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站定,那邊雲霧便倏然散去,金黃甲冑的士兵全數暴露在視野之內,比預先估計的數量要多,朝暮抬起頭不動聲色地掃過規整的軍隊,壓根沒有發現凰王的蹤影,領兵的是一個年輕的將領,面相清秀,眉眼中的殺氣卻無法遮掩。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許是間朝暮孤身一人並不能構成威脅,那群士兵對於她的突然出來並沒有產生太大波動,唯有那年輕將領手執長劍向前走了一步,雙目緊緊鎖定朝暮冷然道:「哪裏來的女人竟然私闖清明山聖地!」
朝暮抬手接起飄落於眼前的一片雪花,眼波一轉落在男人身上,紅色眸子在白雪的襯托之下顯示出詭異的美艷。
男人心神先是一震,隨後想到什麼又擺正神色道:「在下見過魔族公主靈沅。」
「你認識我?」朝暮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她浴火重生不過短短數日,此消息就能流通於毫不相干的凰族,可見凰王為了拉攏魔族叛變下了多大的功夫。
只可惜她身上雖有魔族的血脈,意識卻是完完全全屬於朝暮的,這回凰王也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男子不卑不亢的躬身拜了一拜道:「如今凰族與魔族正團結一致共同對抗仙族,在下自然應當認出公主您來。」
原本該是阿諛奉承的話,但由男子口中說出完全沒有巴結的意味,甚至還有種正義凜然的意味。
朝暮暗自提高了警惕,再看向男子的目光多了幾分戒備,「你說凰族正與仙族交戰,可我除了這遍地的屍體並未看到任何戰鬥的痕跡,而且這屍體中少不了我魔族的兒郎吧?就怕你們凰族與仙族交戰是假,仗着人多勢眾欺負我魔族是真!」
如此言語可以算得上咄咄逼人,男人的目光已經不再友善,但面上表情依舊克制的絲毫不失分寸,「大敵當前公主為何要說出如此動盪人心的言論?公主若是不信,大可移步到清明山上與我靜觀其變即可。」
「靜觀其變?」朝暮冷哼一聲,右手一抬揚起了手中的靈曉劍,白光劈向雲氣繚繞的河流驚起無數水浪,冰涼的河水落在燥熱的空氣中登時又化作無數水霧,霧氣蒙蒙里突然傳來震天響的腳步聲,那聲音好像憑空而來驚得流雲四散,冰雪凋零。
朝暮回頭看了一眼匆匆帶兵趕來的轅祿,清冷的眸子睨了男人一眼道:「如此你還要我靜觀其變嗎?」
男人此時已經完全顧不得朝暮的態度了,轅祿身後上萬的士兵便足夠讓失了主心骨的凰兵惶惶不安,但良好的心理素質還是讓他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最合理的安排。
當天兵全數逼近清明山時,凰兵也如鐵桶一般將清明山完全保護在內,兩軍皆是劍撥弩張,戰況仿佛一觸即發,而朝暮的心情也因此愈發焦躁不安。
「兩兵交戰按理與我並無關係,但在此之前我有話要與這位小將軍說。」朝暮回頭向轅祿遞了個眼色,然後徑直走在霧氣蒸騰的河流上方,神色清冷地對着男人道:「我只問一句勐澤他去了哪裏?」
男人圓睜着眼睛瞪了朝暮一眼,握着劍柄的手青筋已經暴起,「兩軍交戰在即,還希望公主能人情自己的身份!」
「不說是嗎?」朝暮眨了眨眼睛,臉上露出輕蔑的笑意,「如果我猜的不錯你們的凰王怕是也凶多吉少,而且啊,你們藏在南海的傾瑤公主如今也在我的手中,所以啊,說與不說由不得你做主!」
「傾瑤公主?」男人猛地抬頭看向朝暮,年輕的臉上終於露出該有的驚慌失措,「休要胡言亂語,傾瑤公主如今正好好地待在清明山中,怎會落在你的手中?」
朝暮還在笑,臉上的表情越來越輕蔑,「說與不說你自己體會,只是再過一會兒,你們年輕貌美的公主變成了一堆骨架,那就真是太可惜了。」
刀刃間的白光流轉,面前女子笑得邪魅叢生,身為一軍之首的男子止不住地顫抖,良久的對峙過後他還是敗下陣來,「看到你腳下的那條河了嗎?天兵現在就被困在那河底。」
那河是凰族禁地,生活在清明山的所有人都知道河底藏着些厲害東西,至於厲害在什麼地方都是眾說紛紜,他是在讀書時偶然看到關於清明山的記載。
書中記載早期凰族為了抵禦外族入侵特意在清明山下引水為界,可後來有善水的種族越過河流與凰族發生了戰爭。後來凰王為了避免戰亂再次發生,特意在河底設了陣法,據說從古至今落入陣法的人就沒有活着出來的,至於到底是何陣法,書中也沒有詳細記載。
