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陽湖上,丁洋跟浪翻雲共乘一舟。
終於見到了這個外表粗豪醜陋,內心細膩柔情的絕代劍手。
他的覆雨劍,很隨意的放在一旁。
他的身邊,總少不了酒罈子。
見到浪翻雲的那一刻,丁洋也總算搞清楚了,為什麼這個以天地為師,以洞庭湖為師,甚至以大自然為師的人,那麼容易就走到了那最後的一着。
皆因他身上,有戰神殿的氣息。
他生於洞庭,長於洞庭,他是戰神殿挑選的天之驕子,所以,他可以無師自通,成就百年前傳鷹達到的境界。
丁洋長出了一口氣,這才是真正碎虛證道的路。
像秦夢瑤這種,始終帶了一點僥倖的味道,那完全是在跟死神爭天道。
小船上,浪翻雲一邊搖船,一邊看着丁洋。
他看的很仔細。
不但看丁洋,也在看秦夢瑤。
足足一炷香的時間,他也沒說話。
最後還是丁洋忍不住,聳了聳肩說:「浪大俠這麼看着我們做什麼?」
「浪某聽說,近日江湖中出了一位神秘少年,武功奇高,不但擋住了龐斑的一拳一腳,更是搶了鷹刀,到處逞凶。」
「咳咳,小子那可不是到處逞凶,只是自保罷了。」丁洋乾咳了兩聲。
「小兄弟怎麼稱呼?」浪翻雲目光閃閃,隨口問了一句。
「丁洋。」
「丁小弟為何背着鷹刀到處惹是生非?難道不知道這世間本來就夠亂了。再加上你和鷹刀,豈非亂成了一鍋粥?」
丁洋搖頭笑道:「浪大俠不用擔心,我對這世間紛爭毫無興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一邊說着,一邊看了一眼一直摟在懷裏的秦夢瑤。
一聽這話,浪翻雲的眼神更古怪了。
他皺着眉頭打量了幾眼秦夢瑤,疑惑的說:「你對她做了什麼?」
「破開她的『劍心通明』,將傳鷹與白蓮鈺和祁碧芍的事情傳進她的心靈之中。」丁洋毫不隱瞞,據實已告。
浪翻雲愣了愣,眼神里閃過一抹驚異的目光。
他沒看過《慈航劍典》,但卻跟言靜庵接觸過,深知慈航靜齋的心法,以『靜』『守』『虛』『無』為主。
基本上近於禪宗的四大皆空。
秦夢瑤更是達到了《慈航劍典》上『劍心通明』的境界,在心靈修養上甚至只比自己低了一線。
沒想到居然被這小子給破了。
更離譜的是,他往人家一個半清修的女孩兒心靈深處傳遞了世間最慘烈和最動人的愛情體驗,他這是在幹嘛?
難道想毀了秦夢瑤?
饒是浪翻雲智比天高,卻也一時有些糊塗。
看着丁洋對秦夢瑤的那種神態,分明是愛護之極的樣子,這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其實他不知道,丁洋如此做法,實在是用心良苦。
秦夢瑤的修為遠在丁洋之上,想要憑本事破開她的『劍心通明』,那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行。
但是今天,碰巧遇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那就是紅日法王窺視在側。
那老東西,一身功夫實在不遜色於現在的秦夢瑤。
再加上慈航靜齋的劇變,所以丁洋就設計了這麼一出變故。
先是以《戰神圖錄》的精神之法影響秦夢瑤的心境,讓她生出『心動』的感覺。
隨後,再以慈航靜齋的變故刺激她的心靈。
當她知道《慈航劍典》被自己毀了之後,勢必要心神大亂,心境動搖。
那個瞬間,紅日法王肯定要來偷襲的。
秦夢瑤以逆亂的心境跟紅日法王硬拼一記,不受內傷才怪。
只要她一受傷,自己就有機可趁了。
至於紅日法王嘛,丁洋知道,這個時候,浪翻雲理應是在鄱陽湖上的,以他的功力,自然能感受到秦夢瑤的存在。
