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不醉是一個人,一個男人,他姓一杯,名不醉。這是他起的姓,也是他起的名。
夜,黑夜,寂寞的午夜。
午夜通常是一天最寂寞的時刻。午夜之前,或許有好友陪你一起飲酒;午夜之後,或許有佳人陪你一起共眠。
午夜的風,寂莫地吹着;午夜的月,寂寞地亮着;午夜的人呢?
手,一隻白皙的左手撩起了陣陣水漣。如果你鍾情於上好的白玉,那麼你就一定不會錯過這隻如玉般的左手。而白皙的右手卻拿着一隻酒杯,一隻碧玉做的綠色酒杯,這隻綠色的酒杯實在太小,杯口卻似乎比其他的杯子大一些。你若將一個成人的右手大拇指與食指指尖相靠,形成的圈圈就是酒杯杯口的大小。
杯子的高度大約一寸多一點,你如果將它立在桌子上,它就像一個又矮又壯的綠色小胖子,實在可愛極了。
這雙手也美麗至極!讓人忍不住撫摸!
你若認為這是雙少女的手,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因為這是一杯不醉的手,一杯不醉正在觀摩自己的手,正在飲自己的酒。
「這實在是一雙好手,能將手保養地如此美麗,實在不容易。」
一杯不醉自言自語,他說話的時候兩邊總有迷人的小酒窩,嘴角總會揚起一抹微笑,讓人感到十分親切。
一杯不醉正在沐浴,如果一個人每天都午夜沐浴,這人不一定是一杯不醉;不過如果一個人每天午夜沐浴且邊飲酒的話,那這人一定是一杯不醉。
一杯不醉一邊沐浴一邊飲酒,只有一杯酒,他沐浴的時候只飲一杯。他只飲一杯的時候,不管杯中有沒有酒,他絕對不會再飲第二杯。他飲一杯的時候從來沒有醉過,或許這就是他叫一杯不醉的原因吧。
人總是要謙虛一些,某些人的外號叫什麼千杯不醉的,其實飲不到一百杯就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這樣的人有時候確實另人討厭。一杯不醉不想做令人討厭的人,誰也不想做令人討厭的人,可現實卻偏偏很多人做令人討厭的事,使得令人討厭。
這隻綠色的酒杯不知道裝過多少酒,杯中的味道不知融合了多少種酒的味道。自從一杯不醉懂事開始,這隻綠色的酒杯從來沒有在一杯不醉的身上離開過,除非是逼不得已的時候。這隻綠色的酒杯仿佛成為了一杯不醉身體的一部分,再也無法分割。
一杯不醉的浴室很大,大到你根本想像不到,因為他在一個院子內沐浴。絕對沒有任何一間浴室比一處院子大的寬敞。院子的牆很高,高到幾乎沒有任何人能翻牆而出。除了四面都是牆,院子幾乎沒有任何擺設,連個小屋子甚至連扇窗戶都沒有。
像這種地方,一杯不醉至少找了一個月!這一個月的時間只是找一個能寬敞沐浴的地方,這或許是浪費時間,但在一杯不醉的心裏卻是件很享受的事情。一杯不醉喜歡沐浴,一個人做一件自己喜歡的事,費點心思又有何不可呢?
這是洛陽的牡丹客棧後院。牡丹客棧是洛陽最大的客棧之一,能住進這間客棧的人絕不是泛泛之輩。不過一杯不醉卻是個例外,他並不是有錢人,並且他的名聲幾乎無人知曉,他的朋友也幾乎寥寥無幾。
院子內有一壇酒,一壇十八年的女兒紅。這是一杯不醉特地叫人找來的酒,因為這壇酒幾乎花光了一杯不醉的盤纏。一杯不醉喜歡飲酒,不然怎麼叫一杯不醉呢?
院子當然有扇門,唯一能進得來的門。他的浴桶很高大,裏面若藏兩個人,絕對沒有任何人懷疑。他的衣物就放在浴桶旁邊,他是個很講究的人,所以衣物疊的整齊一些。
悄然的夜裏能有如此閒情逸緻,也算是別有一番風味。
一杯不醉喜歡靜靜的夜,靜靜地思考,靜靜地享受。他慢慢地閉上眼睛,慢慢地享受這靜靜的感覺。
靜靜不僅僅是人靜物靜,更重要的是心靜。心如果靜下來了,任何事情都不是事情,但又有誰能夠真真正正做到心靜呢?