對於那條河,凰族上下都是懷着敬意與恐懼的,所以當勐澤落入河中時凰族兵將們都鬆了一口氣,誰都沒有想到勝利的笑容還未完全展露,那邊忽然升起一陣巨浪將站在人前的凰王也捲入白色的浪潮之中。
他們也不是不擔心凰王的安危,只是心裏總存着一絲念想,既然是凰王那便應當有破解陣法的本事,他們能做的便是拿起手中的兵器好好守住清明山,於是便有了朝暮之前見到的那一幕。
得到這樣的答案,朝暮低頭看了眼白茫茫的水汽,腳下河流看起來很深,霧氣之下便是濃重的黑色,像是暈染了濃墨的污水一眼望不到底。
許是看出她的意圖,轅祿不動聲色地走到她身旁道:「你應當相信勐澤,他既然敢來就必定做了萬全的考慮。」
朝暮默了片刻,抬頭問道:「這河中有什麼玄虛你知道嗎?」
轅祿被她的一句質問堵得說不話,按照眾人的推斷,勐澤的確有那個本事活着回來,但其中要經歷些什麼自然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
六界之內,無論是仙還是人大都有這樣的毛病,只喜歡將目光落在別人光鮮亮麗的一面,而背後的心酸苦楚全都忽略不計。
思來想去也只有最蒼白的一句話:「可是你若是去了,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我想勐澤他也不想看到你為了他趟這趟渾水。」
「他想不想是他的事,我做不做是我的事,本就是兩件不相干的事情何必混為一談?」朝暮靜靜地望了轅祿一眼,抬起步子與他擦肩而過,「希望仙君能代替勐澤守好着上萬天兵,至於別的……便交給我們二人吧。」
到底知道她的脾性,轅祿低頭長嘆了一口氣便轉身離開,只有那年輕的凰族將軍沉不住氣攔在了朝暮面前,「傾瑤公主呢?你把公主藏到何處去了?」
「她?」朝暮斜睨了男人一眼,面上表情極冷,「等我與勐澤回來後自然會告訴你。」
不等男人出言反駁,朝暮便徑直走向白氣蒸騰的河流,溫熱的河水接觸到紫色裙角的瞬間,那抹靚影瞬間消失在眾人眼前。
皮膚最開始接觸到河水的時候只是感覺到溫熱,像是冬季山頂最溫暖的一個泉眼,氤氳的熱氣如細絲一般往毛孔里鑽,待到全身都被熱氣籠罩朝暮才察覺到事情不對。
那股熱流像是被人牽引着在身體內部衝撞,渾身的毛孔也因此張開,身體內精純的法術不斷隨着毛孔消散。意識到這一點,朝暮連屏氣凝神試圖阻止熱氣的進一步蔓延,可那熱氣因強制阻止全都往心臟衝去,封印在心臟的魔力受到牽引開始蠢蠢欲動。
眼前依舊是黑漆漆的河水,她只能憑着感覺一點點往河流深處移動,萬年的修為幾乎快要消失殆盡,極端的環境直接導致了情緒崩潰。
法力的流失讓她幾乎無法維持身體的熱度,潺潺流動的河流不停地灌入口鼻,她緊攥的手指狠狠地鉗進肉里,生命似乎就危在旦夕,可真正的挑戰似乎還在遙遠的地方。
剩下的選擇似乎只有一個——她用強大的意念戰勝了靈沅蟄伏多年的仇恨,最終卻不得不為了現實向那股強大的力量低頭。
她不敢想像完全放任那股力量霸佔自己身體的情形,但眼下似乎別無選擇。
掌心裏有粘膩的液體滑落,鮮紅的顏色擴散在幽深的水中,轉眼間便了無痕跡。與此同時黑暗的水底亮起刺眼的光芒,那樣妖冶的紅如毒蛇一般在河水中穿行,最後幾乎黑暗完全驅散。
紅色中央的女子突然抬起頭,一雙眼睛如火焰般明亮,若是看得仔細了便會發現那雙瞳孔毫無生機,像是一具屍體茫然地望着周圍陌生的世界。
河水受到驚擾瘋了一樣奔騰,嘩啦啦的水流拍打在她身上,無數水花濺落在紅色的瞳孔,纖長的睫毛顫了幾下,那雙眼終於漸漸有了生機。
朝暮能感覺到靈魂被撕扯的疼痛,那痛從皮肉鑽進骨髓,從毛孔深入血液,她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身體裏只剩下兩種力量激烈地交纏。
黑暗與光明不斷交替,耳邊傳來喧鬧的水聲,她茫然地抬起頭,忽然看到紅色與黑色中悄然而逝的白光。
光線暗淡時,耳邊時男人低沉如耳語的聲音。
那聲音仿佛跨越千山萬水,穿過千年的阻隔落在耳畔——朝暮。想看的書找不到最新章節?咳咳咳,這都不是事兒,推薦一個公眾號,這兒有小姐姐幫你尋找最新章節,陪你尬聊!微信搜索熱度網文或rdww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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