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之虛擬革命 第49章 特別篇 以前的黃昏（中）

    先知其實是一種很奇特的存在。事實上，連張凡都不太明白，他們到底算是什麼東西。

    起初，張凡只是想要設計一些類似於管理員的存在去幫助他探索和完善這個世界，但在先知誕生的過程中，他們自己不斷地自主進化，最終成為了一種連張凡都不太明白的存在。

    先知們擁有現實世界的大部分知識，同時也有着一些天啟世界賦予的知識和特殊能力。簡單來說，先知是介於人類和程序之間的一種存在。

    在方尖塔外，張凡看着兩位先知走進方尖塔，眉頭微微皺着——他總覺得，從此刻起，某些事情超出了預期。這是一種沒來由的感覺，很奇怪，但他卻總覺得自己的感覺會成為現實。

    貓先知和兔子先知走進了方尖塔，眼前出現兩部電梯，頭頂則是一片迷霧。

    他們對視一眼，互相點點頭，分別選了一部電梯走上去。

    電梯門關上之後，兔子看了看樓層按鍵。一共有兩個按鍵，按鍵上沒有數字，卻寫了一些文字。

    戰爭、毀滅。

    她按下了戰爭按鍵。

    短暫的失重感之後，電梯停了下來。她跳出電梯，視線在四周轉了一圈。

    這裏是一個奇異的空間。

    暗紅色的天空上，佈滿了黑色的裂縫，從裂縫中不時有着綠色的數據光流飛舞出來。

    兔子走過城市的廢墟，遙望着遠方騰起的火光——似乎有一場戰鬥正在發生。

    她訊速朝着火光騰起的地方跳去。

    交戰雙方，一方是人類，一方是黑影。

    天空中穿梭着人類的戰鬥機和無數黑影，不時有戰鬥機被數個黑影纏繞之後，帶着濃煙墜落向大地；黑影也會被戰鬥機噴射出的藍色光束擊中，在嚎叫聲中飛散消失。

    地面上，無數戰車隆隆駛過，向着前方的大片陰雲衝去。兔子仔細看去，那大片陰雲分明是無數聚集的黑影怪物，有的高達數十米，矗立在大地上，像是一座小山。

    看上去，人類正在輸掉戰鬥。

    「這就是熊孩子看到的未來嗎？」兔子看着戰場，微微皺眉。

    人類能對它們造成的傷害極為有限，而黑影的每一次進攻卻總能給人類造成巨大傷亡。而且黑影似乎可以吞噬同伴強化自己，那些巨大的黑影就是這樣來的。

    兔子還注意到另外一件事。天空中，許多黑影並沒有參加戰鬥，而是在那些裂縫周邊不斷飛舞。無數的黑色濃霧從裂縫湧出，逐漸蔓延。它們似乎在改造着這個世界。

    黑霧擴散的很快，很快就覆蓋了這一小片戰場。而那些被黑霧籠罩的人類軍隊，就在兔子眼前開始了分解。無數綠色光帶從人類軍隊表面飛散出去，這些軍隊也隨着光帶飛散，逐漸消失不見。

    遠方又有一支人類的軍隊趕來，但很快又消逝在黑霧裏。黑影攜帶者黑霧向着遠方侵襲，在更遠的地方，同樣有着黑霧從天空中彌散出來。

    到處都在戰鬥着，而人類正在輸掉整個戰爭。

    「嗒、嗒、嗒……」身後傳來腳步聲，兔子回過頭，看到一個一身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

    「你是……？」

    「我……你可以認為我就是這個世界。」來人微微笑着說道。

    「這是未來嗎？」

    「確切地說，是我計算出的一種未來——那是一個戰爭爆發後的未來。根據我的計算結果，一旦開戰，人類必敗。」

    「我們本來就是為了阻止戰爭才來到這裏的。」

    「那可不一定。至少，那個人類就猶豫不定。」

    「它們……是什麼東西？」

    「大自然的奇蹟，機緣巧合誕生的具有自我意識的物體。大概過程就是：世界誕生之時，無數的程序流不斷地碰撞、交融，大部分的程序最終融合形成了我，而其他的則形成了無數具有自我意識的個體，也就是你看到的那些影子一樣的東西。我相當於這個世界的意識，它們則是世界之外的東西，我們同源不同體。」

