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骨 第7章 代桃

    「嘿嘿嘿。」東紹文狡黠的挑眉乾笑了幾聲，「這幾日，朕準備廣選天下美女，來充實朕的後宮。朝堂之上誰家有待字閨中的女兒，朕也命小樂子記了下來，到時候一併送進宮來。」

    夏蜀聽着東紹文的話，覺得頭腦一熱，拿着茶壺的那隻手竟然一個不穩，摔在了桌子上。

    「皇后，你還好吧？」東紹文不明所以。

    「沒事。」夏蜀苦澀的搖搖頭，朝着門外喊了一句，「代桃，進屋收拾下。」

    「是。」應了聲，門外走進一個和青亦年紀差不多大的宮娥，手腳麻利的收拾了茶壺，然後退了出去。

    其實夏蜀早已經預知到了這天的到來，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自己雖然在心底不喜東紹文，可是他畢竟是自己的夫君，若是看着他和別人卿卿我我，心裏難免會不舒服。小時候，總能看見額娘在背後抹淚，敘說着對爹爹的思念之情。這也就是她拼死也不願意嫁進皇家的理由。

    夏蜀拼了命的攥着手裏的帕子，半晌，覺得：『罷了、罷了。』

    「皇上、皇后，糕點來了。」正在夏蜀失神的時候，青亦端着糕點走了進來。

    「放這，我嘗嘗。」東紹文絲毫沒有感覺到夏蜀的異樣，「拿起了一塊糕點就放到了嘴裏。」

    連着吃了幾塊，東紹文估計也是吃飽了，將糕點推到了夏蜀的面前，「你這小廚房的手藝真是不錯，快嘗嘗。」

    「嗯。」夏蜀強顏歡笑的點點頭，拿起了一塊東紹文吃剩的梅花香餅放到了嘴裏，「嗯，真是好吃。」

    鞋子合不合腳只有自己知道，東西好不好吃也只有自己知道。這梅花香餅本身清甜酥口的，但是吃到了夏蜀的嘴裏卻比杏兒還苦，砒霜還毒。

    東紹文這般大肆張揚的選嬪，弄的整個東瀾國都沸騰了。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憂，歡喜的是東紹文和民間一些有待嫁女兒的人家，想着有一朝飛黃騰達，終是可以和皇家攀上親。憂的是一些在朝廷當差的官臣，竟然要把自己的女兒嫁給這樣不中用的皇上。

    選秀進行了一個多月，從上千名的女子中東紹文挑選了一百位相貌、年齡看起來尚可的女子，當然這其中還不包括大臣的女兒。

    夏蜀白天要應東紹文的要求對選上來的女子進行宮室分配，晚上還要進行宮規熟悉，身心的雙重巨疲下，急火攻心，夏蜀吐血暈倒了。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這一切的事情都做好了。原來在自己昏迷期間屋內的代桃爬上了龍塌，在自己的塌前和皇上進行了交和。

    「罷了，罷了。」夏蜀躺在鳳鸞宮的軟塌上低聲呢喃着。自己從嫁給東紹文的那一刻開始就應該明白，自己的一生算是完了。「啊——」夏蜀激動的尖叫了一聲，榻上的被子軟枕都被扔了下去，就算在怎麼完了，自己的夫君也不能趁着自己昏迷的期間，在自己的塌前做那樣的事情！

    屋外的青亦聽見了屋內夏蜀的尖叫聲，急忙跑了進來。看着地上的一切，青亦害怕的都撿了起來，「皇后，您沒事吧？」

    「我沒事。」夏蜀深呼吸了兩口，拍了拍胸脯，「我是皇后，應當端淑賢德。」

    青亦畢竟是在夏府就跟着夏蜀的丫鬟，看着夏蜀的樣子，青亦也是十分難過的。一下就跪在了夏蜀的身前，「皇后，是青亦辦事不利，才給了代桃這個機會。」

    夏蜀渾身顫動，青亦的那一句話仿佛像重錘一樣狠狠的敲打在了她的心臟上。緊皺着眉頭，嘴唇微動卻說不出任何話來，半晌，顫顫巍巍的吐出幾個字，「我終究是皇后。」

    夏蜀醒了，選秀的事情也塵埃落定了。

    東紹文見夏蜀表面無恙，便覺得沒有事了，就準備大擺酒宴慶祝。夏蜀也沒有在顧着身體的問題，開始幫東紹文準備酒宴的事情。

    夏蜀的任務就是在百位嬪妾里挑出幾位品級高的、相貌好的，去代表參加兩日後的酒宴。

    九月的天氣，雖然白天溫度不是很高，但是晚上還是有些燥熱的。

    月色朦朧，青亦站在一旁給夏蜀扇風。

    她的三千煩惱絲被垂散於背後，眉心的一點硃砂痣還是如未嫁人時那般鮮紅，只是心上卻多了幾道皺紋和傷痕。

    挑燈，借着燭火。夏蜀認真仔細的對照着酒宴要出席的名單，「吏部尚書裴立之女——裴貴人

    「戶部尚書劉子石之女——劉貴人

    「禮部尚書懷弘意之女——懷貴人

    「兵部尚書左學義之女——左貴人

    「工部尚書卜心遠之女——卜貴人。」

    寫了半晚，夏蜀的眼睛有些模糊。將筆放下，緩緩的道，「青亦，時候不早了，你若是困了，就先睡吧。」

    「我不睡。」青亦倔強的搖搖頭，「皇后娘娘，你都寫了半個晚上了，您不累嗎？」

    「我累啊。」夏蜀反手捶了捶肩膀，「可是這些都是明晚要用的，我要是睡了誰來弄呢？」

    青亦使勁的扇了兩下團扇，小聲的抱怨着，「這事情本就不該是您做的，下面有那麼多人呢。」

    「可是皇上說，別人弄着他不放心。」夏蜀寬慰的笑了笑。

    「皇后娘娘——」青亦的話里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若是皇上在乎您，怎麼會讓您熬夜弄呢？現在皇上定是宿在了哪個嬪妃那裏！」

    「住嘴!」夏蜀輕聲的呵斥了青亦，「這隔牆有耳，說話定是要小心在小心。」

    「是。」青亦吐了吐舌頭，乖巧的站在夏蜀身邊不再說話。

    其實夏蜀也知道青亦是為她好的。他也知道皇上的心思，只是這深宮歲月慢慢，定是要找些東西來打發時間的不是嗎？

    看着青亦困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樣子，夏蜀合上了宣紙，若是自己不睡，她肯定是不睡的，「我有些困了，這些明日白天在寫吧。」

    「真的？皇后娘娘您真的不寫了？」青亦的眼睛放着光。

    「嗯。」夏蜀肯定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