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啦。」
三角尺子順着粉色卡紙摺疊的痕跡完美地將卡紙裁開,將長方形的卡紙每一個角都裁下邊長五公分的正方形,放到原木桌子的另一邊,準備用來製作愛心圖案,而剩下的部分摺疊一下就可以做成一個粉色的紙盒了。
一想到做出來的東西要交送到那個人的手裏,高樹不由得心情愉悅起來,臉上不自覺地洋溢出美好的表情,即便那麼普通。
在他面前的臨時工作枱上,還擺着一堆散開的彩色卡紙和無數紙盒,這些都是失敗品。
在木桌的最後面有着一個深紅色的禮品盒和白色的絲帶,這都是他在商店裏選購的,都是精品。唯一不足的就是禮品盒的內瓤是白色的,這讓它看起來單調了許多。
所以高樹這才自己買來卡紙動手做了一個盒子啊,放在禮品盒裏,接下來,只要小心翼翼地放入裝有禮物的藍色袋子,蓋上蓋子貼上愛心圖案,然後用白色絲帶綁上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就全是大功告成了。
看着工工整整擺在桌子上的禮品盒,就外觀上來看用來送給同學,似乎並沒有什麼大的問題,這個高樹精心挑選的物品反而還挺精緻的。
他又想到那個人用潔白好看的雙手捧着自己的禮品盒的樣子,然後對他露出驚訝的表情了——要是能誇他一句的話就三生有幸了。
想着想着,高樹就回到了現實中,臉上笑容漸漸消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幻想真的是好美好啊,說到底只不過是一份自製的甜點而已,希望她不要不收我的禮物,最好不要直接扔掉,要是放在腳下踩那就太糟糕了,唔,這又不是小說,要是她真的把禮物放在腳下踩的話,那我豈不是從五樓跳下去的心都有了,多悲哀啊。」
禮品盒放進書包里,稀飯倒進肚子裏,推開門,跨出第一步,新的一天就開始了。
然而高樹萬萬也想不到,今天開始他的生活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一款遊戲將入侵到他的生活。
在他房間的冰箱上,出現了一排排白色文字:
召喚者計劃遊戲,啟動。
導入信息:
姓名: 高樹。
年齡:18。
身份: 上琉城第 63 中學高中三年級學生。
特長: 無。
人生經歷: 高樹從小學開始便是留守兒童,到了高中來到上琉城第二年父母離異,由父親扶養,現今一人生活,除了每月 500 塊的生活費,無經濟來源。現在的高樹雖然平凡且孤獨,但卻從未有任何極端的想法。
身高:
體重:
等等
……
一堆複雜信息輸入完畢後,這個在房間角落的一米五高的冰箱上,一個紅色眼睛的輪廓漸漸消失,而房間卻還迴蕩着一個聲音:
「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莫屬於一個重要的機會了,平凡的少年,名為遊戲的人生已經開始了,在這場遊戲裏,你將以破關者的身份去挑戰遊戲任務中的 boss 與敵人,一切與任務有關的事物都會成為你在遊戲中使用的虛擬貨幣,任務成功,就可以獲得酬勞,任務失敗,那可是要付出和酬勞等價的代價的。」
63 中學大門緊閉,裏面空蕩一片。
高中教學樓三樓,一個留着短劉海吊兒郎當的男孩掀開教室大門,「嘭得一聲」教室瞬間被鴉雀無聲,這男孩就這樣享受着眾人的眼光大搖大擺的走到自己座位上,邊嚼着口香糖,邊和女同學拋着媚眼,老師瞪了幾眼也不理不睬,十分頑皮。
看見自己的權威被無視,老師立馬批評道,「現在的某些學生啊,上課不遵守時間,把學校當成自己的家一樣,一點規矩都沒有!韓玉池,說的就是你,我今天把話說清楚了,誰要是再來得這麼遲,就自覺站到教室後面去!站到第二節課下課。」
老師言語中對於遲到的憤怒,高樹在門外面聽得那是一個清清楚楚。
「為什麼要我在韓玉池遲後面進教室啊,都想回家了,但又不可以,唉……」高樹心裏一百個不願意但還是要硬着頭皮進教室。
或許這就是成功之前的小挫折吧。
班裏面的幾個同學在高樹一出現的同時就發現了他,不過老師不知道,他正聚精會神的寫着早讀的任務。
