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童謠認真的模樣,很平凡的一句話,她總是能說的那麼一本正經。
廣州的夏天多雨,在這個不足為奇的雨夜,水汽卻讓一切變得朦朧開來……就這麼和童謠靜靜的躺着,暴雨後天氣有點涼,我脫下外套蓋在穿着晚禮服的童謠身上。
「古月凱,你說暴雨之後會不會有星星出來啊?」
「不知道,這個問題以前還真沒想過,要不我們等等看?」
「那我們就等等吧!」說話間童謠拿起手機道:「阿姨和叔叔已經到家了,說剛剛洗漱沒注意看手機,這我就放心了。」
我對童謠笑了笑,故意逗着童謠:「為什麼對我媽那麼好啊?那可是我媽,我吃醋了!」
「要你管,我就樂意了,阿姨剛剛上車時,我們還偷偷越好這周末去逛街呢!」童謠甚是得意的玩着抱枕,一副滿足的表情。
這一刻我的情緒被深深的觸動,童謠渴望親情,對待她人是如此的善良。
……
時間慢慢的向前推進,暴雨停了許久,可是始終不見星星出來,天空依舊灰濛濛的。
童謠打了幾個哈欠後,開始迷糊起來。面色微微泛紅,雙眼迷離着。
我關掉了燈,也躺在沙發上,看着遠處樓體上的霓虹燈,幻想着雲層後面是否真的有童謠口中的那片星辰之海,能包容我們的所有情緒……而我,在胡思亂想中,睡意漸濃。
夜色中,童謠像一隻缺乏安全感的貓縮在了我的懷裏,輕聲說我:「古月凱,明天日出的時候叫我,我想看日出!」
「好的,你放心睡吧!」
「古月凱,和你們在一起,我有家的感覺,很幸福!」
童謠睡意漸濃,這個夜於我而言變得平靜了起來。
我輕聲道:「晚安!」
「嗯!」童謠說完便靜靜的睡去。
有些愛,由心動開始;有些愛,由衝動開始。
偌大的都市裏,我們所分不清心動還是衝動的那些情事,夜夜都在寂寞中發酵。而唯有這親情,能讓一個人入夢含笑。
童謠輕吐着鼻息,靜靜入睡。
我覺得童謠哪怕一無所有也會快樂,至少擁有一顆純淨而滿足的心,就不容易被社會同化。
而我和許多人一樣,都像上了發條的機器,每天疲於奔命,卻常常忽略了自己的內心:幸福嗎?快樂嗎?累了嗎?值得嗎?我們為了謀求幸福一路狂奔,最後卻發現早已迷失了幸福的方向。
凌曦縱有千般理由,違了心便是失去自己。
可能是我過於沉浸昨天,以至於覺得人生總似流水一般,來不及細品,時光總在倉促中翻過了最為華麗的篇章,思潮湧動着,正如粼粼的波光泛着層層漣漪,在初秋的微風中,輕輕蕩漾着記憶的小船,駛向輝煌的昨天,卻也錯過了今天。
……
我的思緒隨着困意一起襲來之時,孫夢雯打來電話。
我連忙掛斷,走到樓道間給她回了過去。
剛接通電話,孫夢雯便責備道:「胡凱,為什麼掛我電話!」
「半夜電話不怕擾民啊!你看這都幾點了。」
「幾點我也不管,本來打算在西安多待一段時間的,可是睡覺前突然就想你了,很想很想,我就連夜坐飛機回來了。」
「然後呢?」
孫夢雯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吼道:「你傻啊,當然是來機場接我啊」
「你現在周圍有人沒?」
「有啊?怎麼了,問這個你幾個意思啊?」
「有人你還敢這麼大喊大叫的,你是淑女,要低調,要溫柔!說,要做瘋子還是要做淑女?」
孫夢雯立刻嗲嗲的說道:「這都高中那會用的小把戲了還拿來用,好吧,我假裝不知道。我要做淑女,我安安靜靜的坐在大廳等你來接我!」
就在我擦了一腦門子冷汗,準備掛電話時,聽到孫夢雯那頭兇狠狠的斥責道:「沒見過淑女啊!」
……
我回觀景台房間看了看熟睡的童謠,將空調溫度又調高了些,便匆匆下樓,攔了輛計程車直奔機場。
