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身邊副駕上坐着的小天師突然伸出了手,在他膝蓋上拍了拍,帶着某種安慰的味道。魏陽混亂的思緒頓時煙消雲散,笑着空出一隻手,握住了張修齊的手:「齊哥,你擔心我嗎?沒事,這些我還能扛得住,至少要幫你找回天魂再說……」
是啊,不論他身上都發生了什麼,總歸還是有些用處的,如果能幫上齊哥的忙,再怎麼讓人崩潰的問題也就不是問題了。拍了拍對方的手背,他一打方向盤,準備往新區大道上走,誰知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了。
魏陽接起了電話,裏面立刻傳來了黑皮焦急的聲音:「阿陽,你們是不是幫人除過妖?快回來,七叔聯繫上姚叔的家人了,他那邊似乎出了什麼大問題……」
吱的一聲,魏陽踩在了剎車上,汽車停在了馬路中央,也不管交通規則和背後的喇叭聲,他徑直朝來路開去。
...
回程比來時快了足有一倍,再次把車停在聚寶齋門前時,守在門口的黑皮一個箭步沖了上來,拉開車門沖魏陽喊道:「阿陽,快,七叔在院裏等着呢!」
知道情況緊急,魏陽也不耽擱,帶着小天師快步朝院內走去,七叔這時也不在工作間待着了,正背着手焦躁的在小院裏轉來轉去,看到兩人進門,立刻就迎了上來,開門見山問道:「阿陽,你們接過除祟的單子吧?對這種事情有把握嗎?」
魏陽沒有大包大攬,簡略說道:「七叔,單子我們的確辦過幾件,但是十足的把握可不敢說,還要您先說說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
這話頓時讓七叔心裏一緩,會尖功夫的從不會誇下海口,這才是有一說一的態度,他也不再遲疑,直接說了起來:「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老姚,剛剛我跟他兒子聯繫上了,說昨天半夜老姚在家突然就犯病了,好像痴呆了一樣,對於外界沒有任何反應,不會吃飯也不會說話,大半夜坐在床頭不動彈,把家人嚇了個半死,直接就送到了醫院,但是查了幾小時,心腦血管全部正常,家族也找不出精神病史,只能診斷成「分離性木僵」,算是一種癔症。小姚知道我人脈廣,才打電話來問問,看這是不是撞了邪。」
所謂「分離性木僵」,用科學點的解釋就是指病人陷入了一種較深的意識障礙,只能保持長時間的固定姿態,根本沒有言語和隨意動作,對光線,聲音和疼痛刺激也沒有相對的反應,但是身體其他機能都保持正常,雖然同屬為癔症,但是「分離性木僵」一直最難判斷成因,至今科學上也尚未有合理的解釋。
但是科學無法解釋,迷信卻能,不少上了年紀的人都把這種木僵狀態叫做「失魂症」,很大幾率就是撞邪導致的。估計老姚也是文物圈浸染太久了,家學淵深,他兒子才會第一個想到這種情況。
魏陽還沒說話,杵在一邊的張修齊就開口說道:「失魂症。」
「沒錯。我也覺得可能是失魂症,才會讓阿明把你們叫回來。」七叔的話沒說的太明白,但是魏陽卻聽出了大概,七叔是知道齊哥丟魂這件事情的,既然龍虎山能讓這種失了魂的人保持正常行動,那麼對於失魂症應該也有什麼獨到的解決手段才對,因此七叔才會第一時間把他們找回來。
然而魏陽比七叔想的更遠,這次犯病的姚老可是他尋找那個隱藏敵人的關鍵,如果換個其他人,他可能還要考慮一下會不會對齊哥造成什麼不良影響,但是碰上現在這情況,怎麼能放手推掉。更重要的是,剛剛得了一本茅山派的草稿手記,姚老就撞了邪,這到底是意外,還是有人刻意為之呢?
沒有猶豫,魏陽立刻做出了決斷:「七叔,姚老是在省會住吧?要不咱們直接趕過去看看情況。」
沒料到魏陽答應的如此乾脆,七叔也不含糊,立刻點了點頭:「行,咱們一起去,走高速的話不到2小時就能到。」
有了這麼個雷厲風行的長輩,其他也就不用廢話了,只花了一個多小時,三人就來到了省會的中心醫院,老姚家人專門給安排了個單間病房,方便老人休息,也在等待進一步檢查。
看到七叔來了,老姚的兒子姚舒平立刻迎了上來:「七叔,您可來了,這次的事情可真是……虧得您來幫我們一把……」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恐怕也是被嚇到了,七叔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舒平,我這不帶人來了嘛,先讓先生看看情況。」
聞言姚舒平立刻向七叔身後望去,想要找先生在哪兒,誰知後面跟的只有兩個年輕人,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其中那個冷着臉的小伙子就走到了病床邊,伸手往老姚臉上摸去。
「唉!你幹什麼呢!」姚舒平立刻就被點着了,這人是怎麼回事?一來就往他爹臉上摸,不知道老人還病着嗎?