篤篤篤!篤篤篤!一陣陣敲門聲頓時打破了午夜的寧靜!
一杯不醉微笑輕道:「來了。」迷人的小酒窩也伴隨着浮現在一杯不醉的臉上,他的雙眸卻沒有睜開。
終於,一名蒙面人破門而入。如果你在沐浴,一個蒙面人突然闖進來,你會怎麼辦?你或許會破口大罵,而一杯不醉卻在微笑。他的雙眸突然睜開,雙眼炯炯有神。蒙面人看着一杯不醉,借着皎潔的月光,四目相對,第一反應就是離開。任何人不小心看到一個正在沐浴的人,都會不好意思離開,即使是親密無間的小情人,也不一定如此坦然。很顯然一杯不醉與蒙面人不是小情人,也許連朋友都不是。
但一杯不醉卻微笑道:「你來了,為何要走?」很平淡的一句話,蒙面人當然聽得出是什麼意思,因為外面的叫喊聲隨之響起。
「別讓他跑了!」
「一定要抓住他!」
「抓住他重重有賞!」
蒙面人輕盈地轉過頭瞪着一杯不醉,如果你在浴桶沐浴,有一個蒙面人瞪着你,你會怎麼辦?你或許會弄瞎他的雙眼,而一杯不醉卻還在微笑。
此時院外叫喊聲逐漸逼近,蒙面人借着月光迅速看看四周,都是高不可攀的牆,於是沒有選擇,緊緊關上了門,迅速滑進了一杯不醉的浴桶。如果你在浴桶沐浴,一個蒙面人滑了進來,你會怎麼辦?一杯不醉竟然還在微笑。這時,那群叫喊聲的人終於找到這裏,門破了,是被幾個人用大腳踢破的。
一杯不醉借着夜晚的月光看到了五個帶刀的人,沒有刀鞘的刀,顯得格外鋒利。特別是帶頭的那把刀,任何人都知道那是把好刀,是把特別的刀。那把刀最大的特點不是鋒利,而是堅硬。因為那把刀的厚度至少比其他的刀厚一倍,並且漆黑,連皎潔的月光都照不出它的模樣。一杯不醉卻認得這把刀,這把刀的主人卻是個武功平庸的人,但這把刀主人的父親卻是江湖上響噹噹的大人物。
一杯不醉微笑道:「各位英雄,午夜以至,難道各位有興趣看我沐浴麼?」臉上一直掛着那迷人的微笑。微笑似乎成了一杯不醉的代言詞,一杯不醉的微笑可以讓他更有魅力,一杯不醉相信一個人若是經常微笑,運氣應該會好一些。他相信這五個帶刀的人不會為難他,他相信任何人都不想為難一個微笑的人。
很多時候,態度決定一切,一個溫情的態度總是讓人心情舒暢,一個蠻橫的態度卻是使人心生厭惡。一杯不醉始終堅信這一點,一杯不醉不能做到每個人都喜歡他,但他卻嘗試着做到每個人都不會討厭他。有時候喜歡和討厭並不是一對矛盾體,對一個人既不喜歡又不討厭比比皆是,對一個人既喜歡又討厭處處可見。
不過,這五個人卻很反常,尤其是帶頭的那位,帶着那把厚重的刀的那位!他叫趙曉乾,是威龍幫的四大高手猛龍趙猛的兒子!趙猛的確很猛,特別是他的重刀,在江湖上已經難有敵手了!但他兒子卻連趙猛的三成功力都沒有,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紈絝子弟。趙曉乾沒有看一杯不醉,而是花了幾秒看看四周,都是高牆,連一扇像樣的窗戶都沒有。
於是趙曉乾粗魯地問道:「喂!有沒有看到一個蒙面人?」闖進別人沐浴的地方,趙曉乾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而蒙面人卻還懂得迴避。這麼沒禮貌的人,一杯不醉還是第一次遇到過。所以一杯不醉決定要給趙曉乾公子一點小小的懲戒。
一杯不醉卻微笑道:「這不是威龍幫的趙公子嗎?」
趙曉乾冷笑道:「你認識我?那你應該認識這把刀,你也應該知道我爹的厲害!你更應該知道我是威龍幫的人!」威龍幫幾個字特意加重了語氣,臉上曼出得意洋洋的表情,因為他相信這把重刀還沒有幾個人敢得罪。就算敢得罪這把刀,這把刀後面的威龍幫也絕對不敢輕易得罪。想在河南上待下去,最好不要得罪威龍幫!這是河南人的一句警示名言,每個河南人都知道這句話。
一杯不醉卻還是微笑道:「趙公子真是貴人多忘事,曾經在洛陽的品酒鋪子裏略見一面。趙公子是要找蒙面人?她就在我的浴桶里。」
