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傾天下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情殤

    鹽城東郊，黑霧林。

    「你來了！」天蕾跪在雷炎簡單堆積而成的墳墓前，對着身後男子說道。

    「對不起！」巫辰靜靜地站在天蕾身後，秋風掠過，蓋住額頭的毛髮也隨之亂舞，稍顯凌亂。

    「你沒必要說對不起，你沒有做錯，錯的是我！」天蕾面無表情地說道。

    「是我利用了你，雷炎之死，你不用太過負疚。」巫辰想了想說道。

    天蕾沉默，沒有回答。巫辰嘆了口氣，走向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很恨他麼？」天蕾突然開口問道。

    「嗯？」巫辰愣了一下。

    「先是讓他被自己心愛的人下毒，然後再被昔日的兄弟殺死，你故意讓他嘗盡萬般痛苦，不就是恨他麼？」天蕾木然地說道。

    「與其說是恨他，不如說是恨他背後的主使，他不過是我發泄的犧牲品罷了！」巫辰淡淡地說道，「而且他也是死有餘辜！」

    天蕾不解地轉頭看向他。

    「隱畔寺大火，所謂的利箭為了任務為了錢殺我，居然將整個寺院的和尚和遊客全部殺死，如此禽獸行徑，雷炎就算死一萬次也不足以償還那些無辜的冤魂。」巫辰冷冷地說道。

    什麼！天蕾睜大了眼睛看着巫辰。怎麼也沒想到一向對自己疼愛有加的雷炎會做出這種事情，但隨後又想起先前巫辰脅迫利箭成員時，不也同樣用狠辣的手段屠殺那些無辜的家眷麼？

    看到天蕾古怪的目光，巫辰苦笑一聲說道：「屠殺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家眷，一方面出於我的私心，另一方面，身為一個殺手組織的家屬，享受着組織的保護和贍養，而他們的親人作為殺手同樣在外面殺着別人的親人，恩怨輪迴，難道他們就不該付出點代價？」

    「又談何無辜？」巫辰仰天嘆息一聲。

    「算是吧，是非對錯又有誰說得清楚？」天蕾點了點頭，而後終究忍不住問道：「所以你滅利箭，是為了她吧？」

    「什麼？」巫辰再次一愣，今天的天蕾與往日的朝氣不同，多了幾分深沉。

    「就是你口中的那個這個世界上最在乎的人，我想應該是女的吧？」天蕾答道，看不出什麼表情。

    「不錯，她叫謝雨萱，鹽城副城主的女兒。」巫辰直接承認。

    謝雨萱？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和那個江夜浛是同一級別的人物，心底再次湧現出一股深深的自卑，眼淚不由自主地滴答滴答落下。

    原來僅僅是一場夢，一場自己自以為是的美夢，她高估了自己，傷害了自己也害死了雷炎。

    「所以你根本就不可能喜歡上我的對吧？」天蕾抽了抽鼻子，咬着嘴唇說道。

    「是！」巫辰同樣咬了咬牙，狠下心說道。長痛不如短痛，趁着天蕾用情未深，快刀斬亂麻未必不是一個好方法。

    「對不起！」對於天蕾，他只能說出這三個字，這也在當初自己決定利用她的時候便已經註定了。如果再給他一次選擇，他依然會這麼做，人都是自私的，為了自己在乎的，捨棄自己不在意的又有什麼錯？

    「你不用道歉，錯的人是我！」天蕾擦了擦眼淚，看着木碑上雷炎兩字，心痛得幾乎不能呼吸。

    「我……」天蕾越是這樣，巫辰便越無奈，相比面對此時的天蕾，他反而更希望天蕾對自己拔刀相向，或許反而能讓她好受一些。

    「唔~」正當巫辰愣神間，一股香氣突然撲鼻而來，緊接着嘴唇便被一張櫻桃小嘴堵住。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的巫辰出於心底的歉疚，不敢絲毫反應。

    直到半響過後，天蕾才戀戀不捨地抬起頭，梨花帶雨的臉蛋微微一紅，「對不起，我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天蕾傷感地說道：「你是我真正意義上第一個愛上的男人，也是最後一個！」

    「以後，我們當朋友吧！」

    耳中迴蕩着伊人訣別的話語，看着飄然消失的身影，巫辰悵然嘆了口氣，一想到天蕾用什麼樣的心情說出那句話，心裏便不自覺的跟着絞痛，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迷茫。

    「出來吧！」巫辰上前摸了摸雷炎的墓碑，說道。

    「你看到了？」巫辰轉身看向緩緩走進的江夜浛，凝聲問道。

    「不止，我還全部聽到了，包括你怎麼卑鄙去騙一個女孩子純真的心！」恢復容貌的江夜浛臉色難看地說道。

    「我……」巫辰想要說些什麼，卻說不出口，滅掉利箭斬除後患的大好心情蕩然無存。

    「你在這邊裝什麼傷感，你不是已經達到目的了麼，雷炎終於被你除掉，利箭也被你連根拔起，你該高興才對！」江夜浛冷笑一聲說道。

    「對不起！」巫辰無奈，只能再次道歉。

    「你跟我道什麼歉？」江夜浛擺擺手，一臉的鄙夷。

    「又讓你失望一次。」巫辰苦笑着說道。

    「錯了，我對你早已不存在任何希望！」江夜浛一臉認真地說道：「我現在開始同情謝雨萱了，以後不知道會怎麼個痛苦！」

    「不要扯上她！」巫辰聞言有些惱怒地說道。

    「呵，不是麼？」江夜浛嗤笑一聲說道：「我真的不認為喜歡上你是一件正確的事！」今日巫辰的所作所為，讓江夜浛替謝雨萱擔憂之餘，也同時將自己的心及時抽出，避免重蹈覆轍。

    「好了，不說這個了！」巫辰有些煩躁地說道，江夜浛聞言立刻閉嘴，一副乖乖孩子的模樣。

    「已經跟天傷他們談妥了麼？」巫辰沒好氣地問道。

    「嗯，這個天傷還挺大氣，那些人手全部歸我們，他僅僅拿走了利箭庫房的一半財物！」

    說到正事上，江夜浛自然不在耍脾氣。

    「嗯，這個天傷可以結交，以後或許還有用得上的地方。」巫辰滿意地點了點頭。

    「剛剛甩了人家的妹妹，你還好意思跟人家交往？」江夜浛一臉古怪地問道。

    巫辰聞言原本平靜下去的心再次一緊，沉默了半響才指着一顆顆挺拔矗立的落葉松說道：「你覺得這裏怎麼樣？」