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戰一直殺到太陽落山才結束,在場的死域人沒有一人倖免,全部殺光。
花連城身上也不知有多少刀傷,而且真氣消耗過大,再也堅持不住,一屁股坐了下來。
張傲秋望着滿地的屍體,滿是血污的臉上,沒有半絲大勝後的喜悅,反而是眉頭深皺,久久不語。
紫陌跟鐵大可分站其左右,同樣是一臉凝重。
四人斬殺一千多死域人,特別是張傲秋槍芒,殺得最多,但這些死域人從頭到尾,直到最後一人戰死,卻沒有任何一人退卻,人人捨命搏殺,明知必死,也要衝到近前,有得為了給旁邊的人提供機會,甚至合身相撲。
悍不畏死!
這些在剛才的廝殺中,幾人親身體會到,感觸甚深,若不是這些死域人只是普通軍士,若不是他們在進入武月城之前進入玄境修為,若不是他們幾個修煉過煉體術,而且還有莽皮背心護着要害,也許躺下的這些人中也有他們其中一個。
看來對死域人還真是小瞧了,同時也對武月城上下,包括那些平常百姓,在這樣兇悍的敵人面前,憑藉一城之力,能堅持到現在,頓時心生敬意!
此時的山野重又回復寧靜,呼嘯的山風在暮色中來回穿梭。
屍橫遍野,殘陽如血!
張傲秋呆立一盞茶時間,直到花連城出聲招呼時才醒過來。
張傲秋看了花連城略顯蒼白的臉龐道:「還能走麼?」
花連城跟死域人幹仗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樣的情形早見得多了,根本沒有張傲秋他們這樣的感觸,聞言哈哈一笑,笑了兩聲,卻因扯到傷口,又皺眉咳嗽了兩聲。
張傲秋見了道:「此處不是久留之地,我們先離開再說。」
一路上,張傲秋問過花連城,才知道為什麼花倩笑會出現在這裏。
原來花倩笑見死域人這麼長時間沒有發動攻擊,心中感到奇怪,所以就想親自前往前面去看一看。
這件事花連城跟其他一眾將領是死活不同意的,但花倩笑的脾氣他們也知道,實在拗不過,只好讓她帶五百人先行,間隔一個時辰後,再由花連城帶人跟在後面,若是有事就正好接應,若是沒事也就悄悄回來。
哪知還沒等花連城出發,花倩笑就遇見了這支死域人軍隊。
因這段時間都沒有物資從武月城大門進入,死域人掐指一算,送糧食的時間也差不多了,於是派出這支軍隊,共計五千人,本是想武月城近處埋伏下來,若是真有送糧大軍,則像往常一樣,殺人越貨。
兩頭一出發,也就正好遇上了。
而且從花連城的語氣中可以聽出,除了對花倩笑深深的擔憂外,對這場廝殺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張傲秋本想問問關於對上死域人軍隊時,武月城軍士及百姓的心裏想法,現在看花連城態度,已經知道答案了。
四人匆匆趕回紫竹軒,隔着老遠就看見站在竹門外一直踮腳張望的阿漓。
阿漓看着他們幾人過來,整個人明顯一松,用手拍了拍胸口,眼圈微紅,顯然是擔心的不輕。
張傲秋四人走到近前,先是安慰了一番阿漓,然後四周看了看,先前的軍士卻是一個都沒有看見,不由皺眉道:「阿漓,霜兒她們沒有回來麼?」
阿漓聞言連忙道:「霜兒妹妹她們回來了,花城主昏迷未醒,本想找師父療傷的,只是師父這些天一直在外採藥,不曾在家,其中一個軍爺不敢耽擱,就又將花城主送回武月城,說是城裏另有名醫,霜兒妹妹不放心,也跟了過去。」
花連城一聽,心急如焚,當即道:「小先生,阿姐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我要立即趕回去看看。」
說完不待張傲秋反應過來,跟着轉身就走。
張傲秋在後面「哎哎」了兩聲,本想說要不要一起過去幫忙的,花連城卻早已跑得看不到蹤影。
鐵大可看了看花連城離去的方向,跟着在旁問道:「阿漓,那蘇起了?」
阿漓聽了,朝裏屋努了努嘴道:「剛洗漱完,正在裏面抹傷藥了。」
紫陌一聽奇道:「他自個抹傷藥?為什麼不讓你幫他?」
阿漓搖了搖頭道:「我也是這樣跟他說的,我醫術雖然沒有秋大哥好,但熬藥,敷藥,綁傷帶還是可以的,可是蘇起大哥怎麼也不讓我幫忙,說他一個人就可以了。」
張傲秋跟紫陌聽完,不由對望一眼,從對方眼中都看出了「不會真是女人吧」的意思。