高樹心中大悅,看老師的架勢,似乎真的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溜到座位上。
這時候高樹的戲精本質就表現了出來,只見他臉上扭成了菊花,手上不斷打着哀求噓聲的手勢,跟孫子一樣,那叫一個活靈活現。
看着同學們視若罔聞的樣子,高樹甚至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成功了。直到他看到班長對着她推了推眼鏡,滿心歡喜立馬就被潑了冷水一樣。
「班長是什麼?他是一個權威至上,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冰清玉潔,嬌艷美麗,可遠觀而不可褻玩,是凡間的神,從來沒有犯錯的完美之物,在她的身上根本沒有錯誤,即便有也會被她的光芒所掩蓋,因為她就是光芒萬丈讓人看不清真實的霧中人,如果僅僅是用文字來形容她的優點用筆寫到別的國家都寫不完,是女神中的女神!」
在高樹看到班長推眼鏡的動作就知道她已經開始認真了,她就是極其認真的人。
高樹感慨道,「認真的班長真是太可愛了。」
班長把他的遲到告訴了老師。她坐下來順了順垂下來的髮絲,臉上平靜,繼續讀着課本,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高樹被罰站後黑板前直到第二節課下,但也簡直對她生不出氣來。
到最後還是他喜歡的人舉報了,不過這絲毫不影響他對班長的喜歡。
退一步說話,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它越是美麗誘人。
但高樹不會深入做一些出格的事情,除非對方主動。有時候他會覺得要是能一直在身後看着班長的樣子,這樣的生活持續一輩子也挺好的。
他抱緊了手裏的書包,對於即將送禮物給心愛的人尤其是無比優秀的心愛的人這件事本身,都會使人緊張。
高樹也是如此,想着等會要將禮物送給班長,他就心跳加快,然後臉上就忍不住地露出憨厚的笑容……
幾個偶然回頭學生看到高樹的表情,都皺起了眉頭,一臉嫌棄地撇過頭去。
「今天是班長的生日,是個喜慶的日子,班裏應該有不少的人送她禮物才對,畢竟她很優秀,臉蛋可是說是萬里挑一,成績嘛更是全校人員有目共睹的,收到很多禮物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心裏思考着。
「到時候送禮物的人一定會把他圍個水泄不同,到時候只要當他的禮品盒扔進去,然後說一句『這是我的禮物』然後就可以心滿意足了。而且禮物盒看起來也不差,班長沒有理由從那麼多的禮物中單獨把他的挑出來扔掉吧,怎麼會有那麼壞的結果,而且她是一個對生活極其認真的人,不可能刻意去傷一個人的心的,所以,已經沒什麼好緊張的了。」
就在這時,坐在班長右邊一個名不經傳的她男生拿着課本向她提問,班長也是手把手認真的回答了,這種親民的樣子更是堅定了高樹的信心。
他決定在第二節課課間操的時候送出禮物。
這時,一個紅色的眼睛圖案漸漸在後黑板上浮現,其中眼珠轉動,注視着高樹。
「遊戲開始,獲得非戰鬥任務『初心』,完成條件,成功送出禮物,並表現得風輕雲淡不班長看出心中的緊張。任務報酬一得到班長的歡心,任務報酬二解鎖一個召喚使魔的位置。無金幣報酬。無道具報酬。」
時間很快就到了第二節課後,眼保健操平時都不會做的,老師下課之後直接就離開,接下來的時間就是學生的時間了。
一個雙馬尾的清純妹子一跳一跳地出現在班長的面前,露出整齊且潔白無瑕的牙齒笑了,露出古靈精怪的表情,說道,「班~長~大~人,生日快樂!」她神秘地把右手伸到班長面前,「猜猜裏面是什麼?」
班長看了她一眼,也微微一笑,禮貌地說道,「謝謝你,房長明。」
……
一個邋裏邋遢的眼睛小哥興致昂揚地對班長喊道,「這是我收藏了七八年年的黑貓手辦,看你眉清目秀的就送給你了。」
班長禮貌性地笑了笑,也收下了,「謝謝你,劉德。」