七叔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小姚,沉聲說道:「舒平,這位就是咱們請來的先生,你別慌,先讓他看看具體情況。」
在七叔說話的時候,張修齊已經伸出了食指,在姚老額頭上畫了個圖案,他指尖上沾着些礞石粉,淡淡的灰粉一碰到老人額頭,那僵直不動的身體立刻就是一顫,隨即身上一歪,哐嘰一下倒在了病床上。
這一下可把姚舒平驚出了一聲冷汗,一把甩開七叔的手臂沖了上去:「你怎麼……爸?」
怒罵還沒出口就變了腔調,只見老人雙目微閉,呼吸平緩,似乎陷入了睡眠,剛剛可還不是這樣的,從昨天開始他爸就一直坐在床上不挪不動,就跟個木頭人似得,任醫生怎麼擺置都沒想出辦法,怎麼這小子手指頭一點就能讓人睡過去呢?
嘴唇抖動了兩下,姚舒平求助一樣的望了回去,然而七叔還沒動彈,他身邊站着的另一個年輕人卻走了過來,沖他笑了笑:「姚先生是吧?我師兄懂點這方面的東西,他會幫姚老好好看看的,不過有些事情我想先請教下,在姚老得病之前,你們家出過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嗎?」
這話問得姚舒平一愣,但是對方的表情極為專業,就跟主治醫師問診一樣,只是猶豫了一下,他就老實答道:「也沒什麼大事情……啊,就是前幾天家裏進了小偷,惹得我爹發了好大脾氣,不過這事我姐夫已經給處理了啊。」
原來在三天前,姚老住的房子遭了賊,小偷也不知想找的是什麼,拿了錢不說,還把家裏翻了個底朝天,那邊可是鐵道總局的老家屬院,雖然房子很有些年頭了,又離火車站很近,但是安全措施一直做得很好,小偷小摸什麼的根本就不敢上門,所以這事情也引來了很大震動,不但總局發了話,他姐夫也是下了死力氣追查的,雖然只是個乘警,他姐夫好歹也屬於公安系統,很快就把火車站周邊的賊窩理了一遍,找出了那個小偷,但是這人腦子似乎有點毛病,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的,也沒審出什麼有用的東西,只是把偷走的錢和貴重物品找了回來。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可是跟現在的撞邪又有什麼關係呢?姚舒平沒想明白,魏陽心裏卻已經有了答案,反常即為妖,從不在小區里冒頭的小偷和突然出現的失魂症之間肯定是有聯繫的,重要的不是小偷偷走了什麼,而是他想偷些什麼。
「我明白了。」魏陽淡淡說道:「那能不能請你帶我們去姚老住的地方查看一下呢?病房裏看起來沒什麼異樣,還是要到事發地看看現場才好。」
這場面已經出乎了姚舒平的預料,他求助似得看向了七叔,對方沖他點了點頭:「儘管帶他們去,老姚這邊我守着就行。」
有了七叔這句話,姚舒平也終於下定了決心,給姐夫打了個電話,就開車帶着兩人往老房子趕去。
坐在汽車後座,魏陽湊到了小天師身邊,低聲問道:「齊哥,姚老失魂這事,的確是法術造成的嗎?」
失魂症的成因可以是偶然也可以是人為,但是大半夜在床上睡着睡着突然就丟了魂,怎麼看都不像是偶然。
果然不出所料,張修齊點了點頭。
「那姚老的魂魄呢?還沒被人打散吧?」在來之前,魏陽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關於失魂症的原理,魂魄這種東西但凡離體,就會依附在什麼死物或者活物之上,以避開天陽對生魂的影響,但是寄魂的物件要是沒有靈性的話,很容易就會造成魂魄逸散,最後魂飛魄散宿主也就一命嗚呼了。被用法術抽離的魂魄則不同,如果不是當場就被打散了,那麼十有八|九會被施法者拘走,而這次他們遇上的,很可能就是一個拘魂的邪門法術。
「沒散。」張修齊答的乾脆,剛才他在醫院裏用的是礞石封魂,就是利用礞石的隔陽效果,讓已經缺失的魂魄不再跟外界接觸,達到安定神魂的效果,如果魂魄已經散了的話,這種手法是萬萬起不到作用的。
然而想了想,小天師又補充了句:「也沒被拘走。」
被人拘走的魂魄九成都會受到傷害,失魂者不會陷入普通的木僵,而會直接昏迷不醒,哪裏能像姚老表現出的那么正常。
「什麼?」這可有些出乎魏陽的意料了,明明是人為造成,怎麼會沒把魂魄拘走呢?
不過很快他就恢復了正常,齊哥會這麼說肯定有他的道理,與其現在詫異,不如等會到了姚家再看看具體情況。又低聲跟對方耳語了一會兒,車就開到了地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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