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在吧?當他知道了真相,會如何呢?」
鳳舉倚在床邊,口中隱隱有苦澀在一絲絲地化開,比世間任何一種湯藥都苦。
「大小姐說的……可是四殿下嗎?」
未晞忍不住想:果然,大小姐對四殿下還是一片痴心啊!
「未晞,去給我拿些蜜餞來吧!」
苦,太苦了,苦得她想掉淚。
計劃順利得毫無懸念,因為她知道林秋然一定會來找她叫囂,她還知道……蕭鸞一定會出現。
是啊,他一定會出現。
就像那一次,鳳清婉炫富惹怒了流民,被流民刺傷,結果卻說是她鳳舉施捨給流民的糕點招來了流民作亂,連累了她。
可笑鳳舉那時太天真,滿心愧疚地去看望,卻被林秋然指着鼻子痛罵,明明被罵的是她,一直默不作聲的鳳清婉卻吐了血,還被忽然出現的蕭鸞抱回了屋。
她記得自己事後問蕭鸞:「檀郎,你怎麼會來?」
那時,蕭鸞溫柔地撫摸着她的臉說:「阿舉,聽聞你遇到流民作亂,受了驚嚇,我很擔心你。」
呵,擔心她?擔心她卻出現在鳳清婉居住的風秀閣。
為什麼輕易就能識破的騙局和謊言,自己到現在才看透?
不一會兒,有人進了屋。
蜜餞的甜香飄來,鳳舉的意識從沉痛的記憶里抽回,她隨手擦了擦臉轉身,看到的卻不是未晞,而是一張朗朗若明月般的臉。
「阿舉?」
蕭鸞驀地一怔,眼前的這張臉,梨花帶雨,白得透明,一雙琥珀色的鳳眸里猶帶着來不及含回的淚光,和複雜得連他都看不懂的情緒,水光點點,竟有種動人心魂的魅力。
夫妻十數載,恍若一夢,在那些同床共枕的鴛鴦夢裏,她深深愛着的夫君總是這樣溫柔地喚着她的名字,阿舉,阿舉……
眼淚不知不覺已經落下。
她想問他:夫君,十幾年的夫妻,你究竟對阿舉可有一絲一毫的真情?在你決意殺害我的父母之前,可曾為了我有過一絲一毫的猶豫?在你看着我們的孩兒化成一攤血水時,你是否也會有一絲一毫的心痛不舍?
可她註定得不到答案了。
「阿舉!」
蕭鸞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幫她擦拭着淚水。
「你受委屈了,那林氏確實太跋扈,她已經受了教訓,想來以後是不敢了。阿舉,別哭了,看你這樣,我會心疼。」
區區林氏算什麼?
郎君,你在阿舉心上插的刀才是最致命的!
她伸出手摸上蕭鸞的脖子,上面依舊纏着白紗。
「郎君,疼嗎?」
蕭鸞握住她的手:「無妨,這幾日已經好了許多了,阿舉無需擔憂,我知你不是有意的。」
「能讓我看看嗎?」
「不看也罷,沒什麼好看的。」
鳳舉卻執着地盯着他:「我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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