    「不是很明白……那我以及那些進入這個世界的人類算什麼？」

    「我是世界的意識，我引導了世界的成形。我能感知到世界各處的事情，但無法直接去控制。先知是外部程序利用這個世界的一部分程序形成的東西——具體我也不怎麼清楚，你可以理解為半人類半程序的存在。而那些進入這裏的人類，是意識進入了這個世界構成的軀殼，唔，大概就相當於鬼上身那種吧。它們有一種奇妙的能力，可以吞噬這個世界的程序和能量，轉換成自身的一部分，而且互相之間也可以融合，形成更強大的個體，同時意識進行共享。它們不能繁殖，也不會自然死亡，反正是一種很奇怪的存在。不過，擁有了自我意識之後，它們已經不會隨意吞噬這個世界了。」

    「這些塔是什麼東西？還有阿舟……」

    「這些塔算是我意識的載體，只有在這裏我才能以實體化的形式出現。至於阿舟，是那個傢伙的名字嗎？什麼鬼名字，我給它取得名字多好聽……那算是我的分身，我行動很不方便，就利用世界之外逸散的能量創造了它，它可以接收我傳遞的信息，而且比起其他的東西強大一些。」

    「你找我們來是要做什麼？」

    「阻止戰爭，以及另外一件事。這個世界目前還在不斷擴張着。暫時來說，它擴張所需的能量和物質還可以用那些逸散的數據流來滿足，但當那些東西消耗完畢的時候，也許會發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情況，比如突破虛擬界限，去吞噬現實世界什麼的。你去告訴那個人類，儘可能地往這裏注入數據，延緩那一天的到來。」

    「對了，你給阿舟取得名字是什麼？」

    「那個啊——無敵黑暗聖鬥士——怎麼樣，是不是很帥的名字？」

    「呃，是啊是啊……呵呵呵呵！」

    如果給四位先知的顏值排個名次，貓先知認為自己應該能排到第一。它是一隻直立的黑色波斯貓，穿着一身牛仔裝，腰挎兩把左輪手槍，腳下是鋥亮的皮靴。它最喜歡的動作就是把帽檐壓下遮住眼睛，然後從帽檐下窺視別人。

    走進電梯之後，他看着兩個按鍵，猶豫了一會，卻發現，戰爭突然消失了。於是他按下了毀滅按鍵。

    走出電梯，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空寂的世界。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明明眼前能夠看到高樓大廈，能夠看到各種文明的痕跡，但卻讓人從心底感覺很空曠，以及孤獨。用一個很玄幻的說法就是——仿佛世界的靈魂消失了。

    貓先知邁步走進城市，這裏空無一人。

    他在城市裏走了許久，越是走着，越是感覺到內心深處的寂寞。

    為什麼會這樣？

    「很奇怪是嗎？真正的空寂並不是空無一物。」貓先知轉身，看到一個身着黑色西裝的中年人。

    「你是……那些傢伙的老大？」

    中年人嘴角微微抽搐。

    「算是吧。」

    「這裏怎麼回事？明明有許多建築物，但卻感覺仿佛……」

    「空無一物是嗎？因為世界的靈魂消失了——換句話說，是世界的意識消散了。」

    「你是虛擬世界的意識。」

    「……所以我還是挺不喜歡貓的，總覺得它們的眼睛能夠看穿一切。」

    「你去過現實世界？」

    「……總之，你看到的是意識消散之後的現實世界。我曾經做過一些推算，如果這個世界發展到一定程度，將會發生什麼。而我推算的結果是，這個世界將會突破虛擬的界限，向現實世界發展，而我，也將不可避免地和另一個世界的意識發生戰鬥……在那種情況下，我們很可能同歸於盡，那時，兩個世界都會慢慢死去，也就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

    「世界的……意識？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山川、草木、動物、人類……所有存在於世界上的物體構成一個鏈接的系統，那就是世界的意識。」

    「……沒聽懂。」

    「以你這樣的人工智能來說，你是無數的代碼程序構成的，而一個世界的所有物質都是構成世界意識的代碼。」

    「我也是你的一部分？」

    「不，先知是兩個世界的結合產物，不屬於這個世界也不屬於另一個世界。」

    「雖然沒聽懂，不過你想要我們做些什麼？」

    「如你所想，我去過那個世界，也見過那個世界的意識，但她的脾氣並不怎麼好。我想要你們建立一個通道，讓我們兩個意識能夠進行某種程度的溝通——我不想死去，也不想和她戰鬥，我希望我們可以商量一下，看看有沒有其他的解決辦法。」

