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這,怎麼可能?」李警官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書,「我剛開始找到這些材料進行對比的時候,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如果說是巧合,那也太巧了。」
「做我們刑偵這一行的,又怎麼會相信所謂的巧合,這一切肯定是有着內在的邏輯聯繫。我們肯定是漏了哪個環節,才變得現在這麼被動。」
「我整理了一份朴真人大學期間一些材料,你可以看一下。」
說完,李警官說完,從桌上的文件夾中抽出了一張紙,遞給了夏警官,夏警官干忙將這紙接過,看了起來。
「四年來,每日起床的時間在4點,醒來便去爬山,日出前必到山頂?」
「四年來,每周三下午、每周六、每周日都回去康福敬老院和童心兒童福利院做志願者?」
「四年來,參加過短跑、長跑、跳高、跳遠、鉛球等體育賽事,成績穩定在每項的第二名?」
「四年來,······」
「······」
一張紙上面的內容不多,但是看的夏警官心顫了不止一下。
夏警官看完,將這張紙放在了李警官的桌上,有些沉默了。
李警官似乎知道他為什麼沉默,自顧自地開口道,也不知道這些話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夏警官聽的:
「朴真人的生活極度自律,甚至可以說到了自虐的程度。」
「我去他大學期間爬山的地方看過,他登臨山頂的地方,身體素質不好的人,根本沒辦法在日出之前登臨山頂。大學四年期間沒有間斷,哪怕是下雨、下雪的天氣,他都是照樣出門。我給他的室友和一些大學同學做過走訪,他們都說他的身體素質極嘉,爬山如同走在平地上一般。」
「我不知道他去做志願者是為了什麼,但是憑藉他四年來不間斷地去做義務勞動,這個人的心性應該差不到哪去,敬老院的老人和兒童福利院的小孩都很喜歡他,並且我從一些渠道上得知,他每個月都會拿出一萬元,對半捐給那兩個機構。那些錢的來歷我去查了,都是一些正常的渠道和交易給他,但每次交易的人都不一樣,當那些人都沒有做過違法亂紀的事情。」
「更奇怪的是,我去找那些人,一提到想要詢問朴真人的信息,他們都對我很抗拒,哪怕我出示了警官證。有一些上了年紀的人,甚至將我轟出了他們家中,嘴裏說着『真人是不可能違法的,你這個糊塗警察』之類的話。」
「他在學校運動會上的成績,我都懷疑他是故意留有餘地,不想太出風頭,而是為了拿那個運動會獎金。」
「······」
「如果他沒有出現在那些案發現場,單憑這樣的材料,我絕對是很欣賞這樣的人,甚至會有一些崇拜。」
說完最後一句,李警官沉默了,夏警官也沒有接下話茬,兩個人似乎都在思量一些事情,相顧無言。
大概過了三分鐘,夏警官的手機響了:
「喂,小田呀,好的好的,我現在馬上過來,把現場保護好,別讓圍觀群眾進入現場。」
掛了電話,夏警官對着李警官說道:「李隊,剛剛接到田警官的電話,在溫城大學的會場垃圾桶的土裏,環衛工人發現了一具孩童的屍體,屍身已經嚴重腐爛,您要和我去現場看一下麼?」
李警官聽到這裏,將放在桌子上的警官帽拿起,帶到了頭上。
「還說什麼,走吧。」
兩人連忙離開了辦公室,帶上了門。
辦公室的窗戶並沒有關掉,微風徐徐地從外面飄進,李警官放在桌上的書「嘩啦啦」的翻動起來,從中吹出了一張書籤。
書籤緩緩落地,上面有着一列乾淨而有力的字跡,看上去有一些娟秀,應是女生寫的——
「再狡猾的老鼠,也躲不過機敏的貓。」
在落款的地方,並沒有留下人的姓名,而是用黑色水筆畫着一隻貓的爪印,看上去十分地可愛。
——
——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朴真人,感覺心情十分地愉悅。
他很享受去做志願者的日子,雖然大學之後忙於生計,他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花在志願服務上,但若有空,他是不介意將時間奉獻給老人和孩子們的。
將車窗摁下,讓窗外的風拂過臉龐,陽光傾瀉在他的臉上,他倍感舒服,十分享受地眯上了自己眼睛。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出,整個人一下子變得自在了起來。
朴真人沒有發現,正在開車的劉芊,時不時地將目光瞥向他。
不得不說,朴真人是一個在外貌上很好看的男人,臉上的稜角分明,鼻子也是高而挺拔,不厚不薄的嘴唇,似乎能夠向外散發出迷人的魅力,再加上足以讓女生嫉妒的白皙細膩的皮膚,也可以稱得上小帥。
劉芊記得,在大學期間,有過很多女生給這位學長塞過情書,她其中的一個室友曾瘋狂地迷戀過這位學長。
是因為外貌?
是因為性格?
是為他賽場上灼人的表現?
是因為他的溫柔與體貼?
具體的原因,劉芊已經記不得了,現在那名室友也已經有了一個很珍惜她的男朋友,而她至今沒有談過戀愛。
是因為什麼,她也不是特別的清楚。
哪怕此刻和朴真人呆在一輛車上,
哪怕此刻的朴真人身上的衣服十分廉價,還欠着許多房租,
她也覺得朴真人是十分高貴的。
這高貴,是一種十分奇怪的氣質,不是因為有沒有錢,不是因為有沒有型,不是因為有沒有顏,
那種骨子裏的高貴,能夠讓很多人自慚形穢。
這種高貴給朴真人帶來的應該是孤獨。
劉芊從來沒有見過朴真人和人同桌吃過飯,也沒有聽說過朴真人和同學聚過餐。
他似乎可以融入到任何環境之中,但又不屬於任何地方。
現在的朴真人就在她的邊上,她也覺得兩個人之間無形地隔着一整個世界。
他的世界,
似乎從來沒人看到過。
認識了這麼多年,
劉芊一直對朴真人這個學長保持着好奇,
這種好奇將會轉化成什麼,
誰,
也沒有辦法預料。
「你看我幹嘛?」朴真人睜開了眼,有一些古怪地問劉芊,「你不會還在想房租的事情吧?」
聽到前面一句,劉芊的臉一熱,
聽到後面一句,劉芊不由輕哼一聲,沒有搭理朴真人,繼續認真地開着車,向着敬老院的方向緩緩開去。
朴真人心裏不由地一陣嘀咕:
「搞什麼呀?我剛剛哪裏得罪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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