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從外面這屋子好得很,但也只是從外面看而已。瑞卡瓦進去沒多久就發現,這地方家具陳設都是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可衛生狀況極其堪憂。
毫無疑問,這地方至少有半年沒打掃過了,這積灰……
早些進去的希瓦娜駐步叉手而立,皺眉不止,瑞卡瓦則無奈地聳了聳肩,找了個沙發用手拍去些灰塵,然後一屁股重重地坐了上去,愜意極了。
「那麼髒你居然受得了?」希瓦娜瞥了眼躺在沙發上的瑞卡瓦,似乎有些驚訝。
「我睡過草叢,睡過石頭,睡過樹,怎麼會受不了這些?」瑞卡瓦眯眼笑道,很是舒服的樣子。
「對,你還睡過牆角。」希瓦娜望天吐槽了一句。
她悄然移步窗前,默默將窗簾拉開。玻璃出產於諾瑪,在整個巴茲特都算是奢侈品,卻居然會出現在這個屋子裏,她也不由一驚。
但斜射入房間的陽光使空氣中飛揚的塵埃都變得無比清晰,讓她臉上很快就染上不悅之色。
瑞卡瓦偷偷睜開左眼,看向窗外陽光投射下的希瓦娜。以他的距離並看不到塵埃,只能看到華美的陳設、暖融融的光線、還有俏麗的美人,只覺得這幅場景簡直賞心悅目到天上去了。
「哦哦,是奧格塔維婭跟你說的吧?」他本想開口說。
「害得我還搭了條毯子進去。」希瓦娜望着窗外路上的行人自言自語。
然後瑞卡瓦就驚呆了。
「說起來,我毯子呢?你放哪裏了?」希瓦娜問。
這個重磅問題被拋出,立刻把瑞卡瓦尷尬地說不出話來。因為在行軍路上他曾有一位部下因為意外失去了自己的部分行裝,其中就包括被子,瑞卡瓦正好就把那條毯子接了出去,之後也沒收回來。
聽說因為那毯子漂亮而芬芳,蓋在身上能做好夢,於是還在瑞卡瓦部下的那群農民和小市民出身的丘八里傳了一陣。
長久沒有回答,希瓦娜疑惑地回頭看向他,馬上就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了端倪。
「弄丟了?」希瓦娜皺眉。
「大概……是……這樣的……」瑞卡瓦眼神不由飄忽起來,左顧右盼。
「看起來還要更嚴重呀……弄髒了?」希瓦娜一挑眉,眼中精光閃動。
「差……差不多……我會賠償的……我買個更好的還你……」瑞卡瓦不敢再癱軟在沙發上,恭敬地正座好,歉笑道。
「哦……那是我在家鄉的母親親手做好後派人送來的呢……」希瓦娜輕描淡寫地說道,接着轉過身望天。
「那……那……那我也親手織一條……」瑞卡瓦都語無倫次了。
希瓦娜卻是「噗嗤」一笑,道:「別開玩笑了,你個丘八也會紡織麼?吹牛吧你!」
「我我我我只是想補償一下你。」瑞卡瓦弱弱地說。
「哦,這樣啊。」狡黠的光芒從希瓦娜眼中一閃而過,她壞壞地笑起來,道,「那給我吃一口怎麼樣?」
血紅的光芒從她雙目中散出。
「啊!」瑞卡瓦就像被人捅了一刀一樣,嚇得慘叫一聲,整個人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他警戒地僵在原地,死盯住自己女主人的女僕長,牙齒瘋了似地打架。
血光散去。
希瓦娜一臉無奈無趣地望着瑞卡瓦,埋怨道:「反應那麼大幹嘛?嚇死我了。」
瑞卡瓦還沒緩過來,僵在原地,結結巴巴地說道:「抱……抱歉啊,我我我就是有點虛,不不不適應。」
「被吸一口又不會死?再說你有主人的庇護,我也不敢吸乾你啊。」希瓦娜輕鬆從容地討論着吸血的話題,這讓瑞卡瓦一陣一陣的惡寒。
「而且你又不是她的血仆,我也不是不能邀請你共赴吸血儀式。」瑞卡瓦還在冷汗中麻痹着,希瓦娜則接着解說道。
「我我我精神不大好,有……有心理陰影。」
「我聽過你的故事,也不是不能諒解。」希瓦娜看他被嚇得就像一頭小獸,不禁起了同情憐憫之心,便轉移話題道,「但你這裏確實太亂了,屋子又大,也該請幾個傭人來。比如女僕啥的~聽說你和拉蒂亞那裏的夏普都好這一口。」
瑞卡瓦不住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
但可以確定,他腦海里第一個跳出來的是瑪維的形象,哪個階段的都有。
「賽靈斯有奴隸市場,你可以去看看。還有些市民會讓子女出去當僕從,你如果有意向我可以為你問問。不過初來乍到,估計也難找到人……」希瓦娜沉思道。