桌子旁邊圍滿了人,現在的場面依舊完全圍繞着班長旋轉了。
很快高樹也走到了班長的課桌前,再過兩個人就輪到他了。
「風輕雲淡,風輕雲淡,一定要風輕雲淡。」高樹不斷在心裏默念。
終於,輪到他了。
心愛的人就現在面前,他可以直視她的眼睛這麼久,久到自己都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班長的聲音響起:
「謝謝你,高樹。」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身體就自覺地向後轉去,一步一步地離開班長,漸漸回到自己的位置。
他看到了她的眼睛,平靜,無神。
後面的人接替他的位置。
「啪!」
一聲脆響,班長拉住了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高樹的身上,不,是集中在班長即便身體前伸也要抓住的高樹的手腕上。
他木然的轉過身來,一步步走回到班長的身邊。
班長推了推眼鏡,將手裏的禮品盒伸到高樹胸前,無神的眼中出現了認真的神色。
「什麼事?」
「真的謝謝你,高樹,但是我無法不在這方面鬆懈,我不想讓你為難。」
他尷尬地笑了,「所以你究竟要說什麼啊?我還要讀書很忙的,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回去看書了,畢竟馬上就要考試了。」
班長略感愧疚,但這使高樹不安,她說道,「抱歉,不會耽擱你太長時間的,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當然,作為報酬,在我能力範圍之內,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解決。」
高樹嘴唇動了動,「什麼事?」
班長指着禮品盒,準確地說是指着盒子上的愛心:「請你把這些,這些,還有這些,全部抖撕下來吧,我不需要這些東西。」
高樹笑着點了點頭,「榮幸之至。」
粉色的愛心落了一地。
後面的人擠到前面來,班長在人堆里說了一句讓高樹記憶猶深的話:「抱歉。」
他回到座位,韓玉池猛地撞到他的肩膀,差點把他撞翻,事後還說了一句惡狠狠的話,不過高樹沒有聽清。
前座的同學這個時候轉了過來,是一個海帶頭的慵懶男生,名叫許漠,高材生,人緣巨大。
牆上的紅色眼睛漸漸淡化,並低聲道,「人物『初心』完成,後續戰鬥任務『事端』開始,完成條件,召喚使魔擊敗敵人,任務報酬,一個生命體十金幣,boss 五十金幣,並獲得 c 級挑戰任務捲軸,開啟召喚者商城,一次免費修復現場。」
高樹坐在椅子上抬起頭來,看着許漠的笑眯眯的樣子,也笑道,「怎麼了?」
許漠笑笑,才說道,「你相信命運嗎?」
「是個人都會說不相信命運吧,因為他們命太苦或者心太大,我就不一樣,我相信命運。」
這讓許漠驚訝了一番,「你對命運也太友好了吧,像你這樣的人我也認識幾個,你是不是沒有吃過苦頭啊?」
高樹睜大了眼睛,驚訝道,「我沒有吃過苦頭,那是什麼意思?」
這時許漠露出什麼的笑容,同時上課鈴聲也一併響起,他轉過身去卻留下來一句話,「給你說個名字,房長明,知道是誰的話,下午放學就去找她吧。」
高樹道,「喂,把話說清楚啊!」
突然,門口傳來敲黑板的聲音,是最準時的女數學老師,高樹這才閉上嘴,收回想要拍許漠肩膀的手。
接下來一整天高數都奇蹟般沒有和許漠搭上一句話,每次都有這種那種的人來干擾,高樹這才發現,許漠根本就不是和自己一個世界的人,他有無數的人緣和話題等着他,而高樹只是一個平時和女生搭訕都難的高中生。
時間來到傍晚,放學時間。
太陽偏西,空蕩蕩的教室里一般黑暗,另一半被夕陽照的昏黃。
「咚咚咚……」
皮質高跟厚鞋底在寂靜的環境下走動的聲音異常清楚,坐在最後第二排的高樹能感覺到聲音在逐漸接近自己,他停下手中收拾書包的動作,向門口看去。
出現的是一條白絲過膝襪,率先跨入門檻,接着是黑色百褶裙,米色上衣,還有黑色雙馬尾。
高樹認識她,她叫房長明,失常和班長黏在一起的人,也是一個與自己天然之別的人。
