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分裂,政權更迭,朝野腐朽,壯志難酬。
這,是一個絕望頹廢的時代!
有志者,或被逼無奈融入濁流,或鬱鬱寡歡,身死就戮。
酗酒,作樂,狂歡,服藥,清談,隱世,在無望中,他們用狂放不羈的姿態麻痹自己,逃避現實的殘酷。
可是內心深處,仍然有一團火焰在不甘地燃燒着。
滿眼蕭瑟,卻壯心不死,風骨不折,所以壓抑,所以痛苦。
當這所有的壓抑與痛苦被人毫不留情地揭開,這些人前顯貴、受萬人景仰推崇的人,唯有落淚。
然而,在聲聲悲泣之中,悲傷壓抑的琴音漸漸地變了。
女子清悠的聲音慨然吟詠——
皎皎白駒,食我場苗。縶之維之,以永今朝。所謂伊人,於焉逍遙?
皎皎白駒,食我場藿。縶之維之,以永今夕。所謂伊人,於焉嘉客?
皎皎白駒,賁然來思。爾公爾侯,逸豫無期?慎爾優遊,勉爾遁思。
皎皎白駒,在彼空谷。生芻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爾音,而有遐心。(先秦·佚名·《白駒》)
悲泣聲漸漸低迷,直到消失。
眾人都聽見,前兩句分明是鳳舉的聲音,而到了後兩句時,卻是清越如金玉相擊的男子聲音,似乎,是那北燕的長陵王,慕容灼。
岳淵渟抱琴站在帷幕之後,望着碧藍晴天,綠水青山,揚起了嘴角。
白駒,白馬,是為賢者英才之意。
這其中大意是君王宴請賢者,迫切希望賢者能夠留下輔佐自己,為公為侯,不要避世貪圖閒暇。
此刻,此音,此言,再結合山莊內各處景致的命名,以及「鹿鳴宴」三個字,他們已經徹徹底底的明白了。
昔日衡瀾之為山莊取名為「鹿隱」,而今鹿鳴呦呦,正是在告訴他們:明君求賢,隱士當出,匡扶天下,一酬壯志!
這,也恰恰是衡瀾之曾經,或是畢生所求。
頓時,所有人面面相覷,胸懷激盪。
如果只是鳳舉一人,那麼鳳舉便只是大晉的名士,鳳家的千金,這所謂的「求賢」,就是代表鳳家在招攬賢士。
可現在,慕容灼也在,那麼鳳舉便不僅僅是代表着鳳家,她與慕容灼一同代表着北燕之邦,這是一個國家,一個君主在「求賢」!
可是,他們是晉人,是大晉之臣,慕容灼是北燕之君,這……不是在讓他們叛國嗎?
可是,鳳家的嫡女在此,而這個嫡女極有可能會成為鳳家未來的少主,甚至家主。
鶴亭六俊也在此,他們當中每一個人都代表着當今權力中心的各大世家。
這根本就是意味着,以鳳家為首的各大豪門世家,已經選擇站在了慕容灼身後。
眾所周知,大晉的政權決策有半數以上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而今,慕容灼得到了各家擁戴,這——
這分明就是要改天換地,改朝換代!
不知不覺間,分散各處的人都匯聚到了一起,這些振臂一呼便足可影響天下的人物,此刻都同時望向了那簾幕所在,大夢晨鐘之畔……盛世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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