紫陌陰笑了兩聲,轉身往裏而去,邊走邊笑道:「我們這一身血污的,還是先好好洗洗,什麼事情等洗完了再說吧。」
張傲秋跟鐵大可也正有此意,此時天已經大黑了,阿漓早做好了晚飯,就等夜無霜回來了。
兩個時辰後,張傲秋他們幾個洗澡的時候,夜無霜也趕了回來,同樣一身血污的先去洗漱去了。
張傲秋在戰場救花倩笑的時候,身中數箭,雖然現在早已止血,但畢竟還是老大的傷口,只是有些箭傷在大腿上,這讓阿漓幫忙抹傷藥就太不好意思了。
夜無霜也是心憂張傲秋,匆匆洗漱完畢後,就立即到張傲秋房間探望,幫着抹傷藥,不過這傷藥抹的時間長了點,一抹就抹了一兩個時辰。
等張傲秋穿好衣服出來,紫陌幾個早就在飯桌旁等了老半天了。
一看張傲秋跟夜無霜出來,紫陌一雙眼睛滴溜溜地在夜無霜身上轉來轉去,嘴上帶着賤賤的笑意。
夜無霜一看紫陌那討打的賤樣,就知道他心裏轉着什麼念頭,不由杏眼一瞪,沒好氣道:「看什麼?再看把你眼珠子給挖出來。」
紫陌聞言卻是嘿嘿一笑道:「霜兒,我也就是看看,你這麼大火氣做什麼?我跟老鐵,還有蘇兄,早餓得前胸貼後背的,都不敢去催一聲,還不是怕打攪你給秋哥上藥,嘿。」
說完又轉頭向鐵大可跟蘇起丟了個眼色,鐵大可憨厚老實,只是憨憨地笑了笑,蘇起卻是有意無意地看了夜無霜一眼。
夜無霜見了,臉色不由一紅,在張傲秋房間的時候,開始確實是滿心擔憂,不過張傲秋那些傷口,都只是皮外傷,看着老大個口子,其實根本就沒什麼大礙。
夜無霜雖然醫術比不上張傲秋,但畢竟還是跟「毒醫聖手」混過一段日子的,這些基本的醫理還是知道的,於是當她徹底放下心來,這藥上着上着就上出了一點別的東西出來了。
這事當然不能跟紫陌他們說,不過這也確實是自己不對,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溫存的忘記外面還有人等着開飯了,當即快步走到阿漓身邊坐下道:「阿漓姐姐,開飯吧。」
張傲秋早就一屁股坐在飯桌旁,對剛才這些就當沒看見一樣,接過阿漓遞過來的筷子,夾了口菜就大嚼起來。
跟死域人大戰了一天,雖然這裏每個人都是玄境修為高手,但這畢竟也是個體力活,這會也是真餓了,一個個抱着飯碗埋頭大吃。
由於幾人多少帶點傷,所以都沒有喝酒,這其中最重的就是蘇起,雖然也都是些皮外傷,但流血過多,帶着臉色也變得蒼白。
一眾人很快吃完飯,然後坐在一起喝着飯後茶。
張傲秋抿了一口,一臉憂色道:「我們以前沒有上過戰場,卻是把這個想簡單了,以為自己是玄境修為,對付普通士兵就像斬雞殺羊一般,現在看來卻完全是另外一種情況。」
紫陌聞言,跟着心有餘悸道:「不錯,當時戰場上密密麻麻都是人,周圍都是砍過來的兵器,在真氣有限的情況下,很難所有面都顧及到,若不是我們四個背靠背圍成圈,不用顧及背後,只怕今天不死也是重傷。」
蘇起臉色依舊蒼白,臉上卻是平靜如水,一幅本該如此的模樣。
紫陌看了,開口問道:「蘇兄,看你樣子,好像一點都不擔心,你……。」
蘇起聞言嘴角一牽,淡然笑道:「草原上的爭鬥還少麼?這樣的戰場對每個草原漢子來說,就像吃飯睡覺一樣平常。」
紫陌倒沒想到蘇起會有這般回話,「呃」了一聲,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張傲秋拍了怕椅背道:「今天這場戰事也是好事,至少讓我們心裏明白戰場是怎麼回事,在戰場上,一個人能力再大也無濟於事,看來我們真要像花倩笑他們學學如何使用多兵種聯合作戰了。」
夜無霜聽了,很認真地點了點頭道:「阿秋說的沒錯,兵法一事,我曾跟五叔學過一些,不過那都是紙上談兵,沒有多大用處。」
說完轉頭望向蘇起道:「蘇兄既然久經沙場,應該是用兵高手,這方面以後可要向蘇兄多請教請教了。」
蘇起聞言,嘴角一撇,眼中射出回憶的神色,半響後才道:「用兵高手?嘿,我最多只能算是一個衝鋒的先鋒將,談用兵,還差的遠了。」
張傲秋看蘇起此時表情,心中一動,這傢伙以前一定認識一個用兵高手,看他眼神,這人或許跟他另有糾葛,不過既然他不願意說,那自己也不好多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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