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焰之舞 第11章：錯誤

    血月之國的戰爭越發慘烈，精靈們的領土已失去了接近一半,人類也有過半規模的軍隊進入血月之國的國都了。

    常年的和平足以讓一個上過戰場的高效率殺人機器變得與普通人無異，而血月之國建立至今已有一千五百多年的歷史，戰爭卻鮮有爆發。能面不改色的投入殺戮中的精靈在血月國里估計還不到三百名，而且幾乎都是傳奇超凡級別的。就連聖域級別的精靈，也鮮有經歷過多場實戰。

    在這樣的情況下，血月之國雖然看起來整體非常強大，但真要打起戰爭來，問題卻多的數不勝數。

    事實也的確如此，面對人類軍隊那仿佛遮天蓋地般湧來的數量，精靈們只能被不停的逼退，由於人數的不充足，在攻佔地盤上人類具有絕對的優勢。只是精靈這邊的常規戰力基本上都是劍宗，而人類一方的常規戰力卻是只有6級左右的戰士。雖然看起來精靈一方是被逼得節節敗退，但在傷亡方面，精靈一方卻少得可憐。

    精靈們和人類軍隊在城市中展開巷戰，誓死守衛自己的領土。

    在吶喊聲和喊殺聲中，無數血光沖天而起，濃稠的鮮血陳列在人類所走過的道路上。殘肢斷臂到處都是，內臟和鮮血已在踐踏中漸漸融合，粘稠的鋪在地面，或是染在騎士們的鞋子上。

    如伊莉斯所判斷的一樣，精靈一族的力量無法發揮出最大的作用。而傳奇、超凡的強者則是壓根沒有出手。而由於精靈沒有人類軍隊的紀律和血性，面對血腥場景時也沒有足夠的承受能力，能發揮出來的實力也是十分有限！

    在這種情況下，哪怕是強如劍宗，在面對這樣洶湧而來的人潮時也無法抵擋，只能被人潮給無情的淹沒。不過精靈族的魔導師卻給人類帶來了足夠多的損失！哪怕精靈們心性再善良，在守家衛國時也一定會變得堅定起來。而且就算閉上眼睛把法術亂扔，都能炸死一大片人類士兵，因為那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一時間，無數法術洪流從精靈族的法師手中釋放出去，在人潮中炸開朵朵血色浪花！

    「這是一場沾染了無數鮮血的戰爭。」看着下方血流成河的場景，一名氣息十分渾厚強大的人類強者感嘆道。

    「是啊，在永恆紀時，和千年帝國的戰爭中雙方的士兵好歹都是同級，而我們卻是直接用數量龐大的低端戰力去頂上精靈族的常規戰力。」另一名強者接口。「可是教會的高層不會在乎這些，對於掌權者而言，低端戰力就是螻蟻，根本就不會被他們放在眼裏。」

    雖然強者們聚在一起長吁短嘆的，可他們的眼神卻依舊冷酷，連同情也沒有流露出半分。在這個世界，不夠強本身就是錯誤，不值得被任何人同情。

    下方人類軍隊和精靈們戰成一團。聖域級別的強者們也在天空上展開交戰，儘量不波及到下方的戰場。

    面對精靈族的聖域強者，人族這邊拿出了整整兩千多名聖域，還有零零散散的十幾個初階傳奇參與助戰，可謂是對精靈族高端戰力極度重視。不過交戰的雙方都清楚的了解一點，就是不能下死手。

    雙方邁入傳奇境界較久的強者沒有出手，超凡強者更是沒有出現在戰場上。若他們全力出手，那對於雙方的中低端戰力都是毀滅性的災難。這將意味着雙方的不死不休！神聖教會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向血月之國發起進攻，這麼做就必定有所圖謀。而聖域級別的強者在大陸上也算是中流砥柱的力量，若有所損失，無論對哪個勢力而言都是難以接受的。

    所以聖域們在上空交戰的熱熱烈烈，卻始終沒有傷亡出現。不過精靈的憤怒卻是難免的，他們的進攻越加凌厲，人類一方在數量遠超對方且有傳奇助陣的情況下竟然也被壓制的節節敗退！

    下方的戰鬥卻沒有那麼仁慈，人類這邊的士兵猶如草芥般被收割、倒下，地上早已鋪滿了濃稠的血漿。精靈這邊則是被那洶湧的人潮逼得邊戰邊退，如果有精靈不小心被人潮包圍，那就再也沖不出來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血色幾乎要將這個城市籠罩，天空也被鮮血染成了橙紅色——已經接近黃昏了。人類一方在此時終於發出了撤退的命令，並向血月之國發出停戰請求。

    得到撤退命令後，人類士兵沉默着往後撤退，洶湧的人潮緩緩退卻。他們對周圍死去的戰友們沒有看上一眼，眼神中流轉着空洞和冷漠。

    只要自己還活着就好。

    精靈們看到被人類拋棄的同伴的屍體，臉上紛紛閃過嫌惡的表情。他們的傷亡損失雖然小，但畢竟是有，這已足夠讓他們感到悲傷。而今天所看到的一幕在他們心中也留下永遠不會忘卻的陰影！