趙曉乾眼睛一亮,借着月光看看四周有些濺出來的水花。水珠反射出的亮點實在是太明顯了。
趙曉乾得意道:「算你識相,我這就來抓他!」說完帶着其餘四個人徐徐地走過來,都揚着刀,每個人的刀尖都對準了那個浴桶。
蒙面人憤憤暗忖道:好你個傢伙,還以為你會保護我。
緊張,緊張到了一種慌張,一杯不醉沐浴的水似乎有一些波動,慢慢地從浴桶冒起一些氣泡。而一杯不醉的左手卻是冒着陣陣熱氣,微微抬了起來。右手卻一直握着那綠色的杯子,而綠色杯子裏面的女兒紅早就空了。
蒙面人也似乎忍不住跳起來,時間甚至都已停止。而一杯不醉卻還在微笑,看來十分自信。
「滴…滴…滴…」一杯不醉揚起的左手還冒着熱氣,中指上的水滴一滴一滴地滴進了浴桶,一滴、兩滴、三滴。到第三滴的時候,一杯不醉突然將冒着熱氣的左手大拇指與中指並在一起,將中指的水滴彈了出去!居然借着月光的亮度,水滴不偏不倚剛好打在了趙曉乾的重刀刀尖上!由於一滴水實在太輕微,趙曉乾根本沒有察覺。
幾乎一點聲音都沒有,但一杯不醉這個動作卻使得趙曉乾察覺!
於是趙曉乾將他的重刀舉起!
這時,趙曉乾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把鋼鐵般的堅硬重刀竟然化成一推鐵粉,如同被燒焦的炭灰一般,只要用一分力,就會灰飛煙滅,所以趙曉乾的重刀只剩下一把沒有用的刀柄。只是一分多鐘的事情,誰也沒料到!五個人面面相俱,不停的咽口唾沫,表情十分驚愕,恐懼。怎麼做到的?
一杯不醉將水滴當做兵器,打碎了趙曉乾的重刀!!!
趙曉乾開始回想剛剛一杯不醉的動作。
水?難道是一滴水?一滴水打碎了自己比別人厚一倍的重刀,這種事情,趙曉乾想都不敢想,但卻偏偏發生了。這個沐浴的人一定是妖怪,不是妖怪也是絕頂高手!
於是趙曉乾諾諾道:「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尊下能否放爾等一條生路?」手上的刀柄卻顫抖落地,其他幾個人早就放下兵器了跪倒在地上了。
不過一杯不醉還是微笑道:「你們走吧。」
走吧兩個字一說出口,那五個人箭一般地奔出門外,簡直比獵豹還快,至少比進來的速度快十倍。因為他們生怕一杯不醉會改變主意。一滴水能將重刀擊碎的人,若是有殺意,十個趙曉乾都會死在這裏!而一杯不醉的這一招就是對趙曉乾小小的懲戒。
一杯不醉微笑道:「他們走了,你的龜息功練得不錯,你也出來吧。不要把你憋壞了,憋壞了就不漂亮了。」
蒙面人也實在憋不住了,從一杯不醉的浴桶中抬起了頭,熱水已經將面紗濕潤了。面紗落下,一張美麗而又充滿誘惑力的臉呈現在一杯不醉面前。蒙面人在水裏似乎兩分多鐘,這短短的兩分多鐘,在蒙面人的心裏比任何時間都長。
女人,蒙面人居然是個女人!只要眼睛沒有瞎的男人都知道這是個女人,而且是個很美麗的女人,一杯不醉的眼睛卻十分明亮。
在這兩分多鐘左右,這個蒙面女人居然與一個正在沐浴的陌生男人零距離接觸。這在任何一個女人心裏也是絕對沒有辦法接受的,何況蒙面人不是別人,而是牡丹女俠張盈盈。在一個女俠的觀念中,名節看的非常重,即使讓她窮困一生,香消玉殞,也不可能讓她在街上行乞,在妓院求生。
而一杯不醉一雙眸子看着張盈盈。四目相對,眼神已經透露出一個男人的渴望。美!太美了!慢慢的,一杯不醉的眼光從上而下,張盈盈雪白的胸口被熱水沖開了迷人的乳溝。胸口的一塊龍型璀璨的紫色玉牌呈現在一杯不醉的眸子裏。
這是?不會有錯,威龍牌!威龍幫的鎮幫之寶威龍牌!一杯不醉恨不得立刻將張盈盈擁入懷中,將她胸口那天下至寶威龍牌拿來觀摩。很可惜,僅僅只有一瞬的眼福,因為張盈盈纖纖玉手已經打在了一杯不醉的臉龐。任何有名節的女子都不能容忍一個男人長時間盯住自己的胸口,何況她是女俠張盈盈!