「總之你得找點人把這裏清理一下,你一個人肯定是忙不過來的。叫手下也不行,因為房子必須定期清掃。」她做出了最後的總結。
「額,你說的都對。但我作為近衛隊長應該跟隨賽靈斯進入內城宮殿吧?我暫時應該用不到這間房子。」
「也是,不過這屋子租出去也是比進項,你可以考慮考慮。」
瑞卡瓦繼續點頭,忽而一眯眼,問道:「說起來這房子到底是怎麼來的?你知道麼?」
「約西亞少主曾處理過一家不聽話的官員,所以這房子就充公了。可能主人是從約西亞那裏討來的吧。等她遇到你後就正好送給你了。」
瑞卡瓦不禁開始腦補一群常備軍衝進這屋子屠了一家官僚的場面,畫面酸爽難以置信。但他最終開口說的卻是:「給主人賣命福利優厚啊。」
「好好干,約西亞大人和好多老傢伙不對付,說不定哪天就能騰出幾處產業,幾個職位,幾個爵位啥的。到時候你要是做得好,沒準能分杯羹呢。」
希瓦娜說着又環顧了一遍四周,實在覺得髒得難以直視,不禁走向廳後,說道:「這裏實在是礙眼得很,我去看看有沒有工具和水,暫且先幫你打掃一下。記得結工錢,我可不白打工!」
「不敢不敢!」瑞卡瓦知道希瓦娜對於家政是很擅長的,但這不代表他敢驅使主人的僕人,便驚得快步追上。
「別攔我!強迫症!你搭把手就好!不准不給工錢!」希瓦娜並沒有停下的意思,直接開了後門跑到一口井邊。
「好好好!但你也先說一下工錢怎麼結吧!萬一到時候你獅子大開口我可是會破產的!」瑞卡瓦臉色緋紅,他把希瓦娜的手從井繩上拉下,然後自己動手拉水。
怎麼能讓女人干體力活呢!他心想。
他很快就打到了足夠用的水,而希瓦娜早早地帶上抹布沖回了客廳。瑞卡瓦肯定不敢怠慢,一手提水,一手同時抓住一把拖把一把掃把加一隻簸箕,飛也似得追了進去。
看到希瓦娜專心致志地擦那台餐桌,他也冷汗直流地掃起地。
二人忙會了好一會,瑞卡瓦也漸漸冷靜下來,卻不由起了種異樣的感覺。
我在一個和我身份完全不搭卻屬於我的宅子裏,和我女主人的女僕長***掃屋子?
這是什麼節奏?這是什麼感覺?怎麼那麼奇怪?
他禁不住瞄了眼身邊的希瓦娜,她正專心致志地踮起腳撣柜子上的灰。
「看什麼看?」她抓住柜子上的一本線裝書做勢要砸。
瑞卡瓦趕緊扭過頭,繼續專心拖地。
「有些曖昧哦?」希瓦娜忽然說。
曖昧?這個詞瑞卡瓦聽約西亞和奧格塔維婭說過很多次,也明白大概意思,但實際上卻不是特別理解。
原來這種奇怪的感覺就叫做……
「其實你和主人有些時候也挺曖昧的……」
「怎麼可能!」瑞卡瓦停下動作,有些急了。他要真是和奧格塔維婭有類似行為,說不定約西亞馬上就派人來活埋自己了。
「你覺得沒就沒吧……」希瓦娜頓了頓,直到瑞卡瓦放鬆下來繼續回去工作了,才又道,「那麼大的房子也該有個女主人,不然我怕你會在這裏塞滿女僕的。」
瑞卡瓦奇怪地望向她。
「別看我。你只是個朽慢,想都不要想。」希瓦娜白了他一眼。
「這話的意思是假如我接受了初擁就可以麼?」瑞卡瓦沉色道。
希瓦娜開始踮腳摸線裝書。
「算我沒說!」瑞卡瓦立刻閃開,接着專心工作。
「你年紀也不小了。城裏好人家挺多,約西亞大人應該會為你牽線搭橋挑個良人的。你很快就會被封為同騎士,這樣的話和官家或同爵家族聯姻也很有可能。」希瓦娜自顧自地討論起自己主人的近衛隊長的終身大事。
約西亞沒說話。
「你有什麼想法麼?早些和約西亞說吧。」
「為啥你們那麼確定?」
「因為這是傳統。不幫侍從成家立業的領主老爺不是好老爺。」
也對,侍從幫領主老爺打仗,為領主老爺跑腿,負責貼身保護,可以說是貨真價實的貼身人。領主老爺當然要這樣做來鞏固他們的忠誠。
瑞卡瓦默默無言,他記得約西亞、夏普都和自己討論過類似的事情。
當他還在塔樓里種田打獵的時候,他整天做白日夢,等哪一天開戰了就去投奔強勢的一方,然後渾水摸魚搶個老婆走。
但他現在卻完全不想考慮這些事。因為作為一個價值觀清奇的男人,一旦成家,他就再也無法容忍自己與奧格塔維婭廝混下去。那種行為是對他自己人格的背叛。
他深深凝望向希瓦娜,沒想到對方也看了過來。
即使是你也不行……
希瓦娜臉龐一僵,忽然花容失色道:「難道你喜歡男的!我的天啊,早該想到的!」
聞言,瑞卡瓦幾乎開始懷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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