    隨着人類軍隊的退去，人類一方有八名超凡強者升上了高空，精靈這邊隨即也升起了兩名超凡強者。

    雖然精靈一方的強者數量比不上對方，不過氣勢上卻反而將對方死死壓制住了。他們對峙着，其中一名精靈長老的血色瞳孔燃燒着憤怒，他滿是憤恨的盯着人類，周圍的空間法則在他強大的氣息涌動下不斷的被破壞，然後再次重組。

    他憤怒質問：

    「到底是為了什麼，你們要向我們發起戰爭？你們的做法已經嚴重違反了《種族誓約》！難道教會就不怕大陸各族對你們的行為發起批判嗎？」

    面對精靈長老的憤怒指責，其中一名臉色陰沉的人類強者咧嘴怪笑道：「嘿嘿，是嗎？可是你看看……我們人類死了多少人？你們精靈又死了多少人？」

    雖然是突襲，可這次戰鬥的人類和精靈戰損比卻是讓人難以置信——人類一方死了有將近8000多名士兵，而精靈族不過死了六十幾名劍宗以及一百多名11、12級左右的精靈戰士。

    高等種族的戰鬥力實在強的可怕！

    另一名精靈長老聞言，發出嘶吼聲：「那又是誰主動挑起的戰爭？」

    「戰爭？我們是為了尋找被精靈擄走的一名人族，所以才來到貴國。」另一名人類的超凡強者呵呵笑道。「誰知道貴國不但不肯通融，反而瞬間發起攻擊，殺死了我們成千上萬的人族士兵，真是殘暴不仁！」

    另一名精靈長老面色陰沉，他那憤怒的目光從人族的超凡強者的臉上一一掃視而過，表情變得平靜了些，他冷冷道：「聽你們這樣說，你們好像有把握不會被其他種族抓住把柄呢。」

    「那是自然，為了得到那件東西，我們可是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啊！」一名人類超凡強者苦笑着接口。「不但不能殺太多精靈，打下來的土地也要盡數歸還。你也看到了，我們幾乎是用人命來搶佔地盤！而且為了緩和與貴國的關係，我們還要做出足夠的賠償……更別說要向其他的種族支付好處了，他們倒是什麼都沒做，光是白白得好處了。戰爭，實在是我們無奈的選擇！」

    聽這語調，他似乎是反對戰爭的。

    而聽到這位超凡強者的話，兩名精靈長老的臉色猛地一沉。一種咬牙切齒的異常憤怒的表情出現在他們的臉上。其中一位長老更是吼道：

    「為了得到那件東西？那到底是什麼！居然要付出眾多無辜的生命！」

    他指着下方血腥的場景，表情悲痛。在那裏倒下的不止是精靈，還有數量眾多的人族士兵。此刻，精靈們不論種族，只有對於生命消逝的感傷。

    「就因為一件不知道什麼的東西，就搭上了如此之多的生命！混蛋，你們到底想要什麼！」

    那名人類超凡愕然，說道：「是從神上界流傳下來的夢魘女神使用過的次神器，名字是『次元之刃』，呈劍柄狀。我們高層曾多次向你們的國主要求交易，可你們國主卻以『沒有』為由拒絕。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們才發動了這場戰爭，試圖通過戰爭談判的手段來得到它。畢竟你們精靈是尊重生命的種族。如果是這樣的話，華爾萊斯也不能不考慮其他精靈的意見……」

    那名長老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暗了，眼中有着克制不住的憤怒，他發出壓抑着的嘶吼：

    」國主說『沒有』，那就是真的沒有啊！我們精靈從不說謊！而且……」

    「就算是這件寶物再重要，也比不上一條鮮活的生命啊！何況這次戰爭就死了如此之多的精靈和人類！你們就這樣漠視生命、藐視生命嗎？」

    「就因為誤會？就因為一件所謂夢魘女神的寶物？」精靈長老的身體顫抖起來，他痛哭失聲！周圍的空間徹底被破壞，無數碎片在虛空中飛舞，撕扯着精靈長老身上的血肉。「你們……！」

    聲音是說不出的悲切。

    人類強者們紛紛驚慌起來，其中一人更是驚道：「可是！根據教皇大人的占卜術，寶物明明就在這個範圍里啊！」

    「這個範圍？呵呵，這個範圍就只有我們血月之國嗎！」另一名精靈長老冷冷接口，殺氣凝結猶如實質。「本着生命至上的觀念，雖然我很想把你們這些蠢蛋全部都殺掉，但我們已經承受不住戰爭的損失了」

    「但是！」這名仍然保持着理智的精靈長老發出憤怒而痛苦的嘶吼，聲音哀涼。「你們人類也別想就此作罷！從今往後，血月之國將和你們神聖教會……」

    「斷絕一切往來！」

    「願他們的靈魂在自然之神那裏可以得到溫暖、撫慰以及安睡，並在千年後重新降臨於這片大陸！」一眾精靈神色悲傷，他們大聲哭泣着誦讀悼詞，聲音久經不息的迴響在戰場上，迴響在經歷了錯誤悲劇的城市中。

    悲傷在滿是血腥味的空氣迅速傳播、蔓延。

    人類只是低頭，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