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雨水傾盆,路上的行人已然不多。
現在在外行走的人,有一些撐着傘,有一些披着雨衣,大都行色匆匆。
一條道上,有一個左肩淌血的年輕人,
他神色萎靡,雨水不停地擊打在他的身上,頗為狼狽,而從他臉龐上划過的水痕,
不知道是雨,
還是淚。
「咳!咳!」
年輕人捂着自己的胸口,忍不住地咳出了鮮血,路上的行人看到了這一幕,大多是視而不見地避開,他們並不想惹上什麼麻煩。
年輕人失血頗多,加上不停地淋雨,終於使不上力氣,
他
跪到了地上。
年輕人似乎很不喜歡這個樣子,粗粗地喘了幾口氣,想要掙扎着從地上起來。
但,
他實在是沒有氣力了。
這個年輕人正是除完鬼物的朴真人。
這一次的鬼物超過了他本身的實力,拼着左臂的受傷,終於是讓對方魂飛魄散。
輕啐了一口唾沫,朴真人有些不甘道:
「乾的!小爺我都是為了救你們這些人,沒想到居然這麼冷漠。」
雖然嘴裏抱怨,但朴真人並沒有什麼過激的行為,他也知道,他這幅狼狽不堪的模樣,極像那種械鬥結束的不良青年。
跪在地上的朴真人,低着頭,雨水拍在他的背上,讓他頗為不痛快。
爺爺的情況已經惡化了,失去兩魄的痛苦,常人根本無法想像,神魂不穩,讓本來矍鑠的老人家,變得有些痴呆。
「都怪我!」
朴真人自責道,聲音里似乎帶有些許的哭腔,
「都怪我逞強!」
如果他沒有接下那個任務,爺爺也就不會那般。
如果他的實力能再強上那麼一絲,當日就不會那麼被動。
他,
想要變強,
變強,
就得拼命!
留血,
則是代價。
突然,朴真人覺得雨小了一些,耳畔傳來一個中年大叔的聲音:「小伙子,別在這裏呆着了,進店坐坐吧。」
語落,
朴真人便被人扶起。
朴真人被扶到了靠牆的一張桌子旁,沒有了雨淋,他感覺好多了。
抹了一把臉,他四下地打量起來。
這是一間大不的店鋪,店內的燈光有一些昏黃,但十分乾淨與溫暖,在這個路段經營生意,環境很重要。
「翠敏,來一碗熱面。」扶朴真人進店的大叔將朴真人放穩,便對後廚喊道。
後廚內沒有人應聲,但明顯聽見裏面有了響動,似乎有一位中年婦女在嘟囔:「又打擾我看劇。」
朴真人喘了一口氣,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低聲說道:
「大叔,面就不用了,我沒錢。如果可以的話,麻煩來一碗水就行。」
中年大叔擺了擺手,不在意地道:
「這哪行,這種天氣,得喝點兒湯,吃點熱的面,暖心窩子!錢就不收了,反正明天就關門回老家了。」
朴真人說了一身:「謝謝。」
一股暖流在他心中趟過。
他保護的不是外面那群見事就躲的人,而是像這位中年大叔一般古道熱腸之人。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閉上了眼睛。
——
——
約摸過了一個小時,朴真人便離開店鋪,撐着把斷了一根杆的雨傘。
此刻他身上的行頭也已經換了一套,不怎麼合身,偏大,款式也比較老,但很是乾淨與清爽,是那個大叔留給他的。
「老邱,這個玩意兒有用麼?我們家都已經有一大堆了,我的肚子還沒有一點兒反應呢。」
叫做老邱的中年大叔摸了摸媳婦的肚子:
「翠敏,我們肯定能懷上孩子的,醫院裏的醫生不都說了麼,我們兩個人的身體都沒有問題。」
「明天我們就回家,老家環境好,空氣好,也安靜,肯定能夠懷上的。」
那名叫做翠敏的中年婦女舉了舉手中的護身符:
「那這怎麼辦呀?」
老邱從翠敏手中接過護身符,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這個小傢伙也挺有意思的,聽我們說沒有小孩,就拿護身符抵飯錢,說什麼不收就不走了,還說必須帶一個月,一個月之後一定會有小孩。」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這當然得留着,至少帶在身上一個月,算是留個善緣吧。」
護身符一靠近老邱,便發出微弱的血光。
這枚護身符並不是隨便的地攤爛貨,而是實打實經過佛門大師開光、道門大師攥紋,放在身上保平安之用的靈符。
剛剛朴真人聽到這一家子人沒有孩子,提起最後一絲法力,以氣血為引,略微更改了其內部的結構,讓它增添了「求子」的功能。
他用神念探查過兩夫妻,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的問題,只是有一些氣弱,這一道護身符有了朴真人的氣血,應該能夠幫助他們懷上孩子。
老邱似乎想到了什麼,嘿嘿一笑:
「翠敏呀,你看,現在也沒什麼生意了,我們就關門造孩子吧。」
翠敏輕推了一把老邱,臉紅了起來,但並沒有太過於抗拒:「渾說什麼?」
老邱一看有戲,眼睛就有一些發光,趕忙從門後頭拿出鐵鈎,而翠敏從收銀櫃裏面拿出了一把傘。
老邱舉着鐵鈎拉門,
翠敏撐傘幫他擋雨,
細微之處,可見夫妻之情。
——
——
紫陽歪着腦袋說道:
「真人,這麼說,你感覺到護身符的存在了?」
朴真人搖了搖頭:「時隔四年之久,氣血之力早就散了個乾淨,剛剛我路過這家店,心頭起了靈兆,不自覺地想起了這件往事。相信等一段時間,就能夠遇見那對夫婦了。」
紫陽飄到朴真人面前,左右開始晃蕩:
「可是,那一道護身符的價值,早就超過那對夫妻給你的面錢。」
朴真人笑了一笑:
「紫陽,有一些事情,不能夠單純拿錢進行衡量的。」
「既然我覺得這段因果沒有斷,那便是沒斷的。」
「修道者,但求『順心意,念通達』。」
朴真人正準備再對紫陽說教一番,卻瞥見一對中年夫婦從不遠處匆匆走過。
四年未見,兩人的臉上都留下了歲月雕琢的痕跡。
男人的手裏抱着一個孩子,孩子正好是面朝朴真人,很是可愛,但臉色卻是十分糟糕。
「紫陽,我們走吧,去了結這一段因果。」
「我的恩人們,似乎遇見了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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