「啪」的一聲,實在太響,一杯不醉的臉上頓時紅透了。
一杯不醉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微笑道:「武林牡丹女俠張盈盈的纖纖玉手滑在我的臉上,恐怕沒有第二人比我更幸運了。」張盈盈聽了此語,簡直就像吃了一條黃花魚被骨頭卡住咽喉一樣難受。竟有如此輕浮的少年!
張盈盈嬌道:「你真是個可愛的臭男人。」臉色的緋紅還沒有褪去,張盈盈說話的樣子簡直就是個剛剛成年的小姑娘,一點女俠的脾氣都沒有。
一杯不醉微笑道:「在下與你是第一次見面,況且還救過你的命,張姑娘難道就這樣報答在下嗎?」
張盈盈剛剛想起那場景,臉都紅到脖子根了。畢竟現在還在這臭男人的浴桶里,若不趕緊離開,恐怕女俠名節不保了。
張盈盈冷笑道:「哼,我現在只想立刻離開你的破桶!」
於是張盈盈跳出浴桶,心裏憤憤,臉上早已嫣紅一片,張盈盈嬌聲道:「你救了我一次,我不跟你計較,否則我會讓你身上流血的。」
一杯不醉微笑道:「張姑娘,希望你下次出現在我眼前時,身上的牡丹香氣不要太重了。而且你得罪了威龍幫,恐怕你的日子會很難受。還有你的龜息功還得再好好練練,在水裏的時間還是太短了。」
說完這句話,張盈盈也飛了出去,儘管一身都濕透了,但離開的速度卻不比那五個人慢一分。
一杯不醉卻微笑道:「張姑娘,你的威龍牌在我手中哦!」
一杯不醉不知道什麼時候將張盈盈的威龍牌弄到手裏的,張盈盈卻一點都沒有察覺。或許這是張盈盈故意將威龍牌落在一杯不醉這裏的,威龍牌沒有了,張盈盈的黑紗也沒有了。她自然能活着離開這牡丹客棧,威龍幫的人簡直沒有任何理由將她留下。又或許她真不知道威龍牌落在一杯不醉的手中。真真假假,有時候確實說不清。江湖很多事情都是這樣,明明是真的事情,卻因為太多隱情而變得假得許多。
而一杯不醉知道,若是在調侃張盈盈,張盈盈的無影針絕對會留在一杯不醉白皙的皮膚上,而一杯不醉白皙的皮膚絕對會附上一點血紅。這麼白的皮膚若是污染了一點血色,豈非可惜。
江湖傳聞天下沒有任何人能逃過無影針,因為沒有任何人看的出張盈盈是如何出手的,但張盈盈卻沒有殺過一個人。因為無影針比醫藥針灸的針還細,還短,根本沒有致人死地的殺傷力,這也是無影的原因。張盈盈生性善良,加之功力不夠,所以殺人卻很困難。但制服一個人還是做得到的。
一個人若是被制服了,殺不殺又有什麼關係呢?一杯不醉倒很喜歡張盈盈這種兵器,至少這種兵器能夠自衛。張盈盈不但留下了威龍牌,還留下了一面黑紗,一杯不醉輕輕地拿起黑紗,在鼻子下嗅了嗅。淡淡的清香還是逃不過一杯不醉的鼻息。黑紗上居然繡着一朵牡丹,粉色的牡丹美而精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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