正待抱怨,兩眼卻忽然瞪得再也合不上,傻呆呆地盯着屏幕不動。
鬥技場內鴉雀無聲,沒有喝彩聲,沒有交談聲,甚至沒有呼吸聲。
他們看到的是扇形擴散的衝擊波突然自范鈴雨面前迸發的一幕,向着後方疾飛的暴風將山體生生壓碎了五分之一,而其中的一號更是不知所蹤。
衝擊波推過了斷頭山的範圍,從山下的樹林上方砰地衝過,無數搖曳的樹冠之中落下如雨的石塊與沙塵。
「呼……」
范鈴雨的附近倒是一塵不染,就連最為微小的灰塵也被這一拳衝到了天邊,她打開隨身攜帶的背包,取出各式各樣的保存食物,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好像有點……可愛……」
一個年輕的觀眾忽然眨了眨眼睛。
「對對對,太可愛了。」
他的看法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呼應,一拳轟裂大山的威力令人心中膽寒,狼吞虎咽的吃相卻又像小動物一般,產生了強烈的反差。
自然,范鈴雨不知道自己無意中多了一些奇怪的擁護者,她只知道現在必須儘可能地補充體力,沒有體力就無法戰鬥。
有些事情,只有身處戰場才看得清楚。
「你們快看。那個人好像沒事兒。」
觀眾們注意到的東西,范鈴雨自然不會注意不到。
發生了一場小小塌方的山側,一號龐大而充滿壓力的身影一步步從下面走了上來,身上的鎧甲早已破爛不堪,他一隻手捂着胸口,似乎並不是完全沒有受傷,但所受的傷也極其輕微,甚至無法影響到他的行動。
「追求至高的力量是野獸的野性,並不能成為進化的方向,我想你是錯誤的。」
一號重新回到了戰場,他的話雖然意味深長,但其意義卻沒有幾個人能懂。
「說了我都不懂,然後你該肯和我好好戰鬥了吧。能遇到你這樣的高手,我現在可是忍無可忍。」
剛才的一拳消耗不算太大,而且反而激起了范鈴雨更強的鬥志,現在就算一號直接投降,她也不可能善罷甘休。
「好吧,如你所願。」
一號張開了攥在一起的拳頭,張開了五指。
一粒小巧的雪花落在了他的掌心之中,卻不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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