她動了,一步一步從教室的黑暗面走到與黃昏面交接之處。
高樹本想低下頭收拾書包,卻被她一句「抬起你的頭來,孽障!」硬生生打斷。
高樹疑惑道,「你是說我?」
房長明得意道,「除了你還有誰?」
高樹頓時語塞,被驚得絲毫說不出話來,他不記得自己哪裏得罪過這個口出狂言的少女。
只見房長明雙手蜷縮,只露出食指和無名指,原地旋轉一圈,似乎在擺某種神秘的姿勢,只見她雙腿旋轉扭成基因螺旋形狀,雙手交叉,一隻手指向身下,一隻手放在眼前,口中還振振有詞道,「腐朽之地最底層的孽障啊,就讓我月之美少女戰士來救贖你吧!」
「哈?」
「愚蠢之人,」房長明搖了搖頭,反倒是對高樹的反應早有準備,單手保持剛才的姿勢極其中二地指向高樹,沉聲道,「今夜就由我這個美少女來護送你這可憐的羔羊回家吧!」
高樹一瞬間就明白了,淡淡道,「額,不用了,我已經十八歲了,可以自己走路回家的。」
房長明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氣惱道,「喂,你以為是我願意來送你的,是那個海帶頭求我我才同意的,你這簡直就是……不,不知好歹!」
高樹斜着頭望着天花板,遲疑道,「我一個人回家會有危險嗎?」
房長明單手叉腰,說道,「當然。」笑容浮現在她的臉龐,閉合的粉唇在分開時柔軟地彈了一下,露出牙齒,現在的她無比的自信,像是知曉一切的先知,「你輕易擁有了自己不該擁有的東西,嫉妒你的人自然不會給你好下場的。」
「那是什麼東西?」
房長明用食指指了指腦袋,「今天都發生了什麼你日常不會發生的事情,好好想想?」
高樹照做,一天的記憶在腦中閃過,突然定格在班長的畫面上,那個時候班長說過,「在我能力範圍之內,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解決。」
高樹一拍手掌,恍然大悟道,「是因為班長?所以有人要欺負我?」
房長明打了一個響指,「完全正確,弱者。」
高樹繼續思索着,然後說道,「所以你和我一起回去就是應了許漠之託要保護我?」
黃昏偏移,房長明的身上漸漸灑滿陽光,就像她本人樂於助人的性格一樣,璀璨無比。
她再次大了一個響指,聲音在整個教室迴蕩,「沒錯!這就是我光之美少女的任務!」
「我沒有意見,」高樹自做可憐的樣子,「你為什麼要用那種姿勢,那種仿佛很厲害的姿勢——你難道是中二病嗎?」
房長明閉上一隻眼睛,雙手做槍,對着高樹 biu 了一下,「你知道的太多了……」
時間飛逝……
現在擺在高樹面前的道路已經很明確了,有人要對他出手,很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的放學後別跑,而許漠為了幫助自己讓房長明來保護自己回家,話已至此再拒絕顯得有點太過於薄情,不過高樹還是有一個巨大的問題需要解決。
他直勾勾地看着房長明,由上至下,毫不掩飾地掃視着,從鼻樑到嘴唇,從脖頸到歐派,再到裙角,白色的過膝襪,乾淨的腳踝,白皙的手指,通通仔仔細細地看了個遍。
一條板凳攜帶摧枯拉朽之力飛來,憤怒的聲音響起,「你眼睛在看什麼!」
「咣當。」
板凳深深陷入後黑板。高樹蹲下躲開這招後,再回頭,板凳已經四分五裂了。
他站了起來,鞠了一個躬,平靜道,「如果你認為我是一個紳士的話,我對之前的魯莽道歉,你確實有保護我的能力。」他拿起收拾好的書包,一邊背在背上,一邊向外走去,「我不知道你有什麼目的,不過,請一定保護好我的安全,美少女殿下。」
似乎殿下二字很有用,房長明自在地坐到桌子上,臉上得意洋洋,潛意識右腳舉過頭頂,雙手從大腿向腳踝捋去,臉上露出豪放的自信,堅定道,「迄今為止,還沒有人從我的手上走出過十招,你走運了,老鼠!」
高樹站在門口,一動不動,有一點不說明現得有失公正。
他努力的凝視之下,看見了房長明的**——是黑色蕾絲的?
半晌後,他對房長明說道,「我可以摸一下你的過膝襪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