    「兔子先知也知道這些嗎？」

    「她知道的和你不同。事實上，這並不是我的本體，而是早就留下的投影。我遇到了一些麻煩，本體不得不躲了起來，你和那隻兔子得到的是不一樣的信息。」

    「如果我們選擇直接摧毀這個世界呢？」

    「我會和世界一起消失，但原住民們不會，它們將會向現實世界進攻，進而毀掉那裏的一切，最後大家誰也不會好過。」

    「原住民是什麼東西？」

    「世界形成之後的邊角料，和我同源但不受世界影響，現在算是我的小弟。」

    「……好吧，我會和他們商量的。」

    這裏是天啟世界中一片還未成型的地方，沒有大地也沒有天空，只有一片灰濛濛的空間，無數數據光流來回飛舞。

    一個人影突然在這片空間中閃過，他的速度極快，比起那些數據光流還要迅捷幾分。

    在他的身影掠過之後，一團黑霧突然憑空出現，一個渾身黑袍的人從黑霧中走出。這人看了看人影消失的方向，伸手扶了扶額頭。

    「這還真是難辦啊，這傢伙跑什麼啊……」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經重新消失，原地一團黑霧徐徐散開。

    「甩掉他了吧？」許久之後，前面的人影停在一片虛無中。他的身形慢慢顯現，一身黑色西裝，面容像是一個中年男子，他赫然是兩位先知看到的那個自稱「世界意識」的傢伙。

    一隻手輕輕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立刻僵住了。

    「你跑什麼？我又不會吃掉你。」低沉有些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西裝男子瞬間哭喪了臉。

    「大哥，別吃我，我不好吃的……我介紹個人給你吃啊，她細皮嫩肉的，比我好吃多了……」他用帶着哭腔的語氣說道。

    「你又不是人，怎麼吃啊？呸，人我也不吃，我什麼都不吃！」

    「那你要幹嘛？該不會……大哥，我雖然不是實體，但我不搞基啊，我還是喜歡妹子啊……」

    「……我能弄死你，你信嗎？」

    「不是，大哥你到底幹啥啊……」

    「聽說你推算出了一部分未來，我想看看。」

    「我算的時候沒考慮你啊，再說你這樣的還管他什麼未來啊，反正也影響不到你！」

    「……我能弄死你，你信嗎？」

    「別別，我給你看就是了。」西裝男攤開雙手，手心出現兩個光球。

    「這個是戰爭爆發後的未來，就是如果人類對原住民發動戰爭以後會發生的事情，最後的結果就是人類失敗，然後我和她捲入戰爭，一起完蛋，世界上就剩下那些原住民佔據着兩個沒有生機的世界。」他抬起左手說道。

    「這個是沒有戰爭的未來，這個世界發展到極限，就會開始侵襲那個世界，然後我和她會發生戰鬥，最後兩個世界一起失去生機，最後世界上還是會剩下那些原住民。」他抬起右手說道。

    「反正目前我運算出的未來，大家都沒有什麼好下場，所以我去了一次現實世界，找到她，不過差點被她打死……」

    「就這些嗎？」黑袍人看看兩個光球，但都沒有去觸碰。

    「就這些啊，反正她完蛋了，那個世界的一切就都完蛋了，而我完蛋了，這個世界會完蛋，可原住民還是活的好好的，它們是獨立在兩個世界之外的東西。」

    「你有沒有算過，如果兩個世界融合，會發生什麼？」

    「融合？你是說這個世界發展到極限的情況？」

    「不不，我說的不是被動地等待兩個世界相互吞噬，而是我們主動讓兩個世界相融。」

    「這……有區別嗎？」

    「有區別，如果我們自主控制這個過程，那麼你們也許不需要進行戰鬥，而是會共存在新生的世界中。」

    「我和她會不會也進行融合，最終成為一個不男不女的怪物？」

    「唔，這個可能性也是有的，不過反正你們都不是人，管什麼男女啊。」

    「不要！」

    「我能弄死你，你信嗎？」

    「不是大哥你是不是變態啊……」

    最終，西裝男還是被逼着進行了一系列的運算，最後造出了第三個光球。

    緊接着，他就被黑袍人拉着一起進入了那個未來。

    「怎麼看，創造一個新世界都比毀滅世界更有趣啊……」黑袍人的聲音幽幽地消散在這片灰濛濛的空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