所以不出意外的,他一定會出手阻止紅日法王。
即便真的劇情發生了偏差,浪翻雲沒出現在這裏,至少還有小郭襄隱在一旁,到時候由她來看守秦夢瑤,大不了自己去跟紅日法王斗上一斗。
反正那老和尚已經在自己挑戰的名單之上了。
所幸,一切都算完美。
丁洋趁着秦夢瑤重傷之際,將傳鷹留在鷹刀里的關於白蓮鈺和祁碧芍的精神烙印,一股腦的傳遞給秦夢瑤。
為的是在她心裏留下一顆種子。
秦夢瑤練《慈航劍典》練的沒了大姨媽,沒了女人的身體,這實在不利於讓她以完美狀態破碎虛空。
所以,讓她恢復女兒家的心態是第一步。
等她變成一個真正的女人時,自己想必也能通過《戰神圖錄》達到跟她相同的水平線上了。
到時候,跟她共同參悟破碎虛空之妙,則封神大業完美收官。
這就是丁洋的所有計劃。
秦夢雅的難處在於讓她捨棄固有的信念,簡直千難萬難。
但是萬事都有兩面性。
假如自己真的無法走進她的心裏,卻也依然能封神成功。
因為她不像郭襄和白飛飛,她不是普通世俗間的多情少女,而是個一心嚮往天道的奇女子。
所以,只要許她一方天道,封神依然會成功。
丁洋思潮洶湧,低頭看着依偎在懷裏的秦夢瑤,她那張完美無瑕的臉,終於少了幾分仙氣,多了一絲柔弱。
剛見到秦夢瑤時,其實丁洋自己也有些抗拒。
他抗拒走進這個女人的心裏,因為秦夢瑤美則美矣,卻實在無趣之極,幾乎相當於一個出家人。
試問哪個正常的男人會想去撩撥尼姑?
也就身懷魔種的韓柏吧,見到了真正的雲素尼都想把人家弄上床。
可是跟秦夢瑤的幾番相處之後,如今更是把她攬在懷裏,感受着她柔弱無骨的身軀,丁洋第一次動心了。
那是一種沒法解釋的感覺,突然就生出了一種憐惜之情。
隨着小船漸漸遠去,丁洋也沉默了。
天邊落日餘暉,映襯的鄱陽湖一片火紅。
浪翻雲突然放下船槳,盤膝大坐,隨手將一壇酒甩到丁洋身旁,呵呵笑道:「浪某相信丁小弟的一片心思。」
「浪大俠相信我了?」丁洋輕輕一笑。
「當然相信。不過丁小弟的手段比浪某還膽大。慈航靜齋百年來才出了這麼個優秀的弟子,就被你給帶歪了。」
「呵呵,如果浪大俠知道我在慈航靜齋做的事,恐怕更會嚇一跳。」
「哦?這世間,還真沒什麼事能嚇住浪某,丁小弟說來聽聽。」浪翻雲饒有興致的看着丁洋。
「浪大俠有興趣?」
「多少有一些。」
「那好,如果我告訴你,我毀了《慈航劍典》,你會不會相信?」
一聽這話,浪翻雲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了。
他愕然看着丁洋,足足呆愣了兩三分鐘,這才突然仰天大笑,最後笑到眼淚都快出來了,一把舉起酒罈,搖頭嘆道:「喝酒,喝酒。」
「好,喝酒。」丁洋也隨手拎起酒罈,聞了片刻,愕然問道:「浪大俠,這該不會就是清溪流泉吧?」
「丁小弟連清溪流泉都知道?」浪翻雲眨了眨眼。
「呃,恰好聽說過。」
「你知道的看來真不少。」
「也不算太多。浪大俠……」
「別大俠大俠的,浪某叫你一聲丁小弟,你何不回一聲浪大哥,咱們平輩論交。你這個小兄弟,行事出人意表,浪某大開眼界。」浪翻雲似乎很高興。
丁洋長出了一口氣,拎起酒罈笑着說:「好吧,浪大哥,我這人酒品可不太好,喝多了容易耍酒瘋。所以美酒再好,我點到即止。」
說完,仰頭灌了幾口酒。
剎那間,五臟浸潤,通體舒泰。
丁洋心中震撼,這清溪流泉,果然牛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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