趕到機場的時候,此刻正值深夜,人並不是很多,因此遠遠地便看到孫夢雯在機場等候廳來回徘徊。
我朝着她揮手,她似乎也遠遠的便看到了我,快步朝着我走來。
「胡凱,你真的來了啊,我還以為你會耍性子故意不來呢!」
「如果我要是不來,你預備着在這等一夜?」
「對,熬一夜後,黑着眼圈就有理由上門找你訴苦了,你要不來,早晨也不會讓你好過的,直接去你那城市宜家撒潑去,讓你放鴿子!」
「還好我來了,光聽你說都夠嚇人,你說你不說話多淑女,非把自己搞的跟能罵整條街的什麼婦似得。」
「我已經讓人把我車送到外面了,你開車吧!」
我跟在孫夢雯身後,牢騷道:「你自己有車還讓我打的來接你,這玩哪門子戰術啊!」
……
上了車,我問道:「家在哪,我直接送你回家去吧。」
孫夢雯白了我一眼,一臉無語的說道:「我沒有家,回什麼家啊,你開車,直接送我去一品天香!」
一聽說是去一品天香,我對一品天香種種記憶便湧上心頭,似乎我最近所有的事情都和它脫不了關係,於是十分厭煩的回了孫夢雯:「你離開那地方就不能活了?做點什麼不好,非要做這行幹嘛,多危險啊!」
孫夢雯對我的話好似很不滿意,帶着情緒問我道:「胡凱,你是不是很不喜歡我做夜店這個行業?」
「別說你在裏面工作了,就是你去我都覺得煩!」
「你有職業偏見!」孫夢雯沉默了許久說道,然後閉上眼睛將臉貼在車窗上,賭氣似得不願意回頭。
我知道或許我說話觸到她的傷口了,也許我不該說這些,但是不得不說。
……
「有完沒完!」順着後腦勺,我一把將孫夢雯的的頭扭了過來。
孫夢雯的眼眸閃爍着淚光,她緊咬着嘴唇看着我,說道:「要是換做別人對我說這話,我沒等他開口就先抽他幾巴掌,但是對你,我真的沒有半點脾氣。」
「是嗎?」我皺了皺眉。
「你要是真希望我好好的,就看着我,只要你來一品天香,我就絕不胡來!」
我半晌不言語,心中瀰漫着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但也不能去做慈善似的替孫夢雯改變些什麼,因為大家都身不由己的活着。
「孫夢雯,我跟不了你一生一世!」
孫夢雯接過話,道:「我從來不敢奢望和你有未來,所以你現在能在我身邊一天是一天!」
「執着的人到最後可能都會受傷,我一直把你當妹妹看!」
一直在孫夢雯眼眶裏打轉的淚水,霎時就順着她白皙的臉頰落了下來,她帶着痛苦哽咽着問道:「誰稀罕做你妹妹,那個凌曦已經跟小白臉去新加坡了吧?我哪點比不上她,都說先入為主,我問你我他媽拿比不上她?」
「這個與凌曦無關,我現在一無所有,和你在一起我也會自慚形穢。」
「你這是在敷衍我?」
「我想先穩定自己再說,這四年浪費了,我沒多少時間耗費在愛情上!」
孫夢雯含着淚卻帶着諷刺笑道:「你看我是嫌平愛富的人嗎?高中和你交往,我爸切斷我所以經濟,我賣了結他,去酒吧駐唱,每天和你在快餐店喝汽水吃麵包我說過什麼嗎?也許你會說那時我年少幼稚,但我這麼些年,真的就跟傻逼似得,一直想着你!」
孫夢雯情緒有些激動,我也了解她,她就是一個敢愛敢恨的人,說話不經大腦思考,卻句句真情。
我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她,她卻扔在一旁,淚眼朦朧的看着我。
此時,我想安慰,卻沒有合適的詞彙,自能選擇點上一支煙,陪她一起掙扎在『幸福的河流中』,慢慢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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